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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4 幸福的王子 | 『彌次發現。送回去了。附↓』
從小豆梓哪兒收到非常直白的短信,是在體育祭前夜。
在高興之前,突然覺得很奇怪。
說到小豆梓的短信,一直是需要滾動到手指麻痹般的長文,混雜著繪文字顏文字照片,猶如狂亂的雪月花在狂騷亂舞才算正常。
就算回信給她也沒有回應。除了睡著之外從小豆梓那兒停止短信,一次都沒發生過。
再次看看短信。文末,登載著一個HP地址。
點擊,這個網站無法用手機顯示。真想看點買smartphone啊。雖然機能無所謂,但未知的高畫質錄像在等待著我。
「這是什麼啊?」
沒有說明就發來一個地址,有種可疑的味道。
難道說,小豆梓,因為金錢上的困難所以在那種系的網站上出演了。有種帶著犬耳尾巴項圈,汪汪叫著的感覺。稍微想象了一下。
……太過分了,絕對不能原諒。必須盡早確認被害的實情!
因為剛准備去洗澡,所以褲子脫了一半,為了擦拭悲傷的眼淚事先准備好紙巾,焦急的左手快速擊打著鍵盤。右手做好准備,某個偉人這樣說過。
終于輸入完地址時,手機響了。
「煩死了,等會兒再說!」
那激昂起來的激情,不噴一次火是無法平息的。
「你想說什麼啊,混蛋!胖太找我干嘛,我現在很忙!」
『就像細棒有扁擔的輪廓一樣。你這家伙口齒鋒利急忙掛電話,忙著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知道就別妨礙我!我掛了!」
『等等、等等、等等,我只是想道聲謝。拜托小豆同學幫忙找兔子的是你吧?』
被這麼一說,我終于明白胖太的聲音突然竄出來的原因。
剛才,有個女孩將彌次送到了胖太家。
那個孩子說有個叫小豆的人抓住彌次的,那孩子←小豆梓←我,大概他猜想是這樣的關系。
『在教會的中庭里徘徊的時候,被等待著的小豆同學和聖歌隊的孩子們抓住了。』
「太好了。果然買年糕就要去年糕屋,這種事就得靠小豆屋……嗯,聖歌隊?」
『對,聖歌隊。之前你說的那個吧,我終于想起來了。因為父母的原因去了意大利,輕率的小鬼。把彌次帶過來的就是她。』
「……艾米。」
『對對,就是這個。雖然好久不見,但那家伙一點都沒變。這個月剛回到這里。說期待著體育祭,興奮有點頭疼了。』
「那個。話題稍微有點飛越,胖太除了彌次還有其他的妹妹嗎?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突然又聽到這麼奇怪的問題。』
胖太對著電話笑著。
——我跟彌次,一直只有兩個人啊。
斷言道。
『如果要說奇怪的是,就是那個,我本來應該在公園附近搜索的,可突然一陣眩暈,下一個瞬間回到了家里。接著就遇到送彌次回來的孩子,這難道是神的指引。對于我也十分感激(感謝感激雨嵐),這麼說來我們相遇的晚上也在下雨呢。看到濕透的那家伙的瞬間,聽者流淚,說者也流淚的兄妹愛就這樣誕生了,萬葉集里也出現過,多摩清水流,新布玉臂浣;晾曬抖聲聲,愈看愈好看——(萬葉集14-3373)』
胖太只要心情舒暢地開始說起來,到太陽升起為止是停不下來的。我溫柔地跟他說了拜拜,掛了電話。
「這樣啊。妹化的願望,被取消了……」
差不多可以停下了,這麼笑著的女孩,如她所說開始關門了。
胖太沒有人類的妹妹。世界確實朝著日常恢複了。
但是——真的這樣就行了嗎?
『拜托了,陽人歐尼醬。最後的願望。』
嘟噥一聲的宇宙怪獸的聲音,無法離開自己的耳朵。
……不經意地,手用力按了一下。
剛在地址欄輸入完。小豆梓附加的地址。不當心按到回車鍵,電腦的畫面自動切換了,首頁展開著很多可愛女孩的照片。
「哦、哦哦!……哦哦?哦哦……」
仔細一看,對象年齡的限制讓我驚愕了,再仔細看看。
這是——聖歌隊。
我們鎮上唯一的,不知道是天主教還是新教的教會。在那里活動的,聖歌隊的官方網頁。
活動內容,練習風景,團員名簿之類的,這樣的文字排列著,還有團體的照片貼在上面。正裝的少男少女中央,是非常熟悉的女孩。
天真地擺著peace的手勢,宇宙怪獸雙馬尾。
從貼著的鏈接,跳向了期待的錄像。
體育祭當天早上,讓人吃驚般的好天氣。
萬里無云,風舒服地吹著,最棒的祭典日。裝飾著的萬國旗肯定像陽台上曬著的女子寮的內衣一樣搖動著。嘛,這只是比喻而已,我可沒有長時間觀察的經驗。是真的哦。就算是我半天也已經是極限了。
帶著洗過的棒球帽,推著自行車走向上學路。擺著幾天所賜危機管理能力升級了。
在兒童公園的那個集合點,
「陽人歐尼醬!」
單手抓住後踢過來女孩and在地上釋放。
「哦哦哦!已經跟訓練過的專業什麼什麼一樣了呢!」
「嘛,每天都這樣當然習慣了。」
「既然這樣,我必須尋找更加厲害的大招了!目標是triple accel moonsalto diving sobbat!」
「這條路是沒有未來的,你還是放棄吧。」
「終于到了翹首以盼的體育祭!真期待高中生鍛煉出的各種摔跤技術呢!」
「這類的競技是沒有的。」
「……怎麼了,陽人歐尼醬。跟萎掉的芹菜一樣今天特別沒有精神呢。笑容,笑容。」
艾米抬頭看著我,嘻嘻,笑了。
既是體育祭,艾米也比平時更加興奮。
柔軟翹起的嘴角。淡淡地,突然天使賜予的火炬般閃亮的雙瞳。附有絲帶每天變換的連衣裙,今天是人魚公主般淡淡的水色。又沖過來,對著我撒嬌,任何一點都是如此可愛——但不注意地,說了出來。
「——我看了網頁上的那個錄像。」
艾米的表情僵硬了。我將自行車停在路邊。好好地站在,面對著她。
找到的錄像,不是女孩帶著犬耳汪汪叫著的好東西(雖然是當然的),而是再次加入聖歌隊的少女的自我介紹。
日期正好是一個月前。
認真的艾米,認真地在相機前說著。
『兩年前回去的時候估計最近是回不來的,但運氣不錯,所以提早回來了。想比以前更享受唱歌,學習得更多。』
穿著制服采訪之後,突然悄悄地說道,
「——致歐尼醬。我回來了。約定,還記得嗎。帶我參觀學校,一起在祭典上玩耍。馬上就要到了吧,學校的體育祭。我會全力全開地進行摔跤跳踢!要接住哦,歐尼醬。」
嘻嘻,笑容。這時錄像停止了。
不是我沒有精神。
而是一直在思考。對于艾米真正的心情。
「雖然說在體育祭上就會放棄,但她的本音不是這樣。為了跟『歐尼醬』再一次要好,我會盡可能幫助你的,不用擔心。就算體育祭不行,還有很多其他的活動。」
說完,拍拍艾米的肩膀。對著比某人還要小的身體,像幫助某人一樣想要幫助她。
「……你是認真這麼說的?」
「當然!」
艾米暫時不動了一會兒。
大圓眼睛丈量般盯著我,眼中那天使的火炬漸漸消失,不久將光芒完全藏在了深處。
變化而浮上來的——是惡魔的微笑。
「雖然認為你是個笨蛋,但沒想過你是個混蛋。」
「……誒?」
「為什麼,你會這麼看。為什麼,你會這麼說。明明什麼都不明白,還說著那麼自大的話。南瓜永遠只是個南瓜。本想忍耐到體育祭,現在也放棄了。」
使鈴震動般可憐的聲音,清楚地說道。
「你,你說什——」
「想知道?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
對著迷茫的我,艾米緊緊握拳,如同宣戰布告般,
「已經厭倦了!全部都取消!」
宣布著事態的終焉。
「致貓神!All reset!所有的願望都取消!」
握緊模仿不笑貓的布偶,不斷地嘶喊,最後艾米用力把它扔掉。類似貓神的東西越過步道越過牆壁,消失在公園的樹叢中,從舞台退場了。
「啊……」
突然風吹起。我覺得我戴著的棒球帽不見了。被貓神賜予的,作為王子的象征。肯定回到了天氣大姐姐喜歡的,那個叫什麼王子的身邊。
然後,另一點。
啪啪,艾米粗魯地揮著手。響起咋舌聲。小小的背後,頭發披了下來。可憐少女象征的絲帶消失了。
在我面前的,是意大利黑手黨般不良的眼神。
「——嘿。沒有什麼你能做到的,南瓜混蛋。」
尖銳的視線,正瞪著我。
早晨的兒童樂園是麻雀們的樂園。
將它們無情地踢散,曾經是無垢天使少女坐在秋千上。從下挎包里拿出香水往脖子上噴了噴,嘴里含著橡皮筋,拿著化妝鏡和梳子梳著頭發,
「惡心。要爛了。別那樣盯著我看。」
吐著這樣的話。
散發著地中海熾烈陽光般鮮豔的發色。綁著辮子用的神賜予的禮物絲帶不見了,過去的雙馬尾披了下來。大大圓圓的眼睛,現在卻散發著惡毒的光芒。甜點的香味,變得極其人工化的味道。
她已經不會天真地笑了。只是嘲諷般地笑著。
「怎、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改變……」
「哈?你是笨蛋嗎。那些全都是演技。要說改變的,那應該是你吧。」
「我變了?」
「這只是你自己誤會而已。我許願就算很隨便的演技也能成功變換。純真無垢,可愛,反正是變態惡心的理想像而已吧?跟你這種南瓜頭真是適合啊。」
每當叫我『他』時,薄薄的嘴唇稍微有點歪曲。仿佛是小小的嘴唇和可憐的聲音發出看黑色的子彈,我呆呆地聽著。
——有種破壞規則的惡女的味道。
筒隱的聲音重現了。原來如此。怪不得。確實這孩子是個壞家伙。
什麼都是在騙我。
那當然震驚地站不住——也不是這樣。反而是非常普通。
啊咧?為什麼?
「……仔細想想,你的語氣,我早就知道了。」
「誒?」
橡皮筋從她的嘴中掉了出來。
「偶爾混線了。有很多覺得很奇怪的地方,現在的你我算是理解了。有沒有在操場上哭過?」
「……哈,哈!?別誤會了。貓神讓我完全在自己意志的控制之下,那只是演技而已,演技!笨蛋笨蛋!」
「就算是純真無垢的設定,最近也覺得不像了。說著『夜晚的工口交響曲』,如果這樣也能算純真的角色,那臉皮也太厚了……」
「別,別換話題!之前跟現在口氣完全不同吧!笨蛋,去死!看吧!這種話被變態直接聽到那可是會發生大慘劇的吧!」
「不知為何被筒隱誤會,其實我對小鬼完全沒有興趣。所以仔細想想根本無所謂嘛。」
「……」
「而且就算語氣變了,外表也完全沒有變化。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任性女也是需要的。假設有專攻低飛球的打者,現在的你也能美味地吃下去吧。」
「…………」
「你向不笑貓許願了吧?那家伙不可能老實地實現願望,如果這樣你還是認為自己能夠完全控制的話,那不正好反過來證明那個願望沒有意義嗎?」
她稍微沉默了一會兒,
「……嘿,嘿!這、這樣說下去就沒有底了!就算你說對了!笨蛋笨蛋笨蛋!」
被逼無奈只能高聲大笑的她,我也一起笑著。就這樣和諧而笑的兩人。跟之前也沒什麼兩樣。
「嗯?等等。你許願要那種笑容的話,說明你想成為我的100%女孩?」
「……別、別自信過剩了!那是貓神完全無視我意志的控制才那樣的!」
「貌似跟剛剛說的不同呢。」
不,不是說這個。我想說的是,果然還是有地方改變的。
她的笑容,對我來已經說不是100%的那個了。貓神從別的地方調來的,但卻不是我理想中的笑容。
當然如果說是適合年齡的可愛那確實是非常可愛。如果參加宇宙人的聯合派對,那肯定一躍成為銀河的巨星。但是,我的觸手卻不會動。不,食指不會動。因為缺少某個決定性的因素。
只有這點,稍微有些可惜。
「……嘛,就是這樣。沒有理由在別人面前裝乖了。好了,解散。」
她承受著我的視線,恢複原樣般嘲諷了我一下。
坐在秋千上當下來雙腳,小瞧人般搖動著。涼鞋上那剩下的淡淡絲帶,猶如枯萎的鮮花。
「不,不是啦,不管你是不是100%女孩,我幫你的心情是不會變的!」
「哈哈,又在逞強了。」
「不是逞強哦!即使你的說話方式變了,你的願望還是沒有改變吧!?跟那一樣——」
「……啊啊,那個,已經無所謂了。」
「誒?」
「就算是我,也不是一直那麼閑的。必須辦轉校手續,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隨便玩玩,隨便許願。只是浪費一點時間而已。差不多是退潮的時候了。」
歌唱般說著願望的根部。
極度眩暈。
「但是,但是,你急到向貓神,許了那麼多願望……」
「沒什麼。只是討厭無聊,我不是說過嘛?你也覺得有些有趣吧。」
她潺潺地笑著。什麼都沒。沒什麼。根本沒有值得許願的感情。又沒有被誰欺負,也不是為了保護妹妹,也不是因為家族不在而覺得寂寞,什麼都沒。
這孩子是空空的。
「你不是在很享受那個世界嘛。王子什麼的,泳裝什麼的。你自己許願不就行了。」
「……隨便玩玩,隨便許願?」
「就是這樣。不笑貓,雖然是什麼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個非常方便的神。說真的。就算不是我,大家知道了也會去許願的。你也是。胖太也是。那個奇怪的女人也是。」
「……普通人,可是有許願的理由的。」
「什麼理由?」
「寂寞得寂寞得,忍受不住了……」
「嘿,你是傻瓜嗎!不管是誰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寂寞!」
她用花哨的橡皮筋紮完了頭發。嘻嘻,怎樣,不斷搖著頭。再次出現的雙馬尾在快樂地蹦著。猶如悠閑輕快的兔子耳朵。
突然,幻視到了遙遠的宇宙。黑暗到如同冰凍般的真正的黑暗,沒有UFO也沒有仙女座。
廣闊宇宙的孤獨一人的月亮之上。有個任意打著年糕的宇宙怪獸。兔子沒有任何煩惱。也不理解有煩惱這件事。孤獨地用腳蹬著顫抖的月亮,過著墮落的每一天。
「——你和那女孩,覺得你們是會好對手。果然有點相像又有點不像。」
「哈?」
「膚淺的心情能夠影響的,反正,只有膚淺的感情。沒有固定住。你祈禱的願望,可是被我周圍的女孩看破了哦。」
埋在沙坑的腳尖覺得好沉重。
只有不笑貓,我是不會那麼輕易與它相關的。積累著她們不眠之夜的貓神,對我來說是禁忌的聖域。
我覺得很失望。對艾米,或者是把誰和誰認作同一人的我自己。
「即使對貓神許願,本質上什麼都沒改變。就算這樣也還是有在許願還是不許願上迷茫,無意識許下願望的女孩。跟你類型完全不同的女孩。你明白這種心情嗎?不明白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
「真正重要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直到注意到這件事,否則你是絕對追不上的。」
一瞬間,沉默轉變為了風。
大大圓圓的眼睛,什麼都不說只是盯著我。猶如戀人被抹殺的少女,充滿著憎惡與厭惡,把我映在眼中。
「……為什麼——」
她輕輕嘀咕著。
失去純粹的惡魔之瞳。
從那里,滴下的,透明的水珠,是什麼。
顫抖的嘴唇,顫抖的睫毛,她拼命繃緊,是為什麼。即使這樣還依然逞強著,那溢出來的水之碎片,又是什麼。
「為什麼,我要被你說成這樣!明明說重要的東西不會忘記,為什麼!你為什麼!把我忘記了!把以前的事情忘記了!」
終于聲音從唇間的細縫中漏出來了。
——約定!忘得一干二淨!
扯著嗓子的叫喊,空中全是她的聲音。
「怎、怎麼回事——」
「我這邊才不要你幫忙呢!你忘記了這點跟我好好記住了!去死吧南瓜,爛掉吧南瓜!你的媽媽是南瓜燈!絕對,絕對……要報複你!」
將腳邊的石頭扔過來,將沙地里的沙子扔過來,這點還不夠還把我撞倒投飛踩踏,再次爆誕的宇宙怪獸雙馬尾在地上暴虐後,跑向了公園的外面。
全身是土的我,沒有任何抵抗,只能呆然地坐著。
因為,那孩子,在哭。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發生了什麼。
你,不是隨心所欲,任意妄為,將世界攪成一團的存在嗎。
你——艾米,不是惡女嗎?
體育祭結束了。
某個班級優勝,今年也順利結束了。大概。
發生過什麼完全想不起來。騎馬戰誕生的禁斷之戀什麼的,抓住你心的love love便當什麼的,在青空中飛舞的緊身褲vs運動短褲什麼,期待著這種展開的人,請去閱讀從我夢之日記里提煉出的精華而寫成的橫寺君短篇集。雖然不知道上面會不會寫。
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到了學校,注意到的時候閉幕式已經開化寺,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回家,注意到的時候早晨又來了。
第二天是收拾的日子,第二天的第二天是調休,第二天的第二天的第二天和第二天的第二天的第二天的第二天學校休息。
地球如同空殼般失去顏色,回轉速度急速上升。
在這期間,我做了一直以來的那個夢。
少年少女單獨兩人,靠在一起聊天。
綁著兩個辮子的外國少女,和快活地笑著的初中生。
兩人一直如此要好。
「那個那個,歐尼醬。約定。」
少女親密地低聲私語。
「等我回來的時候帶我參觀高中,帶我參加祭典。體育的祭典,世界混蛋被束縛著好無聊,但只有在那里可以盡情地玩耍吧。誰都不會生氣吧。我非常非常期待。所以——約定好咯。」
小指和小指,勾在了一起。
我認識這兩人的臉。一個當然是艾米。
不吉不快笑聲的對面,是另一個人。
少女的眼中映著的少年的臉是——橫寺君的臉。
「為什麼會這樣……」
每當這樣,我就會突然驚醒。在黑暗的房間中看著鏡子。對面的我也冰冷地看著我。
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親切的橫寺君。昨天的晚飯,一個月前錄的深夜節目,一年前借的女生錄像,五年前擦亮的小學走廊,全部都記得。
我的事情,我應該最清楚。
那麼,這難道又是不笑貓的騙局?到底哪里是真實的,哪里是謊言呢?
什麼都不明白。
第二天早上,家里的門鈴響了。
走出去一開門,那里是有個辮子在跳動著——
「……早上好,前輩。身體怎麼樣了。」
尾發的後輩,直直地盯著我。
筒隱等了五分鍾,我在期間換完衣服刷完了牙。
好久沒有來接我,但今天也想休息,不過這樣作為前輩的股票會暴跌吧。
本來想騎車帶她,但筒隱溫柔地搖搖頭。
「前輩的病剛好,就算不急也能趕上的。」
說了好幾次沒有關系但她依然固執不聽,推著自行車,慢慢地走著。
通過兒童公園前那熟悉的地點,飛過來的怪獸已經不在了。不知為何,總覺得,肩膀好輕啊。
即使這樣,真的身體完全沒有問題。只是稍微,手術技術糟糕的宇宙人植入了什麼東西一樣,腦袋里有點混亂而已。
「之前,姐姐說『我贏了』然後讓我做了十個肉包。」
「嗯。」
「姐姐說,去玩的時候還拿到了相片。」
「嗯。」
「感謝你的照顧。」
「嗯。」
筒隱沒有問艾米的事情。
那個潛水艇與游牧民的泳池戰爭以來,我目擊過好幾次她們一起玩耍的情景。體育祭來玩的艾米的宣言,筒隱應該也知道。
所以艾米發生了什麼,也略微察覺到。但依然什麼都不問。
筒隱一直都很溫柔。微微漂浮的,丹桂的清香非常適合她。
「但是前輩。只把相片給過姐姐嗎。」
「嗯。」
「是這樣啊。無所謂的。完全沒關系的。」
「嗯。」
「我是大人了。這種事完全不介意的。因為是大人。」
「嗯。」
筒隱自然的香味,與那孩子人工的香水味是不同的。
艾米和筒隱外表不同。性格不同。從人類的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貓神的詛咒解開的現在,兩個根本無需比較。再說對方開始真實的小鬼,如果被她魅惑而墮落的話,那高牆內穿著白衣的人約會肯定在等著我。
「……前輩。」
「嗯。」
那孩子一直任性地說著敷衍的話語,不管什麼都是瞎扯。
我想不起來?跟那孩子的約定?說什麼笑話。如果跟那種宇宙怪獸有過去的話怎麼可能忘記嘛。
如果全都認真接受的,我肯定會被她小瞧的。
「前……」
——即使這樣,我還是。
不想看到哭泣的孩子。無論何時,無論何人。
如果喪失了這種感情,我覺得我將不再是我自己。
「…………」
「嗯?」
突然發現,走在旁邊的後輩安靜下來了。而且露出一張奇怪的臉。
一直冷酷知性的筒隱家的小孩,用自己的手指用力捏著自己的臉。
「怎麼了!為什麼是這種虎頭狗的表情!?」
筒隱沒有回答,暫時繼續捏著自己的臉後,
「……果然,經常笑的女孩才好吧。」
「嘿?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不知道。」
哼,口中清晰地傳出這個發音,然後頭轉向一邊。無表情冰冷的眼睛望著遠處。
「前輩,是不是一直在考慮消失女孩的事情。」
「沒、沒有這種事!喲?」
「……肯定是在考慮。但是,這邊的問題還有結束呢。」
「沒有結束?什麼?」
「什麼都沒。因為學校沒有恢複,怪事還在發生。」
筒隱淡淡地嘀咕著,繼續向前走。
從住宅的間隔中看去,那里是應該被取消的尖塔和大鍾。
反射著早晨的陽光,我們學校的時鍾塔依然綻放著光芒。
「今天的地理學在哪個教室?」「大概是五號館吧。」「誒,找那里的回廊很累的」「午飯怎麼辦」「去自助食堂吧。」「生牛肉片超好吃」「今天體育課是迷你足球」「碰到遺跡的話又要接受懲罰游戲?」……
雖然很早就出門了,但到達學校附近已經是離上學時間還差一點點了。
跟筒隱告別,在校舍外面走了一圈,會話跳躍地太厲害了。
果然不是眼睛的錯覺。
傾斜的塔,紅磚的屋簷,清真寺般的教會,大理石的噴水池,哥特式的拱門,都還健在。
叮咚當咚,鈴響了。學生會的廣播。
『本日的特別集會,是發表交換留學生的名單。去我們夢想的意大利的第一人,大家祝福她吧!』
意大利。意大利。意大利。無論看到什麼無論聽到什麼,正如筒隱所說,世界沒有變回來。大家,都沒有注意到。
「怎麼會這樣……」
艾米在我的面前,不是將一切都取消了嗎。拿著的貓神不是也已經扔掉了嗎。
有什麼——覺得有什麼誤解了。
「——啊啊,已經痊愈了啊。」
在接近西門的停車場停自行車的時候,從背後被一腳踢中。
有種既視感而往後一看,結果,只是慢跑中的副部長站在那里。
「死了,終于能這樣想的時候,你還是快去死吧。田徑部暫時別來。會傳播變態感冒。也別來學校。永遠別來。干脆別生下來。」
好久沒有聽到的,那抱怨的謾罵。想起之前那種半生不熟的反應,還是這種喊聲聽著舒服。自然最棒。
「對了,有東西必須還給你。」
「沒有能讓變態還給我的東西。快點重新感冒然後去死吧。」
「但把這個作為禮物給我的是你。不記得了嗎?」
沒有什麼大事絕對不會動搖的副部長,突然咬著嘴唇。
確認著周圍有沒有人,我將包打開取出那個物件。梅特林克的青鳥,burabura brassiere bravo!
「一直拿著的話覺得很不公平。還是幫你洗過了一下,如果有褶皺那真是對不起了。」
「…………」
副部長凝視著我掌上的運動胸罩。
面對迷失的象征,嘴唇越拉越大,接著整個嘴唇顫抖,臉色發青,然後又變回紅色,但變過頭了,臉如同燃燒般的紅,
「不是。騙人。過失。愚蠢。突然。奇怪。為什麼。笨蛋。笨蛋。笨蛋。」
「那個,不要了嗎?我能拿走嗎?」
「要要要給我給我給我給我變態變態變態。」
大概是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悲鳴,她向我正面沖擊。響著悲鳴,她將運動胸罩奪走,然後猶如音速機般從我的視野中消失了。
「非常感謝!下次作為答謝我把我的內褲送給你!」
禮貌地目送她的我。
「……誒,果然,王子待遇被取消了呢。」
確認到的只有這些。也不是想要整整副部長。紳士的我是不會做那麼卑劣的事情的。
我的待遇完全回到了艾米許願以前。泳裝。王子。100%。確實通過取消願望,我的邯鄲之夢醒了,但是。
到底為什麼,由于什麼理由,只有學校沒有恢複原樣?
「——嗯?」
正沉迷于構建理論時,從副部長消失的方位感到了一股殺氣。
「找到你了,橫寺……」
是鋼鐵之王。
咬殺猛獸般嚴肅的表情,筆直向我走來。
過去的那種迫力又覺醒了。為什麼?我做什麼了?我只是對副部長做了個紳士性的實驗而已?
難道說——難道說副部長為了報仇將最終boss召喚出來了!?
「在這里遇到正好。我有話要說。」
剛准備逃距離就拉近了。被鬼也會被射殺的眼神盯著,橫寺君生鏽的本能安全防衛啟動。
「不、不是的部長!我跟副部長關系超好的!或者可以說是love love!那只是充滿愛的交流的一個環節而已!」
「你說什麼?」
鋼鐵小姐呆呆的,突然表情柔和了。
「從一大早就是那麼沖擊性的告白呢。沒想到你們竟然會在這里調情呢……」
「……啊咧?不是副部長哭著告狀。」
「你在說什麼?好久沒見你而已,這樣啊。這樣啊這樣啊,在這里,你和她,在進行著火箭胸部大戰啊……嗯嗯嗯。」
「不是啦,剛才的不算,騙人的。開玩笑的。請全部忘掉。」
「我知道。綁和被綁,這可是軍事機密呢。」
「沒有束縛什麼的啦!這里可是學校!不是說這個,全部是騙人的!」
「嗯嗯。就交給你了。蘇聯間諜的道路真嚴峻呢。」
吧唧,眨眨眼睛,僵硬微笑的鋼鐵小姐,覺得非常誇張的誤解在她的腦內推進著。誰來糾正一下鋼鐵小姐錯誤的性教育。負起責任好好教教吧。
「關于這件事以後跟你弟弟再開學習會的時候再聊,橫寺。」
「我覺得部長應該更著眼眼前。」
「嗯?我正在找你,剛剛聽說你跟月子今天一起上學了。」
「有什麼要緊事嗎?」
「正是。剛才的廣播聽了沒。」
鋼鐵小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在這段時間內,剛剛猶如咬到苦蟲般的表情恢複了原樣。
「——我,准備去意大利了。」
與著急的感情一起說道。
「……部、部長你?」
「從下月開始三個月的短期留學。中午的全體集會,將會正式發表。」
「那個,完全不知道你在說……怎麼回事?」
「說明起來十分困難,對呢,你知道我在學習怎麼才能腳踏兩只船吧。在進路調查表里也寫著『馬薩諸塞州(意大利·阿拉伯也行)』吧。」
「部長應該更著眼于眼前。」
「嗯?什麼意思。擔當的教官感動極了,在上周的面談哭了將近一個小時。」
「……誒誒,哦,那麼?」
我已經不想吐槽了。要說明這四十歲的男人竟然會悲哀到大哭,覺得有些多余了。
「接下來才是問題。我們學校,貌似跟意大利的學校結為姐妹校。聽說對方學校的人,對我們學校的校舍十分感興趣。因為意大利人很容易融入環境吧。接著話題不斷進行下去,我就成為第一個交換留學生了。」
「為什麼,這麼突然!」
「正是,太突然了。太過著急了。仿佛在怕我會行使否決權。突然的決定,再加上校舍的異常性,我只能想到這是貓神干的。雖然我很想去意大利,但卻無法接受這種惡趣味。」
鋼鐵小姐望著天空。從這里看不到時鍾塔的頂上。明確的敵意與貓的視線無法接觸到。
「取消,已經這樣說過好幾次了。但是世界沒有改變,意大利的校舍還是在這邊。所以明白這果然不是我的願望。那麼能考慮到的可能性,只剩一個。」
「……艾米,嗎。」
「那個少女——到底是因為什麼理由,才向貓神許願讓我去意大利的?將此問題解開,也只能靠你了。」
對啊。艾米應該還握有鑰匙。
任意主張的以前的設定。知道貓神的經過。貓神的玩偶。那個孩子知道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部長,不行啊。」
我咬著嘴唇。回想了一下,那孩子離開時的表情。突然受傷的小動物般的眼睛。
「跟艾米,吵架後告別了。說不定再也不會見面了。」
咚、咚。如同打斷我們談話般,時鍾塔的鍾響了。
第一節課的預備鈴。
這時,附近校舍的陽台上傳出了嘈雜的聲音。
真的?看到了看到了、好危險。她在做什麼。那里可以進入了?這根本就不是學生吧。外國人?快掉下來了。別說這種蠢話。好厲害,好萊塢一樣。是不是什麼的攝影……
沒有聽到接下去的話。
走錯路線的女生游戲,會有bad end在等著你。如果是游戲的話關掉電源就行了,但人生的bad end前等待著你的是什麼?
有種不祥的預感,滾動般沖了出去。
越是接近七號館,人就越多。稍微有些騷動了。貌似不是上課的場合。
理由立刻就看到了。
七層的時鍾塔。精致的機關時鍾之上,有個放著大鍾的小房間。
在它的鐵柵欄里,有個人影。
兔子般的耳朵在跳動著是宇宙怪獸的雙馬尾。看上去心情不錯吧。因為她坐在鐵柵上,腳在搖晃著,現在也一副被風吹著快要掉下來——說什麼傻話!
七層的最上面誒!?就算將女生的愛和胸罩鋪在地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得救的高度。更不用說現在是無情的水泥地迎接,怎麼想都不可能輕易得救啊。
「怎、怎麼辦!喂,到底應該怎麼做啊!」
時鍾塔正下方集結的圍觀者中的一人,是個正在驚慌失措的女孩。
柔軟的波浪發十分凌亂,慌張地好像在跳舞。
「大概你跳舞能夠解決的問題,是非常受到限制的。」
「呀!」
拍了拍小豆梓的肩膀,發出了自己被推下去般的悲鳴。她慌張地抓住我的手。
「因、因為!那個,是你認識的孩子吧!?這樣下去要發生非常嚴重——對了,倉鼠?」
「誒?」
「倉鼠啊!把短尾倉鼠墊在下面就行了!?」
「……冷靜。那種東西就算墊在下面也沒有任何用處。反正要墊還不如用正常點的東西。」
「什麼,應該墊什麼呢!?」
首先把你的外衣和襯衫脫掉。
如果這麼一說,圓圓眼睛的小豆梓肯定全力解開前面的扣子,所以我自重了。就算是我,還是能區分就算賣掉幸運之壺也會容忍的女孩,以及全身被扒光破產的女孩。而且小豆梓的胸罩,對吧,嗯。大家就不要說了。這是對于武士的同情。
「在這種緊急事態時,為什麼你會用那麼溫柔的表情看著我!?什麼啊!?怎麼回事啊!?覺得有種非常不講理的感覺!」
「看來你的感覺不錯呢。……好了。」
我用手掌拍怕自己的臉。混亂中的小豆梓,對我來說正是個精神安定劑,這點可以在學會上證明。看著她有種自己不得不冷靜下來的感覺。
做好覺悟。
『絕對,絕對……要報複你。』
艾米這麼對我說。自己埋下的種子,必須要自己解決。我就不好意思收下這份報複了。但是這個手段,我是堅決反對。
抬頭看著時鍾塔。鐵柵上那孩子的表情當然是看不到的。只有那搖動的雙馬尾成為了影子。
「我想看看那孩子的臉。我想跟她說話。所以讓我去吧。」
「但、但是!」
小豆梓指著七號館的玄關。教官們已經強化了入口,不讓學生們進入。
「……這樣啊。那只能強行突破了……我想到了!」
「嗯,什麼?」
「如果女孩在這里突然開始脫內褲,大家注意力肯定會移開。那一瞬間就是勝負。」
「做不到啊!就像海難的人遇到海豚坐在上面得救那樣可能性低!你到底從哪里得到這種想法的,變態!而且你讓誰做!?」
「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小豆梓。」
「不要!?絕對不要!而,而且就算進入了七號館,聽說螺旋樓梯也上不去。貌似從內側拴上了!」
「這點沒關系。只要有我的計策,女浴池的柵欄也不是問題。」
「這句格言沒問題?誰在什麼時候用過的話啊!?」
總之只要進入七號館,我就有能夠想辦法成功的自信。問題就是入口。比起脫掉頭盔脫掉帽子,你不認為脫掉內褲更好嗎。脫掉就希望是脫掉衣服!也不是說我想看啦。雖然不想看,不,不是這個意思。嘛,當然是有興趣,作為男生。說實話。
——想這麼說來拜托她,
「真是的,我知道了啦……」
小豆梓輕輕說道。
「總之,只要進入七號館就行了吧。」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事吧。總覺得一直被你幫助。抱歉呢。」
「……反正只要是你拜托的事情,我都會幫你的啦,橫寺君。」
因為——我們是朋友。
這麼一說,沒有成為公主的女孩微微一笑。
小豆梓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沒有脫衣服,這點真是可惜。
意大利的聖什麼廣場有個什麼什麼時鍾塔——變成這種輪廓的七號館。小豆梓告訴我在校舍與校舍之間有個很小的窗可以入侵。
「還真是詳細呢……」
小豆梓是不是喜歡意大利?貌似只有這個偽觀光名勝的設計者,才能把握這種路徑吧。
七號館是事務室,接待室,以及職員室。
走上六層的普通校舍樓梯,接著樓梯結束。代替的,在樓層的角落里有個煙囪般的螺旋樓梯。樓梯前有個木制的門,數名老師圍在那里。
「開門!快開門!乖孩子!」
艾米把門閂放下來了吧。大概是怕刺激到她,所以拍門的力量也抑制著。
我從拐角窺視著情況,然後從相反方向撤退。
目標不是螺旋樓梯。而是陽台。
之前,已經是好幾天前了吧,抱著絕望俯視風景的地方。被鋼鐵小姐用騎乘位威脅的地方。
我知道那時那個緊急梯已經壞了無法還原了。就那樣隨便放在大鍾小屋和陽台中間,鋼鐵小姐無膠帶的修補後,說著「完美」的東西。
那個梯子果然沒有任何修補,在陽台的角落里搖動著。
便宜的鋁制梯子。雖然拿在手上覺得不可靠,但這正是登上天國的一根蜘蛛絲。希望云對面是七十二個美少女等待著我宗教性後宮設定。
一步一步爬上去,那里是緊急用的小窗。
咔嚓,打開了小窗。然後潛入到小部屋的內部。
半徑十米左右的,吊著大鍾的圓形房間。大鍾正下方是石頭做的階梯——是個螺旋樓梯,旁邊排著一圈鐵柵,在它的前方,是能夠一望四周景色的周回道路,再一圈的鐵柵前面,已經沒有能夠踩的地方了。只有蒼空與白云和異國的眺望在無限展開。
仿佛是真正的天上世界。
鐵柵上,是地上海陽光般閃耀的顏色。背上長著翅膀的天使——當然不存在。
兔耳般的兩個辮子隨風擺動,宇宙怪獸雙馬尾背對著我坐在。
旁邊有個小小的寶石箱。
打開它,拿出紙一樣的東西,艾米一個一個看過去,
「——嘿。」
如花之暴風雪般向下界撒去。
進入小窗的聲音應該很響吧,但她去堅決不回頭。而是看著寶石箱的里面。
「那個、艾米——」
「…………」
將手肘靠在旁邊的鐵柵上,眺望著緊緊閉著雙唇的這孩子的側臉,迷茫著該怎麼開口。稍微窺視了一下寶石箱,
「那個,艾米小姐?」
歪著頭。
最上面是一張大頭貼。用臉蹭著不良眼的艾米,和笨蛋臉男人的雙人照。上面寫著兩年前的日期和『my fear☆little sister』。
喂,這是犯罪吧……海外幼女露出一股不爽的氣氛,在大頭貼機的密室前,硬是要結成義理的親戚關系真是太差勁了。即使是因為眾多女生錄像而有耐性的我說實話也怕了。這男人是誰啊。怎麼看都是我嘛。不可原諒。誰來把我干掉。我?
「這、這是什麼啊!?」
「…………」
艾米無言地拿起大頭貼,一直看著,然後隨意一扔。向著老師和學生所等待著的地上。
幾枚大頭貼,差不多相同構圖的兄妹照片投下後,接著是手寫的明信片。『致艾米。有沒有好好刷牙。睡覺暖不暖和。歐尼醬很擔心——』,大量的黑曆史。喂,這是誰寫的啊。當然是我。誰來阻止一下。請阻止一下。或者說艾米住手吧。
「哇啊啊啊啊,真的住手吧!」
想抓住宇宙怪獸雙馬尾卻被她躲開,差點要向柵欄的外面I can fly時候被拉住,跟怪獸一起回到了通路上,
「笨——蛋!」
艾米在我身上著地,然後坐在我身上後終于開口了。
小惡魔般撅著嘴唇,嘻嘻,又笑了。
「給我做好覺悟了!從現在開始,你所在的地方,你所要去的地方,大學考試,就職面試,緣談相親,我都會散播這些東西的。『還是×歲的我被這個男人硬是(作為妹妹)!』,傳播著這些謠言。讓你的人生永遠印著變態的烙印!」
「呀!」
這哪里是天使啊。這個惡魔兔子,為了報複將一個人類的現實全部破滅,這是恐怖份子做的事啊!在這個場合作為供給源的只有那個了。將社會性死亡的你!(MF文庫的小說)。總覺得有個這種標題的女生小說呢。
……嘛,說真的,世間一般的評論根本無所謂。不管誰怎麼想,只要有那鍛煉出來的攻防一體妄想立場在我還能再戰一千年。
只是——對筒隱小姐和這個酷酷的山神無效。
無表情的她不知道從哪里撿到了艾米贈送的驚喜禮物,然後直直地看著,一想到她變身為新阿修羅女孩,汗流得能裝滿水桶,而且胸口十分痛苦。這就是……戀愛?的疾病?呼吸系統的疾病。
「饒了我吧!拜托了!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知道後果了吧,歐尼醬?」
艾米將寶石箱塞到我的手上,
「那麼現在立刻讓你輕松了!」
被拖起,然後壓在柵欄上,you can fly五秒前。
我掉下去的話,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任何問題都解決了。向著地上一直線。到底哪個先落地呢?伽利略·伽利萊先生的自由落體實驗的二十一世紀版,let's go!
「呀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生命最重要!」
「笨蛋笨蛋超級笨蛋!從塔上掉下去變肉醬,肉醬是你,你的血是什麼顏色的!鏘!」
「所以說這首歌,太恐怖了啊!」
艾米用天使的歌聲演奏著旋律。惡魔般笑著,用力握拳要把我推下去。
「等等,你是講道理的好孩子!這邊已經准備好答應你的要求了!」
「才不等呢,給我閉嘴,你個南瓜。就是你說要求這點更讓人火大。」
高中生的我和宇宙怪獸艾米,明明那麼大的體格差,但竟然會輸給她的迫力,被推來推去,被塞來塞去,在這麼做的時候,寶石箱突然打開了。
掉落在走道上的各種禮物。大頭貼。明信片。自作CD。歌詞卡。寫真集。
長著橫寺君臉的名為橫寺君的橫寺君給予海外幼女的東西。無論哪個都是能成為有力法庭證據的致死量物體。沒有記憶可算無罪?救救我身經百戰的大律師團!
「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真的要掉下去了!大頭貼什麼的都要掉下去了!」
「掉下去就掉下去了,這就是你的下場!」
天國之風吹拂,它們一個個都向著地面飄舞。
從拼命回收著的我的身邊,艾米自己用力踢掉,用涼鞋將它們拖到柵欄外。仿佛在泄憤一樣,用力地踩踏著。
「你,你在干什麼!這不是刻著美麗兄妹愛的回憶嗎!?」
「說法太惡心了。超惡心。把自己的心情作為回憶,你到底有多自信啊。」
艾米是惡女。嘻嘻地笑著,玷汙著我的照片我的字我的記憶。
但是她的拳頭,果然還是緊握著。手指與手指用力握著,仿佛想阻止著什麼一樣。
——一般論而言。
即使是任何笑容都能做出來的孩子,掌握著拳頭的形狀,就說明她是因為某種借口而在笑的。
誰都有本音和借口。誰都可以使用本音和借口。
所以,我必須要抓住那隱藏在借口深處的本音。作為失去過一次借口的我,我應該可以做到。
艾米的本音——想都不用想。
「而且就算我把這個作為回憶……反正歐尼醬你一個都不記得吧!」
「……抱歉。」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以為對不起就能解決嗎。」
「抱歉!抱歉!」
「所以說別別道歉了!聽人說話!」
「抱歉了啦!真的,真是對不起,拜托你——不要哭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嘻嘻,艾米想笑,但卻沒有咧開嘴。
「誰要哭了!哭了!就算哭也沒有辦法啊!」
嘀嗒,眼淚,不斷從那大大圓圓的眼睛中掉了出來。
艾米的哭泣,非常有特點。
被散亂的回憶包圍,如同不知道如何哭泣的小孩,不斷地有眼淚掉落在地上。大大圓圓的眼睛,跟中了陷阱不斷哭泣的兔子一樣紅紅的。
「別過來,南瓜!你一直是個南瓜,同年代和年上的聖歌隊的人都認為你舉動怪異!對年紀小的又惡心般的溫柔!明明跟我玩得那麼開心!搬去意大利,你不是也寄信了嗎!偶然突然,回來了日本!最初應該怎麼跟你說話,一直一直在考慮著!」
特意准備的寶石箱,里面裝了兩年前的一切。
無論多麼失望和絕望,在扔掉之前,在踩踏之前,一直看著無法下定決心,無法解決掉這些回憶。
「但是結果,就是因為,我是孩子!就算我記得!就算再怎麼作為回憶!你不還是回憶不起來嗎!我!對你來說!是沒有回憶的價值吧!」
笑著哭泣。哭著嘶喊。嘶喊著蹲下。蹲下後拍著地面。每拍一次,寶石箱內的東西就搖動著。
沒有體面,沒有隱藏,隨心所欲地哭泣。
那種哭泣根本不像是惡女。既不是長著翅膀的天使,也不是長著尾巴的惡魔。硬要說的話——宇宙怪獸的孩子。
每當發出聲音,兩個辮子就pyonpyon地跳著。仿佛跟反抗本人的意思,pyonpyonpyonpyon,安慰著主人般舞動著。
「別哭了,拜托你……」
我伸出手,被她拍掉,但我還是伸出手。為了讓有那麼特征性哭泣的孩子停止哭泣,將手伸過去應該是最好的。
女孩子哭這點,我真的是非常討厭。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很後悔的事吧。
突然,微風吹起。心之沙漠的沙子被卷起,混雜著空白記憶的殘渣。
鋪著石頭的小舊教堂的,丁香花盛開的狹小後院。宇宙怪獸雙馬尾像現在一樣蹲著,哇哇大哭。有一個跟現在一樣惶恐的男生。像現在一樣伸出手,然後被拍掉。吹著舒爽的風,一個初夏的午後。
「……對啊。是這樣啊。好像,去教會的時候。在一個丁香花的庭院里,還以為安慰了一個惹修女生氣的女孩,結果中了她的招,遇到了超倒黴的事情——然後被抓住了把柄,硬是陪她玩……」
但是另一方面,她有個很奇怪的地方。無論做什麼都先認為無聊,對著做著任性的事說著任性的話的她,當時我是這麼說的——
「『——體育祭的時候過來吧,那個祭典可是為了你們這種調皮的女孩准備的。』」
艾米抬起頭。
「……那麼,這是?」
留著淚,她把手邊的一張明信片扔給我。
是我的字。是我的文。是我的信。確信了。然後這里就是界限了。就算將記憶之壺倒過來,但就像被誰奪走一樣完全想不起來,接下去的景色無法跟後院聯系起來。
空白。我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如同廣闊宇宙的黑暗,冰凍般的一片漆黑,UFO和仙女座都不存在。
無窮的宇宙中住著一只孤獨的兔子,等待著陪她做年糕的人,一只看著黑暗。但是沒有任何人去拜訪她。被遺忘的星球,被遺忘的兔子,被遺忘地消失了。
艾米以前說過。
『任何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寂寞。』
正是這樣。任何人,都會寂寞。寂寞所以祈禱。比較願望的重量是沒有意義的。如果要怪的話,只能怪一個人,那就是將回憶喪失的家伙。
「你——」
艾米看著我,輕輕說道。
「你,對于我的事情,其實覺得一點都無所謂吧。裝作歐尼醬,跟傻孩子隨便玩玩,約定也立刻就忘了。」
漸漸消失的聲音。被現實所打擊,失望與絕望重疊的實驗兔子,受到了孩子所不應該承受的玻璃刺痛般的痛苦。
我就連這個孩子的年齡都沒回想起來。正如艾米所說。將最重要最不該忘記的事情忘記,把女孩弄哭,我說不定是最差勁的男人。
但是。
雖然是個最差勁的家伙,但我不想就這樣保持著最差勁的名聲。
「……不是的,艾米。」
「沒什麼不是的。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不是。」
「不是的。不是說這個。其實我喜歡胸部大的女孩。越軟越大越好。從以前開始就——最喜歡蜜瓜大小的胸部!」
突然周圍靜下來了。
「……哈?一下子怎麼了,惡心……」
艾米的表情僵住了。不是傲嬌型少女那可愛的反應,而是普通的厭惡感。關于這點,這孩子真是直接。唔唔唔,快哭了,明明是個男生。
「但是最近!飛機場般的身體其實覺得也是可以的!貌似被閾下性地洗腦了!」
所以我叫喊。
為了艾米。為了我能夠是我自己。在粉碎前我喊道。
「所以,沒有不是的!我跟以前的不同!就算以前的我把你忘了,現在的我是不會忘記你的!再也不跟你分開!因為你正好進入了我的好球區!孩子,最喜歡了!」
「…………那個。真的超惡心。」
然後是真得嚇一跳的艾瑪努愛拉小姐。恭喜!橫寺君從類型特定性變態轉職為全方位無差別變態!
小巧的雙馬尾女孩用著去死你個豬頭那樣的輕蔑視線,想到這是舔舔前的准備運動,反而覺得這是獎勵。在被罵著變態變態後不斷發展發達的護心術,回過頭一想大概會去死,所以大家請不要學習。
「哈……怎麼說呢,你真的……腦子有問題。」
艾米二次三次地深呼吸,然後跟我保持了距離。
看著肮髒物般看著我的雙眸,那大量的淚水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撤退了。比起哭泣被侮蔑更好。這是我最近興奮的傾向。
「總覺得就算被忘記也沒關系了。或者說不想跟你再接近了……誒,什麼,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太認真我都怕了……」
「那也不對!」
我一步一步接近。想要傳達本音的話語。
「現在的我,跟以前的我不同。所以——想從頭開始記住你。為了以後,想跟你一起玩。」
「不,真的不行。」
立刻向後退的艾米。小孩子那尖銳的眼睛露出恐懼總覺得很新鮮,歐尼醬到哪兒都會追著你的哦。不,開玩笑的。玩笑。我認為大家都懂的。
我們之間沒有天河,而是寶石箱中的回憶鋪在了地上。踩過去稍微有點抵抗,所以撿起來放進了箱子里。回憶又變回了回憶一樣。從我身上掉落的回憶,至少讓別人填滿吧。
「……抱歉。」
沒有意識而自然漏出的話語,到底是對誰,還是對什麼事,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你真的是——」
小小嘀咕的聲音。稍微伴有一些歎息。艾米的涼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開始在通路上走動。繞著大鍾一圈的,圓形的通路。
然後一圈後,
「——那個那個,陽人歐尼醬。」
嘻嘻,笑了,天真無邪的懷念的聲音。
「總覺得,心里暖暖的。」
「艾米……?」
「我知道貼在受傷流血的心中的創可貼已經起作用了。很高興。無法說出來般的,高興。剛才的台詞,能不能,再說一遍。」
用手臂卷住我的脖子,傳達在背上的重量。可憐的聲音,在我耳邊甜甜地潛伏著。
喂喂,這是什麼展開啊。橫寺王子全心的告白將艾米的詛咒打破,將她變為了真正的幼女。電影化決定!全美都脫水症狀了!
從上半身與下半身都流淚,感動地不斷顫抖,軟軟的手臂,蘿莉蘿莉的額頭,殺必死滿分200%回應她的時候,沒有反應。
回頭一看,這麼要求的本人在玩著手機。
「……這是什麼?」
嘻嘻,笑了,將這個手機對著我。液晶畫面上寫著『錄音終了』的文字。按了下按鈕。
明亮的聲音重播了之前的台詞。這是橫寺君嗎。不,是蘿莉控。可以這麼說嗎。是的,我自首。
「笨蛋!惡心!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你就逃不掉了!給誰聽聽好呢。老師?警察?還是說——月醬?」
「喂喂喂喂喂!利用別人的善意,真是壞……!」
我聽到了身經百戰的大律師團瓦解的聲音,這個證據是無法動搖的。某處的雪女醬也會大激怒。敗訴敗訴。冰凍冰凍。在腦中收到了這樣的最後通牒,但是——
「對,我很壞。這點記住了嗎,歐尼醬?」
看著將柔軟的手放在嘴前笑的艾米,沒辦法就是有種安心的感覺,這點真的沒辦法。
「好了,接下來我該怎麼教你呢。」
「自學不就行了,老師。」
「嘛——你是個變態,是個就算不管你,也會自爆然後自己記住的笨蛋,人生也馬上就要結束了。」
「不,稍微等一下。」
立刻,想要退去的我。但背後粘著的那個東西,讓我無路可逃。而且艾米還裝模作樣,
「歐尼醬,跟艾米玩,討厭……?」
濕潤的眼睛看著我。頭發閃亮眼睛圓圓,再加上香水的香味。不妙,太可愛了。偶爾做做蘿莉控也不錯呢!
「不,不會被你騙的!覺得現在這個瞬間你也在錄像中!」
「嘻嘻,最喜歡了,陽人歐尼醬。」
艾米抓住我的脖子,浮出了惡魔般天使般的笑容。
那當然,對我來說不是100%的。
但非常可愛——最重要的是,非常適合她。
「……好了,考慮如何跟老師解釋節目,開始了開始了!」
清掃完大鍾小屋的通路後,剩下的問題只有一個。
我們,應該如何收拾這次的騷動呢。挑戰者是老師們最厭惡的橫寺君,建議者是根本就不是本校學生的艾瑪努愛拉小姐。
「根本就不用考慮嘛。就算不說明,根據所做的不就能傳達情況了嘛。」
「哦?讓我聽聽。」
「『艾米,艾米呢,明明很討厭的。但是,歐尼醬他,嗚嗚,陽人歐尼醬他……嗚嗚,哇哇哇』——看吧,這樣就解放了。」
「確實根本不用解釋什麼就能明白!而且無需任何解釋一個抓人的叔叔就會過來的吧!」
「有什麼不好嗎?你不是已經習慣了?」
建議者已經無聊地看著風景了,放棄了思考。
這女孩,自己如何不利都能進入安全地帶!雖然她說的沒錯!
小孩子有優勢吧。如果我變回了孩子說不定也能度過危機。真懷念的那段時間。能夠隨便抱著保姆,我人生唯一的黃金期。之後全是灰色的道路……
「……喂。你,忘記的只有我嗎?」
稍微沉默一會兒以後。
看著眼下廣闊的異國風景,異邦人突然說到。
「誒?怎麼回事?」
「沒什麼,總覺得,是自尊的問題。」
「嗯?」
「不僅僅是我,以前發生過的——更重要的事情,你有沒有忘記。」
這麼一說,我稍微回想了一下。
對呢,嘛——當然不知道。讓記性不好的人回想起忘記的事情,有點蝴蝶效應的感覺。
歪著頭,艾米用胡亂的眼睛看著我,小聲說道。
「……比如,100%笑容的女孩。你至今有沒有見過?」
我頭歪得更厲害了。說的意思完全不明白。
「100%女孩?不是向貓神許願的艾米?」
「不是。我只是——只是從你喜歡過的女孩那里,借來100%的笑容而已,我是這麼聽說的。」
喜歡過的女孩!
多麼美妙的詞。大家都有夢吧。對高中的同級生抱著初戀的感情,十數年後的同窗會再見。一下子燃起的羅曼史!在會場進行著的蛋糕play!下次借的女生錄像就選那個類型的吧。
「……可惜,我沒有曾經喜歡過的女孩……100%的笑容,除了之前看到的你之外沒有——啊咧?」
啊咧。啊咧啊咧。
記憶有點混亂。景色回溯到從前。
某個兒童設施。牆邊的通道。貓的面具。秘密的邂逅。舒服的——100%的笑聲。
「什麼啊,剛才的……」
應該跟我人生沒有任何關系的幸福的夢。在腦內浮現,然後又立刻消失了。
就算想要回想起來,但也已經想不出來了。被什麼的笑聲覆蓋了。
……是錯覺,是錯覺。是這樣吧?因為我完全想不起來。
抑制著腦中的疼痛,靠在某個鐵柵上。
「歐尼醬……?」
艾米不安地問道。別露出這種眼神。你肯定誤會什麼了。
「……說起來,喜歡過的女孩什麼的,借來什麼的。這種事,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艾米越來越不安地眨眨眼。仿佛是被問了太陽從哪兒升起一樣的口氣,
「那種事,除了貓神以外還能有誰。」
這麼說道。
「貓、貓神!?那家伙能說話!?」
吃驚地靈魂都會飛出去了。艾米能夠聽到貓神的意志?怎麼做?這種特殊技能對筒隱家來說都是重寶。
「……歐尼醬,真的沒問題?你在說什麼?不是跟貓神說話,我怎麼會知道貓神的規則。」
「原來如此,不,不是這個問題……」
「剛回到這個小鎮的時候,貓神過來與我接觸,將能夠許願的玩偶硬是塞給我。我能實現你的願望,首先把他100%——」
「誒,真的?」
「如果發生討厭的事情可以隨便許願。雖然不想要這東西,但跟歐尼醬相遇的時候,不經意就……」
「……竟然做了這種事,那家伙。」
貓神真是的,意外地是個上班族呢。很閑嗎?
「而且,歐尼醬,你不是跟貓神說過話嗎。」
「誒?」
「找彌次的,就是歐尼醬吧?貓神這麼跟我說的,我也按照那家伙的命令,把它送到了胖太家。」
……等等,給我等一下。
你到底在說什麼?
確實我在尋找彌次,而且送過去的是艾米。
在我們中間的是——
咚,下方傳來沉重的聲音。
猩猩手臂般粗的門閂,被任意抬起來打開了。唧,木制門的開門聲。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聽到了走上石制螺旋階梯的腳步聲。噠噠。噠噠。噠噠。以一定的節奏放著回聲,聲音越來越近。
天上世界的風停了。除了腳步聲以外,一片寂靜。連一聲鳥叫,空氣的一聲振動,都沒有。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面沒聲音的。老師們去哪兒了。只有接近樂園的太陽依然閃耀。
艾米的表情僵硬了。是那家伙,這麼嘟噥道。繞到我的背後,抓住我的衣角。
沒有腳步聲的回音,終于出現了。
最初,是栗色柔軟的波浪發。然後是美型的眉毛,寶石般的眼睛,淡淡桃色的臉頰——
「剛好解決完吧,橫寺君?——『又是』,拜我所賜。」
小豆梓只有嘴角笑著,走上了最後的階梯。
讀過『幸福的王子』了,小豆梓是這樣說的。
敬愛的奧斯卡·王爾德寫的。兒童向的童話。我借給兩人,筒隱自作歌曲般非常喜歡,雖然是有點淒涼的故事。
主要登場人物有兩個,王子雕像和小小的燕子。
被寶石裝飾著美麗的王子雕像,想把自己身上的裝飾物分給貧窮的人們。燕子就幫助它。一次又一次地幫助了王子。不久冬天來了,燕子沒法去南國死了。變得單調的王子雕像最終也被燒掉了。雕像的心髒和燕子的遺體,被神歡迎到了天國。
「幸福的故事呢。我認為王子很滿足。」
小豆梓輕笑著。
在吊著大鍾的天國般的世界,猶如候鳥般望著四周的景色,然後慢慢地回過頭。
「但是,燕子呢?為高邁理想的愚蠢王子竭盡全力,結果願望無法實現的燕子呢——到底它幸不幸福呢?」
「……你想說,什麼?」
「不明白嗎?你不會明白的吧。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所以,我才會在這里。」
小豆梓輕笑著。
眯著寶石般的眼睛,對著我,對著我們,有深意地看著。
「一直都是這樣。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燕子一直抽到鬼牌。被救助的王子真是幸福。被救助的人們也真是幸福。那麼燕子呢?燕子的事情,為什麼沒人幫助呢?明明比誰都要幫助王子,為什麼它卻不回頭看她呢?喂,為什麼?」
小豆梓輕笑著。
薄薄的嘴唇扭曲著,薄薄的臉頰扭曲著,假裝被稱為笑容的表情。
「你,到底是誰……?」
「真是過分呢,就連我的臉都不認識?當然是,小豆梓。你的——對,朋友吧?」
「我認識的小豆梓,不會有這種表情。不會那麼說話。你,到底是誰!」
「……真快呢。」
這樣嘀咕一句後,小豆梓用兩手遮住自己的臉。
如同新人陶藝家對待自己的藝術品一樣,慎重用手揉著,然後慢慢地將手放開。
「呵呵呵,開玩笑的,玩笑。」
小豆梓已經不笑了。
仿佛帶上了事先准備好的能面,這次是歪著一邊嘴,歪著一邊臉,其他動也不動。
「揶揄稍微有些過頭了。在她身體中,世界的顏色會改變,所以跟你開點玩笑——能不能原諒我的無理,呢?跟你打聲招呼初次見面好呢?或者說,上個月承蒙關照好呢?在本家的倉庫里你可真是倒黴呢。」
小豆梓的臉,小豆梓的聲音,小豆梓的身體——
小豆梓里面的『貓神』,鄭重地向我打招呼。
小豆貓是饒舌。
能夠說話這點大概令她真的十分高興,表情完全不變,如流水般不停地說話。
像在社交界的派對打招呼一樣伸出右手,當我碰到她的手時,這樣啊,是握手啊。
「你的嗜好我可是知道的哦。我是貓神喵,請多關照主人喵,是不是該這麼說?可惜我是舊時代的生物,對于這種流行比較落伍。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挑戰一下的。」
就是這樣的感覺。
「你,為什麼……」
如果不是強制插話進去,估計一直都會是他在講話。
「為什麼,會在『那里』!」
「真是問著奇怪的問題呢。這當然是她的願望。想要新的自己。所以我進入了她的身體。作為新的自己借了她的身體。」
貓神理所當然般回答道。
就是這樣啊——這家伙,一直實現著願望。
絕對不是所期望的方法。
「不用擔心,別看我這樣以前也是名家,筒隱本家的貓神。大多都是溫暖地看著。只是她應付不了的話,我會按照願望,由新的我代替她來做。兔君的時候給你發短信的是我,讓你感到泳裝違和感的——對了,收那封信的也是我哦?」
小豆貓微微低著頭,向空中伸出手掌。
下一個瞬間,那里出現了一封信。撕掉柴犬的貼紙,從里面取出便簽。
我放在小豆梓箱子里的信。為了糾正跟鋼鐵小姐發生的誤會,用了一晚上寫出來的東西。
「『就是這樣,我想跟繼續要好下去。』——呵呵,寫的不錯呢。沒有任何修飾將自己的本音傳達給她,不過讀幾次都覺得心中疼痛——對你的愚蠢。」
小豆貓在我的面前撕掉了那封信。
最初是兩半,然後是四份,再是八個,一次又一次地撕碎。
「接下去也跟以前一樣要好。沒有變化就沒有未來。正符合你的感情。原來如此。那麼?你怎麼把握到她也是這樣想的,從哪里會有什麼救贖嗎?」
不久成為了紙屑,小豆貓一揮手消失了。
那里沒有惡意沒有善意沒有害意沒有好意,只有冷徹的貓神的沒有意志的意思放在那里。
「聽好了,她不是想知道你的本音。只是想讓你的感情有所變化而已。你以為說出來久全能明白了,是不是太自大了?本音和借口的用法至今都沒有理解,這點真是太吃驚了。」
「這種事,輪不到你來說——」
「嘛,公平的來說她也不是沒有錯。因為,重要的事情一點都沒說出口。教唆著別人語言的重要性,自己卻做不到。容易陷入自家撞車的可憐的性質。」
「……所以,你就看中這點,利用了小豆梓?」
「喂喂,我只是救你們而已誒?在手續的問題上,雖然附身在她身上,但基本上都是你們自己祈禱的。她也是這樣。特地來到倉庫,而且也沒有任何顧忌。一說『取消』取消,就會毫無例外地取消。對這麼公平的我應該感謝,批評我還真是可笑呢。」
「…………」
我的嘴張開,又閉上。在遲鈍的腦中醒悟到,沒有任何話能夠反駁。
認識的她,用不認識的語氣不認識言行不認識的表情看著我,顫抖般的恐懼。
一直耍著我們的貓神,現在就在這里顯現。
明明是這樣,我們倆之間的距離,愕然般的遙遠。
僅僅只是,無意識地向後退卻——但卻不能退後。
我背後那小小的小小的女孩。
天使的臉龐,裝飾著尖銳的眼睛,兔子耳朵般的雙馬尾在搖動著。
「……都是,騙人的。」
艾米敢然地說道。
藏在我的背後,但一步都不退去,將手圍著我的腰,拼命地支撐著我。
「哦呀?謊言,是怎麼回事?我可是盡量率直努力幫助別人的,如果有謬誤請不要忌憚指摘出來。」
「你——貓神是公平的這點,是騙人的!有例外的!這個景色就是證據!我明明把所有的願望都取消了,但只有學習沒有恢複原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還有之前我就想說了,你的那種語氣,從覺得火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你的爸爸穿南瓜內褲!」
……但那個,將臉貼在我的背後偷偷地叫罵。就像是從我嘴里說壞話一樣,能不能住手呢。
艾米大概,只知道作為貓神的小豆梓。
所以對小豆梓,只抱有恐懼與厭惡感。跟我不一樣,厭惡強所以毫不客氣。想說就說。
「呵呵呵。沒有遮掩的言行是年輕人的特權。思慮很淺不懂判別之類的,我是不會責怪你的。」
小豆貓用不會笑的臉笑著。
「沒有例外,我是這麼說的吧。肯定沒有例外。如果有例外,那肯定是你們那側的。去意大利的願望由兩段構成。既是你的願望也不是你的願望。也就是說——為了實現原本許願的這個人的願望把你召喚來,然後利用你把意大利召喚過來。」
「哈,哈?我是以我的意志——」
「許願了,這只是你認為這樣而已。你是所謂的道具,算是中繼點。假使拿出來的筆不好,但沒有理由字一定寫不好吧?筒隱本家的後繼者想去意大利這件事,跟你的意志無關,願望還是能繼續下去的。就算你想取消,但對于根源的願望是沒有影響的。」
空中單手拿著的,是召喚而來的筆。
誕生折斷,誕生折斷,手一揮就立刻消失。
好像在教學生世間的道理一樣,小豆貓非常真心地說著。
「笨蛋嗎。我,我……怎麼會!」
我輕輕握住艾米的手。圍著我腰但微微顫抖的手。年幼,柔軟,比別人體溫稍高的手掌,用力握住我,用牙齒咬著。
就這樣跟貓神對峙著。
「……你,果然還是騙人的。你說『願望還是能繼續下去吧』?」
「呵呵,確實是這樣。這又怎麼了?」
「鋼鐵小姐——筒隱築紫,可是取消過好多次了!不想去意大利!但結果,還是被這個願望玩耍著!」
「……喂喂,頭疼了。這點不對了。如果這個發言是事實,就可以明明白白知道祈禱的人類不是後繼者。那麼剩下的可能性是什麼呢?」
小豆貓將手放在額頭上,搖搖頭。
然後慢慢地抬起手,
「橫寺君——你,你,正是你,向我祈禱的。」
直指著我的臉。
「啊啊這樣啊,是不是不記得了。就連記不住的原因都記不住。但是你,在幾年以前,確實許願了——『希望長大的筒隱築紫能夠去意大利』。後繼者下個月,正好到十八歲。所以為了實現你的願望,把中繼點召喚而來了。」
「怎麼會,為什麼我會……」
「在懷疑嗎?那麼也有方法證明。只要說『取消』。願望就會取消。接著就能證明事實存在。只是——」
小豆貓手指往下,指著我的腰附近。
指著顫抖的艾米的手臂,
「因為你的願望而召喚過來的道具,全部都會被回收。」
好像在事務手續的書類上印章一樣說道。
「哈,哈?你,從剛才,就在說什麼啊!我,跟你完全!——」
「其實你也明白的吧。應該基本沒有機會回到日本的吧?突然能夠回來這點不覺得不可思議嗎?命運,或者是人知所無法理解的東西召喚而來——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嗎?」
「……沒有!這種事,一點,都沒想到!」
「不承認就不承認吧。橫寺君的願望取消的話,能夠反駁的機會也永遠喪失了。」
「怎,怎麼能被你這種……!」
艾米的手在我手里顫抖。從背後傳達的艾米的體溫,也稍微帶著顫抖。
膽怯的兔子,聲音也在顫抖,
「你這種,你這種——到那里去,聽到沒!」
這個瞬間。
最糟糕的預感,連我的身體也跟著顫抖了。
「——祈禱了吧,在我的面前,祈禱了吧。」
貓神把手掌放在小豆梓的臉上,揉揉,表情改變了。
笑眯眯地吊著嘴唇,不笑貓像是等待著這句話一樣笑著。
「這個願望,我確實聽到了。許願所以才會實現。按照你的願望,不是准備去『那里』了嘛。」
一步。
從我們的身邊,小豆貓退後了。
「只是,我現在跟她的身體同居在一起——把她帶回去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又一步。
小豆貓退後了。漸漸遠離這里。
也就是從通路往柵欄。柵欄的對面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令人眩暈的奈落等著她。從天國落下,等待著的只有人生的bad end。
「但是,橫寺君,你真的認為,這樣就行了嗎?」
又一步。
狹窄的道路已經沒有余裕。越過細細的鐵柵,小豆貓的雙腿浮在空中。
「召喚而來的道具,現在正想加害你的友人。對于這點,你沒有什麼感想嗎?這個麻煩的道具立刻消失——道具的願望,可是讓你的友人陷入危機哦?」
「消失什麼的——」
「很簡單。你取消願望,只需對我說,『給我聽好了』就行了。然後,去意大利的願望——以及道具的抹消立刻就會結束。」
最後的一步。
坐在鐵柵上的身體向後方傾斜。
波浪般柔軟觸感的頭發,被風吹著,激烈的擺動。在鐵柵上支撐著自己的體重的,基本上只有那膝蓋。身體大半都在空中,一只手放開。
「看著她消失在那邊,還是取消自己的願望讓道具消失。正確的答案很明顯吧?什麼都是你的錯,這次必須要反省,讓可憐的燕子看看你的誠意哦。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誠意!」
小豆梓的臉。小豆梓的聲音。小豆梓的身體。
用美型的眉毛,桃色的臉頰,寶石般的眼睛,身上的氣質,平坦的身體曲線,全部小豆梓的外形,貓神繼續笑著。
「……歐尼醬!」
背後感受到兔子的體溫。
「不行……!」
僅僅說了這句,拼命地阻止我,用力抱緊我的身體。
被貓神侵入,生命還被拒絕的她,
被貓神利用,意志還被否定的她。
應該選擇哪個。
我——
「……」
從小豆梓的眼中,可以看到淡淡的眼淚。說不定是因為光的問題而產生的錯覺。又或者是大氣中的沙子進入了眼睛。但無所謂。
小豆梓在哭,這點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總有一天要面對貓神。這一天到底是哪一天。如果不把今天作為這一天,人類是永遠不會進步的。
但是——怎麼做?我是無力的。沒有與神對抗手段的,普通人類。不可能像漫畫的英雄一樣放出火,也不可能想游戲的主人公一樣可以存檔和讀檔來回避。不可能想錄像中的男演員一樣,呃,這個與現在無關,我說錯了。
我能做到的事情非常非常受限。
是沖向貓神好嗎?對方可是小豆梓哦?
向小豆梓跪下求饒?對方可是貓神哦?
貓神和小豆梓同居,哪個是哪個我也不知道。
對——哪個都是小豆梓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大小姐風自尊心高不善于交際的飛機場,任性不器用愛哭鬼的飛機場,睡相不好運氣不好的飛機場,溫柔為朋友著想的可愛的飛機場,還有飛機場什麼的飛機場什麼的,但總而言之,是我重要的小豆梓。
顫抖般恐懼?愕然般遙遠?
這種事,我才不管呢。
「——取消。」
我說道。
「好。就是這樣,這樣就行了。」
小豆貓嘻嘻地笑著。從這個天國向別的天國移居一樣的動作,立刻停止了。
伸向蒼穹的手掌縮回,對著下界。
圓形競技場,遺跡之丘,大聖堂,夢幻般地消失了。腳邊的時鍾塔,輪廓也逐漸朦朧。世界再次巨變。
「歐尼,醬……」
聽到了微弱的聲音。
受傷趴著的兔子一般,仿佛決定性地放棄了什麼的少女一般,將手掌從我身上移開。
「——我不是說過嘛。再也不會離開了。」
用力握住那只手,然後我踏步向前。
在逐漸恢複正常平常日常的世界里,向著笑眯眯的不笑貓所在的大鍾的周回通路走去。
誠意。重要的如貓神所說,確實是誠意。
『如果讓我看看你的誠意,也不是不能原諒你。』
『誠意,比如說?』
『比如,對。之前獨到的少女漫畫,覺得有個邪惡的王子改邪為正溫柔的——』
小豆梓曾經說過。在體育倉庫的禮拜堂,或者是更早,在暑假的手機電話中。
我的橫寺,變態王子。變態有變態,王子有王子的做法。
「呵呵,最後的最後沒有失誤,這才是你。下次有什麼能讓我看看呢,我很期待呢。」
抓住在啰唆地說著什麼的小豆貓,在艾米消失之前,
「那麼意大利的願望取消,確實聽——」
kiss了。
「——唔咕!?」
非常適合公主的,溫柔又甜美的kiss。語言自由氧氣都硬是剝奪掉的宇宙合體。
雖然不是我寫在未來日記里的方法,但未來等于未定,沒辦法的。
「笨,笨!對,對我,做,做了什麼!?」
貓神的話語中途消失,看它在不斷掙紮。
堅定沒有例外的它被異變襲擊,腳邊搖動周圍變白,回收固定在半途而廢的狀態,現在的世界變成什麼樣完全不知道。
但是——就算今天這個時候地球爆炸,只有這張嘴唇是逃不掉的。
「住手,不要,饒,拜托,嗯嗯嗚嗚嗚!」
小豆貓大概在哭。猶如普通女孩一般。
但這說不定也是演技。絕對不能原諒。為了以防萬一把舌頭伸進去為好?雖然不知道怎麼做。在kiss時塞進去可不是人類能做到的。還有初吻的味道的是草莓的這是騙人的。嘴唇是嘴唇的味道。有小豆梓的味道。我覺得是這樣。是吧。嘛,有點不明白。
……再進一步考慮已經是不可能了。柔軟和溫暖的感覺描寫不能。不行不行。女生錄像和三次元女孩之間有著馬里亞納海溝般深的代溝。初學潛水者需要探求的工口之泉還有很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知道過了多久。
注意到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抵抗了。
「誒、誒、誒、誒。為什麼、哪里,這里。誒,kiss,kiss。」
表情恢複的小豆梓,瞪著大大的眼睛,四處瞧著。
大概,貓神的威脅已經消去了。
但是——總覺得。
雖然不是很明白,總之,先把嘴唇移開。總覺得,該這樣。
「——嘿嘿嘿。」
小豆梓閉上眼睛,擦擦眼淚,幸福地笑了。
全白的世界,咚咚響著鍾聲,仿佛是某個王國祝福之鍾的聲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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