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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2 致死的疾病 | 我要坦白。
至今為止,我有好幾次裝病曠課。
那就如同吹拂著的初夏之風的時候,將把自己的肩膀借給在鐵軌上徘徊的女性作為任務一樣,又如晚冬之風猛烈的刮著,但仍然為了看走上天橋的女性的下面而進行著匍匐前進的訓練,為了艱苦嚴格戰斗故意曠課的。
我沒有把這個選擇作為羞恥。再說羞恥這個概念我也不太明白。
但是——現在,我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為什麼我會選擇曠課這個選項呢。明明沒有比學校更像天國的地方了。
「——泳裝,最棒!緊縛,萬歲!」
二號館二樓的陽台,靠著鐵柵呼喊著。
真是會心的發聲。在中庭椅子上聊天的幾個女孩都向這邊看來,我微笑著向她們招手。
「王子君。今天也很有精神呢。」「Yahoo,王子。」「表情看上去很開心?」
「嘛!看到你們,身體的各處都會變得很精神!」
「真是的,王子君又說這樣的話!」「H,王子。」「不改正的話不跟你玩了。」
「大家太有魅力了,不注意就……抱歉呢!」
「沒辦法呢,真是的!」「王子超可愛!」「有空發發短信!」
她們互相用手肘頂著對方,看著這邊高興地笑著。
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全員都穿著泳裝。
忘記說了,我們的學校,指定制服是泳裝。
上學後必須立刻換泳裝。我是走後門入校的,所以只能穿著制服。
如果橫寺君沒有『王子』這個綽號的話,估計現在已經貼著怪人的標簽了。
名字的音讀再加上重新修正後,看來受到了女生們的歡迎。拜這個所賜,每天都過著快樂的學校生活。不管怎麼喊,都不會像那時一樣被罵作變態。
……嗯?奇怪了。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我不可能是變態的。被賦予那種綽號,簡直是荒謬絕倫。
我是王子。橫寺王子。在女生中超有人氣。
「——陽人歐尼醬。高中,有趣嗎?」
在腳邊睡著的艾米,用手指指著陽台門上嵌著的彩色玻璃說道。是告知聖母瑪利亞受胎的畫像,宗教性的藝術品。
總覺得今天的學校,看到的聽到的都十分新鮮。女生們穿著泳裝在校內行走,還有到處是附有十字架的尖塔和紅磚的建築物仿佛身處意大利一樣。
所以不用考慮,答案只有一個。
「太有趣了!平時就已經是這樣了,體育祭肯定會爆炸的!」
「對吧,陽人歐尼醬。我就說肯定有趣。體育的祭典,真是期待!」
艾米滿足地笑著。咕嚕咕嚕在陽台上打滾,將短小的四肢撐開。
太可愛了。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可愛。跟女生錄像中的人給人的那種刹那般的可愛完全不同。胸中不斷悸動。
但我不是蘿莉控。完全不是。蘿莉控希望的是可愛女孩的未來不要到來,但我希望的是這可愛女孩的未來。大概這種感情,是對未來的投資。
「謝謝你帶我參觀!滿足滿腹max!」
在陽台上打滾的動作變為了手擺動的動作,艾米突然站了起來。
「啊咧,已經夠了?還沒看的地方,還有很多呢。」
「唔……其實完全不夠。陽人歐尼醬平日的生活,惦記得惦記得,晚上睡不著,只能一個人在床上玩耍。」
「別把隨便記住的話亂用!總有一天會出大事的,對我來說!如果惦記的話,你就不要說滿足了嘛。」
「陽人歐尼醬也有事情的吧?艾米是好孩子,不會一直咕嚕咕嚕圍著歐尼醬轉的……」
「……哦哦,好孩子好孩子。」
抬頭眨著眼睛朝我看來,不經意地摸摸她的腦袋。太危險了。如果是擅長擊低飛球的話,肯定不小心出棒受到發禁處分了。
「嘛,確實是有事情,但是……那在這之前,對了,帶你去看看之前說的音樂室吧?」
「音樂室,跟歐尼醬在一起的時候再去。比起這個比起這個,去泳池吧!為了體育祭,我想知道,成為泳裝博士的方法!」
「我勸你還是放棄吧!那是超越了一年四百天都沿著水泥牆這個矛盾,才能初次得到的東西。」
「不要!想知道想知道想知道啊!」
艾米跺著腳,兔子般跳著。
最後還纏住我的手臂,用力甩動,任性大臣就在這里。
「……如果你非要這樣的話,去操場就行了。這個時間的話,有個名叫鋼鐵小姐的,非常喜歡照顧人的馬尾大姐姐在那里。我希望體驗入部!想跟橫寺一樣的訓練菜單!這樣跟她說。」
「接下來,會怎樣呢?」
「鋼鐵小姐會非常開心。艾米也能成為泳裝博士,說不定。」
「Yahoo!我會加油的!」
「重點在于休息的時候。最初一定要全力跑動。我把事做完了會跟你合流的。」
……這麼說來,為什麼以前的我會執著在泳池呢?泳裝女孩不是就在附近走動嗎。大家很容易就會跟我玩。
卷著棒球棒考慮的時候,咚,鍾響了。
告知中午的時鍾塔的大鍾。以此為連動,四處的鍾也一起鳴響。
咚、咚、咚……
莊嚴的聲音。閉上眼睛,有種被中世紀亞得里亞海的海風吹拂的感覺。
就這樣靜心聽著。
——切,沒用的南瓜笨蛋。好不容易祈禱了,應該先優先這邊。
輕微的咋舌聲殘留在鼓膜上。嗯?向周圍看看,嘻嘻,什麼,只看到眯著眼睛的艾米。
喂喂,風的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這孩子怎麼可能這麼說話。怎麼說,她都是我的100%女孩。
六號館一樓的食堂,平台上也設置著座位,晴天時是學生們數一數二的人氣景點。
就算是今天這個自由登校的星期六,找個空位也不是很簡單。
……除了一部分例外。
我將番茄芝士火腿披薩和一瓶可樂放在托盤上,朝著靠近中庭一角的位置走去。
「這里,行嗎?」
「…………請。」
冷淡的回答。
這位客人拿著兩人份左右的食物,看來正忙著。今天的犧牲者是培根和菠菜的卡爾博納拉。在被叉子和勺子卷起,不久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滿員的平台上,只有這里成為空白地帶的理由明白了。小女孩過分的吃相,看著覺得自己也會被她吃下去。
跟筒隱月子說話時的鐵則,其一。
等到吃午餐的時候去。她肯定在有食物香味的地方。
「這麼說來今天不是便當呢。中庭和屋頂也找過了,在這里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做的那些剛剛已經全部吃掉了。」
「嗯?那這些是?」
「是午飯。」
「……便當呢?」
「體育祭練習用的。是在十二點之前的事情了。」
「原來如此,真是辛苦了。」
月子醬地方方言中,點心和正式的午餐是有嚴格的時間區分的。就算是一分鍾前又大量的食物通過胃袋,十二點時重新吃過才是她的本色。這里在考試中會出。將來想跟這個地方的女孩交往的人必須記住。
「……這個也嘗嘗嗎?」
將披薩切了一半,放在小盤里,終于筒隱的視線抬起來了。
「為艾瑪努愛拉領路的事不要緊吧。」
「交給鋼鐵小姐了。我想跟筒……月子一起吃飯。」
「……是這樣啊。這里的意面,要不要嘗一點。」
「謝謝!」
跟筒隱月子說話時的鐵則,其二。
得到她給的食物時必須立刻進入主題。她讓食表明了最大限度的好感度。以上,出自月子醬檢定三段的問題精選。
我感謝地將卡爾博納拉放入盤里。
「順便一提,之前謝謝你了。」
「之前,指的是。」
「先來學校這件事。你這是為我著想吧?」
「不,我是為了我自己才這麼做的。」
筒隱搖搖頭,小小的嘴不斷咀嚼,披薩的完全消失犯罪開始了。
我基本上能夠明白這只無表情小貓的感情。但現在的她非常難解。大概不是真正的生氣。但也不像是在鬧別扭。
要讀出這個遠慮的蒼之瞳的感情的訣竅是——單刀直入,直接了當。
「『為了我』……不想跟艾米在一起,之類的?」
「……」
「——難道說,你不太喜歡艾米?」
「…………」
筒隱的肩膀抖動了一下。
「嗯……確實稍微有點任性的地方,但我覺得基本上算個好孩子。」
吃著披薩,從口中傳出一股芳醇的芝士味。嗯,今天的午餐非常好吃。就像是在某個廣場的漂亮咖啡店,吃著昂貴的名料理一樣。
在中庭里,吹奏樂部的女生正在進行體育祭進行曲的練習。愉快明亮的直射日光,加上讓人翩翩起舞的音樂。在大大的噴水池周圍,世界四大河擬人化的雕像威風堂堂地矗立在那里。
周圍散步的鴿子,庫魯庫魯講著外國話。
「……我們學校的食物有那麼好吃嗎。」
筒隱用分級者一樣態度看著吃剩的披薩,然後說道。
「嗯?你在說什麼啊?」
「不,突然想到的而已……現在在說艾瑪努愛拉的事吧。」
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豎起了手指。
「我來舉個例子。前輩想象一下在打網球。」
「呵呵,比賽形式是?雙人?男女雙人?我站在底線的位置,能夠看到前面女孩的裙子翩翩飛舞哦!」
「真不愧是,對細節真是執著呢。混合雙打就行了。」
「……啊咧,誒,這樣?」
「某天,對方說『我不想跟你組隊看。又遠又近的關系才好。就算同樣是網球,比起兩個人一直黏在一起,偶爾在一起更好』。」
「嗯,嗯……?」
「所以撤銷組隊。放棄敷衍了事就滿足,而是為了某天作為普通的比賽對手站在同一個賽場上,互相鼓舞著。可是就在這之後,對方立刻裝作不認識,跟別人組隊雙打。還被叫做歐尼醬,傻乎乎地笑著。」
「……那個,這個,是誰的故事……」
「當然,只是個例子而已。你認為怎麼樣。」
「……是不是,被騙了……其實最初就想跟另一個女孩組隊是吧。」
「對。這就是我對艾瑪努愛拉所持有的感情。」
淡淡地總結,淡淡地閉嘴的筒隱。奇怪了。小小女孩的背景畫面中,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高大的阿修羅。
雖然最近進入了秋天但還是很熱呢。背上不斷在冒汗。
「那個……總之,抱歉了……」
「為什麼要道歉。我說的只是跟不打網球的前輩完全一丁點都沒有關系的事情而已。」
「也,也是呢。」
我一口氣喝干可樂,
「但,但是呢。在這種場合,有錯的應該是對方那個混賬吧,新組隊的女孩不清楚這些事吧?她是沒有罪過的吧?」
「不。有沒有罪,要說的不是這個。本來取消組隊的人,就不應該抱怨。在實力上輸了,就只能盡力練習磨練自己。」
筒隱在桌上握緊拳頭。哦哦,很有干勁呢。下次一起去打網球吧。好嗎。
「但,那是——」
中庭的音樂突然停止。
從誕生的寂靜中,僅僅只是看著空空的盤子,然後看看對方,不知如何編制接著的話語。
結果,她有意識地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太狡猾了,有種破壞規則的惡女的味道。怎麼說,非常,討厭。」
輕輕地聲音說道。
「惡女的,味道?」
完美無缺的代名詞般的筒隱。我還是第一次聽她說別人壞話。而且用的是『味道』。這孩子還是人之子啊,突然有了一種安心感。
我不經意地笑了,無表情的筒隱非常認真,不斷地拍著桌。跟剛剛不同,這次完全是在鬧別扭。
「不相信的話就算了。反正前輩跟怎樣的女孩交往,我是沒有阻止的必要的。最好你能因為酒吧女王人生墮落最後過著住橋下紙箱屋的日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笑了,不會笑了。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你這麼說的話我懂了。不用擔心!雖然說是交往,但如果說艾米那樣的孩子會不會成為我的對象,我的回答是不會。」
「是這樣啊。如果跟那麼小的孩子戀愛那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那麼小的孩子完全沒有吸引人的地方嘛。」
「……那個,我說的是年齡。」
「唔,反正結果不都一樣嗎?果然各種大的才好嘛!意見一致真是太好了!」
我應該已經主張過好幾次了,我喜歡姐姐類型的女孩。相撲的手和女生的胸部,一定要有氣勢地撞過來才行。來吧來吧。這麼說來筒隱好像也喜歡相撲。我回想到這點,會心地笑了,
「疼!」
「…………」
「那個,筒隱小姐?您那伸長雙腳所攻擊的部位,是傳說中弁慶也忍受不住的要害。」
「我知道。」
「嗯,是這樣,知道啊……」
那時筒隱的行為,可以說是桌面以上忠實于原作,桌子以下原作完全毀滅。裁判看到不到的腳下功夫都掌握了,真不愧是未來的相撲冠軍。
「稍微有點擔心你的我錯了。真是安穩的變——」
突然,筒隱捂著喉嚨。
「安穩的王子,呢……王子……前輩是,王子……」
自己一直用這句話抱怨,但無表情的她歪著頭。就像是喜歡的睡床就在眼前,但又找到了一條不知哪來的毛巾的小貓一樣。
接著選擇了新的毛巾然後點點頭,
「那個,前輩。剛剛看到笑著的王子讓我想到一件事。真正笑的時候,身體是使不上力氣的。」
「怎麼回事?」
「一般論來說,不管那人能做出多麼有魅力的笑容,如果手掌是握拳的,那只能說那是作為敷衍的借口而笑的。」
「又是本音和借口啊。很有趣呢。但是我,以一般論而言,看到可愛的女孩笑的時候眼中就只有她了。」
「……是這樣啊。」
筒隱嘀咕著,用手掌胡亂揉著自己的臉。
同時,咚咚,兩回,聽到時鍾塔的鍾在鳴響。肚子也飽了,時間正好。
「筒隱也差不多吃飽了吧。差不多得去鋼鐵小姐那兒把艾米接走了,你要一起來嗎?你還不是很熟悉那孩子吧。」
「對呢。近代戰斗首先是從情報戰開始的。」
「……那個,這也是網球的那個例子?」
網球戰士筒隱突然站起來。跟准備戰斗一樣,不,大概只是熱了吧,把穿著的襯衫鈕扣一個一個解開。
然後抱著脫掉的衣服,走吧,這麼說道。
不知為何,我一頭撞向了桌子。
她也是,跟我以外的所有學生一樣,穿著學校泳裝。
十三回。
走在外周道路的途中,我一頭撞向校舍牆壁的次數。
「前輩的注意力太散漫了。好好看著前方走路。」
「不,哈哈哈,總覺得世界太刺眼了……」
特別是膚色面積大的筒隱太刺眼了太幸福了。
屋外堂堂地穿著學校泳裝走動的女孩,怎麼說呢,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太棒了。硬要說的話,就像是看著青梅竹馬的女孩跟裸族的人結婚,感染了那里的風俗然後送過來的錄像帶的那種感覺。明白嗎?不,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今天的前輩有點奇怪。」
筒隱用手指校正著學校泳裝的臀部附近,然後抬頭看著我。
「為什麼用那麼變……王子般的眼神看著我。我身上粘著什麼東西嗎。」
「不,什麼都沒有。很普通,普通。」
雖然很普通,但卻無法將視線從筒隱身上移開。
以為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但意外地是個有高低起伏的郊游路線。拜紺色若隱若現的霧所賜,能夠輕易跟記憶中的膚色照片作比較。將此非常比喻性的表現方式送給大家。
「……真是個奇怪的王子呢。」
嘀咕著,稍微有點扭扭捏捏的筒隱。但這是制服所以一點都不難為情!某種著名的學術理論在工作著。嗯,制服的話所以沒辦法。
繞過五號館的拐角,到達了操場,那里也是新的樂園。
「竟然……」
一言以蔽之,鋼鐵小姐穿著泳裝在做伸展運動。
我們學校的操場有著古代的神殿,圓柱,凱旋門之類,如同遺跡般的建築。如果問我為什麼那我只能說它就是那樣。
在其中一個劇場遺跡邊,腳伸直的鋼鐵小姐,怎麼說呢……好厲害。妹妹如果是郊游路線的話,那姐姐就是登山了。
險峻的山岳地帶也可以說是火山運動多發地帶。僅僅身體動一動,那不斷抖動的恐怖的紺色雙子峰,是不允許沒有毅力的挑戰者的。
「這可是想象之上的險峻呢……」
「……王子。那個,王子。」
初級者向的郊游路線的女孩輕輕撓著我的側腹,不,是很厲害地,不不,是用盡渾身的力氣在捏我。過去馬洛里說過,因為那里有山,所以我要攀登。我也因為有山所以想去看看。這個崇高的行為誰都無法阻擋。
「哦哦,橫寺。正好是練習結束的時候。竟然會有年幼的體驗入部希望者,你的人德真是太好了。」
鋼鐵小姐注意到我後停止了伸展運動。玲瓏的天藍色眼睛中能看出她的喜悅。
分割操場和主干道的防球網那里,馬尾颯爽地搖動著,如同獅子般走過來的,是我們驕傲的田徑王者。
……跟她之間發生了各種各樣的很多很多的事情,看到她那凜凜的言行,果然在學校里還是作為一個理想的部長。還有是個美人呢。很柔軟呢。在這之上的感想請恕我拒絕。
「想跟橫寺一樣的菜單,還真是有欲望呢。把她推向無底的深淵般,我絕對不會手軟的。」
大概正好是在冷卻中,鎖骨那里有著水珠般的汗水。大概一直進行長距離和短跑,所以非常有緊致感。
「非常感想。這是艾米的願望……嗯?艾米在哪里?」
「陽人、歐尼醬……」
細小的聲音,我向著四周看去。
腳邊的土茶色地面,有只爛抹布一樣的怪獸雙馬尾倒在那里。
「唔哇哇哇,沒事吧!?」
懶懶地趴著沒有精神。頭發凌亂,衣服凌亂,時不時露出來小腹痙攣著。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光芒,變成了空虛的黑洞,從嘴邊還漏出了一絲口水。
仿佛就像是從地獄剛回來。我抱起她時,頭軟軟地折了下來。
「起、起來、起來!泳裝呢?有沒有接近泳裝的秘密?」
「嗚嗚,差點就抓到秘訣了……」
嘻嘻,艾米笑了。那個100%的笑容。筒隱貌似說是不是本音可以從手中看出,艾米的手當然是拳頭。
然後她揮動拳頭,啊咧,放在我的頭上,啊咧,啊咧。
「將秘訣分給你!」
從左邊到右邊,錘子拳無力地落下。
——竟然敢騙我!你這個南瓜頭,如果是怪物般的特訓應該早點說啊!
半哭的幻聽又在我的耳邊惡作劇。這些話可不符合這100%女孩,幻聽差不多可以停止了吧。
「你能夠喜歡真是太好了。下次跟我一起練習吧。」
「哇!很期待呢!」
——我才不干呢!這個,這個,超級垃圾南瓜!
抱著她,被她揍著,笑著的兩人。怎麼覺得我們,像是要好的兄妹一樣。這麼一說,錘子拳變成了鑽頭拳。有種高興度加一分的感覺。
「月子,看著他們,想起來過去的我們呢。我們也來試試吧。」
「不,完全不想。」
「好了好了月子,真是害羞的家伙。好高好高!」
「……不立刻放下我的話今天的晚飯會變得非常過分。我不說第二遍,現在立刻,姐姐。」
對面筒隱姐妹在認真地交流著。真是溫馨的畫面。
——忘記說了。
正是因為這種時候,之前的問題發生了。
高興地亂動的艾米,像是被尖銳的刃物刺中一樣僵硬了。
「……那個,是什麼?」
艾米看著的不是筒隱姐妹。也不是操場中的運動部員。
主干道的一角。大概本人是准備藏在樹蔭里的,但她的屁股和頭發都突了出來,極近距離地吠叫著——
「啊啊,那個是我朋友。叫做小豆梓……」
作為我煩惱之種的女孩。
差不多是說明一下小豆梓問題的時候了。
雖然這麼說,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也就是最近,我基本上跟小豆梓沒有任何聯系。
原因我也知道。之前市役所的那件事。
目擊到我跟鋼鐵小姐,悲劇地理解差異的結果,做了那種喜劇般要好的事情以來,小豆梓就沒有跟我說過半句話。
之前一天三次的電話現在變成了0。一天十次的短信也變成了0。即使我這邊聯絡她也打不通。
在學校也一樣。不管去哪里不管等在哪里她都如同火箭般逃脫。真想招她進田徑部般的速度,拒絕與我進行交流。
最初,以為是她非常生氣。
『在眾人面前太無恥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表達這樣的公眾觀點。真是變成了一件麻煩事呢。
可是,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是在這之後的事情。
雖然小豆梓看到我就逃,但只要看到我跟鋼鐵小姐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在哪里她都會出現。躲在陰影處,如同擔心的野狗般嘟囔著。
不是比喻真的是嘎嚕嘎嚕的感覺。仿佛幻視到卷起來的尾巴在背後拼命地甩動。
小豆梓想干什麼?
如果這麼一問,那當然是希望理睬自己這笨蛋笨蛋遲鈍的混蛋,一頭撞在豆腐上去死吧,類似這樣的要求。原來如此,確實也有道理。
但,並不是這樣。
萬一小豆梓認為橫寺君和鋼鐵小姐兩人是兩情相悅的。假設看到我們的那件事而受傷了。不管是什麼類型,她喜歡的人這樣讓她越來越不安,嘛,反正是假設無所謂吧。
我也討厭為數不多的朋友受到傷害。
所以,必須跟小豆梓好好說明。
全部的事情,一個不留,將所有的事實告訴她。那不是真心的。只是鋼鐵小姐搞錯了而已。我跟小豆梓以後也一直是要好的朋友。
短信的話沒法傳達這種心情,所以我寫了信。盡力寫出工整的字,用了一晚小指旁全都變成了黑色,寫了一遍又一遍,將柴犬的貼紙貼在信封上,放在她的置物箱里。
我以為小豆梓會讀的。她不是看都不看就扔掉的那種女孩。
但是,反應依然沒變。
我一接近她就逃。我已經竭盡全力了。她應該已經知道了事實,但仍然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
不是已經沒有這麼做的理由了嗎?
如果真是女生游戲的話,好不容易內定了逆襲女主之座,但又因為腳本中有不能跟主人公纏在一起的原因,不久出現謎之新角色,由于她的活躍說不定女主之位又被奪走。嘛,這只是游戲里的故事。
只是,這是現實,改變腳本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這樣是不可能的。我不得不跟小豆梓好好聊聊。
真的,想跟她聊聊。明明想聊,卻做不到。明明做不到,她卻嘎嚕嘎嚕吼著。
這就是小豆梓問題。
言歸正傳。
藏起頭屁股露出屁股……應該說頭和屁股沒有一個藏住的小豆梓,看著她,我抱起了自己的腦袋。今天的嘎嚕嘎嚕時間開始了。
但只有今天,問題朝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天真爛漫的艾米的表情一下子僵硬,嘴唇在哆嗦,眼睛睜得大大的,查查字典肯定能用顏面蒼白這個詞來代替。
「怎麼了?有什麼擔心的嗎?」
「嗚嗚——沒什麼。什麼事都沒有。」
好像回想起什麼一樣,嘻嘻,假裝笑著,
「艾米,回家了。再見呢,陽人歐尼醬。」
僅僅這麼一說,也沒有挽留,艾米立刻離開我的手中。向著西門跑去,啊,不當心摔倒了。Moonsalto風味地一臉撞向地面,但還是如同旋風般越過門,跟學校拜拜了。
連衣裙的背影馬上就消失了。
「怎麼了……?」
難道說要上廁所。一直在忍耐嗎。特殊類別的女生錄像中的話肯定是這樣。
順便一提艾米安全回家了。日後,我將廁所的推理披露給她時,
「就是這樣!這不愧是陽人歐尼醬!Super high pumpkin!」
高興地這樣回答道,果然我的眼睛沒有看錯。
總而言之,那誇張的逃跑,誰看了都會覺得莫名其妙。
筒隱姐妹各自向著相反方向歪著頭,小豆梓也是,整張臉從樹蔭里冒了出來。眨眨眼睛,看著那逃離的方向眺望著。
正好是個機會。
我放輕腳步聲,然後繞著防球網走了一大圈。
小步穿越主干道,藏在梧桐樹里從她背後接近,
「呀,小豆梓!不倒翁倒了!」
「——!?」
以非常輕快的語氣碰了碰她的肩膀。
哇哇哇,柔軟的頭發展開,貌似看到架空的尾巴突然豎起,小豆梓當場跳了起來,在空中的時候揮動手腳,落地的同時准備逃跑,但我可不會就這麼罷休!
「等等,小豆梓!聽我解釋!」
「不要,住手,放開我!粗魯的話我會生氣的!」
用手壓住小豆梓掙紮的雙手,用腳纏住小豆梓亂動的雙腳,封住她的雙手雙腳後我才注意到,沒有一只腳在支撐著兩個人,我們就這樣倒在了步道上。手腳複雜地纏在一起,應該從哪里抽出來也不知道,但有一點是明白的。
還想跟你想以前一樣親密!把話說到最後!就這兩點。
「總而言之機會終于來了,今天我可不會讓你逃走了!」
「什麼,什麼啊!你,你你你,你想干什麼?」
「在這里也行,想跟小豆梓做到最後一步!我已經忍耐不住了!接受我的熱情吧!」
「不要啊啊啊啊!變態!禽獸!二月的大灰狼!媽媽,媽媽!」
真摯告白的結果,只能對更加激烈抵抗的小豆梓采取肉體語言。將她的身體壓在下面,封住她手腳的動作。
「好了……聽好了,小豆梓。」
再一次看了一下,互相拉扯著,小豆梓真是的,衣服領子的扣子都飛掉了,下擺翻起,裙子松掉,里面的那個都那個了,啊啦啊啦真是有點過分了。
「嗚嗚,嗚嗚嗚嗚……!哪里好了……誰來……!」
而且,小豆梓可是分在美人一類的。除去我的喜好,大概是學年最高級的。如果說筒隱擁有吸進去般的眼睛,那小豆梓則是閃耀寶石般的臉龐——好像之前說過嘛。
這樣一個女孩,在大白天的高中,樹蔭底下用那種不太能見人的姿勢躺著,並且在抽泣。同學年的男生坐在她身上,而且壓著她。
那麼,這時目擊者該采取的正當行動是?
「哇哈哈,王子真是有精神呢。真是羨慕呢。」
「王子君真是讓人困擾地有人氣呢。放學時間就該好好回家。」
數學老師胡子不倒翁和學年主任眼鏡先生,從旁邊的主干道走過,只留下輕輕地笑聲。
完全被無視了。那是當然的。我是王子。橫寺王子。老師們也大好評。
「…………王子。王、子……王子。」
突然背後傳出了聲音,
「王子和小豆同學發生什麼事了嗎。這麼突然是不好的。我覺得是非常不對的事情。」
無表情女孩就在附近徘徊著。
然後說著一些不釋然的話,用兩手拉著我的身體,把我跟跟小豆梓硬是拉開。
在主干道附近的七號館時鍾塔下面,設置著古木的椅子。以這個為頂點的一角,我們畫著四角形而坐。
也就是說,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坐在椅子上,小豆梓嘎嚕嘎嚕地露出敵意,
「原來如此。我有一個朋友。在不知道的地方跟你發展著,她也沒有心理准備所以是不對的。以後禁止。就是這樣。」
筒隱安穩地翻譯著,
「我知道了。橫寺太過誠實了。太接近的話承受不了真心的重壓。該憎恨的是受到神寵愛的你的性質……」
鋼鐵小姐在一邊加上獨自的解釋,
「真是只是想說說話而已,抱歉。你能來學校真是太好了。你也參加體育祭的練習?」
我回答後又將話題傳給了小豆梓。
……嘛,雖然由我說可能不太好,但這個傳話游戲,個人感情加得太多了,已經有點偏離傳話的領域了。
可如果直接跟小豆梓說話,只要稍微接近她一點,小豆梓就立刻准備逃跑。就像在不知道的時候,兩人被按上了s極和s極。到哪家電器店去可以取下磁石呢?
「啊咧?這麼說來,小豆梓沒穿制服呢。」
所以為了找到話題,不經意地就這麼一說。
從剛才不幸的事故中脫身,整理好著裝的小豆梓。在女生中只有她,跟我一樣穿著上下學用的衣服。泳裝,忘帶了嗎。真是可惜。就是那麼輕薄的心情。
但是小豆梓肩膀顫抖了一下,
「……泳裝什麼的,我才不穿呢。」
態度明顯地拒絕了。
「為什麼?」
「會被做奇怪的事情。」
「被誰?」
「被變態。」
「在哪里?」
「就是你。」
第一次互相能夠正常聊天了,但卻被她用力一指。變態?誰?我?
「哈哈,別開玩笑了!只有我是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不信你問問大家。」
「騙人。」
小豆梓又用非常堅決的口氣回答了。幻想的濃厚夜幕被光芒照射般,耀眼的祖母綠之眼一直線地刺向我。
「明明是個沒事會考慮泳裝設計的變態。明明是個穿著泳裝的話誰都可以的變態。明明是個對方穿泳裝就會立刻沖上去合體的變態。明明是個邀請了都不來沖繩的變態。明明是個熊貓一樣黑白分明的變態!」
「你,你說什麼……!」
由于那嚴重的偏見,我不由得退縮了。
到底是什麼使她會有這種想法的!
「變態……王子……變態……王子……真是個變態呢。」
在這時插話的是以冷靜著稱的我的同伴,筒隱。
如同終于找到藏起來的毛巾的小貓一樣,不斷重複著特定的詞。不久,筒隱和小豆梓的聲音合在一起,
「變態!橫寺是變態!絕對變態!」
「真是變態呢。真是變態呢。真是變態呢。」
「對啊,變態!是變態!變態狒狒變態猩猩變態豺狼!」
被連稱變態的祭典。這是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我是王子,橫寺王子——
「——前輩,是變態呢。」
筒隱像在我傷口上撒鹽一樣嘀咕道。冷靜平坦,又酷又可愛,跟平常一樣的聲音。缺少的拼圖嵌在該在的地方般耳朵漸漸習慣,全身顫抖般滿足,啊啊,橫寺君已經晚了,已經沒藥可救了,當成別人的事一樣在思考著。
前輩是變態呢。前輩是變態呢。前輩是變態呢。
咒語般滲透進我的身體,慢慢地,切實地,迷霧漸漸散去。戴著棒球帽像傻子一樣,趁別人沒怎麼注意快點拿下來。
圍繞著變態記憶的衰神,全都鑽進了我的腦內。喲,大哥,好久不見。做了個好夢沒?我們又像以前那樣要好地在一起咯。
「……喂。看上去就像是崇拜可疑咒語的新興宗教哦,沒關系吧。」
在一旁沉默著的鋼鐵小姐,超認真地在擔心我,僅僅這樣就覺得還有得救。只有她,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把橫寺君當做變態對待。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鋼鐵小姐沒有喜歡的人的話我說不定會迷上她。
接著,變態教教主小豆梓,貌似還在熱心地進行著啟蒙活動。
她坐在椅子上,慎重地戳戳筒隱的側腹。猶豫著,無表情的泳裝信徒抬起頭。
「……喂。為什麼穿著泳裝呢?這里,是學校哦。」
「你問為什麼,因為這里是學校。」
「不是說這個。學校哦。那是泳裝。這才是制服。明白嗎?」
被這麼一說的筒隱看著小豆梓。看著小豆梓穿的上衣和裙子。然後再看看自己的學校泳裝。不介意地拉了拉胸前的布料。放開。再拉拉。邊這麼做,不知為何還朝我看來。
其實我也剛解開祈禱的咒縛。所以最多只能安慰安慰,贊揚一下她。
「我、我覺得很適合你哦。嗯。泳裝很可愛。特別是能普通在路上走這點太可愛了。」
「…………」
「這麼說來,筒隱的泳裝在我面前披露這還是第一次吧。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形式。」
「…………」
筒隱月子一直是無表情。但是,只有現在這個瞬間,她整個表情發青。慢慢地,慢慢地,看到以慢速倒向地面的她。
「竟然在這種地方……我的泳裝計劃……」
橫倒後,筒隱動都不動了。挑戰重要的世界大賽時在路上被小嘍啰打敗的拳擊手一樣,身體全白了。為什麼啊。雖然沒有關系,但准備秘密計劃這點,姐妹兩人可真像。
我想要抱起她時,小豆梓取得了先機。嘎嚕嘎嚕威嚇著我,帶著筒隱,在校舍中消失了。
這個學校沒有電器店,磁石的問題一點都沒解決。
筒隱換完衣服是在二十分鍾後。
在這段時間里,紺色聖母峰的鋼鐵小姐,鎮靜地跟我聊著。
「泳裝不是更涼快嘛,用不著換。或者說這才是二十一世界前端的new fashion嘛?怎麼樣橫寺,你的意見呢。」
「太棒了!我一生都跟著您!」
「是吧。今後我自主鍛煉的制服就改成這個了。」
雖然這麼說,但歸來的妹妹問答無用地否定了。
順便一提小豆梓沒有回來。
『……不想跟變態說話。別管我。』
這就是她通過筒隱的傳話。
「讓我不要管她,但不管她的話她不是又要嘎嚕嘎嚕了嘛……」
踢著無人的椅子。沒想到竟然這麼頑固,有點不爽了。
女生這種生物搞不明白。明明穿著超迷你裙但在上樓的時候卻用包擋著一樣搞不明白。
「兩個人在吵架嗎。吵架是不好的。絕對不行。」
筒隱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困擾地責備著我。
「我討厭前輩跟小豆同學關系不和……雖然關系太好也——」
她這麼說的時候,咚咚,聽到了鍾響的聲音,然後立刻閉嘴。七號館時鍾塔下面所以聲音特別清晰。
看著筒隱遮住耳朵的動作,我們馬上向主干道撤退。看起來就像是夾著尾巴從敵人那里逃走的貓狗一樣。
嘛,這可能也是沒辦法的。
「……那家伙,竟然在這種地方都出現呢。」
離開主干道,我瞪著時鍾塔的頂部。七層瀟灑的建築物。精致的浮雕機關時鍾之上,有個放大鍾的小房間,在那上面鎮座著惡趣味的貓像。
已經看厭了的招財貓。
不笑貓,在我們學校的中央,睥睨著四周。
貓神大人,竟然有外出服務!求你快回去吧。
……小豆梓讓我們注意到的,並不只是變態和泳裝。
是整個學校的變化。
我們學校普通的學校。鳴鍾,大聖堂,遺跡都不存在。更不用說貓像了。完全沒關系。至今為止。
小豆梓通過筒隱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只能笑。
應該有種違和感的,但自己卻順應了下來。如果不說的話永遠就是這樣了。這樣下去就算某天我變成了女孩,大概也不會注意到,依然過著日常的生活。這是什麼,太厲害了。太興奮了。下次的腳本請一定朝這個方向改編。
……但是,嘛。
這樣一來,腦中混亂的羅盤針終于指向了正確的方向。
「又實現了什麼願望了吧。」
複寫我的思考般,筒隱靜靜地說道。
第一。關于棒球帽,橫寺君被當成王子對待。
第二。關于學校泳裝,學生們把它當做制服。
第三。關于意大利的風景,學校整個外觀都變了。
這種感覺,我是知道的。
跟夏天結束時,在筒隱家發生的事件很相似。
小豆梓在倉庫里被手銬銬住的那個。柔軟的感觸至今還留在我的腦海里,到了暫時不想洗手的程度,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直到小豆梓取消願望,我腦中都十分朦朧。
有種「不得不這麼做」的感覺。
大概大家把我當做王子對待,將泳裝當做制服對待,跟這個的道理是一樣的。
這次的願望,還沒有取消。學校不會恢複原樣,附近走動的女生的制服也不會恢複。棒球帽也一直在我的手中。
也就是說——
「小豆梓,真虧她能注意到……」
只有她,用自己的力量擺脫了貓像的心理支配。
不是被提醒了幾次才注意到的我們,以及最明白的她。
到底是哪里產生了這種差別?
也就是說,那孩子,比起筒隱對泳裝更有否決感,或者說對變態的執著心更強,大概就是這樣吧。我是不太明白。也不是很想明白。
「但是,麻煩了呢。」
「什麼麻煩了。」
「世界變化的話,也就是說誰許願了。但是知道筒隱家貓神的人只有那幾個,大家都應該理解其中的危險。可依然有這種事態發生,完全不明白啊……」
「……你是認真這麼說的嗎。」
在附近來回走動的筒隱,突然停止了腳步。
以極快的速度朝我走來,無表情地從下面看著我。哦哦,好強大的迫力。
「什麼,怎麼回事?」
「這次的事件我覺得非常單純。雖然到處都發生變化,狀況十分複雜,但總的分成三點。制服變成了泳裝。前輩被當做王子對待。學校向著有趣但奇怪的方向改變。要說的話就是這些。」
「原來如此,確實是這樣。」
「只有一個人能從中得利呢,王子。」
「原來如此,嗯?」
注意到的時候簡易法庭進行了開庭&宣判。執行人筒隱。被告人橫寺的腳邊,放著絞首架。
「等,不,不是我!?為什麼要懷疑我!?」
「不僅是讓女生穿著泳裝,而且還是全校規模地實施,這樣的人,你認為會有多少。再說被稱為王子而得意洋洋的是誰。」
「所以說這是誤解!雖然跟女生們說話的時候,確實有種回到被貼上變態標簽之前的高中生活的感覺!雖然筒隱的學校泳裝在腦內模擬了一遍又一遍!現在閉上眼睛也能立刻看到,嘿嘿嘿!」
「是這樣啊。在前輩的面前,我這一生都不會再穿泳裝了。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竟然借助貓的力量,真是卑劣的變態做的事。」
「我有了歪念,我會贖罪的……等,我不是說不是我了嘛!我怎麼可能向那家伙祈禱!」
「是開玩笑的。」
「誒?」
「其實,我也沒資格這麼說話。向貓神大人許願的心情我也明白的。」
筒隱拿起我的手,將她的小手放在上面。蒼色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
「稍微有點說過頭了。我反省。前輩變成什麼樣的人,我永遠是前輩的同伴,這點請記住。」
「討、討厭啦……突然那麼溫柔……」
「這兩三天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好好享受這個世界吧。滿足了以後請好好面對現實。我永遠在你的身邊。偶爾,私下里叫前輩『王子』也是可以的。」
究極的溫柔的話語。如同百元一張的女生錄像中支撐著一個小偷廢柴男重生的天使一般。
「所以說——到時候請取消願望哦,王子。人不是光靠面包就能活著的,必須要有夢想。」
對著過于愕然的我,筒隱猶如耶穌般溫柔地告誡著,而且最後,我在一起的話你沒法享受吧,只有這次哦,這麼說完就去參加兒童福祉俱樂部的活動了。
留下的,是就連唯一的同伴都懷疑自己的,可憐的變態。
絕望是致死的疾病,哲學家基爾克果是這樣敘述的。
那家伙是對自己的蘿莉女仆抱有私情的變態主義者,我覺得跟他沒有共同語言,不過現在他說的話我十分理解。
被周圍的女孩無視,被罵為變態,這種事沒有任何影響。只要將其妄想成傲嬌,我還能再戰百年。
但是——筒隱不相信我這點,讓我有種眩暈般的絕望。
「泳裝,最棒!……曲線,萬歲……」
七號館的時鍾塔,吊著大鍾的小房間下方的陽台,我一個人寂寞地嘟噥著。
雖然有丸形屋頂,圓形競技場和教會的尖塔,但七號館更高,能夠看清高校的整體。夕陽照著操場四處散落著的遺跡,穿著學校泳裝的女生,她們的影子如同地毯般延伸。
即使這種情況下也依然如此完美,泳裝這東西。
「果然是為我誕生的世界吧……」
感到如果我承認的話這次的事件都能全部解決。至少可以筒隱滿足,快點解決這個世界的異變,然後將時間傾注在主線的小豆梓問題上。
好了,貓神,我承認。這次是我輸了。
「——等等,橫寺。不要沖動!」
「嗚!」
突然從背後襲來的雙腳擒抱,然後就這樣撞向陽台的鐵柵。被用力毆打,被急用梯一次又一次地襲擊了頭和臉,被扔在地上,腹部受到了重擊,一回合十秒就倒了。
「事情我都聽說了!交給我吧!所以別做傻事想要跳下去!」
「唔……」
「橫、橫寺!這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呃,到底是誰把你折磨成這樣……!」
就是你啊!
……但沒說出來。
當然不是因為溫柔,而是因為鋼鐵小姐流著淚揮下了鐵拳,而且還確保坐在我的上面。意外的事故可真是恐怖呢。
王曰。
在換制服的時候,從筒隱那里聽說後認識到了各種異變。向貓神許願的犯人是橫寺陽人的各種證據,也都聽說了。
——但是,即使這樣。
「我絕對不會懷疑你。就算可愛的月子如何完全無缺完美無敵的推理,就像神沒有制造出姐妹婚這個概念一樣,誰都會犯錯。」
鋼鐵小姐用決然的表情宣言道。
那雙眸中是燃燒的夕陽,凜凜地映著世界。
那美聲乘著安靜的涼風,鈴音般傳遍世界。
「部長……」
耳中聽到的自己的聲音,稍微帶有點淚水。雖然有很多地方想要吐槽,但沒這種資格的我對此只能感動萬分。
記得『尋羊曆險記』系列中這麼寫到。完美的絕望是不存在的。就像完美的泳裝也是不存在的。
倒在陽台上,仰視著我們偉大的王。猶如古代君臨的濕婆女王,比世界更值得依靠的存在顯現在我面前。
由于胡鬧,急用梯毀滅,吊在一旁,鋼鐵小姐極力地無視,說起來現在她還坐在我身上,能不能挪一下呢。
筒隱築紫相信著我。無論何時何地,絕對相信著我。
「……其實我想說的是。」
「哈?」
「能不能把我剛剛說的傳達給你弟弟呢。」
鋼鐵小姐扭扭捏捏地玩弄著手指,懇切地看著我。
「啊,不,只是因為那個啦,那個!筒隱部長很溫柔什麼的,很值得依靠什麼的,很適合做將來的伴侶什麼的,代代都是傳統的神前結婚什麼的,一下子說太多可能有點不自然吧!當然,作為哥哥的你自然地跟他這麼說的話我就沒有必要制止了!關于這點聰明的你應該能根據狀況判斷的吧!」
喋喋不休地說著鋼鐵小姐印象提升大作戰。
受到夕陽照射的童女般紅著臉頰,一眨一眨地將視線對著我,啊咧,如同女王大人般美麗的筒隱築紫小姐到哪個平行世界旅行去了?
「部,部長。有點事情想跟你說,讓我整理一下……」
「什麼,怎麼了。難道說不想傳話?這樣的話將會陷入稍微有點麻煩的事態里呢。嗯。」
扭扭捏捏的纏在一起的手指變成了拳頭,剛做好的鋼鐵拳。慢慢地在我頭上開始搖晃。
啊啊,原來如此!怪不得鋼鐵小姐還騎在我的身上!這是標准的威脅呢!
「傳,傳不傳達之前!我已經重申過好幾次了!」
但是,擁有必須覺悟的我出聲了,就算被威脅,也絕對不退縮!今天一定要將積累的負債一口氣回收!
「我根本沒有——」
「家庭內欺侮粉碎壓壞滅殺拳!」
弟弟根本不存在,就在『弟』發音之前,連續往複中拳了。光靠心情是無法反抗的現實就在眼前。
「混賬!你還在這麼說啊!」
鋼鐵小姐那細長的天藍色眼睛如同鑲嵌著透明的水晶玉。淚水從臉頰劃過,用力搖晃著我的身體。
「如果你頑固不想承認的話,就算你再怎麼耐打我都會揍你!雖然你受傷可我的心中也同樣受到傷害,但為了他我還是要揍你!」
從我的手中保護我而讓我受苦使我被揍得鼻青臉腫!
怎麼說呢,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妥,但鋼鐵小姐的愛太麻煩了!
「住手,我知道,我知道了!話說我和我弟弟,到底哪個對部長重要!?」
「不要鬧別扭嘛。你們臉一模一樣聲音一模一樣動作也一模一樣,猶如不可分割的存在。差點會當成同一人物那般,哪個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賓果!這個想法賓果!稍微再將這個理論拓展一點!」
「嗯……橫寺的弟弟,現在到底在干什麼呢……真是在意呢……」
「要拓展的不是你的感情!請不要臉紅!請不要扭扭捏捏的!看著我!好好聽我說話!」
「不答應向你弟弟傳話,不行。」
「就算你裝可愛也不行!完全不行!……呃,啊啊啊啊!難道你說相信我,是對我弟弟有企圖!?」
「喂喂,你別找借口了。到底從哪里哪里哪里有證據證證證證明呢……」
「哇!我誰都不相信了!你好,基爾克果!」
「——等、等等,橫寺。不懷疑你的理由,還有別的。」
鋼鐵小姐伸直手臂,手指的前方,是那陌生的風景。
圓形競技場。綠色與遺跡的山丘。洞窟之海。噴水與雕刻的中庭。傾斜的鍾樓。拱形連續的外壁。凹字形的回廊。各種尖塔與十字架。豎著巨大柱子的玄關。Etc,etc。
「……那里看到的體育館。你應該知道吧,意大利的古羅馬競技場。跟校舍排在一起的遺跡,大概是古羅馬廣場。游泳池是卡普里島的青之洞窟。中庭是拿佛納廣場,一號館的事務樓是比薩斜塔。其他校舍的外國也是模仿各種各樣的建築,托卡雷宮,烏菲茲美術館,聖彼得大教堂,斯卡拉大劇院等等。」
就是這樣。
充滿著異國情緒的種種,被她用奇怪的發音表達著。
「全部是意大利的觀光名勝。都是很具代表性的東西。」
「……為什麼,知道這些事。」
我在照片里看到的,最多也只有競技場和比薩斜塔。如果是什麼都知道的筒隱妹告訴我我還能理解。但這個人,不是英語字母也只認識十個的鋼鐵小姐嗎?
「很簡單。意大利是值得學習的國家所以學過了。說起意大利會有什麼呢?」
「通心粉和車子什麼的?時尚的名牌,還是天主教?」
「不是。說起意大利,當然是搭訕技巧咯。」
「誒……」
「意大利的男人貌似都有辦法跟複數的人交往。所以我想去意大利留學,讓他們傳授給我跟兩個人同時交往的技術……你想啊,重要的人有兩個嘛……」
鋼鐵小姐進入了二周目的扭扭捏捏模式。
綜合來說,去意大利留學後然後考到馬薩諸塞州,最後再去阿拉伯!真是遠大的人生設計!這個夢做得太大了!
……拜托你好好學習吧,說真的。進路指導老師可不是虛幻的東西。
「——這個只是玩笑。」
「你絕對是認真的吧!」
「十年前有移民意大利的計劃。」
嘟噥一聲的鋼鐵小姐。
我笑了笑,但立刻閉嘴了。
天藍色的眼睛中,安靜透明的——好像對著她房間中裝飾的家族照片一樣,腦中充滿古老的回憶。
「我們的父親貌似是跟意大利有關聯的人。倉庫的架子上有許多相冊。在睡不著的夜晚,跟還沒懂事的月子兩個人,將意大利的照片排在被子上。閉上眼睛想象著遠方的國度。雖然是以前的事情,但被這些風景包圍,那些日子里的回憶都蘇醒了。所以」
稍微等了一會兒可接著也沒說什麼。
舊屋里只剩下孤單兩人的她,沒看著我,而是越過鏽掉的鐵柵看向遠方。
眺望著過去憧憬的異國傍晚漸漸失去黃昏色,聽著咚咚巨大的鍾發出的巨大的聲音被夕陽吸收,好像回想起什麼一般張開了嘴。
「——所以,我想,這個世界會不會是我的願望。」
「部長……」
「這就是,我不懷疑你的理由。為什麼竟然會是意大利?到底這個狀況的原因是我還是橫寺,還是說——完全是別人的錯。」
筒隱築紫的側臉看上去十分柔弱,有種還是年幼孩子的錯覺。
中庭里的露天咖啡館的大廳頂端,被兩條線分割的三色意大利國旗飄蕩著,仿佛在戲弄著世界一般。
我注意到了一點,無法沉默所以說了出來。
「……別人的話,我心中有個人選。」
「你說什麼?」
「說不定不得不逼問那孩子。能不能協助我。」
「當然。我也想知道事實。」
過去只剩孤獨兩人的女孩,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終于將視線移開了那幻想風景。
站起來,把手伸向我,一下子把我拉起來。
溫暖柔軟,但卻充滿力量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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