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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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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1
小花園裡的番茄因為常年忘了澆水的原因,終於耐不住乾燥枯死了。死相淒慘,枯死的葉子掉落了一地,還有來不及吃光的番茄乾癟的掛在黃色的枝幹上,總覺得有些淒涼。
《夜不語》系列進入第六部了,構思了很久,花了整整一個月來收集資料,終於決定了題材。有時感覺寫小說很有趣,別人的人生在自己的筆下不斷呈現出來,隨著劇情的跌宕起伏而心情出現線狀曲線。
昨天下了一整晚的秋雨,稀裡嘩啦的,雨點落在窗臺上摔得粉碎。妻子的肚子越來越大了,餃子在她的肚子裡踢個不停,甚至能隔著肚子看到小手小腳的輪廓,可愛得要命。我華麗的變身為了家庭煮夫,買了個電高壓鍋沒日沒夜的研究美食。雖然我的手藝真的很渣……
預產期是一月,大概各位手裡拿到這本書,開始讀這篇序的時候,我家的餃子已經呱呱落地了。話說,小小夜的大名我還沒認真想過。還是本帥哥家裡的傳統,買一本字典搞 碎後抓鬮吧。
這幾個月有和成都的幾位作家交流感情,沒想到作家界陰盛陽衰得嚴重,全是女孩,只有寥寥兩、三個男性在點綴會客廳。
前幾天開著車帶著釣杆去了一百多公里外的偏僻水庫釣魚,妻子買了些肉和菜準備燒烤,我自豪的跟她說:“買肉乾嘛?你就清空腸胃拭目以待我加點加到毀滅級的釣魚技能吧,魚肉管飽。”
妻子就真的坐在野餐墊上看著我垂釣,不時悠哉的吃著水果。那天真是有夠黴氣,不給我長臉,居然一整個早晨外加中午都沒有絲毫收穫。
“你的技能點是不是受潮了?”妻子嘻笑道。
“天氣太冷,魚都潛入水庫底下去了。”我望著明晃晃的太陽鬱悶道。
妻子特意跑去看了看車上的溫度計,“二十六度!你今天不是說魚最喜歡這種不溫不火的氣候嗎?”
“那就是一些無良釣友喂餌喂得太凶,魚都被勾引走了。”我強詞奪理。
“喔喔,沒魚是吧。”她托著下巴,神情奕奕,然後伸出手指著不遠處的釣友,“你看,人家又釣起了一條”
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我憤怒了,“美女。你究竟站在哪邊?魚還是我?”
“可以煮熟了吃的那邊。”妻子毫不猶豫不加思索的回答。
我更憤怒了,憤怒的後果是,知道晚上我只釣起來一個手指粗細的小雨,弱弱問:“煮湯夠了吧?”
妻子完全無語……
懶洋洋的生活、懶洋洋的心態。都說小懶怡情,大懶傷文,我的懶惰已經是無可救藥的那種了。
今年有一大堆出版社找我要文書,全被我回絕了。總覺得太麻煩,一本《夜不語》基本基本上已經佔用了我的所有業餘時間。
妻子經常打趣說,我的孩子乾脆取名叫蘇小懶算了,多貼切……我哪有懶得那麼無怨無悔!
不過《夜不語》第六部真的不好寫,我難道會告訴你們,驀然回首才發現該寫不該寫的題材我基本上都已經寫過了嗎?我難道還會告訴你們,自己的《夜不語》大網居然還有三十多集嗎?我難道會抱怨當初腦殘的自己寫大綱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嗎?
不好意思,雖然這本書的每一篇序其實都和正文沒多大關係,不過這一篇也實在是太散了,還是拉回正題的好。
雖然我也不知道所謂的正題是神馬!
秋天的梧桐樹葉掉了一地,總覺得現在的氣候越來越惡劣了。我家門前不遠處有一條很古老的路,兩旁栽滿了梧桐古樹,每一棵都有數百年的歷史。記憶裡落葉紛飛的時節應該是十月底十一月初才對,可今年的九月就已經殘葉滿地,車開過去,揚起漫天的枯黃,特別蕭索。
好啦,該提及的也提及了,我也詞窮了,就這樣吧。《夜不語系列》二〇一二年的成績還算不錯,如果大家能看到這本書,就證明世界末日純屬扯淡,人類又躲過了一劫。
二〇一三年,請大家繼續支持夜不語,因為有你們,夜不語才能進入第六部!
BY:夜不語
序2
每個人或許都隱約有想過,如果很久之前祖先為自己埋下了什麼值錢的古董,然後在歷史悠久的老宅中用隱晦或者不隱晦的方式注明了包裹埋藏的位置,而恰巧自己這一代剛好碰狗屎運找到了老祖宗們的暗示,將包裹挖了出來……
那該有多好!
那麼,自己會不會擺脫貧窮不幸的命運,一夕暴富呢?
很不幸,世上哪有那麼幸運的事?不論是個人還是一個城鎮,或許祖先數百年前為你埋下的,只是災難和死亡而已!
CHAPTER 引子一
“女士們,先生們,封存了一百年的時光包裹,在今天終於要被打開了。”奧托小鎮的鎮長在講臺上宣佈:“有請博物館的館長托沃格和副館長沃特女士將包裹呈上來。”
奧托鎮位於挪威的中部,首都奧斯陸以北二百九十公里處。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在歐洲的任何地方都不起眼,但最近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個月前,現任鎮長神秘兮兮的在專聘保鏢的保護下,從市政府領取了某樣東西,然後以更加神秘的行動,鬼鬼祟祟的約見奧托博物館的兩位館長,將東西保存在了厚厚的藝術品保險庫裡。
之後,鎮長的行為就意味深長起來。他廣邀世界上的名流和富豪在二〇一二年八月二十六日到鎮上一聚,挪威媒體大多對此嗤之以鼻。
奧托鎮在世界地圖上就連顯微鏡都看不到,甚至挪威本地人都不太清楚它的偏僻地理位置,世界名流們怎麼可能會來?
可事態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被邀請的名流和富豪們,居然不約而同的欣然答應了。
有媒體找到了鎮長發出的請柬,上面只有四個字:“百年之約”
很稀奇的,楊俊飛居然也在被邀請的範圍之列。不過邀請人不是奧托鎮的鎮長,而是和他有密切業務往來的老顧客,金融投資界的領頭者,強森先生。這位世界有名的富豪手裡揚著請柬,嘴裡直稱有意思。
楊俊飛完全不明白他嘴裡所謂的“有意思”,究竟是褒義還是貶義。
“楊先生,你知道克林格戰役嗎?”強森問坐在對面不太優雅的喝著紅酒的楊俊飛。
“當然,一六一二年八月二十六日,丹麥、挪威和瑞典之間的卡爾馬戰爭正在進行時,奧托鎮周圍的挪威農民自發組成民兵隊,戰勝了代表瑞典一方的蘇格蘭傭兵,該戰役史稱克林格戰役。每年的八月二十六日,奧托鎮都會舉行慶典。”楊俊飛搖著杯子,迷幻的紅色液體輕輕晃動。
“哈哈,你對歷史還是那麼瞭解。”強森看了他一眼,打趣道:“紅酒也是。”
楊俊飛老臉有些發紅,該死的,偵探社總部藏著的上好紅酒,自從夜不語來了以後就被糟蹋了。他喝紅酒也就罷了,最後連黎諾依和大姐頭李夢月都開始牛飲,害得自己想喝一口都難。現在有免費的昂貴紅酒可以喝,還不使勁兒朝肚子裡灌。
強森將請柬扔給他,楊俊飛將其拿在手裡把玩了一下,這張請柬其實很普通,甚至有些無禮。一般請世界富豪或者名流,請柬至少該用鎏金,不過奧托鎮的財力明顯不夠。
但是請柬上“百年之約”這竄用挪威古語和英語同時寫上的字倒是很氣魄非凡,明顯是經過精心設計。
“百年之約,嘿嘿,真的是很有意思。”強森再次啞然失笑,完全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據說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六日,克林格戰役三百周年紀念日時,時任奧托鎮所處的市區瑟蘭市的市長約翰•羅格德封起一個包裹,並在上面寫道‘二〇一二年才可以打開’, 然後將包裹交給市議會託管,一直保管到了今天。”楊俊飛思忖了一下,說道,“難道這次所謂的百年之約,就是在世人的注目下將百年包裹打開,順便宣傳一下自己的小鎮?”
“理論上而言,確實是這樣。”強森點點頭,“有人猜測,包裹裡面可能是具有歷史意義的檔案檔,或者可能是一九一二年沉沒的鐵達尼號上那顆‘海洋之星’鑽石。當然,當地市政廳希望它裡面裝著一大捆石油股票。”
“不過這次大佬們都同意去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顯然不是因為海洋之星鑽石,或者一丁點石油股票,這些對你們根本沒有意義。”楊俊飛笑咪咪的問:“包裹裡,恐怕還有某些東西,是強森先生你需要的吧?”
“對,一九一二年八月一日是個很有趣的時間段,據說有個全世界都想得到的東西在那年失蹤了,有傳言被裝入了那個包裹中。”強森淡淡道。
“什麼東西?”楊俊飛稍微有些感興趣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總之那東西很重要,我必須要弄到手。”強森眨了眨眼睛,“這也是我找楊先生來的原因。”
“嘿嘿,這是我的榮幸。”楊俊飛抿了口紅酒,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所有人都想得到,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怎麼聽都覺得有一股危險的暗流在湧動!
“楊先生,歐洲、美國的富豪和權貴其實都一樣,大多傳承了幾百數千年,現在的電子新貴以及所謂的世界首富,在我們看來,其實幼稚得可笑。”強森歎了口氣,“說我們追求權力、追求財富,可這些都不過是外人自以為是的戴在我們頭上的帽子。其實,我和大多數老頭子,都希望能追求永生。”
“永生?”楊俊飛心裡一顫。
“不錯,永生。”強森眼中流露出狂熱,“真正意義上的永遠活著,不會死亡。”
“你的意思是,那個百年包裹中蘊藏著這樣的東西?”
楊俊飛突然想到了陸平那個不老不死的傢伙,還有陳老爺子的骨頭帶來的超自然能力,不祥的預感越發的強烈了。
所謂超自然,其實都會付出代價。陸平不老不死的代價究竟是什麼,他不得而知,但卻絕對不輕鬆。
“其實永生究竟存不存在,我都不清楚。”強森狂熱的視線黯淡了下來,“不過一百多年前,家族曾經提及挪威封存的包裹中或許有永生的秘密,叮囑一百年後,打開的期限到了,一定要不擇手段拿到手。”
“強森先生,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一定要等一百年?以貴家族的權勢,從挪威一個小市政府手中弄到不太重要的包裹,完全輕而易舉。”楊俊飛問。
“祖先自然有他們的道理,雖然我也不清楚。”強森笑道,“不過很多時候都證明,先祖的話全是對的,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嗎?”
“差點忘了您也是個中國通了。”楊俊飛撓了撓頭,“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強森說。你準備一下,最近一個禮拜,我想奧托鎮會非常熱鬧。
八月十六日,楊俊飛單獨搭乘強森的專機來到了挪威首都奧斯陸,然後坐著豪華的加長悍馬進入奧托鎮。在經過十天的準備以及佈置後,八月二十六日早晨,百年包裹開啟儀式正式開始。
楊俊飛坐在強森旁,哈欠連連。在開啟包裹之前,挪威人足足跳了九十分鐘的舞蹈,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這個包裹的存在許多人都知道,最近幾年曾在當地一家博物館中展覽。上世紀五十年代,它一度在市政廳翻修中丟失,好在後來又在棄置的物品中被發現。”鎮長在歌舞表演跳完後,繼續吊來賓的胃口。
好不容易重頭戲才來臨,楊俊飛撐起昏昏欲睡的腦袋,稍微集中了注意力。博物館館長托沃格和副館長沃特戴著白色的手套,鄭重的將包裹從保險庫中取出,放在講臺的桌子上。
全世界所有的目光這一刻全都集中在了上面。
只見這個包裹只有約九公分厚,表面呈現微微的黃色,十分富有時代氣息和歷史的陳舊感,封皮上還用殷紅如血的潦草字跡寫著當時的指令
“只能在2012年8月26日打開”。
“它足足有三點五英寸厚,重三百一十七點五克,足夠裝一大捆石油股票了。”鎮長打趣道。
強森側著頭,輕聲嘲笑,“你猜裡面會裝什麼?”
“總之不是海洋之星,肯定也不會有石油股票。”楊俊飛吐槽。
“不錯,我也這麼認為。”強森再次啞然失笑,“今天的老熟人還真多,我快要不習慣了。你看那邊的老頭,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我真想用手裡的拐杖敲死他!不過他要真的死了,全球的經濟肯定會瞬間崩潰!”
“不止如此吧,在這廣場上引爆炸彈的話,全世界估計會立刻陷入戰亂和金融危機。 整個人類社會至少倒退一百年。”楊俊飛咋了咋舌,或許在場所有的媒體、甚至就連邀請人也不清楚,今天暗中到場的大佬們究竟有多少。
明面上也就是些小明星和金融新貴作為大佬們的代表浮于顯眼的位置,可暗地裡紅潮湧動,為的就是包裹中誰都不知道究竟是否存在的某樣東西。
“等著看好戲吧。”強森的視線和另一個小老頭糾纏在一起,互相怒瞪後才各自分開,“該死的,臺上的小傢伙還準備演講多久?”
禮臺上的鎮長仍舊在口若懸河,絲毫沒有拆封的打算,“大家都來猜猜包裹裡的東西,猜中有獎。”
“有獎你個頭,奧托鎮都快瀕臨破產了,現在的市政府就指望著裡面會出現值錢的東西挽救經濟。”強森抱怨道,“他們集中所有的財力搞出這麼個高調的發佈會,完全是孤注一擲,我就等著看他們崩潰吧!”
博物館館長托沃格笑道:“昨天我還跟同事們打趣說,包裹裡或許會有可能藏些什麼,但想法很多。包裹留給我們的方式,意味著當年的市長約翰•羅格德先生認為所藏物品對未來的後代具有重要的價值。我很興奮,這是一輩子隻發生一次的事情。”
“更令人興奮的是,包裹一百年來沒有被動過。”副館長沃特女士接話道,“那麼,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準備打開了。”
這兩位戴著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揭開封皮和印章,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那赫然是一個更小一些的包裹。
鎮長笑道:“百年前的市長先生還真是惡趣味,喜歡吊人胃口。”
楊俊飛在心裡默默吐槽,看來吊胃口的習慣在奧托鎮是有傳承的。
第二個包裹隨之也被打開,終於露出了實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楊俊飛和強森的頭伸得很長,恨不得將眼睛湊過去瞧清楚。
“祖先說有可能封印在包裹裡的東西雖然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但是只需要看到就會辨認出來。”強森輕聲道:“楊先生,你看到了什麼?”
楊俊飛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液,在這一刻,他完全驚呆了!
CHAPTER 引子二
皮爾托•羅格德曾經生活在鄉下,這是他從前的記憶。
但是自從小時候跟著父親來到巴黎後,鋼筋水泥的建築充斥了眼眸,再也見不到大片的綠色植物,也沒有了小夥伴間天真無邪的生活。
他在這個帶著腐朽味的社會中成長,一年級到九年級、高中、大學,就業,然後失業。 皮爾托經歷了浮躁的社會所提供過的一切變遷,大學畢業後他結婚了,但是落魄的生活卻讓妻子迅速的離開。
有時候皮爾托覺得,婚姻就像橡樹上結出的兩顆種子,偶然長在一棵樹上,偶然掉落地上,偶然在一起發芽生長。有人進入森林,砍掉了不順眼的那棵,於是婚姻關係結束了。很不幸,他正是被砍掉的那棵。
沒有工作、沒有家庭,皮爾托在這個大城市中根本沒有任何生存下去的能力,他感到絕望,每天用酒買醉。不知不覺間,他用掉了最後的一分錢,借住在公園的長椅上,這樣的他,真的有生存下去的價值嗎?
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已經二十八歲的皮爾托從長椅上睡醒,摸了摸不修邊幅的臉。
中午的陽光很溫暖,但卻無法為他提供活下去的衝動,他無欲無求,像個高僧似的,眨巴著眼睛,愣愣的撐著身體發呆。絕望感無時無刻不在叫囂著自己的存在,無縫不入的告訴他,自己根本不應該在這個不適應的社會中活著。
就連饑餓,也不能引發皮爾托求生的欲望。他在頹廢中沉淪,活著和死,似乎對他而言並沒有分界線。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了一陣喧鬧。皮爾托偷偷往長椅後的樹林望去,不由得笑了。不遠處有個人在光天化日下找了一根比較粗壯的枝頭,掛著繩子想要自殺。那是個年輕的男人,穿著整潔的衣服。
皮爾托暗暗盼望著他快點上吊。
一個不幸的人,或許除了看到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了!可那該死的膽小鬼沒有令他感覺愉悅,那傢伙竟然可恥的退縮了,歎著氣離開了公園。
他一邊咒駡著,一邊走到繩子前。那根足夠支撐體重的繩子空蕩蕩的綁在樹枝上,隨著風搖晃不定。
彷佛催眠似的,皮爾托抓住了繩子,想要將脖子伸進繩套中填補那份該死的空缺。或許死,對他的人生而言,更顯得容易。
就在皮爾托決定拋棄生命時,命運卻並沒有拋棄他。有一個富帶著磁性的中年男子聲音突然的在他身後響起。
“你是皮爾托先生嗎?”
皮爾托愕然了片刻,這才暫時放棄將頭繼續朝繩節裡套,回頭看了那個聲音的主人一眼。
這個男人大約四十歲,穿著筆挺的黑西裝,這種人如果不是看電影中毒的黑幫角色扮演者,那就是個律師。
很顯然,這個人是後者。
“我叫安德森,是你叔叔的律師。他臨死前有一份產業贈給了你,麻煩你跟我辦理相關手續。”律師說。
皮爾托愣了愣,總算徹底放棄了自殺,略有些激動的問道:“那老傢伙留給了我什麼?”
“是一個古堡,做於挪威中西部,很不錯的古堡!”
他聽到這裡頓時黯然了,古堡?自己能拿來幹嘛?現在整個歐洲的經濟都不景氣,就算那古堡很值錢,也不一定能賣出去。而古堡的維護費用,窮困潦倒的自己根本不可能付得起。
他正要拒絕,律師隨後的一句話徹底打斷了他放棄的想法。
“你的叔叔在遺囑裡有一段話,說如果你想拒絕的話,就念給你聽。”律師咳嗽了一聲,“百年之約已經開啟,古堡不能失去主人!”
皮爾托打了個激靈,潮水般的回憶覆蓋住了他的整個世界。
百年之約,是啊,百年之約已經過去兩天了,這個跟他非常遙遠的事件,本以為只是個傳說而已,但是自從父母死去後,羅格德家族就只剩下了叔叔一家與自己而已。不過才四十出頭的叔叔正老當益壯,還有一對兒女,古堡怎麼也輪不到自己繼承才對,難道是他們家出了事?
“我叔叔怎麼了?”皮爾托急忙問。
“不知道。”律師搖頭:“二十七日清晨一大早,你叔叔急急忙忙給我撥來電話,讓我立刻提出遺囑執行,並叮囑我千萬不能去古堡,之後我馬不停蹄的就來巴黎找你了。”
皮爾托腦袋耷拉了下來,心中彌漫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家族曾經預言,百年的平靜過後,暴風雨即將席捲世界。潘朵拉的寶盒,會再次開啟。
希望二〇一二,不會真的是馬雅預言中的世界末日吧!
Chapter1
陷阱“看來你們的目標不是我。”女孩搖搖頭,“況且,就算真是那個酒吧白癡派人報復我,也不會知道那件事。你們,想借我引出誰?”
人類是很古怪的生物,就連我也無法例外。
我叫夜不語,是諸位手裡捧著的書的作者。每次自己遇到的或怪異、或離奇、或恐怖的事件,我都一字不差的記錄在了書中。
對自己亂七八糟的人生,自己也充滿了深深地無奈,但無論如何,本人的經歷卻絕對稱得上豐富。
這個世界總有許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當然,最近的生活少有的還頗為平靜,所以我的日子也懶散了起來。老男人楊俊飛沒有打攪我,黎諾依與守護女李夢月也各有各的忙碌,我則集中精力,幫教授研究古羅馬文明的風俗習性。
希望這不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吧。
今天,偶然跟安德魯去附近的酒吧,居然發現不知何時,學校附近的華人留學生已經多到了氾濫的程度。
有的留學生在談論政治、經濟,也有的在討論學科的選擇,但其中一小堆華人在酒吧中用很大的聲音大放厥詞,說得很難聽。
那些話語害得我都實在聽不下去了,正準備離遠些讓耳根清淨點,突然,一個清涼的女孩聲不慌不忙的響起,繞耳不絕。
“以你的觀點,全世界所有的文明都是渣,只有中華文明才是正統,那麼你幹嘛還跑到德國來留學?”
正說得口沫橫飛的男學生被猛地打斷了興致,不由得冷哼了一聲:“中國有四大發明的時候,歐洲還一片蠻荒呢。”
“是嗎?”聲音好聽的女孩走了過來,“還有人認為自家的文明很偉大,沉迷在久遠的時代。實際上從某些人動輒“中國是世界公認的四大文明古國”這種口氣來看,他們大概也根本不懂這些民族特色的究竟,他們大概不知道“四大文明古國”是個只有華人才知道的概念。”
“你不過是個女人,能知道些什麼?”男留學生嗤之以鼻。
“我這個女流之輩恐怕知道的比某些大男人主義者多得多。”
女孩轉過了臉,我總算看清了她的模樣,華人,大約十九歲。漂亮小巧的瓊鼻,紅潤粉嫩的嘴唇,留著長短適中的披肩秀髮,手裡端著一杯沒有酒精的雞尾酒,垂在臉頰一側的烏黑髮絲遮住了半邊面容,但正是這種若隱若現更加顯得魅力四射。
“居然是個少有的華人美女,小夜,單論臉蛋就比你家的守護女也不逞多讓吧!”德國死胖子安德魯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
我眯著眼睛,淡淡的笑了兩下,“那個男留學生要吃癟了。”
果然,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男留學生看到了女孩令人驚豔的相貌,頓時結結巴巴起來,女孩的氣勢前面將他壓住,令他透不過氣,不過他依舊嘴硬道:“你,你明明是華人,還幫著外人說話。”
“我沒有幫任何人,只是單純的在嘲笑你的無知。”女孩優雅的撇撇嘴,“怎麼,不服氣?那就回答我幾個問題,不然你永遠都不清楚自己白癡到了什麼程度。”
安德魯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好傲的語氣,奇怪了,怎麼總覺得她有些眼熟?”
“你問!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問出什麼花樣來!”男學生顯然從沒有受過這種氣,被刺激到了,昂著腦袋。
清麗的女孩微微一笑,“那我問你,華人的祖先是從哪裡起源的?”
“白癡問題,是人都知道,亞裔的起源地是長江和黃河流域。”男同學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和不遠處的女孩同時搖頭。
這個問題是個陷阱,問題的關鍵是“起源”這兩個字,糾結於地域就輸定了,因為全世界人種都只有一個起源。
果然,女孩說到:“錯。”
男留學生和他的朋友同時起哄:“怎麼可能會錯!”
女孩用下巴鄙視他們,“不論是華人還是歐洲人,有證據證明他們全是從非洲遷移過去的,要知道,我問的可是“起源”!那麼第二個問題,辣椒和擺酒的原產地在哪?”
男留學生啞然,他貧瘠的知識不足以回答這種等級的問題。
“辣椒是三百年前從南美洲引入的,而你們認為是垃圾的歐洲酒,是從西亞傳入古中國,直到元代才普及的,最終變成了國酒。真正的引以為傲的中國酒,其實比白酒度數還低。”
女孩斜視著啞口無言的對方,寸步不讓,繼續用獨特的語調羞辱道:“恐怕你們大概不知道傳統西醫和中醫,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踐上本質都是一回事吧,雖然在西方,中醫和針灸都被視為偽科學。
“你們大概也不知道,今天華人圍坐在桌子旁吃飯的習俗,正式“西化”的結果。你們大概更不知道自己所說的、寫的中文,用的是歐版語法。你們大概甚至不知道華佗的故事來自印度傳說。
“實際上你們這些偽裝著愛自己文化,用來掩飾自己渺小的傢伙們,除了對“博大精深”四個字很熟悉外,對中國的真實歷史和傳統大概知之甚少,甚至一無所知,實在太可笑了,用這麼空蕩蕩的腦袋來貶低別人抬高自己,簡直就是自我諷刺。”
這群男留學生被說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一個洞鑽進去,最後在女孩的嘲笑聲中灰溜溜的跑了。
女孩回到了自己的朋友圈,繼續有說有笑。我跟安德魯一直坐在酒吧角落裡,喝酒聊天。
期間,安德魯苦大仇深的一直在用自己那比豬大不了多少的腦水思考,“那個女孩,那個女孩我肯定認識,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呢?”
“想不起來就算了,我們走吧。”我眼瞅著那女孩跟朋友走出酒吧,連忙站了起來。
“小夜,你不會也發春了吧?跟著那女孩幹嘛?要發春的話,我記得你身旁還有兩個女孩很願意為你……”胖子安德魯擠眉弄眼,模樣犯賤得讓人恨不得一腳踹上去。
於是我真的踹了過去,不過他肥碩的屁股上滿是脂肪,這傢伙倒是沒感覺,可險些將我的腿踢骨折。
“笨蛋,說話好歹也注意一下措辭,你的嘴太臭了,難道你沒看出來,那個女孩有危險?”我瞪了他一眼。酒吧裡有幾個歐洲人很可疑,他們的視線老是在剛出去的女孩身上糾纏來糾纏去。
安德魯毫不猶豫的搖頭,“沒看出來。”
“算了,把嘴巴上的拉鍊拉好,閉嘴,悄悄跟我走。”我無力的摸著額頭,跟他說話真的很累,有時候用“對牛彈琴”這個成語來形容他我都會有負罪感,唯恐侮辱了牛。
我們尾隨那群女孩出了門,她們走進了歐洲特有的磚石小道,清脆的腳步聲在四周迴響,黑漆漆的小道兩旁滿是高聳的三層老樓房。
看著四個女孩們一邊走一邊打鬧,安德魯裹緊外套,抱怨道:“她們究竟想去哪?”
“當然是回家。”我望向天際,天色很糟糕,鬼泣般的風亂刮著,令人很不舒服。陰沉沉的夜晚,昏暗的路燈交織出了一副恍如末日的景象。
“不知為何,老是有種不詳的預感。”
“當然會不詳,這條路通往舊倉庫,裡面只有一群無家可歸者在常年居住。”安德魯抱怨道。
“舊倉庫?”我一愣,“怎麼回事?”
“你都在這裡混四年了,怎麼還沒搞清楚地形?”安德魯眨著眯眯眼,“那個倉庫在附近是有名的鬼屋,據說從前有幾個偷渡過來的華人在那裡被人殺掉了,之後便傳出鬧鬼的故事,沸沸揚揚的,報紙都有登載過。
“沒人敢將貨物寄存在倉庫中,最後倉庫主人破了產,銀行也沒辦法將倉庫順利拍賣掉,只能等它荒廢。現在只剩不知底細的流浪者和吸毒者會待在那附近,就算如此,每年都會莫名其妙的死好幾人。”
我頓時停下了腳步,用手撐住下巴,“有意思。”
當然有意思,幾個年紀輕輕的大學女生,怎麼會跑去那兒?怎麼想都覺得古怪。
安德魯縮了縮脖子,“還是回家睡覺吧,我身上的肉還不夠那些犯罪者搶一輪的。”
我搖頭,“再往前走一段。”
安德魯賴不過我,只好將肥碩龐大的身軀躲到我身後,畏畏縮縮的跟著走。突然,不遠處的女孩們發出一陣驚呼。
只見幾個穿著很花哨的男人從右側的巷子中鑽出來,拽住其中一個女孩的頭髮後瞬間隱入了黑暗裡。
剩下的女孩驚慌失措,腿軟了嚇倒在地上,呆滯的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帶走,居然沒有一個敢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我暗歎了口氣,幾步走上前問:“出什麼事了?”
“小雪被、被抓走了。”其中一個女孩口齒不清的結巴著,手顫巍巍的指著同伴失蹤的方向。
“你們跑這裡來幹嘛?”我望著昏暗到難道沒辦法照清楚人影的路燈。
“離開時突然有個人遞了紙條給小雪,她臉色大變,執意要走這條路。”女孩總算從恐懼中稍微緩和了起來。
“白癡,怎麼看都像是陷阱嘛,連我都看得出來,你們這些漂亮美女居然一個個就這麼輕易的跳進去了。”安德魯甕聲甕氣的得意道。
我踢了他一腳,“我們追上去。”
向前走了幾步,我又停頓了一下,轉頭望著跟我說話的女孩,“別報警,這件事有些蹊蹺,我想警方也處理不過來。”
說完後頭也不回的小步跑入了右側的小道中,我手裡暗自摸著偵探社分配的手槍,悄悄地握著手柄。
這把槍說起來也很神奇,楊俊飛不知用什麼方法處理過,藏匿在身上後,現代的科技根本就無法檢測出來。
安德魯心驚膽戰的跑在我身後,氣喘吁吁的抱怨道:“小夜,你什麼時候那麼熱心,愛多管閒事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不會真的是看上了她吧?李小姐和黎小姐會傷心死的。”
“別亂說,那個被挾持走的女孩,我認識。”我皺眉,瞪了他一眼。
“你認識!”安德魯驚訝了,“為什麼從沒見你接觸過她!啊,對了!”
他猛地想起了一些東西,“難怪我覺得那個女孩很熟悉,她似乎在到處打聽你的資訊,難道你們早就開始狼狽為奸,發展出了誰都不知道的地下情?”
“滾,你再囉嗦,我就用鐵鍊子把你的嘴鎖住。”我惱怒地快要發瘋了,這傢伙的嘴巴臭不可聞,有時候真的想一巴掌抽過去。
說話間,離被挾持的女孩已經非常近了。
歹徒有三個人,將女孩仍在地上,不緊不慢的抽著煙。那個漂亮清新的女孩沒有驚恐的尖叫,臉上平靜得仿佛被劫持的是別人。她靜靜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似乎思忖著該怎麼談判。
“你們要錢還是劫色?”女孩開口,緩緩措辭,“不會是酒吧裡那個白癡找來報復我的吧?”
這三個歐洲人身形剽悍,臉上有一股煞氣。沒人理她,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只是自顧自的交流。
“你說,那小子會不會上鉤?”
“看來你們的目標不是我。”女孩搖搖頭,“況且,就算真是那個酒吧白癡派人報復我,也不會知道那件事。你們,想借我引出誰?”
“我覺得,或許是我。”我撓著鼻子,一邊大聲說話,一邊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三個劫匪的目光,頓時如利劍般射了過來。女孩看著我的臉,原本還淡然的神色,頓時變了形。
“你就是夜不語?”劫匪中的一人用沙啞的德文問。
“應該是。”我點頭。
“跟我們走一趟。”另一人大聲說,“沒想到真的能將你引出來。”
“找我很容易,沒必要弄一個弱女子出來威脅我。”我聳了聳肩膀,“不過要我跟你們走,至少也要說出個理由吧。”
“去了你就知道了。”最後一個劫匪出聲道,“請夜先生你大駕光臨真是麻煩,找你容易,想要悄無聲息的將你帶走,恐怕只有出此下策了。”
“我很好奇,你們究竟是哪個腦袋想出用眼前的女孩來威脅我的?”我摸了摸腦袋,“我跟她根本沒有任何交集吧。”
“但她自以為隱晦的到處在打探你的消息,誰知道和你有沒有關係呢,總要試一試!”聲音沙啞的劫匪略有些得意,“夜先生不是被引出來了嗎?”
我苦笑,“聽口音,你們絕對不是德國人,從鼻音判斷,是挪威人的可能性很大。三個挪威人跑到德國來綁架我,我自認面子還沒大到這種程度。”說完了眯了眯眼睛,手中的槍暗暗往外抽,“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還是那句話,去了你就知道了。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不找你,別人也會找上門。”被鑒別出了身分,三個挪威人並沒有意外,他們爽快的放棄了蹩腳的德語,用同樣蹩腳的英語說道。
“如果我說不呢?”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們相信夜先生是個聰明人,大家都不願意用暴力,對吧?”鼻音很重的英語聽起來很不舒服,其中一個挪威人朝我走來。
我正準備開口,被一直冷落在不遠處的女孩終於將視線從我的臉上拿開,悅耳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滿,“喂喂,你們這四個人懂不懂什麼叫禮貌?為什麼從始至終都不聽聽女士的意見?我可不同意他跟你們走!”
離她最近的挪威人終於想起了女孩的存在,撓撓頭道:“漂亮的亞洲女孩,你還是稍微睡一覺,醒過來一切都會忘掉。”說著就舉起手,想將她敲昏。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女孩,淡淡笑了,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的動作快的讓人眼花繚亂。挪威人的手砍下去時,只擊中了殘影,女孩蝴蝶般穿梭到他身後,然後用纖細白皙的手狠狠一把死掐住了挪威人的脖子。
不知她用的是什麼手法,挪威人不光無法呼吸,眼珠子裡竟然還迅速憋出了大量酒紅的血絲,他喉嚨中不斷發出痛苦的“喀喀”的氣管堵塞聲。
我非常意外,我有對她進行過調查,卻根本沒有發現眼前女孩的伸手居然如此好。
“很意外吧?”女孩揚起下巴,嘴角不無嘲弄,“本來這件事我自己就能擺平,不過本小姐很意外你這懦夫會跟過來。”
剩下的兩個挪威人嚇了一大跳,紛紛掏出槍對準她,“把他放開。”
女孩嘲弄的笑更加熾烈了,“要試一試嗎?看你們的子彈快,還是我的手指快。”
她手上的挪威人翻著白眼,如果不是受過嚴格的訓練,現在早已經昏過去了。
我歎了口氣,找了一塊乾淨的牆壁倚靠著,“那就先等你搞定了,我們再好好聊聊。”
“跟你有什麼好聊的。”女孩的笑容中有一絲戲謔,“不過,稍微聊一下也無傷大雅,例如聊聊,你是怎麼害死我姐姐的。”
提到姐姐,她的手猛地加足了力氣。挪威人實在忍不住,長吐一口鮮血後整個人都委頓下去。
“7號!”
一旁的兩個挪威人見勢不妙,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女孩敏捷的用手中的肉盾擋住子彈,身體敏捷如豹般竄了出去,幾個呼吸間淩亂的槍聲就徹底停止了,剩下的挪威人全都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你的姐姐雖然不是我害死的,不過她的死,確實有我的原因。”我看了漸漸走近的她一眼,那副漂亮熟悉的面容,令自己回憶起了苦澀不堪的那段記憶。
“你還算有些良心,知道承認。”女孩走到我跟前,她的臉頰近在咫尺,溢滿香味的呼吸毫無障礙的吹在了我的脖子上,“那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姐姐的債,我幫她收。”
“我能說不嗎?”我笑得很乾澀。
“不能。”
女孩的聲音無比溫柔,她猶如情人般看著我,明眸閃爍著星光般的色彩,美得令人窒息。可是這種美,在眼下卻冰冷得刺骨,帶著致命的危險。
突然,她似乎聽到了什麼,耳朵動了動,手心不知何時滑出一把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我的脖子刺過來……
Chapter2 推測
“那你就要小心了。跟你有仇有怨的勢力,要嘛是不死人陸平,要嘛就是那個神秘莫測會驅使噁心蟲子的怪人。”林芷顏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難道時光包裹的事情,他們也摻了一腳?”
那一刻,我幾乎以為自己會死,死亡的氣息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撲面而來,我甚至覺得嗅到了自己的血液散發出來的甜腥。
心裡出奇的平靜,平靜得如湖水一般。
就這樣死了,似乎也不錯!
至少,再也不會因為那麼多人為自己死去而在深夜碾轉反側,那麼的痛苦。
可刀終究沒有刺穿我的喉嚨。
說時遲那時快,一雙白皙的手緊緊抓住了女孩的後頸,另一隻手輕輕握住已稍微割破了我的皮膚的刀。
“美女,淡定一點,我的手勁可是很大的。”
有個熟悉的女性聲音在這空蕩蕩的空間中響起,我的視線穿過女孩的黑髮,看到了林芷顏欠揍的漂亮臉蛋。
“你怎麼來了?”我問。
“幸好來得是我,如果是大姐頭的話,眼前的小姑娘已經沒命了。”林芷顏沖我眨了眨眼睛。
我頓時頭痛起來,“夢月也來了。”
“當然,事情很嚴重,我只好把她給拉了過來。”林芷顏少有的歎口氣,看著倒在地上的三個挪威人,表情凝重,“看來情況比我想像的更糟糕。”
說完,她看著被自己抓住了脖子的女孩,滿眼都是八卦的興奮,“這女孩是誰?”
“故人的妹妹。”我淡淡回答,“放開她吧。”
“你的故人還沒死完?”林芷顏將女孩像是小雞般遠遠扔了出去,女孩在空中翻了個身,雙腳穩穩的落在地上,“身手不錯,足夠宰掉十個夜不語了。小女孩,你為什麼想殺混蛋小夜?”
“要你管。”女孩怒瞪了她一眼。
“傲嬌了,傲嬌了,真可愛!”林芷顏撇撇嘴,“你還是快逃吧,我們家的李大boss就快要來餓了,她可不怎麼好說話呢。”
女孩冷哼一聲,突然身上掏出一把槍,對準了我倆,“不許動,總之今天我一定要殺了夜不語,替我姐姐報仇!”
林芷顏和我都沒有絲毫驚慌,這個常年犯賤的老女人摸了摸臉頰旁的髮絲,鬱悶道:“你耳朵怎麼聽不進去話呢?再不逃你可能真的會死!”
“會死的是他!”女孩咬著小巧的紅潤嘴唇,對準我的胸口就要扣下扳機。我和老女人同時歎了口氣。
就在那一刹間,時間和空間仿佛都變成了濃稠的液體,一股致命的氣息充斥在周圍,女孩身體猛地一頓,然後整個人就像是草食動物發現了掠食者,完全無法再動彈。
守護女李夢月還是一襲白衣白裙, 她神色冷漠面無表情,輕輕地踱著步履,在空寂無人的紅色石板上踏出的腳步居然悄無聲息。
根本無法動彈哪怕一根手指的女孩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恐懼,她眼眸中那漂亮的白衣雌性生物,似乎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類的範疇,像是一個誕生於地球初期的史前巨獸,而自己,不過是個食物鏈最底層的草履蟲。
她的牙齒怕得不斷打顫,她能從白衣女子淡然的眼神中讀出風雨欲來的憤怒。
我再次歎了口氣,沒等守護女靠近那女孩,只是揮揮手,“夢月,放她走。”
李夢月輕輕頷首,女孩的身體頓時一松,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身旁的空氣,身體虛脫似的軟倒在地。
守護女的能力越來越可怕了,光憑氣勢就能擊垮對方,從某種方面而言,李夢月或許早已不能單純的定義為人類。
“小雪。”我叫出女孩的名字。
“別叫得那麼親昵,我一定要殺了你,給我等著!”女孩的眼中全是恨意,她強撐起身體,罵罵咧咧的還不忘大聲針對我,“混蛋。”
“那女孩有性格。”林芷顏捂著嘴淑女笑,“我喜歡。”
“是啊,很有個性,和她姐姐溫婉的性格完全不同。”我皺眉道,“可是她的身手怎麼這麼好,應該是經過嚴格的訓練。奇怪了,根據你們的情報網對她的調查,不是說小雪一直都過著平常人的生活嗎?”
“應該是某個暗勢力將她的生活軌跡完全扭曲了,所以我們的情報網才會搞烏龍。”林芷顏也有些在意,“我讓人重新調查一次。”
“還是算了,讓她自己瞎搞吧,她背後的勢力,總會浮出水面的。畢竟看她想要殺我的決心,不是一般的強。”我搖搖頭,對守護女一招手。
李夢月雲淡風輕的來到我身旁,似乎感覺到我的心情淩亂,不由愛憐的挽住我的手,緊緊地挽著。
“放心,我沒事了。”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絲綢般的濃黑長髮讓人愛不釋手。
將臉轉向林芷顏,我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們倆趕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那三個挪威人的目標明顯是我,跟老男人的偵探社有關係嗎?”
“有些事越鬧越大了。”老女人林芷顏環顧四周一眼,小聲道:“這裡不安全,回你的出租屋再詳談。那頭死肥豬怎麼辦?”
安德魯不知何時已經被敲昏,碩大的體積占了狹窄街道三分之二的寬度。
“完全忘了他的存在。”我無所謂的舉步向回家的路走,“就將他扔在這兒吧,他皮糙肉厚,德國的冷空氣對他沒轍。”
一邊談著有的沒的,林芷顏靜悄悄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半個小時後回到家,她小心翼翼的佈置好反監聽設備,臉上的公關笑顏頓時低沉下來,悅耳的聲音也沙啞了。
“楊俊飛失蹤了!”
“怎麼回事?”我愣了愣。老男人楊俊飛經常玩失蹤,可這次光是看林芷顏的臉,就會嗅出一絲不尋常來。
“消失得很徹底,我能還收集到的資訊也不多。”林芷顏苦悶道,“你聽說過挪威的時光包裹嗎?”
“你指的是奧拓小鎮一九一二年鎮長寄存下來,制定一百年後才准打開的包裹?”聽到這個,我啞然失笑,“這麼烏龍的新聞怎麼可能不知道,挪威離這裡又不遠,我在網上看到《英國每日郵報》報導,那個神秘包裹在一個禮拜前被打開了,不過令人失望的是,裡面沒有眾人希望的石油股票。”
“儘管奧拓小鎮為此舉行了九十分鐘的儀式,但是包裹裡面的東西完全沒有震撼世界。在等了一百年之後,可能誰都希望“時光包裹”裡面會藏著令人興奮的東西,不過所有人都失望了。
“據說裡面只有一些紀念性的物件,包括一面王室的旗子,以及上世紀初的一些檔與大量債券,於是奧拓小鎮悲催了。打開包裹前小鎮瀕臨破產,打開包裹後,絕望了,裡面的債務票據足夠讓小鎮再破產三次。”
“聽說過那就好辦了。”林芷顏點點頭,“楊俊飛就是受金融界的某個大佬邀請,去參加奧拓小鎮的開啟包裹儀式,他整個過程都神秘兮兮的,說裡面蘊藏著天大的秘密。包裹開啟的那天晚上,他給偵探社發送了加密郵件後,就再也沒有傳回過消息,到今天已經足足有六天多了,根據偵探社的守則,可以判定為失蹤。”
“一個無聊的時光包裹開啟儀式,難道還有古怪?”我坐在沙發上,托著下巴一邊思忖一邊道:“不過這倒能夠解釋那些挪威人怎麼找上門的。以老男人的性格,一定偷了包裹中某樣重要東西,而偷竊過程不慎透露了我的資訊,所以挪威人順藤摸瓜的找到了我。”
“社長應該不會犯低級錯誤,恐怕是故意透露出來的。或許他陷入了一種絕境中,無法求助,只能通過這種途徑來引起我們的注意。”林芷顏也分析道,“他應該也沒被逮住,否則挪威人也不會找你了。”
我皺了皺眉,“這麼說來,有一件事情就令我更加在意。”
“什麼事?”林芷顏不解道。
“是誰引誘小雪到舊倉庫的?當時我問過她的朋友,那個朋友說小雪因為看到了酒吧門口別人送來的紙條,臉色大變,這才去了紙條上提及的地方,那就意味著遞紙條的人知道小雪某個很在意的秘密。”
我用手敲打著桌面,“挪威人顯然不可能知道小雪的秘密,而我和她之間有些關聯,恐怕也是別人故意告訴他們的。這是一個很大的陷阱,裡面算計了我、三個挪威人和小雪,陷阱的外面,有第四方的勢力。不過由於你們的到來,硬生生打斷了他們的計畫。”
我看向天花板,“總之,這第四個勢力,恐怕對我很熟悉。”
“那你就要小心了。跟你有仇有怨的勢力,要嘛是不死人陸平,要嘛就是那個神秘莫測會驅使噁心蟲子的怪人。”林芷顏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難道時光包裹的事情,他們也摻了一腳?”
“希望不會吧,否則事情就更複雜了。”我喝了一口守護女端來的熱茶,險些噁心得全部噴出來。
天啊,這女孩什麼都好,就是對凡是能放進嘴的東西有股天生的不適應,無論多好的食材,都能讓她做成飽含毒性的食物,就連從老男人的偵探社拿來的上好烏龍茶,也被她泡成了夾雜著油鹽醬醋的巧克力味……喂,喂,這已經算是一種不亞於她身手的天賦了吧!
我的臉一陣抽搐,在守護女滿眼期待下,還是將烏龍茶喝光了。胃液在不斷翻滾,老女人林芷顏幸災樂禍的笑令我惱羞成怒。
“無論如何,還是需要弄清楚老男人此行的目的。”我重重的開口說,“那個時光包裹究竟藏著什麼,居然能令一個金融大亨親自跑過去。”
“不止是邀請社長的金融大亨。”林芷顏打岔道,“世界所有有頭有臉、歷史悠久的家族都或派人或親自趕了過去,只是所有媒體雜誌都被下了封口令沒有報導,導致很少有人知道罷了。”
“那麼說包裹中藏著的東西,來頭比我們想像中更大。”我倒抽了一口冷氣,“老男人走前,留下過什麼資訊?”
“他是跟金融投資界的領頭者,強森先生一起去的。”
“強森!靠,來頭可真不小。”我苦笑連連,有股強烈的不安感湧入心頭。
強森是華爾街的大佬。明面上百年來這個世界的富豪前十名,經常都是新貴們輪流在角逐競爭,可大部分知道底細的人才清楚,富比士富豪榜只是純屬娛樂的玩意兒,真正的富豪們傳承千年, 不顯山露水,低調得要死。
強森的家族來自於歐洲,百多年前因為某件事情,輾轉將中心全都移到了美國,說他是金融巨鱷,一點都不誇張。現在的他就算睡覺時腿抽了一下筋,第二天華爾街的股市指數都會跳華爾滋。
“很可惜,你所謂來頭不小的這位大佬,也失蹤了。”林芷顏撇撇嘴,因為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她對那小老頭完全沒好感。
“那老男人失蹤前最後傳來的加密信裡,提到了什麼?”我又問。
“社長讓我馬上來找你,說包裹中的東西跟你有關。”老女人滿臉困惑。
“跟我有關!”我失聲叫了出來,“怎麼可能!”
“我也在奇怪,你才二十出頭,一個百年前就封印了的包裹,怎麼可能和你扯上關係!”林芷顏撇撇嘴。
我苦笑,這確實有些匪夷所思,簡直令我摸不著頭腦。
就在這時,守護女的眼眸一動,冷哼一聲後,隨之整個人都動了。她白色的身影在房間中翻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開房門竄了出去。
“有人偷聽!”我和林芷顏同時一驚,對望一眼後連忙朝門外跑。
午夜,空寂的風嗚咽在巷子中,就著昏暗的路燈只能隱約看到李夢月白衣的影子,她消失在巷尾,然後輾轉著又返回。守護女的雙手空蕩蕩的背在身後,看來是一無所獲。
“沒抓住?”林芷顏有些驚訝,守護女的速度快得驚人,想要抓誰很少有落空的時候。
李夢月妙目輕輕落在我身上,“消失了。”
我心裡一暖,雖然僅僅只是三個字,依然能看出她對我的關心。
她口中的“消失了”,可以有很多含意,但最有可能的意思是偷聽者的速度更快,而且有某種詭異的辦法來擺脫守護女的鎖定。敵人失蹤後,她怕中了調虎離山計,連忙趕了回來。
“沒抓住就沒抓住吧,總之他可能也沒偷聽到什麼。靠,才九月分,德國的晚上就這麼冷,讓我們這些屬貓的情何以堪。”林芷顏被風一吹,緊了緊外套,縮了縮脖子,“進去吧。”
我點點頭,總覺得有些奇怪。那個偷聽者什麼來歷?是這次時光包裹的相關勢力之一嗎?如果真是如此,楊俊飛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三個人踱著緩慢的腳步進了房門,可就在視線接觸到屋內的時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林芷顏結結巴巴的問。
我的身體也搖晃了一下,滿心難以置信。只見整個房間都被搜索了一次,檔案被抽出來散亂的扔在地上、小傢俱被掀開,甚至就連沙發的布料也被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用以查探內部有沒有藏匿東西。
房間中的一切都一團亂,仿佛颱風過境後似的,完全沒辦法恢復原狀了。
“混帳!”我忍不住破口大駡,“不要讓我逮住你們,否則一定要把你們統統扔到黑洞裡碾碎。”
“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我們出門也就兩分鐘而已,還只是在門口。”林芷顏百思不得其解,“現實派一個人來偷聽,引誘我們出門,然後悄無聲息的在極短的時間搜索需要的東西,在從容撤退。而我倆,雖然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卻什麼聲響都沒聽到,簡直就不科學嘛!”
我扯著嘴角的肌肉,露出極為難看的笑容,“房東看到自己的房子變成這幅鬼樣,肯定會氣氛得找根繩子吊死的。損失,偵探社能報帳吧?”
“報你個大頭鬼,財迷。先看看你丟了什麼東西!”林芷顏恨不得狠狠敲我一下。
“應該沒太大損失,我從來就沒有將重要東西放屋裡的習慣。”我正準備得意一下,守護女突然指了指大門的地上。
只見被弄得雜亂不堪的地面,只有一塊地方是乾淨的。本來從門下的信件空中塞入,堆了一地的新建,居然一封都找不到了。
乾淨的地毯和房間中的淩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心臟急跳不止。
“我靠,糟糕了!”摸著額頭,我再次大罵。
那群人的思維很精密細緻,就連垃圾信件都不放過,可我偏偏不能確定,楊俊飛是不是會透過發傳統郵件的形式,將某些重要的東西郵寄給我!這種可能性太大了,說不定從時光包裹裡偷到的玩意兒,早已經讓他給郵寄了過來,曾經躺在一堆垃圾郵件裡發黴呢。
可郵件,偏偏被偷走了,這更令我難以確認。歐洲曾經有個故事,說一個垂暮將死的老人帶著一個密封的盒子來到一個小鎮上,對鎮上的居民說,只要花一個銀幣,這個盒子中的東西就歸你,你有可能虧,有可能賺。可是鎮上沒有人敢賭,於是幾天後,老人帶著自己的盒子離開了。
從此以後,小鎮上每個人都沒日沒夜的後悔,後悔自己當初威懾呢嗎就沒有用一個銀幣買下盒子,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現在的我,恐怕就是同樣的心態,悔不當初。今天哪怕手賤也好,稍微翻看一下垃圾郵件中究竟有沒有重要信件該多好,怎麼偏偏懶得去翻呢?
“明天一早,就去挪威吧。”自我埋怨了一陣子,我終究無奈的說。
“也只好這樣了。”林芷顏認真的點點頭,她同樣很在意被偷走的一大堆垃圾信中有無楊俊飛的信件。
守護女李夢月永遠都黏在我的身旁,淡然恬靜,仿佛一潭永遠只屬於我、深不見底的美麗湖泊。
我安排兩個人住下,緩緩走到二樓,開始收拾起一片狼藉的地板。偶然,一本保存地還算好,但顯然已經刻畫下了歲月痕跡的筆記本映入了眼簾。陳舊的回憶湧入腦海,我將它撿起來,呆立在原地許久、許久……
時間仿佛停滯了,我將它拿在手中、摩挲了好一陣子,這才小心翼翼的翻開、直到最後一頁。
日記本裡充滿著女孩莊婷清秀的字跡,那熟悉到酸澀的文字描述著一種決心:雖然小鳥不能得到他,但也要讓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就算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是為他……
你說,那只小鳥是不是很傻?
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濕潤了眼眶,是啊,或許人生就是這樣,經歷了,失去了,人才會慢慢成熟,慢慢長大。
七年多了,不知不覺我已經長大了。雪盈,你踏過了奈何橋,喝過了孟婆湯沒有?你的妹妹也長大了,現在精神百倍的吵鬧著要找我報仇呢。
你的妹妹,跟你真的很像。
很像。
Chapter3 伏擊
林芷顏拿著槍看了幾眼,額頭上流出幾滴冷汗,“居然是世界名槍之一,這麼近的距離,要打我們頭的話絕對一打一個准,現在只是翻了車,還真是幸運呢。”
些這本書的時候,不知為何老愛談及人生,可人生這種東西,並不是因為你經常提及,就會有所改變的,例如雪盈,又或者雪盈的妹妹。
作為國中的班花,雪盈無疑是漂亮的,雖然成績實在不怎麼樣,她死後很久很久,我才有勇氣去回憶那時候的點點滴滴。
高中過去了、大學讀了四年,偶然有一天在路上,我居然看到了一個和她長得很相似的女孩。
那個女孩叫雪倩,我很在意,於是透過楊俊飛的資訊網稍微調查了一番,沒想到雪倩居然是雪盈的妹妹,只比她小三歲。讀大一的雪倩居然和我選擇了同樣的大學,這實在是有些蹊蹺。
德國的基爾大學並不算出名,從全球總計十萬數的大學中,居然和故人的妹妹碰到了,我怎麼想都覺得不會是偶然,於是對她的調查從來沒有中斷過。而雪倩,也明裡暗裡在調查著我。
於是我才清楚,她果然是沖著我來的,現在更清楚了,她是想為姐姐報仇。從沒想過這麼八點檔的劇情會出現在自己身上,竟然令我至今都有股不真實感,雖然我倆都在刻意的保持距離,可晚上那近在咫尺的接觸,卻讓我真切的看清了她的模樣。
雪倩,猶如翻版的雪盈,硬生生把我層層壘砌的心防炸得支離破碎、不知所措,甚至產生了幾秒種的厭世情節。
每個男男女女都會銘記自己的初戀,雖然那時自己懵懂,但無可辯駁,雪盈是因為我而死的,她為了給我奪得唯一的生機,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她自稱小鳥,是啊,小鳥真傻。
真傻。
這一夜,過得思潮萬千輾轉反側。第二天一早,頂著碩大的黑眼圈,我和守護女、林芷顏坐上了飛往挪威的航班。
要到奧拓小鎮說起來並不容易,那裡交通不太發達,坐飛機是無法直達的,只能在挪威的首都奧斯陸下機,然後租車往北開二百九十公里。
李夢月很少跟我旅行,一路上非常活躍,而活躍的行為就表現在不斷用冰冷的絕美容顏和冰冷柔滑的小手朝我的嘴裡塞各種各樣的食物。
老女人林芷顏頓時不平衡起來,“我說大姐頭,我才是司機吧,你們倆在後座上卿卿我我的也太明顯了,讓我這個大齡剩女情何以堪?”
李夢月根本懶得理會,只是輕輕地看著我,緊緊的挨著我。
九月的挪威有些冷,山風刮得周圍的樹木一陣陣折騰,我們租的是一輛賓士越野車,排量大,空間寬敞。穿梭在崇山峻嶺間,看著異國風景如畫的雄偉壯觀的挪威特有山脈,每個人的心底,卻依舊是沉甸甸的。
這次行動,恐怕絕不會順利,畢竟能夠找到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楊俊飛因為時光包裹的事情失蹤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可包裹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引得全世界有悠久家族歷史的大佬們全都跑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那東西,楊俊飛居然說和我有關!
強森和楊俊飛一起失蹤的,根據林芷顏的調查,參與奧托鎮拆包裹儀式的人中,失蹤的也僅僅只有他倆而已,這是不是能大膽的猜測,楊俊飛得手後,將東西交給了強森,於是兩人一起遇險?又或者他並沒有將東西叫出來的打算,強森的失蹤,另有原因?
對老男人最瞭解的人,基本上都在這輛車上,可就算如此,也猜不透前因後果。
各大勢力糾纏著,想要將兩人找出來,而楊俊飛又偏偏因為某種原因,將我的資訊透露了,讓我猛地浮於檯面上,似乎想借我把所有的危險都包攬下來的時間,暗中幹些偷雞摸狗的陰謀。
可以預見,找不到他倆的勢力,統統都會將槍頭對準我。唉,真是頭痛!這個黑鍋,真不是一般的大,那個混蛋老男人,究竟在搞什麼鬼?
“說起那個時光包裹,我覺得一百年前的鎮長不是腦袋被砸了,就是膝蓋中箭了,無恥的弄了一些廢品和令後代很悲劇的東西進去。”林芷顏一邊開車,一邊沒話找話,“你說他不是有病嗎?害得奧托鎮現在破了產,他在九泉之下說不定正笑得滿地打滾呢。”
“或許當時的鎮長以為一百年後,奧托鎮會富裕得不在乎那些債券,就像一些得了絕症將死的人,把自己冷凍起來一樣。冷凍起來的自己會不會遺失、未來會不會真的有技術能把他們解凍、又或者真的有辦法治療他們的疾病,根本就無法預見。
“但這些人偏偏絕望了,所以無所謂,希望賭一把,事實證明,冷凍自己的人,幾十年中,也只剩下不足五個的液氮罐沒有經歷過致命的災難、抗過了自然和人為危急,至今遺留著。”我聳了聳肩膀,“說是百年包裹,必須一百年後才會開啟,不過真的就沒有人打開過嗎?這個我倒是很懷疑。”
“確實如此,有消息說包裹中還出現了兩張一九一四年的報紙,這意味著它們是包裹被封兩年後放進去的,當地的歷史學家都無語了。更無法解釋的是,這些報紙是放在一堆市政廳財務票據和一些移民美國的居民的檔案裡面的。”林芷顏摸了摸額頭,“是誰,為什麼將這些東西放進去,至今是個謎。”
“所以這也是我們到了那小地方後需要調查的一個重點和放心。”我點點頭,“百年包裹裡的真正歷史其實只有九十八年,畢竟開啟過的包裹,時間就要往後移,一九一四年究竟發生過什麼,又或者,其實包裹裡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我已經派了大量的眼線去奧托鎮,一到地方就能清楚大概情況。”林芷顏愁眉不展,“不過我總有股很不祥的預感。”
“我也是。”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這股危機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既然奧托鎮百年包裹中的玩意兒能吸引大佬們的眼光,它就一定有某種神秘力量。例如陳老爺子的骨頭,又或者其他某個未知的,但卻類似的東西。”
“陳老爺子的骨頭不可能跑來歐洲吧!”林芷顏反駁道。
我輕哼了一聲,“既然陳老爺子的九竅玉盒能跑來德國,從安德魯的手裡找到,那挪威的百年包裹中為什麼不可能會有?”
“好像也有道理。”林芷顏眨巴著眼睛,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李夢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地一把將我抱住。一秒後,整個世界都恍如崩塌了似的,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斷地翻滾、搖晃。李夢月緊緊將我的頭壓在豐滿柔軟的胸脯中間,我來不及感受那對飽滿的細膩,只是承受著無休止的劇烈撞擊,和翻天覆地的地動天搖。
不知過了多久,搖晃才平靜了下來。
我整個人都壓在李夢月柔軟的身體上,她仍舊緊抱著我沒有鬆手。我將頭從李夢月的懷中探出來,只見整個車都翻了,由於在後座沒有系安全帶,如果不是她的保護,自己肯定會被扔出窗外。
李夢月的面容依舊冰冷平靜,她絲毫不顧及自己,只是輕輕撫摸著我淩亂的頭發問:“受傷?”
“我沒有,你呢?”我忙不失措的將她檢查了一番。
李夢月似乎感覺有些癢,在臉上擠出少有的類似笑容的表情,搖頭道:“沒。”
“喂喂,等下再打情罵俏,你們想把我放下來。”從頭頂傳來了林芷顏鬱悶的聲音。
只見系著安全帶的她被牢牢固定在駕駛座上,整個人倒吊著,長髮垂下,很狼狽。全景天窗早已經破碎不堪,還好殘留著一層膠皮粘連著,沒有令玻璃渣四散傷人。
“出了什麼事?”我問。
“車胎突然爆了,車速太快,沒辦法穩住方向盤。”林芷顏一腳將窗戶玻璃踢碎,鑽了出去,“我去外面檢查一下,你們倆在車裡待著別動。”
沒等多久,她便回來了,臉色煞白,“靠,我們被伏擊了。狙擊槍打中了前輪的左胎和後輪的右胎,至少來了兩人,同時開槍。”
“看來他們只是想抓住我們,所以沒有朝人打。”我看向李夢月,“夢月,有辦法抓住他們嗎?”
李夢月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微微頷首。她白色的衣裙一擺,整個人都竄出了窗外。
不遠處傳來了高速子彈撞擊地面的聲音,我的視線幾乎跟不上她的速度,子彈更是沒辦法追蹤她。李夢月一邊判斷子彈的方向,一邊朝著公路左側的一個山頭,以非人的速度衝刺。
林芷顏看得瞠目結舌,“早知道大姐頭很厲害,可沒想到居然這麼厲害,她還是人嗎?”
我啞然,是啊,守護女,真的還是人類嗎?夜家的祖先,究竟是怎麼製造出這種終極種族武器的?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不堪的。大約過了十多分鐘,一陣細碎的腳步便走了過來,我和林芷顏爬出窗戶,就看到守護女一手提著一個壯碩的男性,這又引得林芷顏一陣吐糟。
“那兩個男人加起來至少有兩百多公斤,跟一隻肥豬差不多重了,大姐頭居然能輕鬆的提在手上,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得了吧,先過去看看這些傢伙的來歷。”我瞪了她一眼,讓李夢月將兩人扔在地上,然後翻起他倆身上的東西,試圖找到有用的資訊。
兩個歐洲人的腦袋受到打擊,陷入深度昏迷狀態。他們身上並沒有任何身份標示,除了錢包中的幾張歐元外,便一無所有了。我對槍械的瞭解不多,也弄不清楚打破汽車輪胎的狙擊槍究竟是什麼型號。
林芷顏拿著搶看了幾眼,額頭上流出幾滴冷汗,“居然是世界名槍之一,這麼近的距離,要打我們頭的話絕對一打一個准,現在只是翻了車,還真是幸運呢。”
“能判斷出他們是屬於哪個勢力嗎?”我問。
老女人頹然搖頭,“這種槍雖然產量不高,但是買家基本很難判斷和跟蹤,想從槍身上找出線索,還是斷了這個心思的好。”
“那就算了,還是從他們嘴裡問問吧。”我示意守護女將兩人弄醒。
李夢月用特殊的手法在歐洲佬的後頸上踢了兩腳,兩個歐洲佬頓時身體一顫,模糊的意識開始復蘇。他倆撐起身體,警覺的打量著周圍,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誰派你們來的?”我用毫無營養的語調問,心裡思忖著怎麼從這些傢伙的嘴裡套出資訊來。
可其中一個人卻冷哼了一下,另一人默不作聲。
“如果你們都不說話,那我就隨便猜猜好了。”我梳理著腦袋中的勢力,準備一個一個的試探。
既然老女人說這次許多大佬都有去奧托鎮,也就意味著那些人在乎時光包裹裡的某樣東西,那麼八九不離十,這兩人也應該是某個大佬派來的。
歐洲佬仍舊沒開口,只是眼神裡在流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小心!”林芷顏突然喊道。
李夢月也飛快動了起來,她想要抓住來那個人的嘴,可是已經晚了,那兩個傢伙毫不猶豫的咬破了嘴裡的某樣東西,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兩個歐洲佬已經軟倒在地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不遠處還留著余溫的屍體,愣了許久。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就這麼幹乾脆脆的自殺了?又不是諜戰片,自己也不是詹姆士龐德,可現在的狀況卻朝著某個大漩渦在發展,令自己越來越看不透。
“他們嘴裡藏了氰化鉀。”林芷顏稍微撥開其中一個人的上嘴唇,滿臉焦躁的說,“一句話都不說就自殺,不投降、不談判,應該是死士。”
能令人在幾秒之內無知無覺無痛楚的死亡,也只有氰化鉀這種諜報間諜人員專用的大名鼎鼎的毒藥了,而所謂的死士其實也並沒有退出世界舞臺,不光是各國政府,就連底蘊深厚的大集團都會圈養,要從死士身上挖掘出線索,猶如海底撈針,純屬浪費時間罷了。
我有些挫敗感,第一次發現原來死亡是如此簡單。
“是我逼死他們的?”我歎了口氣,坐在地上。自己很鬱悶,也很有些難受。還沒開始逼問呢,結果人就死了,這算怎麼回事?
“就算他們不自殺,一樣會死。看來他們背後的勢力大著一個很複雜的算盤。”林芷顏側頭想了想,看著已經快要變成廢鐵的越野車,苦笑,“還是想想怎麼去奧托鎮,這裡離目的地足足有一百公里遠。”
我甩甩頭,將負面情緒甩掉,“在路上攔車是最不明知的,一來這裡太過偏僻,而來也不敢隨便搭車,誰知道是不是某個不懷好意的勢力派來的。”
死在腳旁的兩人讓我感觸很大,他們所屬勢力不在乎他們的命,也就意味著我們三人的生命在他們眼裡也視如草芥。
危險在一步一步逼近,來自人類自身所帶來的危險,遠遠比任何超自然的力量更直接,更富有破壞力,應對超自然的恐怖事件我早已習慣了,但是對付人,自己實在有心無力。
林芷顏見我神色不對,理解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提起精神,現在的危局還要靠你的才智來搞定呢。社長大人說不定正蜷縮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小手合十的禱告著小夜怎麼還不來救他。”
我苦笑連連,自己的沉著冷靜會讓身邊的人將自己的能力誇大,表哥夜峰陷入危機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我,而老男人楊俊飛同樣也如此,他們怎麼就不能用膝蓋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自己終歸還是希望過平靜安定的生活,不會遇到可怕的事;不會每天過著跌宕起伏玩心跳的生活;不會,再有人死在我眼前……可,一切的一切,統統不過是奢望而已。算了,還是將眼前的事情處理掉再說。
挪威的山風冷得刺骨,九月初的陽光灑在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溫度,遠處皚皚山脊裸露在草色稀鬆的山上,顯得格外的蕭索。
冰冷的空氣灌入鼻腔,令亞洲人的短鼻子很不適應,我一邊揉著鼻子,一邊看著腳下蜿蜒扭曲的盤山公路。這條沒有邊際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了看不見的山脊深處,一百公里,用走的,恐怕有些不現實。
“伏擊我們的這兩個人, 應該有開車來吧?”我問,“他們會將車停在哪?”
“鬼知道,沒見到有車在附近。”林芷顏抱怨著。
“夢月,帶我們去他們埋伏的地方看看。”我對李夢月說。
李夢月輕輕點頭,徑直朝對面的山坡上走。
伏擊地點離公路直線距離只有不到兩百公尺,所以這兩個歐洲佬才能準確並同時用狙擊槍集中高速行駛中的越野車輪胎,可就算如此,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他們所屬的勢力卻輕易能將其捨棄,那個勢力的實力究竟有多大,我無法猜測,甚至猜不到他們究竟是什麼組織,可,至少能判斷,這個勢力對我們一行人志在必得的決心。
而他們,也不過是其中一股想得到時光包裹中物品的勢力罷了,更何況,那所謂的物品,究竟存不存在,我們也無所得知,楊俊飛是否得到了它,也僅僅停留在猜測階段,無論怎麼看,找到楊俊飛的前路崎嶇難行,比攀登斯堪地納維亞山脈的加爾赫峰更加艱難百倍。
Chapter4 古堡(上)
聳在山巒峭壁頂端的古堡帶給人一股壓抑的氣息,黝黑的牆體爬滿了綠色和紫色的藤蔓,每多看一眼,我就感到一陣陣的窒息。
這個疲倦的世界總會給人難以想像的驚喜,當然,所謂的驚喜,有的時候並不總是值得喜悅的,塵世種種,一帆風順的少,受盡折磨的多。
突然想起英國浪漫主義十人,帕西•比希•雪萊說過的那句話:過去屬於死神,未來屬於你自己。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我人生的春天,究竟在哪裡,這一點自己始終不敢奢望,但是挪威的秋天真的很冷,特別是荒蕪而無人煙的山區野外。
我、老女人、守護女在隨行背包中塞入了一些食物,然後順著狙擊手潛伏的位置一路找了很遠。
挪威的風景很美,山巒起伏,藍天白雲猶如一副永世流傳的油畫。但冰冷的空氣太刺激了,沒過多久,我的鼻子就凍得一團紅。守護女的身體構造我一直很好奇,她穿著單薄的白色衣裙,卻並不會涼,她精力充沛,有足夠的閒暇來照顧體力不算好的我。
在山脊上行走了很久,林芷顏和我查探地上的腳印。那兩個自殺的狙擊手大概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所以痕跡並沒有掩飾掉。
一個小時後,我們終於找到了他們的交通工具,一架小型直升飛機。
那家飛機停放在寬闊的草坪上,不遠處有一棟黑漆漆的老舊古堡。我用右手遮住陽光,抬頭看了幾眼。這古堡的歷史恐怕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經歷了千年的歲月,依舊完好無缺的屹立著。
聳立在山巒峭壁頂端的古堡帶給人一股壓抑的氣息,黝黑的牆體爬滿了綠色和紫色的藤蔓,每多看一眼,我就感到一陣陣的窒息。
“這地方好像鬼屋!”林芷顏吸了口涼氣,縮了縮肩膀,她爬上直升機檢查了一番,然後失望的搖頭,“飛機裡沒有鑰匙。”
“那兩個狙擊手身上也沒有類似鑰匙的東西,應該被他們藏了起來。”我思忖片刻,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古堡太遠,“怎麼有股陰謀的味道。”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苦笑起來。
何止是陰謀那麼簡單,車毀了、寂靜無人的山區附近找不到交通工具,而唯一能夠離開的交通工具確實直升機,但是直升機的鑰匙很有可能在幾百公尺外那拖曳著長長陰影,散發著不詳光暈的古堡內。
太巧合了,巧合得令人沒辦法不懷疑。
狙擊手背後的勢力,難道其實一開始就想要將我們引入那個古堡中嗎?可他們究竟在謀劃著什麼?他們有什麼目的?擺在當下的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們還進去嗎?
“還是不要進去吧。”林芷顏感覺四周陰冷無比,不由的朝我湊了湊,妄圖借一些熱量。
不過她的佔便宜行為被守護女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李夢月用如水的妙目盯著她,眼神溫度比絕對零度還要低。
林芷顏訕訕的笑了幾下,撇嘴道:“地上的草坪很久沒人修剪過了,古堡裡大概也沒人居住。”
在山下公路上來來往往的旅人們,恐怕沒有人知曉,山脊上居然有一座如此龐大的古堡。鏽跡斑斑的鐵質柵欄門、爬著老藤的牆壁,還有數不清的尖頂建築,和四座高低不一的鐘樓,怎麼看怎麼都帶有一0二八年克努特達時代的特點,當時挪威的國王由丹麥佬兼任,所以修建的古堡有丹麥的影子。
不過林芷顏說的也沒錯,從雜亂無章的草坪看,古堡應該已經廢棄了十年以上,否則作風跟德國人有得比的挪威人,不會讓自己的家如此潦草。
“總覺得,眼前的古堡說不定和老男人有什麼關聯。”我用手托著下巴,沉吟道。
“怎麼可能,我覺得就是一個廢棄的城堡而已。最近經濟不景氣,歐洲古堡的主人付不起維修費,又沒辦法將其賣掉,只好被迫荒廢的情況太多了。”林芷顏不以為然。
“我也沒辦法說清楚,可自己有股強烈的第六感,總覺得裡面會有驚人的發現。”我向前走了幾步。
這種玄妙的感覺,真的很難解釋,例如一個母親在買菜的時候心神不寧,有迫切的想回家的欲望。她連忙跑回家一看,發現自己未滿周歲的兒子被捂在被子裡,已經因為窒息而滿臉通紅,再過幾分鐘就會徹底死去。
當然,我跟老男人楊俊飛是絕對沒有什麼心靈感應的,這種想法太噁心了,但眼前的古堡,確實讓我非常在意。隱隱中,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我,而這種呼喚,讓我第一時間想起了老男人。
楊俊飛說百年包裹中的神秘東西和我有關,難道眼前的古堡,其實和那東西也有聯繫?
“你不是從來都講究科學解釋,不相信玄妙層面的東西嗎?”林芷顏見我很堅決,不由得也遲疑了起來。
“這次的事情,太撲朔迷離了。先進去看看再說吧。”我踩踏著草坪,一步一步的逐漸朝古堡靠近,“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在外面等我。”
李夢月一如既往的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她只是跟在我身後,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林芷顏歎了口氣,還是跟了上來,雖然她對眼前的古堡實在有些恐懼,不願意接近。
已經有多少年了,回憶還是在折磨著她!古堡這東西,陰沉可怖、隨著時間和歷史的積累而充斥著無法承受的壓抑。林芷顏有自己的過去。她曾經偶然有一次跟我稍微提及過自己的小時候,她的成長就在一個陰森的古堡中,那裡帶給她的每一分記憶都是非人的痛苦。
每個人都有過不去的坎,一旦邁過去了,就是嶄新的人生。
我默不作聲的走到鐵門前,碩大的鐵門足足有六公尺高,站在門下的我們顯得渺小無比。這令我很驚訝,一個荒野的城堡,用得著修建如此高度的大門嗎?難道挪威巨怪的傳說其實並不是都市傳言?
告到詭異的鐵門上的鏽跡已經斑駁到很難描述的厚度,門內若有若無的透出一絲窺視感,我警惕的望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碩大鐵門的右側還有一道正常人類可以通過的小門,不到兩公尺高,但是已經被鎖死了。
林芷顏蹲下身看了看鎖眼,搖頭道:“不行,鎖眼裡被澆過鐵汁,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還是用蠻力比較好。”說完眼睛斜視向守護女。
“夢月,你去試試看能不能推開。”我吩咐道。
李夢月捋了捋烏黑的長髮,柔弱的小手輕輕的搭在鐵門上,只感覺周圍猛地震動了一下。小鐵門沒有開啟,我和林芷顏正詫異著,腳底下的震動感卻突然間擴大起來。
“靠,快閃!”我感覺腦袋上有陰影在逼近,連忙吼道。
李夢月一把抱住我的身體,輕巧的向後退了十多公尺。林芷顏身手也不慢,她罵罵咧咧絲毫沒有淑女風度的一邊逃,一邊大聲指責李夢月沒有品德,見色忘友,完全不幫自己一把!不論如何,她還是險之又險的多了過去。
不遠處高聳的巨大鐵門居然像是腐朽的木頭般轟然倒下,砸得周圍一陣草石紛飛,轟隆隆的聲音經久不絕。
我捂著耳朵,一分鐘後才放開,觀察起眼前的狀況。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守護女的蠻力了,明明是推小鐵門,可不到兩公尺的鐵門沒倒,倒是把大鐵門給弄塌了。這究竟算怎麼回事?難道兩個鐵門之間其實有機關?
林芷顏憤憤的用羊皮靴子踩上去,踢了幾腳,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大姐頭,你差點要了我的老命。”
李夢月白皙的肌膚依舊蒙著一層冰冷,她淡淡道:“不小心,手滑了。”
“我靠!要手滑成什麼樣子,才能把六公尺高十多公尺長,足斤足兩的大鐵門給弄倒!”林芷顏不由得吐糟。
“進去吧,別拖延時間了。”我皺了皺眉頭,打斷了兩人毫無營養的對話,抬頭望望天,陽光不知道何時墮入了厚厚的烏雲中,一層灰濛濛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陰暗中充滿寒意,內心裡不詳的預感在這逐漸複雜的天氣下,更加的強烈了,“天快黑了。”
“切,果然有些古怪。明明還不到下午五點,怎麼天氣就惡劣到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林芷顏眨巴著眼睛,她觀察了一下四周,突然發現鐵門倒下後,周圍就變得和黃昏似的昏暗,不知是暴雨來臨前的先兆,還是挪威的夜晚降臨得比平常快。
空氣裡流淌著陰鬱的氣息,刺骨的寒流隨著太陽的消失而四處漫溢,眼前的古堡更加的鬼影森森。
我率先緩慢的向前走了幾步,沒有發現異常,這才竹簡一步一步的往內走。腳踏在鐵門上,發出了空洞刺耳的聲音,刺激得心臟猛地跳動。越過倒塌的大門,站在古堡內的土地上,我才驚然發現,只不過一門之隔罷了,內外的感覺差居然有那麼大!
視線的正對面是一座龐大的噴泉,這基本是歐洲城堡的特色,噴泉已經倒塌了,原本乳白色的雕塑一截一截的掉在地上,被淩亂的野草覆蓋。可神奇的是,繞著噴泉的石板路面居然沒有任何雜草,也沒有人工修整的痕跡,這條路從亂糟糟的草叢裡穿過,顯得格外刺眼。
李夢月默不作聲的跟在我身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散發著銳利的光澤。她抬起瓊鼻,微微聞了聞四周的空氣,“很臭。”
“哪來的臭味?”我遲疑了一下,也聞了聞,不禁搖頭。雖然空氣冰冷,但是因為遠離城市的污染,還算是蠻新鮮的,而且就連林芷顏也沒有聞出異味來。
“屍臭。”李夢月向我靠了靠,更加警惕了:“這裡,死,很多人。”
“停,我覺得現在越來越有拍恐怖電影的套路了,又是半路車毀,又是陰森古堡,現在大姐頭還華麗變身為了通靈女,說古堡裡死了許多人有屍臭。”林芷顏縮了縮脖子,抱怨道,“我就知道跟某個姓夜的混一起沒好下場,早知道就自己一個人來了。”
“你廢話真多,和老男人一樣的臭脾氣。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嘴裡冒著沒有營養的話,視線亂瞟。
古堡中壓抑感太強了,難怪沒人願意住,整天待在這裡面,早晚會瘋掉。
“我說啊,你確定鑰匙在裡面?可古堡大門沒有開,小門又被封死了。究竟那兩個狙擊手怎麼進來的?”林芷顏終於察覺了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麼要特意將鑰匙放在古堡裡?真的是為了引我們來?”
我沉默的指了指牆上爬滿的蔓藤,“上面有攀爬過的痕跡,本來我也想爬進來,不過牆太高,本人沒自信,至於目的,引我們入內的可能性八九不離十。”
“小夜啊,我早就說過,我們這行需要的是體力!”林芷顏吐糟,“你該好好鍛煉了!”
突然,李夢月察覺到了什麼,猛地跳到了我身前,“小心!”
沒有地動山搖,甚至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我們三人保持著“小心”的姿勢,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李夢月嘴中該“小心”的狀況。
我撓了撓頭,“怎麼回事?”
“奇怪。”李夢月臉上流露出迷惑的表情,沒有解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呱噪的林芷顏倒是出奇的沒有抱怨,我等著她吐糟,等了一分鐘也沒有等來她的聲音,只好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居然發現這老女人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嘴大大的張開。
自己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頓時也驚呆了。
大門口原本倒塌在地上的六公尺高鐵門,居然悄無聲息的復原了!還是那麼斑駁陳舊、仿佛一推就倒,但卻實實在在的將我們三人分隔在了山澗古堡的內外。
風不知何時平息了,院子裡只剩下一片停滯的死寂,和無邊的暗淡光線,一輪紅色的圓月在天際邊緩緩升起,從院牆的頂端露出了半張臉。
下午五點鐘,黑夜吞噬了光明,恐怖的夜,莫名其妙的降臨……
“怎麼會這樣?”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挪威處於北韓六十一到六十五度,東經十到二十度的位置,秋天的日落時間應該維持在七點半左右,有的時候氣候反常,甚至晚上十點都能看到斜陽,現在五點就沒陽光了,實在匪夷所思。
而且那道門是怎麼回事?電動的嗎?可我並沒有聽到馬達的聲音,何況這個古堡偏僻得很,附近根本就連電線杆都找不著,難道供電系統在城堡內?
林芷顏皺著眉頭走到牆根的蔓藤前,用手扯了扯。更讓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她的力氣用得並不大,可紫色的蔓藤卻在手心裡截截寸斷,化為灰掉落在髒亂不堪的地面上。
四周糟糕的光線雖然不能說是伸手不見五指,可要想看清楚三十公尺外的距離,倒也非常困難。就著血色月光,我在倒塌的噴泉前走來走去,苦笑連連,“真是大手筆,這簡直是想困住我們,讓我們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六公尺高的鐵柵欄門、接近二十公尺的牆壁,怎麼看都不是人類可以不借用外力攀爬出去的高度。牆壁上的石板規整平滑,我看就連自稱攀岩高手的林芷顏也沒力可使。
“大姐頭,發揮你的蠻力,在牆上開個洞。”林芷顏用手指了指牆,滿臉期待的對李夢月說。
常年面無表情的李夢月少有的露出嘲諷的眼神,“我是,人類,不是,外星怪物。”
“小夜,你家女人居然吐糟了!天哪,簡直是靈異事件。”林芷顏裝出驚愕得合不攏下巴的誇張表情。
“夠了,別再吵吵嚷嚷的,我知道你緊張得要命。”我一腳提過去,她居然沒躲開。
說起來這傢伙進了古堡後就不正常了,唉,鬼知道那段童年陰影究竟帶給她怎樣刻骨銘心的痛楚?
我躊躇片刻,看了一眼正表情豐富的嘰哩呱啦的林芷顏,又看了看一聲不吭站在自己身旁的李夢月,終究還是決定進古堡看看。
黑漆漆的院子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在洩露著恐怖壓抑的地方原地不動非常的危險,既然有人特意引誘我們進來,那就一定有他的目的。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格,還不如找到正主,大家開誠佈公的聊一聊。
示意守護女將精神逐漸開始走下坡路的老女人看緊,我一步一步的越過噴泉,緩緩走向古堡的前院大門。踐踏雜草的聲音在這寂靜無聲、黑暗恐怖的地方顯得特別刺耳。我一邊走,一邊在心裡不斷歎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前不久表哥夜峰在西伯利亞某個地下室神秘失蹤了,丟下一張紙條讓共濟會來找我。
現在老男人去挪威一個小鎮,莫名其妙的也失蹤了,跟他一起失蹤的,很有可能是留在百年包裹中隱藏了百年之久的秘密。這個秘密說是世界上許多大影響力的大佬們所需要的,最鬱悶的是,這個該死的老男人居然將禍水引向了我。
該死,現在自己被任何一個大佬伏擊抓捕都說得過去。這些無良的親戚朋友們真的當我是流血的時候貼到傷口處,止血後就隨手丟掉的OK繃嗎?這世界哪有那麼方便的OK繃!就算我真是OK繃,也要估計一下我的感情嘛!這樣再來幾次,精神再強大的人也會傷不起。
一邊鬱悶,一邊走,花了幾分鐘,終於走到了前院破敗不堪的門前。
這是一扇雕刻精美的木門,雖然久經歲月的侵蝕,依然不能抹去它從前的輝煌以及華麗。門是用挪威最廣泛的冷杉樹製成,右側還留有一串複雜的語言。
林芷顏摸了摸門上的文字,“好像是後面刻上去的,不是英語,也不像歐洲其他主要語言。”
“這是波克默爾語,由丹麥文演變過來的。”我分辨道,“不過這波克默爾語有些古怪,用的辭藻很老。”
“上頭說了什麼?”她問。
“有些單詞我分析不出來,但是大概意思還是能夠明白。”我輕聲念到:“此門為地獄而開,彼擅入者,死!”
話音剛落,面前近在咫尺的門,竟然應聲而啟。緩慢地沉的“吱呀”一聲後,門後黑洞洞的空間,令我們毫無心理準備的展現在了眼前……
Chapter5 古堡(下)
林芷顏也哆哆嗦嗦的裹緊外套,走了上來,“小夜,這個古堡似乎在針對你。”
康拉德說,無知是人類的狀況,就像無處不在的空氣,充溢于人的周圍。
對眼前神秘狀況的無知,能使人更加的謹慎,也能使人畏首畏腳、舉步不前。我看著敞開的們,愣了十多。林芷顏縮著脖子以非人的速度躲到了李夢月的背後,她的心理陰影到底是有多沉重?
“鬧鬼了,門怎麼會自己開!”林芷顏一驚一乍。
“前院倒塌的大門都能自己恢復,正廳的門自己打開有什麼值得驚訝的。”我苦笑著吐糟,就著血色月光往裡瞅。
下午五點半,月色居然已經爬到了三點鐘的位置,猩紅的暗淡光芒揮灑在地上,正好有一絲射入了敞開的門內。
古堡的大廳很氣勢恢宏、寬大,四處可見木質浮雕,廳內空間大到可以至少容納一千人的舞會,只不過地面上蒙上了灰塵,傢俱斑駁佈滿歲月的侵蝕,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這地方至少也有是百年沒人居住過。
“我看鑰匙肯定沒有藏在古堡裡,或許是花園的某個地方。”林芷顏畏首畏腳的看著地面,“地上的灰塵已經很厚了,沒有踐踏的痕跡,大門也沒被開啟過,我們回去吧,想辦法爬出圍牆,說不定我能用把刀子把直升機的電源接通,然後徑直飛往目的地!”
“這地方,古怪。最好,離開。”李夢月居然少有的認同了老女人的話。
血色月光在地上爬出液體流動般的視覺效果,我甚至有股聞到了血腥味的錯覺,地面上的積灰恍如血液在流轉,邪氣的很。
“小夜,快走吧。”林芷顏拉了拉我,“這古堡就算有吸血鬼突然跳出來,我都一丁點不感到意外。”
“好吧。”我點點頭,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古堡詭異無比,充斥著無法形容的邪惡氣息,不知道它從前的主人是誰,總之被荒廢已久的事實,倒是確定的擺在眼前。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下通往花園的樓梯,古堡外牆雖然確實很高,而能夠攀爬的蔓藤不知為何化為了灰,但如果真心想要爬出去的話,守護女應該也能做到。直升機上有繩子,到時候讓她將繩子從牆外扔過來,我跟老女人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我一邊思忖著,一邊踩著階梯。事實證明想法很豐滿,事實很骨感!詭異的事情居然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地下發生了——從正門到花園的樓梯根本就不高,只有五階而已,可我們邁過最後一階時,突然眼前一花,眼眸裡的景象變得混亂起來。
滿園灰敗的雜草在眼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敞開的正門,浮雕,和厚厚灰塵以及傢俱。
林芷顏揉了揉眼睛,驚訝道:“我們怎麼又走回古堡大廳的門前了?”
我默不作聲的打量了眼前的事物,沒有錯,我們三人掉轉頭回花園,可只是走動了幾公尺而已,不但沒有踏上花園的地面,反而又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圈,回到了原點……這是怎麼搞的?難道這簡單的五個臺階,也有問題?
小心翼翼的用鞋踩了踩腳底的臺階,耳畔傳來了扎實的回聲。臺階使用附近的石材做成的,實心,何況有什麼機關能在短短的五個臺階中玩出花樣呢?
“老女人,你再走一遍看看。”我吩咐道。
林芷顏毫不猶豫的搖頭,“不要!”
“你平時的膽子都跑到哪去了?被狗叼走了嗎!”我氣惱的轉頭看向守護女,“夢月,你往下走。”
李夢月乖順的點頭,一聲不吭的以極快的速度下了樓梯。這一次很順利,我看著她白色衣衫砸空中晃動,然後輕輕的站在了花園中。
“奇怪了,沒問題嘛。”我又看著林芷顏,“該你走走看了。”
老女人一臉糾結掙扎,她看看我,有看看李夢月,感覺似乎花園那邊比較安全,於是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五個臺階足足走了一分多鐘,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她也下去了,站在了李夢月身旁。
“確實沒問題。”我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林芷顏的腳步,臺階沒問題,她也沒問題。難道剛才的僅僅是巧合?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緩緩地拾階而下,五個階梯,每一個五十公分寬,加起來也不過兩米五的距離,我走的不久,最多十多秒就越過了這段路程,可怪事再次發生了,就在自己踏出最後一步,即將接近守護女冰冷絕麗的面容,以及老女人糾結不堪的臉時,眼前突然又是一花,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大廳門前,臉朝著廳內,背對著兩個同伴。
自己狼狽的一步踩實在地上,險些跌入大廳中。我的驚訝根本就無法掩飾,李夢月焦急的竄到我身旁,將我的跟博僅僅拽住,似乎一鬆手,我就會永遠不見。
林芷顏也哆哆嗦嗦的裹緊外套,走了上來,“小夜,這個古堡似乎在針對你。”
“不用你說,我也搞清楚了!”
確實不用別人提醒,我自己都能察覺,畢竟守護女和老女人走下去屁事都沒有,就我一想離開,怪事就會發生,難道這古堡內藏著某個跟我有關的秘密?
太扯淡了吧,我是土生土長的華人,生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山疙瘩中,幾歲後才隨父親去了還算繁華的春城,到德國留學也不過才四年不到,眼前這不知道荒廢了不知多少年,位於挪威偏僻處的古堡,怎麼會和我有關聯!
但它就是偏偏在針對我,死活不讓我離開。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我和李夢月以及林芷顏試了許多方法,可只要我跟她們在一起行動,她倆也沒辦法離開臺階一步,而我一動不動的話,她倆才能順利的走下去,沒有例外。一直折騰到我和林芷顏有氣無力的坐倒在臺階上,喘著粗氣。
“實在找不到別的辦法了,看來這古堡,死都要你進去參觀遊覽。”林芷顏放棄了,她撇撇嘴,有些煩躁。
“看來這是唯一的辦法,只能進去了。”
我將視線移動到古堡大廳門內,血紅月光將其分割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塊。邪惡的氣息順著敞開的大門流竄出來,令人不寒而悚。
不論進入是福是禍,也只能進去後再想辦法了。我暗自歎了口氣,抬起腳,一步跨入了門內。
哲人說過,一步天堂,一步地獄。我走進大廳後,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有些奇怪,本來昏暗的月光,在周圍卻被放大,昏濛濛的空間裡光粒子在躍動著,視線反而比外界更加的明亮寬闊。
李夢月見我進去後,自然上了階梯跟了過來。有古堡恐懼症的林芷顏不斷歎氣,畏畏縮縮的,像個受冤枉的小媳婦似的跟在李夢月身後。我們三人在大廳裡面溜達了一圈,很快,我的臉就陰沉了下來。
這個碩大的主廳,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地方,甚至,就連我都沒辦法解釋清楚。奢華的大廳中的一切裝飾都佈滿了塵埃,腐蝕和鏽跡隨處可見,那是至少數百年的歲月侵蝕、無人為干擾才能形成的場景。
可事實並非如此。
“這裡有人居住過的痕跡”林芷顏觀察著周圍,“你看宴會廳的擺設,明顯裝修得比較現代化,古堡中從前的傢俱肯定不是這種廉價貨色。”
我抬頭看了一眼。不錯,大廳應該已經很久沒有舉辦過舞會了,傢俱也搬走了不少,古堡最後一屆主人可能貧困潦倒,所以將房間裡許多可以弄下來、頗為值錢的寶石和藝術品全都弄出去賣掉,然後換為贗品。一般人晃眼並不會看出來,但是看久了還是會有一種不協調。
最搞笑的是,宴會廳的一腳被佈置成了餐廳。餐桌很長,卻是用廉價的樺木拼接的現代工業材質,椅子更加的惡搞,不顯眼的地方還貼著標籤,上面有大大的IKEA標誌。
“竟然是宜家的貨色,這和千年古堡的設定太不搭調了吧。”林芷顏不由得笑了起來,但是視線接觸到桌面上的東西後,笑容猛地就收斂了,“奇怪了,餐桌上怎麼還擺著食物?”
“我剛才就看到了,事情,恐怕比我們想的更複雜。”我臉色不太好看,“這些食物都是尋常的早餐,主人一家吃早飯的時候恐怕臨時遇到了緊急的事情,連收拾都來不及,就連忙離開了。”
碩大的餐桌大約有十五公尺長,左側的主人位置以及左右兩邊各擺放著四份早飯,裡面的食物已經嚴重腐敗風化變形,很難分辨出究竟盛放過哪種物質。但從座位不難判斷,主人一家共四人,男主人、女主人,以及兩個兒女。
牛奶杯中只殘留著一丁點已經變成了深綠色的液體,非常噁心。我迅速的轉移視線,看看能否找到更有用的線索。
“這裡的管家和僕人都不稱職,主人走了居然不打掃餐桌。”林芷顏嘀咕著,大大咧咧的扯開一張椅子坐下。
“餐桌竟都用宜家家居的東西,你說這種家庭能請得起傭人嗎?最近挪威的人工可不是一般的貴。”我的視線一滴一滴的目測著宴會廳,一邊吐糟。
李夢月安靜的站在我身後,她似乎有些不安,但是問她為何心不在焉,她的回答卻依舊簡單明瞭,“不知道。”
最終,我的目光還是聽在了餐桌的桌面。這個廉價餐桌的表面落滿了灰塵,厚厚的,已經掩蓋在了原本的顏色,不過主位的一側倒是有微微的隆起,塵埃下似乎隱藏著什麼薄薄的東西。
我走過去拍了拍灰塵,一陣塵土飛揚,泛黃的紙張和一股悶臭味道撲面而來。我用左手捂住鼻子,右手拿起那疊版面很大的紙,手剛一接觸到紙面,頓時抓了一手的塵土。這些紙張居然朽化嚴重到根本承受不住任何力量的程度,這究竟要放在密封環境原地置放多久,才能答道如此效果?
不敢再用手拿,我輕輕的用嘴吹掉了上面的灰塵,總算稍微露出了一些字跡,這居然是一疊報紙,沒來得及看內容,我現實找到了報紙日期的那個位置,將灰塵弄掉。
印刷字很快就浮現了出來,我只看了一眼,頓時整個人都驚呆在了原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
林芷顏見我滿臉驚駭,不由好奇的站起來,走到我身旁,她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立刻如同傳染似的,呆滯的定身了。
只見又腐又髒又泛黃不堪的報紙右側上角,日期很清晰的記載著出版時間:2012年8月27日
這個古堡,在那天究竟發生過什麼?為什麼主人會匆匆離去?只不過幾天而已,一個充滿活力、有人居住的地方,竟然風化變形成了這幅模樣。
到底是什麼力量造成的?古堡主人,又去了哪?
謎團,似乎更加的深沉、更加難以理解了。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了古堡的寧靜。那叫聲仿佛不屬於人類,淒厲而又痛苦,傳入耳中甚至還帶給人絕望的感覺。
我們三人同時一驚,警戒的對視一眼,聲音來自於宴會廳正對面的樓梯之上。
古堡的佈局中規中矩,通往上層的樓梯也是寬闊無比,足以容納十個人並列行走,我們剛跑了一小半的路,樓梯走完中段時,叫聲已經完全停歇了。
林芷顏環顧四周,打了個冷顫,“什麼東西在鬼叫?房子的主人嗎?”
“不像是人。”我縮了縮脖子,感覺周圍越發的陰冷了。
“不是人在叫,那還能是什麼!”老女人皺眉,“難道是,鬼?”
“鬼你個大頭鬼!我說你也是高學歷人才,人長的不差,就是廢材了一點,沒想到鬼鬼神神的迷信思想也會有。”我狠狠等了妖言惑眾的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加重大家的不安情緒。
林芷顏吐了吐舌頭,轉向面無表情的李夢月訴苦,“大姐頭,你家那位說話太刻薄了。”
守護女不出所料的根本懶得理她,只是側耳傾聽後,指了指樓梯右側,“聲音,那邊傳來的。”
“過去看看。”樓梯從中段開始,就朝著左右分岔了,分別通往樓中樓空間的兩個走廊,我毫不猶豫的踏上了右側的樓梯。
“不要了吧,挺可怕的。”林芷顏覺得全身都冷得難受。
從灰濛濛的玻璃射入來的月芒將三人的影子拉扯得很長,像異形般,投射到對面牆上的影子怎麼看都覺得帶著危險恐怖的氣息。
“不想去的話,就到花園裡等我!”我逕自一步一步的跟著李夢月的指引走去。
“小心一點。”老女人躊躇了幾秒,還是猶豫著掏出手機,點開手電筒功能跟著我們過去了。
手機的兩枚LED燈光芒暗淡,光圈在黑暗中顯得虛弱無力。我看了看表,下午六點零一分,外界和屋內卻如同淩晨一點似的,周圍的黑暗恍如吸食光芒的透明怪物,一點一點的吸收著林芷顏手中的光明。
小心翼翼的走了兩分鐘,前面的李夢月突然停下了腳步。我不小心撞在她的背上,還來不及感受女孩的柔軟,緊跟自己身後的林芷顏手上手電筒的光芒照射在了一個物體上,只一刹那,她已經嚇得大叫一聲,極為狼狽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這個女人在古堡裡,完全轉變形象,化身為弱不禁風的大小姐。
我的目光轉過去,只見手電筒赫然圈出了一個橫躺著的人,不,現在那人已經變成了屍體!自己清清楚楚的看到屍體從衣服中裸露出來的部分乾癟不堪,皮膚之間的血和肉像是被什麼東西吸食乾淨了似的,已經明顯塌陷了下來。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是古堡的男主人嗎?
無數的疑惑湧入大腦,我蹲下身,從身上摸出一塊手巾,隔著帕子在屍體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後從褲兜裡掏出了死人的錢包。
“喬伊•羅格德。生於一九七一年八月二十六日。”錢包裡的東西很簡陋,只有幾張歐元,以及幾張金融卡,其中最顯眼最有價值的便是這個身份證了,我念著身份證上的資訊,有看了看照片,確認道:“他確實是這裡的男主人。”
“你怎麼知道?”林芷顏不解的問。
“多動動腦子和眼睛。”我朝宴會廳努努嘴,“在大廳右側的牆壁上,掛著歷代主人的頭像,一共十六位,這個叫做喬伊•羅格德的照片就掛在最後面。”
“你什麼時候看到的?古堡裡面到處灰濛濛的,視線糟糕得很,小夜,你果然是貓屬性。”老女人撇著嘴巴,看著地上的屍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八月二十七日,這位喬伊•羅格德一家,還正悠閒的坐在餐桌旁吃早飯看報紙,說不定還在哈拉這最近的八卦。
“然後突如其來的,突逢變故。四個家庭成員慌忙離開,古堡裡的一切都在七天之內迅速風化,變成了現在我們眼前的慘樣。而男主人,竟然還死在了二樓的走廊上,屍體同樣風化嚴重,身體表面還有被啃食過的痕跡。這算是科幻恐怖電影嗎?”
“我想,這裡發生的狀況,恐怕是一瞬間造成的,原因我暫時還想不出來。但是七天前,倒確實有意見不知道算不算關聯的事情發生。”我揉了揉前額。
“什麼事?”林芷顏問道。
“八月二十六日,時光包裹被開啟,而羅格德一家以及這個古堡變異,是在二十七日早晨,也就是時光包裹開啟的一天之後。我有個猜測。”我頓了頓,“會不會死因為老男人拿到了時光包裹中的那個東西,然後迫不得已打開了,而打開的時間和行為,正好是古堡變異的原因和條件……也就是說,這個千年古堡,或許和那個物品有關聯?”
林芷顏聽得目瞪口呆,“小夜,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被伏擊,然後被某個勢力引入古堡裡;進來後,古堡像活了似的,專門針對我,不准我離開,這都不算奇怪,最奇怪的是,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否定自己的猜測。”我苦笑連連,“你能反駁嗎?”
老女人想了想,最終搖頭道:“不能。”
“夢月,叫聲從哪裡發出來的?”我抬頭問。
沉默的李夢月抬起白皙柔嫩的手,指了指,腳底下的屍體。
“怎麼可能!”林芷顏又是驚叫,“大姐頭的意思是說,這句風化枯屍、早就沒生命的屍體,剛才居然在慘叫?”
她埋下頭,用手摸了摸屍體的喉部,“他的聲帶都已經萎縮了,怎麼可能發出聲音!”
就在林芷顏百思不得其解,手剛收回來的瞬間,尖叫聲再次響徹了整個空間!
第一次我們看得清清楚楚,屍體的嘴猛地大大張開,一股無形的聲爆從它的嘴中爆炸,然後以極快的速度衝擊過來。
我和林芷顏難受得使勁捂住耳朵,李夢月雙腳一踩,將頭骨踩得粉粹,可即使如此,卻沒能停止聲音的傳播!那尖銳的聲音越來越大,響徹古堡的每個角落,聲音飽含著驚人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聲音的穿透力非常可怕,不論自己用手捂得多嚴實,耳膜都在刺痛,感覺耳道就快要被震出血來。
“誰!”
在這震耳欲聾的巨大尖叫聲中,僅僅站在我身旁的守護女突然嘴唇一動,無聲的發出一個位元組,然後朝右側的空氣踢了過去。
有個悶悶的哼聲響起,不過已經來不及了,那個黑影離我近在咫尺,我甚至能在無邊的噪音中分辨出悶哼的來源是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
襲擊者緊緊抱著我,然後順勢翻下了欄杆。
李夢月沒法阻擋,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粉紅色的柔嫩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一滴鮮紅的血液從她嘴角滴下,追著我的身影在空中跌落。
李夢月也從二樓跳了下去,她幾乎以同樣的速度落到地板上,揚起了大量的灰塵。
嘴角的血這才摔落在地,跌得四濺、粉碎。
可等她妙目四望時,卻再也找不到自己主人以及那個可惡襲擊者的影子……
Chapter6
被抓了我歎了口氣,撇開話題,“既然你都成功的綁架了我,又暫時不願殺我,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你為哪個勢力工作?”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她將頭偏向一旁。
夏天,又到了夏天,夏天總是個很討厭的季節,飛來飛去如同轟炸機般朝你俯衝,吸你血液的蚊子,四處眼花繚亂繞圈的蒼蠅,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嗜肉小蟲,一切的一切,都令雪倩十分討厭。
但她最討厭的,還是寵物狗。
如果細數改變人生的機會,大概每個人都有幾次。可對於雪倩而言,或許真正改變她的,卻是那個夜晚。
那天,她和她媽媽出去逛街。
自從姐姐雪盈死後,家裡一切都不同了,父母沒心思繼續經營公司,家裡的經濟狀況一落千丈。母親精神遭受到打擊,一蹶不振,甚至患上了間歇性精神病,像個小孩似的。
很快,父親沒錢供她讀貴族學校,她便轉入了普通學校,這倒是沒什麼,可姐姐的死,真的是所有人的陰影。生活,不知不覺間就變得糟糕透頂,糟糕到雪倩不知道活著還是死掉,到底有什麼區別。
每天如行屍走肉一般,上學、下雪、回家看著死氣沉沉的父母,然後又繼續上學下學回家,無限輪回。
或許死了,會更好一些吧……她經常這麼想。
那晚,媽媽的精神病又發作了,父親讓她帶著母親出門溜溜。夜色低沉,晚上的街燈只會讓內心更加陰沉。
雪倩在前,老媽在後,說是逛街,卻根本沒有目標,甚至她不清楚出門對母親的病究竟有沒有好處。
“喂喂,那只狗狗好可憐哦,我們養它好不好?”母親扯著女兒的衣袖,可憐兮兮的問。
雪倩厭惡的向後望了一眼,只見不遠處跟著只流浪狗。應該是吉娃娃,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耷拉著舌頭,小鹿般的眼睛不停地眨著。
“我討厭狗,您明明就很清楚的。”雪倩撇撇嘴。
“可它真的好可憐,你看,你看!”母親想要蹲下身仔細打量吉娃娃,被女兒扯住了。
“這傢伙很髒,不知道有多少有害細菌。”雪倩皺眉。
吉娃娃全身很骯髒,本應該褐色的毛髮似乎被從前的無良主人染過,可是用的染料很低劣,殷紅的顏色東一坨西一坨,就像潑射了點點的血跡似的,令人心悚。
“我們收養它好不好,倩倩,求你了!”母親越看越覺得吉娃娃可愛,忍不住搖著雪倩的手臂,使勁兒的搖,“你看,它跟你姐姐以前養的那只一模一樣。”
姐姐生氣確實養過一隻吉娃娃,雪倩回憶著,嘴裡全身苦澀。那只吉娃娃,也是自己最喜歡的,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不喜歡狗了?
“不行,絕對不行!”
她不停的搖頭,雖然全世界所有人都說狗是人類最好最忠誠的夥伴,可她從某天開始,便覺得狗邪乎得很,比貓更可怕!
特別是狗的眼神,實在太詭異了,哪怕它對你搖尾乞憐、作揖打滾,不管看你看得有多真誠,可雪倩都老是覺得這畜生其實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的身後,就像身後有什麼看不到的東西似的。
最重要的是看到狗,她就會想起愛狗如命的姐姐,只要是令她聯想到姐姐的事物她都討厭,討厭得要死!
“倩倩!狗狗!嗚嗚!”母親在雪倩的拉扯下越走越遠,臉上的表情悲痛欲絕。
街上的人不多,可是看她倆的眼神都怪怪的。
雪倩不由憤怒的瞪了回去,“看什麼看,沒見過精神病啊?當心我放她咬你們。”
吼完也不等別人反應,連忙急匆匆的逃掉了。有這樣的老媽,她真的感到十分羞辱。
那只髒兮兮的吉娃娃乖巧的一直追著她們,不遠不近的跟著。
“你看這小傢伙多有靈性,一直都陪著我們呢,是不是怕我們路上有危險?”
母親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時拐上了一條偏僻的街道,晚上十點,只有路燈暗淡的照亮著整個世界,一切都陰森而又充滿寂靜,沒有太多行人的大街猶如異域般空蕩蕩的,她倆的影子在路燈下越拉越長,最後踩在了吉娃娃的腳下。
可憐的吉娃娃孤零零的邁著步履,饑餓和乾渴似乎令它無精打采、筋疲力盡。
母親頓時更加心軟了,“養嘛,就養一隻。”
“一隻都不行!”雪倩依舊搖頭。
“你這人的心怎麼就那麼硬,我可從來沒生過你這種沒良心的孩子。你姐姐就從來不這樣!”母親忍不住罵道,她從包裡掏出一根熱狗,撕開包裝將手湊過去,“狗狗,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有某個人心腸惡毒,乖,去別的地方找一戶好人家養,不要被壞人看到了喔,當心被抓起來做成香肉。”
吉娃娃吃了她手心裡的熱狗,仿佛聽懂了她的話似的,一搖一擺的離開了。一邊走一邊還回頭望她幾眼,仿佛想要記住她。
“不用報恩了。”母親開著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狠狠的瞪了雪倩一眼,“你滿意了?”
雪倩冷哼一聲:“姐姐,又是姐姐!你每天只知道姐姐、姐姐的亂喊,你自己去下面找姐姐吧!”說完就氣惱的離開了。
母親被冷風一吹,精神稍微正常了一點,她似乎明白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喊著女兒的名字,跟了上去。
兩人回到簡陋的電梯公寓,正要開門時,母親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蹭自己的腳跟,低頭一眼,驚訝得險些叫出聲來。
居然是那只離開的吉娃娃。吉娃娃仰著頭,滿臉無辜,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雪倩也被嚇了一跳,難以置信的喊道:“這是怎麼回事,它什麼時候跟上了的?”
“我哪知道。都說狗通靈性,說不定真的是來找我報恩了。”母親眉開眼笑,覺得這只狗很聰明機靈,可愛得很。
“我看是賴上你要你養。狗這東西,很沒心沒肺。”雪倩不滿道。“何況,事情有些詭異。我們一路上都沒看見它跟著,而且這裡是十三樓,它怎麼上來的?”
“爬樓梯吧。”母親撇撇嘴。
雪倩將視線移動到安全門前,搖頭,“樓梯們還是緊閉的,它那麼小的個,擠不進來。”
“切,難道它還會飛?”母親不以為然,蹲下身將髒兮兮的吉娃娃抱在懷裡,“看來是註定要養它了,這小傢伙都跟到了這裡,如果還要扔掉它的話,實在沒有天理。”
“我把它扔到社區外面去。”雪倩不死心的說,她對這只狗完全沒愛,明確的說,她甚至覺得它有些可怕。
“雪倩,我跟你說,你要敢真的丟掉它,我就把你扔出去。”母親憤怒了,她嘟嘴望向自己的女兒,精神病又發作了,“是養它還是打包走人,你自己選一個。”
雪倩張大嘴,啞了半晌,然後氣鼓鼓的道:“我這就扔掉它,看你怎麼趕我走!”
說完不顧母親的吵鬧抓扯,雪倩伸手一把抓住吉娃娃的脖子,沖進了電梯。吉娃娃一聲不吭的在她手裡懸吊著,任她帶自己走出社區大門,烏黑的眸子裡有某種怪異的顏色在湧動。
雪倩來到社區後面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隨手將狗扔了出去。吉娃娃輕巧的在空中翻出跟鬥,無聲的跳落在地。
女孩正準備離開,可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吉娃娃張嘴叫了幾下,然後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便從狗的身上冒了出來。
“雪倩,你知道自己的生活為什麼這麼糟糕,生不如死嗎?”那個聲音問道。
雪倩剛往前走了幾步,猛地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狀況,她愣在原地,半晌都不敢吭聲,可腦袋卻不住的想著那個問題,猶如被催眠了似的。
是啊,為什麼自己從天之嬌女、眾人羡慕嫉妒的漂亮女孩,跌落得如此慘?從大別墅搬入臉頰社區、一切優越的生活都沒有了,父親整天愁眉苦臉、母親瘋瘋癲癲……為什麼,自己必須要過這種生活?
狗脖子上有個隱晦的揚聲器,聲音正是從揚聲器裡發出來的。
那個男性聲音低沉沙啞,又道:“你的生活變成這樣,是因為你的姐姐雪盈死了。”
對啊,姐姐的死,正是導致家裡發生劇變的緣由。雪倩眼神黯淡了下來,她的內心深處充滿著無奈、壓抑和對自己什麼都不能做的憤怒。
“你姐姐的死,是因為一個男人。”男性再次道,“她害死了你姐姐,所以,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雪倩,你願意跟我走嗎?讓我徹底改變你的人生,幫你報仇!”
男人的聲音恍惚而高低不平,如同人生崎嶇難行的道路,雪倩從眼神到內心都徹底的黯淡了,續而沸騰起來。自己的人生平淡無聊,這一切,都是因為害死了姐姐的那個人,那個混蛋!
自己要報仇!要殺了他!
“是誰,害死了我姐?”雪倩猛地將頭抬了起來,高聲問道。
低啞的男生頓了頓,然後斬釘截鐵的用著重的語氣吐出了三個字:“夜不語!”
往事種種如同噩夢般糾纏著女孩子的脖子,感受到身體下的冰冷和身體上的重量以及溫暖,雪倩頓時醒了過來。
一個沉重的男人壓在自己的身上,而她,還緊緊地抱著他。男人的呼吸聲很沉重,明顯是睡著了。她翻了個身,氣惱不已的用力將那男人扔在地上,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向四周望去。
撞到頭的我,頓時清醒過來。腦袋裡不停地浮現暈過去前的場景,自己被人抱著跌下了樓梯,然後莫名其妙的眼前昏暗,像是落入了一團棉花糖中,再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自己,究竟在哪?
眼前無比漆黑,我一邊摸著發痛的額頭,一邊向附近摸索著,小心翼翼地輕聲喊:“喂,有人嗎?”
既然襲擊者將我從守護女與林芷顏身旁弄走,那麼自己身處的位置就應該有人看守才對。很狗血的,剛一伸手,就摸到了一團軟綿綿的物體。我納悶的又捏了幾下,那物體很溫暖,微微往上翹,非常有只敢,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布料。
因為捏起來很難形容,也挺舒服,於是我忍不住再次捏了捏,知道幾秒過後,一聲尖銳的少女驚叫,響徹耳畔,頓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摸到了什麼。
靠,如同三流電影一般的情節,怎麼本帥哥就總是能經常遇到呢?難道從前有個道士說我這輩子走爛桃花,其實他說對了?
女孩的叫聲中充滿了憤怒,她一腳向我踹過來,將我如同破布般踢出去了幾公尺遠。我摸著痛得要命的心口連連苦笑。女孩精神完全崩潰了,又踢又鬧,手舞足蹈,就算自己看不到,都能清楚她究竟有多歇斯底里。
我眨了眨眼,試探的喊了一聲:“雪倩?”
叫聲和動作頓時停止了,然後是如死的寂靜。過了很久,才傳來冰冷的女孩聲:“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嬉皮笑臉的開玩笑:“你的胸部和你姐姐的一樣有質感。”
“你找死!”女孩頓時更憤怒了,耳畔想起刀子出鞘的聲音,然後一個冰冷尖銳的物體抵在了我的脖子上,“你摸過我姐姐的胸部?”
“這問題很蠢。”我舔了舔嘴唇,保持鎮定。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女孩跟我近在咫尺。她溫暖的呼吸帶著如檀般的香味噴在我臉上,很舒服。雪倩的問道和雪盈一模一樣,果然是姐妹。
“摸過,還是沒有摸過?”她的情緒和她的聲音一樣,仿佛炸彈,一觸即發。
“我認識雪盈的時候,才讀國中,你認為呢?”我答非所問。
“摸過,還是沒有摸過!”雪倩就要爆炸了。
我沉默片刻,這才回答:“沒有。”
“混帳!”她一把將刀子刺入了離我耳朵只剩下零點五公分的地上,刀子與固體碰撞摩擦發出的噪音很難聽。
“怎麼,不殺我了?”我淡淡問。
“哼,殺了你這個淫魔混蛋,實在是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千刀萬剮,讓你生不如死!”雪倩語氣裡的恨意鋪天蓋地。
“算了吧,最好還是現在把我殺掉,免得你後悔。要知道通常電影故事裡那些反派角色都是廢話一籮筐優柔寡斷,最後就被主角翻盤了。”我撇撇嘴。
“你就那麼想我殺你?”雪倩冷哼道,“我就偏偏不急著殺你,我要把你帶在身邊,每天折磨你。”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我不急不緩的坐直身體,臉離她更近了一點。
雪倩緊張起來,“你要幹嘛?”
“這種姿勢躺著不舒服,總之你都不急著殺我了,我們就聊聊吧。”我揉了揉脖子,“你為什麼那麼恨我?”
“恨你?你太抬舉你自己了。你害死我姐姐,害得我家破人亡!僅僅用一個恨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女孩咬牙切齒的回答。
“雪盈確實是因我而死,我很內疚。”我低下了頭,回憶伴隨著痛苦如潮水般刺激著神經。
“你內疚?你也會內疚!”雪倩仿佛一隻被踩住了尾巴的貓,甜美的聲音頓時陰沉了下來,“如果內疚就能彌補錯誤,內疚就能挽回痛苦,就能讓被你傷害的人和家庭得到幸福,那,還要血債血償這個成語幹什麼!”
“雪倩,我……”
“別叫得那麼親熱,我節誒姐愛你,又不是我愛你。我這輩子只恨一個人,就是你!”雪倩使勁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忍住不哭。
我歎了口氣,撇開話題,“既然你都成功的綁架了我,又暫時不願殺我,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你為哪個勢力工作?”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她將頭偏向一旁。
“那我猜猜。”我緩緩道,“你認識雅心嗎?又或者你認識陸平?”
“別枉費心機了,我統統不認識。”雪倩一腳踩在了我的大腿上,“快滾起來,跟我走。”
“這是哪裡?”我摸了摸口袋,還好手機沒掉,掏出來放在手上,看了一眼無邊的黑暗問。
“不知道。”女孩回答得斬釘截鐵,她的語氣裡顯然也有一絲疑惑。
“你居然不知道?”我一口氣險些把自己個噎住,“你把我拽下二樓,對了,我們通過的棉花糖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我才不會告訴你,你以為我真是白癡啊。”雪倩不屑的仰起腦袋。
我將手機的LED燈打開,白色的光芒正好找到她的下巴上。
女孩的模樣顯露在眼眸裡,她果然和雪盈長得很像,只是比那時候的雪盈成熟豐滿,帶有一絲青澀的淡淡幽香。
雪倩見我直勾勾的看著她,不由有些發窘,惡狠狠的說:“看我幹嘛,當心把你的狗眼挖出來。”
“你不冷嗎?”我眨巴著狗眼睛。
女孩穿著貼身的類似黑色蛙人服的東西,很薄,應該正是身上的這件衣服,令她完美的隱藏在黑暗中,不但我和林芷顏無法察覺到,就連非人存在的守護女也陰溝裡翻了船。
我不見後,夢月不知道會發飆成什麼樣子,林芷顏自求多福吧!我懷著幸災樂禍的不良心態禱告著。
“給我。”雪倩一把將我手裡的電話搶了過去,用光芒照亮四周。
附近的黑暗很壓抑,如墨水一般流動緩慢,就算被燈光切割,也恍若幻燈片,一幀一幀的顯露出模樣。
這是個貌似地下室的地方,前後左右都看不到邊際。
“奇怪了,明明那傢伙說跳入圈子裡,就能從直升機附近冒出來,把夜混蛋扔在飛機上就搞定了,怎麼會到了這裡來?”女孩似乎也疑惑不已,她小聲嘀咕著,完全說漏了嘴。這性格跟她的姐姐完全一樣。
“原來古堡外的直升機就是你家的?伏擊我的兩個歐洲人,不會是你的組織派來的吧?把我引入古堡,是為了將我逮住?”我揉了揉腦袋,不對啊,如果真是這樣,怎麼覺得很多事情都解釋不過去!
“白癡,什麼歐洲人,什麼伏擊啊!別冤枉人!”雪倩回頭瞪了我一眼,“我從下飛機就一直跟你後面,你們被狙擊後,我就尾隨你們進了古堡裡,然後趁你們在大驚小怪的時候設了陷阱,在二樓屍體上裝了個高效擴音器,沒想到你們人傻,全都上了我的當。”
這傻女孩,不知不覺又說漏了嘴,還真是單純。我滿腦袋黑線,趁她沒注意的時候再接再厲的套話,“你的意思是逮住我後,本應該去直升機那裡的?怪了,難道古堡外的直升機不是你的?”
“當然!我的直升機砸在幾公里外呢。我家主子給了我這身衣服,還給了我兩個鐵環,一個放在直升機裡,一個我隨身攜帶。”雪倩滿臉得意,“那鐵環超級神奇,只要鑽進其中一個,就能從另一個爬出來。”
“喔,原來如此。”我努努嘴,“那咱們怎麼跑著鬼地方來了?”
原來如此,雪倩果然被某個勢力吸收了。
或許那個勢力吸收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我,畢竟世界上有六十多億人口,怎麼可能有那麼巧,身為我死去的初戀的妹妹,會進入這類潛伏在人類陰暗之中的勢力裡呢,用膝蓋想都覺得幾率太低了。
現在的問題是,她所在的組織,是我已知的,還是未知的?如果他們的目的真的是我,而又是我並不知道的勢力,那就意味著,自己麻煩大了。
“不應該啊,這裡究竟是哪?”雪倩看來看去還是沒有搞清楚,不由得抱怨道:“我就知道這類莫名其妙的東西靠不住,經常秀逗,現在好了,這該不會是異界吧,出去後不會有兩顆月亮吧。該死,我居然會和混蛋夜困在一起,真是比活吃蟑螂還噁心。”
“我哪有那麼惡!”我一邊抗議,一邊分析,“這古堡本來就有問題。你們家收集到的那個神秘鐵環估計被古堡的磁場給干擾了,所以我們還留在古堡之內的可能性很大。”
“本小姐自己能想明白,不用你呱噪,給我閉嘴,免得我聽煩了拿針線把你的嘴給縫起來。”
她有些不適應周圍的冷空氣,用力抽了抽小巧可愛的鼻子,不小心將光線射在了右側,頓時一個意想不到的物體映入眼簾,毫無心理防備的雪倩被嚇得尖叫一聲,猛地躲到了我背後。
這女孩太扯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苦笑,她姐姐那麼正常一個人,怎麼妹妹就老是少根筋呢?我應該是敵人吧,應該是那個恨不得抽筋剝皮,殺了後快的仇人吧,她躲我背後尋求保護幹嘛!
自己無奈的將視線轉過去,頓時,我也驚呆了!
Chapter7 鬼氣(上)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硬幣,扔了進去,只見硬幣在空中劃過一到弧形軌跡,落入霧裡,卻始終聽不到掉在地上和石板接觸,發出的清脆響聲。
如果非要說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離奇的東西是什麼,絕對要算眼前的玩意兒!那玩意兒離我們只有十多公尺遠,燈光根本沒辦法將它籠罩完整,我看得手腳冰冷,嘴唇發抖。
那時一具骨架,類似人類的骨架,那句骨架已經不知道有多久的歷史了,在四下無人,空空蕩蕩的黑暗中,就那麼寂靜無聲的坐著。為什麼說它類似人類,原因很簡單,因為它太大了,大得無法想像。
裸眼看去,骨架大約有五公尺多高,和中型恐龍化石比大小,完全不用妄自菲薄。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人類?
我腦袋裡在一瞬間閃過了許多的念頭。西方奇幻故事中有泰坦一族,而挪威本土也有巨怪傳說,難道進入古堡看到那碩大的鐵門時,看玩笑說那門是專為巨怪修建的說法,其實居然說中了?
“好大,大,大的骨頭。”雪倩結結巴巴,牙齒都在打顫,完全沒有剛才說要殺我的氣勢。
“熬出來的湯足夠幾百人喝了。”我打趣道。
“混帳,你就不能緊張一點,這鬼地方陰嗖嗖的,很可怕。”雪倩恨得咬牙切齒,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一聲,居然說餓就餓了。
“你該不會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吧。”我從背上的隨身包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了過去。也難怪,她那身衣服光潔溜溜的,看起來都覺得冷,怎麼可能攜帶食物。
“滾,我不要你的東西。”女孩一把將我的手打開,“鬼知道你給我的東西有沒有毒,說不定有迷藥呢。”
我撓了撓頭,“就你那身材,絕對安全,色魔都沒興趣迷奸你,該補補了!”
“你說什麼!”雪倩氣得嘴唇都哆嗦起來,一腳踹在巨大骨架的遮骨,“有種再說一遍。”
我將臉偏到一旁,悠閒的吹著口哨,“今天天氣真涼爽,有些人都快要冷得流鼻涕了。話說,這種高聳在挪威偏遠山脊上的古堡,據我鑒定,是鬼屋哦,有鬧鬼的嫌疑!”
“鬼?鬼!”剛剛氣憤不已的雪倩臉色頓時一白,又有朝我背後躲的傾向。
這女孩太逗了,她確定是來殺我報仇、執行她家主子抓捕我的任務,而不是來跟我演雙簧的?
就在這時,手機輻射出去的光芒突然一暗淡,眼前碩大的白骨居然被女孩的奮力一踢給踢動了,之間那光禿禿的骨架顫抖著,在我們目瞪口呆中塌了下來。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
據說人類身上一共由二百零六塊骨頭組成,這具高達五公尺多的骷髏,現實從頭骨的二十九塊開始崩潰,然後是五十一塊軀幹骨,最後四肢骨的一百二十六塊也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崩塌了。
雪倩嚇得夠嗆,不過高強的訓練令她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她抱著我上竄下跳,好不容易才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謝謝。”塵埃落定,等白骨落了一地,總算沒有刺耳的碰撞聲後,我驚魂未定的道謝。
女孩氣喘吁吁的橫了我一眼,“我可不會讓你死的那麼便宜。”
“你啊,性格比你姐姐更彆扭。”我輕輕搖頭。
“姐姐,又是姐姐,怎麼你們老是愛拿我跟姐姐比!”雪倩牙齒緊咬,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她一把將刀抽出來,恨恨的再次頂在我的喉嚨上,“下次你再拿姐姐出來說,我一定會殺了你。”
“唉,好,算我說錯話了。”我很沒骨氣的投降,眼前女孩的自尊心比她姐姐更強,果然是姐妹。
雪倩用力喘息著周圍渾濁不堪的空氣,她見我服軟,冷哼一聲收回刀,視線開始望向遠處。
我也打量起四周來,滿地骷髏背後的遠處,居然有一團若隱若現的光亮。
“那裡有光!”我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指著那個位置。
“別碰我,噁心死了!”雪倩用手在被我拍過的地方用力揮動,像是在驅趕骯髒的東西,她也看到了那團明亮,“走,我們過去看看。夜淫魔,我警告你放老實點,本小姐舉手就能要你的命。”
“知道了,雪倩大人。”我敷衍著,大步朝有光的方向走過去。
雪倩躊躇了一下,越過了我,臉上滿是不爽,“別走我前面,滾後面去。”
唉,這小妮子的性格,果然是太彆扭了。
這個神秘所在應該位於古堡地底下,偌大的空間地面全身由一條條的石板拼接而成的,做工細緻。登山鞋踏在古舊的石板上,回蕩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空洞感,很刺耳。看起來光明應該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可真的走起來卻特別長。
我看了看手錶,才晚上八點四十五。進入古堡三個小時而已,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令我的大腦非常混亂。
這地方偶爾能感覺到空氣在流動,通風還算不差,流動的空氣形成了微風,吹拂在身上一丁點都不舒爽,有股滯澀感,恍如一層油性物質黏黏的覆蓋在身體表面。
雪倩的步伐很輕快,如同按下鋼琴的鍵盤,不斷的敲響著同樣的聲音。聽著她走路發出的聲響,我覺得很有趣。
走了不知有多久,我突然停住腳步。那團光芒越來越亮,本應越來越近才對,可不知為何周圍猛地灰暗了下來,如同失去了顏色的黑白照片。
“你幹嘛?”雪倩不滿的回頭看了我一眼。
“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反問。光線確實很亮,但怪異的是視線的範圍依舊沒有滋長,反而跟進一步的縮減了。就聯手裡LED發出的光,也被四周的空氣吞噬了一部分。
不遠處那團看不清的光芒,究竟是什麼東西?自己主動考過去,真的沒問題嗎?
“似乎,確實,有些古怪。”女孩疑惑的說,又往前走了一步。
說時遲那時,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層白色的空氣,從上方猛地降臨下來,籠罩在了不遠處的必經之路上。
雪倩長長的睫毛微微抖了抖,面前的空間,在幾秒之內完全被濃的看不清內部的霧氣遮擋得嚴嚴實實。不知道霧到底從哪裡來的,而且如此的涇渭分明,就像一團碩大的棉花糖擺在地板上,她甚至有伸出手看能不能扯下一團的欲望。
“哪來的霧?”
我皺著眉頭,向後退了幾步,妄圖看清楚霧氣的全貌。但是這團莫名其妙的霧實在太詭異了,固態般的品質,內部緩緩流淌翻滾的白霧恍如攪拌均勻的牛奶,惰性十足。
最令人難以接受的,還是霧的籠罩範圍,它似乎只是阻擋著我們想要去的方向,也不大,只籠罩了方圓三十公尺直徑的地方,其餘的位置完全沒受到影響。
太古怪離奇了!
霧氣的行成是需要條件的,在水汽充足、微風及大氣層穩定的情況下,如果接近地面的空氣冷卻至某種程度時,空氣中的水汽便會凝結成細微的水滴懸浮於空中,使地面水平的能見度下降,才會變成通常意義上的霧。
而且大多霧出現以春季二至四月間較多。挪威因為地處寒帶,常年確實都有霧存在,可在一個封閉的地方,形成定向規模範圍的霧,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畢竟霧形成的條件,一是冷卻,二是加濕,增加水汽含量。
但是這個應該是位於古堡地底的空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產生霧的可能,眼前的這團棉花糖似的霧水,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眨了眨眼,忍不住,還是伸手摸了摸。冰冷的觸感縈繞在指尖,那翻滾的霧似乎軟綿綿的,什麼時候水氣凝結成的東西,都有質感了?
一旁的雪倩也摸了摸身旁翻滾不休的霧,手指剛一接觸到,內心的好奇心便恍如千萬隻螞蟻爬動似的,癢得難受。仿佛霧氣裡有無窮無盡的吸引力,只要走進去,什麼煩惱都會煙消雲散,會幸福的,會開心的,會快樂的。
只要走進去,就能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
有個聲音不斷在內心深處蠱惑著她,不知不覺間,女孩一步一步的向霧裡走。她漂亮的眼眸半垂著,神色麻木。
“小心!你在幹嘛!”我大叫一聲,用力將她往回拽。
雪倩感覺靈魂都被扯動了,震得她頭昏腦脹,等恢復意識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壓在一個軟硬適中的物體上,自己的臉頰下面是一張自己最討厭的那人的臉,鼻子微微抽動,一股男性的氣息就湧入了嗅覺神經。
她不由得臉一紅,俐落的站了起來。
我大為鬱悶,如果是漫畫的劇情,英雄救美,自己的手應該必然會碰到某個柔軟的部位才對,可惜倒楣的自己摔倒時撇到了右手,差點沒骨折。
“你拉我幹嘛?”女孩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好整以暇的伸出手將我拉起來,衣服整潔了,神色卻淩亂了。
“剛才你差點就走進霧裡去了。誰知道裡面有什麼、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我撓了撓鼻翼,視線仍舊放在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白霧上。
“要你管!我有危險,你不就能夠順利逃掉了。”雪倩的臉色沉了下去,似乎這番話令她頗為不快。
“我要逃掉的話,早就逃了,傻瓜。”
我歎了口氣,雖然自己對這些強悍的女性而言,實在是算得上手無縛雞之力,可想要偏偏某個腦袋少根筋的女孩,還是輕而易舉的,只是我不願罷了,自己想找出雪倩幕後的勢力,將她從這泥潭深淵中挖出來。
她的姐姐已經因我而死了,我不希望她的妹妹,會陷入不可測的人生裡,不知何時突然喪命。
跟在她旁邊,多和她聊聊,說不定能潛移默化,改變她的想法。
“你逃走試試,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雪倩憤憤的揮舞著小拳頭,見我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霧,也將視線轉移了過去,沉默思索了許久後才道:“這霧有古怪。”
“你不會想了半天,才得出這個淺顯易懂、顯而易見的結論吧?”我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她的天然呆了。
白霧翻滾著,繼續停留在原地,但不知是不是錯覺,顏色又濃了許多。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硬幣,扔了進去,之間硬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形軌跡,落入霧裡,卻始終聽不到掉在地上和石板接觸,發出的清脆響聲。
四周靜悄悄的,充斥著無限的詭異,那白霧像是沒有嘴的怪獸,將一切闖入的物體無聲無息的吞噬乾淨。
“太不科學了。”我皺起眉頭,“霧的主要成分是水分子,可是水的密度再怎麼高,也不可能像棉花糖一樣,總歸還是氣體,可我丟進去的硬幣是怎麼回事?聲音都沒發出來!”
“進去看看嗎?”雪倩指了指白霧,“只有用眼睛看看,才能搞明白。”
“算了!鬼知道進去後會發生什麼事!”我使勁的搖搖頭,眼前的事物既然明明已經超出了“自然”這個詞的範疇,如果還要腦殘的跑進去送死,恐怕連白癡都會鄙視他的,自己的智商還沒低到那種程度。
“喔。”女孩有些失望,“那就算了,繞道吧,反正這霧的範圍也不大。”
雪倩覺得現在首要的目的確實不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怎麼從這詭異的未知地域逃出去,安全的完成任務。
我倆達成一致,剛準備繞道走。突然,白色霧氣仿佛在呼吸似的,猛地增加了一大圈的範圍,措不及防下,自己和雪倩全都被捲入了霧海,視線所及的範圍,只剩白茫茫一片。
再也沒有其他。
我完全呆住了,心臟不能壓抑的狂跳不止,自己的眼睛打打的張開,卻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有光明,無數的光粒子將一切都掩蓋住了,無法視物,也失去了五感,突如其來的驚嚇,令我全身的毛孔都打開了,寒毛一根根立起來。
強烈的危機感,充斥從發梢到腳尖的所有細胞。
Chapter8 鬼氣(下)
黑白的顯示幕上,幾個數位冰冷的凝固著。晚上九點零六分三十一秒,正是兩人被捲入霧中的時刻。
當一個人從黑暗猛地墮入光明,適應了環境後,卻仍舊看不清楚十公分外的景象,會怎樣?大多數人都會恐慌失措,因為突然恍如失明般陷入未知的地方,誰知道危險,會從哪裡出現?
我畢竟經常遇到一些怪異莫名的事情,所以在最初的慌張後,立刻便鎮定下來,迅速打量著四周,腦袋飛速思索著有可能出現的危險和應對方式。
但危險並沒有如想像中來臨,耳朵裡寂靜無聲,眼眸中倒映的都是白色霧氣,翻滾的霧氣流動速度比外界看起來更快,而我,就像河流裡中流砥柱的礁石,把白霧一分為二。
白霧繞開自己後,然後在身後合攏,不知流向何方。
突然,一個軟綿綿的身體緊緊的擠了過來,鼻子裡猛地灌入女孩子好聞的馨香,這一刻,冰冷的空氣似乎都被香味驅散。
我的手臂被兩隻纖細的手抱住了,赤裸的手接觸到的地方滿是薄薄布料包裹的細膩,觸感中只剩那滑膩如同絲綢的感覺,和充斥滿腦神經的柔軟。
“喂喂,混蛋夜,你怎麼不說話?死了嗎?”
耳畔,一個就連緊張都顯得好聽的綿軟少女聲輕響起來。是雪倩,她害怕得身體在哆嗦,就連聲音也在顫抖,帶著一絲哭腔。
“別怕,我還好好活著。”我用左手拍拍女孩的胳膊,如果柔軟光滑。這令自己不由得想起了和雪盈相處的那段時光,不論對任何人而言,初戀永遠都是最難以讓人忘懷的。
而雪倩,她現在的身手和神秘的背景,不知讓她吃了多少苦,一想到這,就覺得心痛和內疚。
“我才不是怕呢。”雪倩本能的將我抱得更緊了,生怕一鬆手,身旁的慰籍品就會在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視線範圍被嚴重壓縮,就算盡在咫尺的兩人,也不太能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可我還是能感到,女孩那含淚欲滴的臉,我不由得笑了。
“笑什麼?我真沒有害怕!”是啊,那麼無趣的人生,是死是活,其實對她而言根本無所謂。雪倩如此想著,卻不能壓抑身體的顫抖。
“是,是,你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在一團霧裡恐懼呢?其實我剛才還怕得要死呢,幸好你在身旁,不然早就嚇得蹲地上了。”我一邊觀察環境,一邊輕聲安慰,“安啦,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出去後任你要殺要剮都行!”
周圍看不到任何東西,除了霧,還是霧。
“保護我,救你?”雪倩呆了呆。
在這視線模糊的世界中,冰冷擠壓著所有的觸感神經。就在剛才,自己最討厭的人居然說要保護自己?她想笑,去怎麼都笑不出來,心底深處,思潮比身旁的霧氣翻滾得更加劇烈。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保護姐姐?死的為什麼不是你,而是她?”
女孩的聲音激烈起來,“害死她後,現在你又跑來騙我!哼,保護我,說得好聽, 你拿什麼保護我!”
莫名其妙被捲入霧中,真是糟糕透頂。
我歎了口氣,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小腦袋,卻頹然的在半空中落下了。是啊,自己拿什麼保護他?當初的雪盈,我同樣保護不了。
自己這一輩子,真是沒用!
女孩見我沒有開口反駁,她低著頭,想要望著自己的腳尖,但眼眸中只倒映著白茫茫的一片。
四周,只剩下死亡的寂靜,和陰冷無比的空氣,光粒子充斥著四周,絲毫帶不來任何暖意。雪倩打了個噴嚏,她身上特殊材料製成的貼身衣物已經無法有效保暖了。
我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終究還是岔開了話題:“話說,我們被捲進來的時候,是朝哪個方向呢?”
我撓了撓頭,自己一直都沒移動過,所以判斷方向並不算大問題,只是想分散一下壓抑的情緒。
“應該是朝那團光芒的右側方位。”雪倩不知為何也主動將話移開。
“我之前用手錶定過方位,如果將那團光芒設定為參照物,那我們一直都在朝正北邊移動,而我們準備繞開霧氣,所以朝右側轉向,也就是說我們的臉朝著東方位置。”
我思考片刻,做了決定,“剛才目測迷霧的範圍應該是直徑三十公尺。如果我們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能出去的可能性很大。由於被偶然捲入,我倆肯定位於霧的邊緣,向其餘三個方向,都有些冒險,還不如朝著東邊前行。我記得,不到六公尺遠的地面上,似乎有些木箱,只要摸到木箱一直朝外走就安全了。”
不錯,沒有落霧前自己就清楚的發覺白霧周圍似乎有一些建築物,那堆木箱不高,只有半人高左右,但是面積很大,足足堆積到那些建築物的附近,只要摸到木箱,就算目不可視物,也能破解現在的困境,走出去。
“那好,我們一起邁步。”我動了動,感覺到胳膊傳來的溫暖柔嫩,立刻有些尷尬,“喂,小倩,能不能放開我一些?”
雖然被美女抱著胳膊是所有雄性生物夢寐以求的王道,可現在情況不允許,也嚴重影響了行動。
“哼!我、我才不是因為怕才死不放手。”女孩終於察覺到了自己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依靠在討厭的傢伙身上,就連吵架都沒放開,不由得臉頰通紅,急忙鬆開胳膊拉開距離。
我搖頭苦笑,這小妮子的嘴真不是一般的硬,太傲嬌了。
向前走了一部,見雪倩沒跟上來,我鬱悶的伸出右手,吩咐道:“握著我的手,不論什麼狀況都不要放開。”
“為什麼,想占我便宜?”雪倩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在不能視物的地方,兩人如果沒有緊密聯繫的話,確實很不保險,容易分散,於是她用嘴發出“切”的不屑聲,扭捏著輕輕用手碰了碰我的手,這才堅定的握住。
我反手緊抓著她的手,開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兩人就這麼走了不知多久,眼前的白霧還是白霧,絲毫沒有消退,視線依舊嚴重受阻,低下頭,甚至看不到腳下的路,只能過河似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探索。我將左手努力伸直下垂,儘量避免踢到了木箱。
可惜不論走了多久,想像中早就應該摸到的樓房,卻怎樣都接觸不到。
雪倩有些煩躁了,她急促的呼吸了幾口冷冰冰的空氣,眼眸轉移,“視線還是很糟糕,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很有可能。”我苦笑著抹掉額頭上的冷汗,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據說人的大腦是會欺騙自己的,如果失去了眼睛的觀察作用,就算明明感覺自己在往前直走,但其實已經偏移到不知哪個方向去了。現在真實體驗了一下,該死,居然是對的!”
“難怪那些廟宇前面閉著眼睛走過去摸“福”字的大人們,經常走得亂七八糟的。”雪倩撇撇嘴,“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再走下去也只不過是自個兒繞圈罷了,必須要想個更好的方法。”我突然拍了拍腦門!這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高科技居然忘了用,急忙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求救。
我的手機是老男人特別訂制的,據說訊號超強,就算是能夠遮罩核輻射的地底設施也能順利同化。
“沒用的,剛才我就試過了,這裡根本沒訊號!”雪倩開口道。
我拿過手機,將螢幕湊到眼前,好不容易才看清顯示幕上的字。濃霧中的可視範圍實在太糟糕了。果然,手機的訊號上打了打打的叉,一丁點訊號都接收不到!靠,楊俊飛的話根本就不能相信,難道這鬼地方比核設施更嚴密?
“算了,沒手機訊號,也有GPS功能,定位一下就知道自己的方向嘍。”我點開GPS,這部手機是老男人最近才給我配置的,他對上面的GPS功能得意了很久,說它完全超過了軍方設備,搜星能力強得超自然。
我等了好一會兒,最終眉頭大皺!果然是效果出類拔萃,GPS居然搜不到一顆衛星。
這是怎麼回事?是老男人給我的東西壓根兒是殘次品,還是這地方本身就有問題?或者,自己和雪倩真的被送到了異界?又或者,這裡是地底深處,深到完全無法想像?
腦袋越發的混亂了。所有的科技手段都熄了火,難道是這層濃霧的原因?
究竟什麼水分子能夠阻擋電子訊號?
我艱難的轉動腦袋,視線在霧氣裡轉了一圈。霧中看不見任何東西,就恍如整個世界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在這片霧中,在這個看不到的寂靜空間中,只剩下了自己跟雪倩,通過雙手接觸的溫度連接著。
明明這片霧,也不過不到四十公尺的直徑,怎麼會如此詭異呢?這片霧,究竟是什麼東西!
突然感到,我的知識根本無法處理如此複雜的狀況,不論如何,必須先逃出去再說。
“果然,GPS也不能用嗎?”雪倩問。
“沒關係,我的手機有指南針功能,就算沒信號的地方也無所謂。”我強自鎮定,打開了手機自帶的羅盤。
羅盤的指標筆直指向東方,我一喜,果然,這個殺招還是有效的嘛。拉著女孩,稍微走了幾步,轉了一下,頓時,剛才還喜悅的心沉入了穀底。
指南針完全沒動,死掉似的依舊筆直指向東方。
完了,就連最後辨識方向的手段也失效了。我歎了口氣,感到有些氣餒。
“怎麼,我們不會出不去了吧?不要哇,我還沒嫁人呢!”雪倩秀逗的用手敲我的頭,“癩皮狗夜,你不是自稱聰明絕頂嗎,快給我想辦法。”
“我頭髮烏黑濃密得很,離絕頂早得很呢。”我抗議道,強自平靜,猛地深呼吸幾口氣後,拉著她就地坐下。
“幹嘛坐著,難道你準備學聰明的一休?”雪倩不解的吐糟。
我不屑的搖頭,“既然都出不去了,我們還瞎跑幹嘛,背包裡有乾糧,足夠活好幾天了。周圍的霧來得莫名其妙,說不定等一下就會散得一乾二淨,乾脆原地坐下等著吧。”
“這樣都行!”女孩瞪大了眼睛,滿臉不相信。
“不然還能如何。”我將智慧型手機返回主頁面,看了一眼時間。猛的,自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體不斷地發抖,就連意識也恍惚起來。我的聲音乾澀,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喂,小倩,你幾點逮住我的?”
“六點四十五分,怎麼了?”女孩遲疑的反問。
“走到十字路口遇到白霧的時間呢?”我又問。
“大概九點零幾分吧。”雪倩不笨,她似乎聯想到了某些東西,不由得也有些口乾舌燥。
“我的時間表也差不多。六點半被你伏擊,九點零五分我倆被捲入霧裡。”我顫抖著,使勁的讓自己冷靜,“可你看看自己的手錶。”
雪倩聞言,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時間,頓時,她整個人都待在原地。
黑白的顯示幕上,幾個數位冰冷的凝固著。
晚上九點零六分三十一秒,正是兩人被捲入霧中的時刻。
時間,停止了?
時間停止了,還是手機壞掉了?這根本無法判斷。在這片濃霧中,沒有訊號、不能搜星,科技產物會壞掉,也是理所當然不值得大驚小怪的,但是,手機真的壞掉了嗎?
我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臉,輕聲道:“我看這片霧,要等它自己散掉,有些難度。”
“不錯,霧中的世界,太詭異了。”她有些頹然,“我們肯定會噁心在這裡,都怪你!如果你不害死我姐,我就不會找你報仇,跟不會陷入這種不上不下的悲慘境地。可憐我豆蔻年華,如花的美貌,最終會變成一堆沒人愛的白骨……嗚嗚。”
她說著說著,居然委屈得哭了起來。
我被她搞得無比慚愧,不由得摸著她的頭髮,安慰道:“好啦,都怪我。既然光是霧都如此古怪,誰知道裡面還隱藏著什麼更難以置信的東西?”
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結果話出口後就變成了變向的空殼,女孩打了個哆嗦,一邊朝我靠了靠,一邊將我的手使勁兒打開,結果她哭得更厲害了。
我苦笑,“自救很困難,恐怕從今往後,我倆要相依為命了。放心,我知道你恨我,這鬼地方沒吃的沒喝的,等不了幾天我們就會掛掉。”
“嗚嗚……”少女渾身又是一抖,哭得聲音都啞了。
這個,我真不是故意的!鬼知道心性方面她和雪盈的性格完全相反。
雪盈看起來柔弱,但是骨子裡透著堅強,而雪倩,看起來兇悍,但弱小的感覺卻滲透了她的所有細胞,就算身手敏捷又怎樣,天然呆少根筋的缺陷是無法彌補、無藥可救的。我想訓練她的勢力,著實對此頭痛不已吧。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自救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就這樣呆坐著等死嗎?我無聊的坐著,冰冷的溫度從臀部透過布料傳遞進來,很不舒服,周圍的霧氣一成不變,翻滾不休。明亮的光粒子帶不來任何可以看穿迷霧的功能,只會令人更加的冷。
雪倩哭著哭著,似乎哭累了。她腦袋扭來扭去,最後微微靠在我的肩膀上,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想,我還是殺了你算了。”
“不甘心嗎?”我淡淡問,絲毫沒有將這句話蘊藏的含義放在心上。
“當然不甘心,對於一個害死自己的姐姐,將自己的生活弄得支離破碎,最後還要害死你的男人,不親手殺了他,我確實不甘心。”雪倩咬住嘴唇,語氣堅硬,“嗖”的一聲將短刀抽了出來。
她劇烈的動作引起了空間中暗流湧動,風吹到我臉上,冰得刺骨。
“你說,我該怎麼殺你?”她將臉轉向我,刀緩緩的遞向我的身體。
我卻笑了起來,“如果你下得了手,那就隨便吧。”
“我下不了手?我怎麼可能下不了手!”雪倩冷笑。
“是嗎?”我面不改色,只是伸手撓了撓頭,“那麼殺了我過後,你要幹什麼?這裡寂靜無人,說不定還鬧鬼,跟一句冰冷的屍體待在一起,你不怕嗎?靠著我包裡的食物,你至少能活二十多天。
“這二十多天裡,你該怎麼排遣無聊和寂寞?還是說,你願意殺了我後自殺?你有自殺的勇氣嗎?”
我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將雪倩的意志打擊得支離破碎,她手裡的刀猛地掉落在地上,摔出了刺耳的聲響。
“嗚嗚,姐姐,我這沒用……我該怎麼辦!夜淫魔是魔鬼,他幾句話就把不能殺他的理由給陳述了一大堆,偏偏我一個都不能反駁。”雪倩捂著臉又哭了。
我哭笑不得,怎麼感覺自己像是個用棒棒糖威脅小蘿莉的怪叔叔,最後還把小蘿莉給惹得可憐兮兮的痛哭?
女孩歇斯底里、自言自語的一邊說一邊哭,平靜下來後,撿起刀又抵在我的脖子上,“不行,我還是要先殺了你。”
“美女,你累不累啊。”折騰來折騰去,我都替她累了。用手將刀撥開,我拿了些東西出來填肚子,順手遞了一包壓縮餅乾給她,“吃嗎?”
“氣死我了!”雪倩又鬱悶又委屈,她感覺自己簡直是沒用極了。完全被身旁討厭的男人牽著鼻子走,最可惡的是,那男人不急不緩胸有成竹的模樣欠揍得很,在這種生死難測的情況下,他,他居然還能悠閒的吃東西。
“氣死了,氣死了!”她沒有接我手上的餅乾,而是露出白森森的整齊好看的牙齒,對著我裸露的手腕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痛死了!”我哀號著,條件反射的將手往回縮。
雪倩死都不鬆口,滿臉得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充滿了“咬死你”的情緒。
“放嘴!”我悲憤的命令道。
“撲放(不放)。”女孩從嘴側的縫隙以及鼻腔裡噴出了兩個擬聲詞,然後強調道:“斯堵布方(死都不放)。”
“你絕對是屬狗的,我嚴重警告你,快放嘴。”這小妮子的牙不是一般的好,越要越重,我皺著眉頭,增強了語氣。
“簡具布方(堅決不放)。”女孩發出的聲音斬釘截鐵。
“好,這可是你逼我的。”我臉色陰晴不定,伸出空出的左手,摸到了細嫩纖柔的腰,撓了起來。
“嘻嘻,不,不要,好癢!”女孩頓時受不了了,被撓得“咯咯”笑個不停,銀鈴般的笑聲不絕於耳,我倆衣冠不整的摔倒在地,我不依不撓的發揚光大撓癢癢神功,這位身手很好的女孩完全忘記了自己厲害的功夫,一邊無力的躲著,一邊大笑。
她的笑聲,其實滿好聽,比經常裝出來那股凶巴巴的語氣自然多了。
打鬧間,原本就很亮的四周突然更加亮起來,濃霧翻滾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變淡,最後徹底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郎朗晴空下,原本寂靜如死的空間突然充斥滿喧雜的聲音,幾道陽光射在了我倆的身上、臉上,以及髮絲上,溫暖得難以置信。
我和雪倩滾在地上,兩個身體毫不雅觀的無限接近,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腦袋死了機,很多人發現了突然出現的我倆,開始指指點點。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腦子完全反應不過來!自己和雪倩保持著曖昧的姿勢,眼珠隨著周圍陌生人的移動而移動。花了好長的時間,才處理完視線帶來的資訊。
周圍已經完全失去了濃霧的影子,得救了?可,那些濃霧去了哪?附近的人,是從哪兒跑出來的?
我的反應弧在長久的等待後,冒出了這一連串的疑惑。
如果我們是真的得救了,逃出了迷霧,那麼,這裡是,哪?
Chapter9 奧托鎮
“小夥子,你是不是喝醉了,一大早就和你女朋友在十字路口滾床單,腦袋不清楚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這兒可不就是奧托鎮嘛!”
是啊,這裡究竟是哪裡?古堡中應該沒有如此多的人才對,何況湛藍的天空裡揮灑的陽光一點都沒有作假。這是個清晨,視線可及的範圍中滿是歐洲尖頂紅磚的典型建築,以及高鼻子老外,他們嘴裡嘖嘖稱奇,對我倆的曖昧姿態大肆評論,有的年輕人甚至輕佻的吹著口哨,沖我比劃著大拇指。
穿越了?我的腦袋裡只殘留下這麼個很沒出息的想法。
“滾開,淫魔夜。”大量視線圍觀,被我壓在身下的雪倩羞得滿臉通紅,她一腳將我踹開,裹緊了披在身上的外套。我的外套並不算大,勉強能將她窈窕的身體曲線遮蓋住。
我被踢出了好幾公尺遠,但是沒劇痛的感覺,顯然那小妮子腳下留了情。
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亂七八糟的衣衫,我尷尬的一邊笑,一邊用英語問:“先生,這裡是哪?”
被我問到的是一個早已絕頂的中年人,他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用挪威腔很重的英語回答:“小夥子,你是不是喝醉了,一大早就和你女朋友在十字路口滾床單,腦袋不清楚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這兒可不就是奧托鎮嘛!”
“奧,奧托鎮!”我和雪倩頓時目瞪口呆起來,“是挪威那個近段時間開啟過百年包裹的奧托鎮?”
“對啊,百年包裹,哼,該死的百年包裹。”絕頂的中年人一聽到“百年包裹”四個字,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他鬱悶的念叨著,自顧自走掉了。
而我倆依舊呆滯,完全無法相信現狀,怎麼可能,自己被雪倩逮住後,進入了一塊古怪的地方,又莫名其妙的被詭異的霧氣籠罩。本來正絕望著,居然更莫名其妙的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奧托鎮!
這到底是怎麼搞的?是在做夢,還是在做夢,還是在做夢!該死,到底我倆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做夢,不會夢醒後,就會驚然發現我們其實還可憐兮兮的被困在那團鬼霧中吧?
雪倩和我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伸出一隻手,用力扯對方的臉皮。
“痛!”
兩人不約而同的慘呼,疼痛的感覺真實有效,這一切都不是夢境,我們是真的得救了。
“得救了,我又能找白馬王子嫁人去了!”雪倩樂不可支,笑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我也大笑著,手偷偷的朝落在地上不遠的自己的行動電話摸去,手指剛接觸到了電話的一腳,正準備按下某個按鍵時,一把鋒利的刀,落在了我的指縫間。
冰冷的刀刃險些就切斷了我的手指。
“你想幹嘛?”雪倩收斂起笑容,嘴角露出戲謔的笑,“想偷偷的通風報信?”
“多漂亮的女孩,怎麼心靈能那麼陰暗呢?”我嬉皮笑臉的強扯著笑容,“我不過向把手機回收一下,這東西值錢得很,被別人偷走可就慘了。”
“是嗎?!”女孩冷哼了一聲,一腳將離我的手近在咫尺的電話踩碎,“僥倖心理是要不得的,乖乖跟我走吧。夜淫魔,你的末日到了!”
“跟不跟你走,並不是你能夠決定的。”我聳了聳肩膀。
“笑話,這裡拳頭最大的就是我。你個弱不禁風的混蛋,還能逃出我的手心?”雪倩咬著嘴唇,“剛才趁我思想混亂占我便宜的仇,我還沒跟你算呢。”
“安啦,能不能逃出你的手心,也不是我能決定的。”我朝地上努努嘴,只見被她踩碎的手機其中的一塊,開始發出一明一暗的信號光芒。這部手機上有保險機制,一旦遭到破壞,就會自動啟用,將GPS資訊發給林芷顏。
“你又算計我!”
雪倩頓時臉色更冷了,她忙不失措的踩碎那塊發光的碎片,不過已經晚了,有兩個身影從東邊的街尾以極快的速度竄了過來,當前那個一襲清涼的白衣,裙舞飛揚,她身上縈繞的寒意,比西伯利亞的冷空氣更加的令人窒息。
“靠!夜混蛋,終有一天你會再落進我手裡,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女孩學著我的語氣罵道,然後忙不失措的拔腿就逃。
“抓住她!一定要抓住!”我沖趕來的守護女吩咐道。
李夢月一刻不停,滿臉的怒氣值爆了表。她經過我身旁時,妙目在我身上掃描了片刻,這才安心的追向雪倩。
老女人林芷顏也過來了,她圍著我轉了幾圈,嘖嘖嘴臭道:“沒缺胳膊少腿,很好。”
“僥倖哪。”我伸了個懶腰,緩解全身僵硬的四肢,“你們怎麼跑到奧托鎮來了?”
說實話,我覺得很意外。以守護女的性格,肯定是不將古堡拆掉把我找出來,絕對不肯離開的,但是自己陷入古堡也就一晚上時間,她倆居然已經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而且在手機信號發出的一分鐘內就跑到了我身旁,簡直是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你被伏擊後,突然就失蹤了。說來也怪,自從你失蹤,原本鬼氣森森的古堡立刻就平靜下來。大姐頭瘋了似的找你,可轉來轉去,最後卻轉回了古堡大門口。”
老女人從身上摸出一根煙,點燃,聞了聞,優雅的用兩根指頭夾住,遞給紅潤漂亮的嘴,“原本緊閉的古堡大門恢復了原狀,耷拉的倒在地上。我倆找了你足足三天,都沒找到人,於是好說歹說,才將大姐頭勸走,開直升飛機到了奧托鎮。我猜測,綁架你的人無非也是為了時光包裹中的那東西,所以你最終回到奧托鎮來,沒想到綁匪居然是個美女熟人。”
“三天?我失蹤了三天?”
我全身一抖,自己明明才折騰了一個晚上而已,那片白霧中雖然手錶和手機都停滯了,無法測量時間,可憑著我頗為準確的生理時鐘判斷,也不過只有幾個小時。莫名其妙的被轉移了時空,清晨十分坐在奧托鎮的石磚上,已經夠令自己驚訝了,沒想到,還有更難以置信的狀況。
難道那團神秘的白霧,還有加速時間的功能?
我有些頭大,雪倩的勢力明顯收集到了許多超自然的東西,光是從那對神奇的鐵環看,就清楚那些物件絕對比老男人收集的東西簡單有效。圍繞著陳老爺子骨頭搶奪的勢力一個一個接著浮出水面,勾引雪倩加入的勢力,會不會就是其中之一呢?
我將自己失蹤後的事情以及推測跟林芷顏講述了一遍,老女人頓時陷入了沉思中。
許久後她才苦笑,“看來,事情還真的是棘手呢。陳老爺子的骨頭是燙手的山芋,可我們卻偏偏不得不收集。”
“抱歉,想要收集的不過是你和老男人罷了,目的我也從沒有過問過。”我聳了聳肩膀,“而我,只是想過簡單的人生。”
“你已經處於漩渦的中央了,想要抽身離開,哪有那麼簡單。何況,你還掌握了那麼多關於陳老爺子骨頭以及打量神秘物件的線索,沒有勢力會放過你這團肥肉。”林芷顏撇嘴,“所以啊,生活就如同被強姦,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張開腿享受吧!”
“你說話能不能用詞悅耳點,太粗俗、太破壞形象了!”我抗議,但卻內心默然。是啊,自己何嘗不是被生活強姦了一次有一次呢?就連現在,也都不斷在隨波逐流,無法抵抗。
心理學家羅落梅曾經說過,“記憶不光是過去時間在我們腦海裡打下的印記,它是一個看護人,守護著那些對我們最深切的希望和最深切的恐懼、有意義的時刻。”
緬懷過去,嚮往平靜雖然讓我們“回”到過去自由選擇,選擇希望沉浸其中的各個時期,可以挽回,可以後悔,那時似乎過往的一切都是好的、有詩意的。而現實是剝奪了詩意的,令人不滿的,它無法和美好的過往相抗衡。
對我而言是這樣,對死去的雪盈的回憶而言是這樣,可對她的妹妹雪倩,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但無論如何,自己都絕不能允許她越陷越深!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我看著她用純熟美麗的姿勢吞雲吐霧,岔話道。
“老娘在你沒出事的時候就會了,戒了十多年,最近壓力大,抽一點解壓。”老女人淡淡的回答。
我撓了撓頭,“你是在變相的透露自己的年齡嗎?話說,你究竟多大了。”
林芷顏聳了聳肩膀,“女人的年齡永遠都是秘密,別操心我了,還是擔心你的小美人吧,大姐頭最近的火氣可不是一般的大,那女孩有苦頭吃的。對了,你準備抓住她後,怎麼處理?”
“暫時帶在身邊。”我對此也有些猶豫不定,“話說你們趕來的速度怎麼那麼快?”
“這裡離鎮鎮府超級近,昨天開始,那兒就在上演一場好戲呢。”老女人提到這個就眉開眼笑起來,“你等下自己去看看就會清楚,大多數居民一大早就去看熱鬧了。”
難怪附近的人都腳步急促,我倆在不太擁擠的街上沉默了一會。
很快,李夢月就像逮小雞似的倒提著雪倩的脖子,將她抓了回來。女孩沒少被修理,全身都是不輕不重的傷痕,估計李夢月被她陰了一次,早就恨她恨得要死,假公濟私的揍得她很慘。
雪倩耷拉著腦袋,一臉委屈,她很恨的看著我,大眼睛裡淚水滾來滾去,“夜混蛋,夜淫魔,夜……”
還沒罵盡興,聲音就戛然而止,顯然是李夢月在她背後使了力氣。李夢月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落在我身上,從頭到尾仔細的打量我。
“我沒受傷。”我連忙申明,免得她記雪倩的仇,以後明著暗著報復。
“她,還斷胳膊,還是腿?”李夢月安心的點點頭,將視線移向手中的女孩。雪倩聽到這番話,嚇得渾身都抖了抖。
“算了,你別嚇唬她了。把她放地上,盯緊點注意別放跑了。”我搖搖頭,苦笑不止。守護女對雪倩的敵意比對黎諾依還要強,真是頭痛啊。
李夢月“嗯”了一聲,乾脆俐落的放了手。女孩的臀部毫無緩衝力的撞到了地面,痛得“嗚嗚”直叫。
“臭夜不語,死夜不語!淫魔!混帳!終有一天……”雪倩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破口大駡。
李夢月的眼神望過去,女孩頓時化身為了柔弱的草食動物,嚇得條件反射般跳起來,躲到了我背後。
這番無厘頭的行為引得林芷顏哈哈大笑,“小夜,你家的故人太逗了。她漫畫看多了吧,居然是個少神經的天然呆!居然尋求仇人的保護,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我更頭痛了,身旁有個腹黑的童顏老女人,一個沉默寡言的暴力三無女,一個仇視我卻又反射弧超長的天然呆,組合搭配得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前景堪憂啊,我真的能帶領這種無厘頭組合,在各大超級勢力之間周旋,順利把老男人找出來嗎?
“林芷顏,現在已經是九月六日了,對吧?”我從來老女人的行李裡翻出了備用手機。
“嗯,現在是早晨八點四十五分。”林芷顏看了看手錶。
“這三天調查了些什麼?”我又問。
“調查到了許多很有趣的東西。”老女人掃了眼左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暫住地再給你說說狀況。”
“Ok!”我點頭,讓李夢月緊緊跟著喋喋不休、罵罵咧咧的雪倩,然後隨著林芷顏朝暫住地走去。
奧托鎮很小,稍微好一點的酒店並不多,距離時光包裹事件今天是第十二天,表面上風平浪靜,可暗地裡卻是不為人知的暗潮湧動。
雪倩怕李夢月怕得要死,就連被她的視線掃到都會引起生理反應,長一層雞皮疙瘩。
怪了,守護女剛才究竟是怎麼修理她?不過女孩乖乖的,倒是省心了不少。
我們一進酒店房間,林芷顏鋪開反監聽設備,視線轉向了我。林芷顏看著蜷縮在房中一角的雪倩,用眼神向我詢問。
我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不用在意她,放心講。
“情況,越來越惡化了,不容樂觀啊。”老女人的笑臉,猛地陰沉下來,“根據現任發來的報告,在路上伏擊我們的勢力非常出人意料,居然正是社長的雇主,強森。”
“情報來源可靠嗎?”我臉部肌肉微微一縮。
“完全可靠。”林芷顏斬釘截鐵的點頭。
“那個本來和老男人一起失蹤的強森,他出現了嗎?”我又問。
“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但是有消息稱,他已經回到了美國的家,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暗地裡派出死士抓捕我倆。”老女人回答。
“暗地裡?哼,有意思!”我冷笑了一下。
“暗地裡”這三個字確實很有意思,它代表了資訊量大到沒邊的含義,不過至少足夠我分析出最重要的幾點資訊。
“你說,老男人毀約了,沒有打算把東西交給他的可能性多一點,還是強森拿到東西撕票了的可能性多一點?”
“很難判斷,以社長的性格,應該不會撕毀和雇主的合約。在這一行混,最重要的就是信譽。”林芷顏無從猜測。
我又笑了,“但是遇到一個絕對不能交給雇主的物件,又不能毀約的話,該怎麼做?”
老女人頓時眼睛一亮,“當然是想方設法用最猥瑣的手段逼雇主先毀約。”
“以楊俊飛的犯賤性格,這種可能性很大,強森現在估計已經氣瘋了。”我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守護女端來的茶,唉,還是一如既往的摧殘著味蕾。喂喂皺眉,我又道:“現在的問題是,既然死士是強森派出來的,那麼那古堡又是怎麼回事,他知道古堡的存在嗎?是他故意引我們進去的嗎?還有,直升機的鑰匙,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我根本就沒有找到直升機的鑰匙,倒是跟著某個白癡綁匪的腳印,找到了幾公里外的另一架直升機!”林芷顏瞥了某個粗神經的女孩一眼,“那綁匪腦袋少了好幾根筋,居然連腳印都忘了抹掉。”
雪倩抬起頭,滿臉憋屈的抗議,“才不是白癡呢,我!”
老女人笑得更開心了,逗她道:“真的好奇你的腦袋瓜子是什麼構造,要不要給姐姐看看?姐姐有外科醫師執照哦,解剖大腦一點都不會痛。”
“嗚,不要!”女孩嚇得用力抱住了小腦袋。
“好了,別嚇她了。”我無奈的擋在雪倩身前。
有時候自己真的搞不清楚老女人的腹黑屬性究竟爆點在哪,貌似她最喜歡玩弄小女生了。難道這傢伙有蕾絲邊的傾向?
“說說百年時光包裹開啟時發生過什麼吧。”
“什麼都沒發生。”林芷顏沉默了一下,“不過就是因為什麼都沒發生,所以才會顯得非常蹊蹺。”
“不錯,楊俊飛失蹤絕對不該雷聲大雨點小,八月二十六日晚上鬧得肯定很大,只不過是被有心人掩蓋了。”我用手指敲著桌子,“按順序將你調查到的東西講來聽聽。”
老女人點點頭,翻出了記事本。
“那天,奧托鎮的現任鎮長舉辦了隆重的百年包裹開啟儀式,儀式上博物館館長托沃格和副館長沃特女士兩人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裡面露出了另一個較小的包裹。
““上面年寫有新東西呢,哈哈。”發現還有包裹後,館長托沃格先生舉著小包裹跟現場的人開玩笑,“看筆跡,應該是當年的瑟蘭市市長約翰•羅格德親手寫的。””
“小包裹上寫了什麼?”我打斷了她。
林芷顏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用紅筆寫的,充滿了警告意味。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百年的平靜,暴風雨即將席捲世界。當包裹打開,古堡凋零,潘朵拉的寶盒,將再次開啟。””
我皺起了眉頭,“這是歐洲曾經很流行的預言詩。”
“我倒是覺得當時的市長塔羅牌玩多了。”老女人撇撇嘴。
“古堡!潘朵拉寶盒!”
我默念著這兩個名詞,越發的覺得逼近危險。這首預言詩滿是駭人的內容,怎麼感到有種世界末日來臨的錯覺。
古堡?古堡!不會就是我們進去過的那個地方吧?同樣在挪威,距離也只有百多公里遠,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那潘朵拉寶盒是什麼?是某種寓意,還是字面上的意思?唉,資訊量實在太大了,沒辦法清晰的理清楚。
林芷顏見我進入沉思狀態,不緊不慢的繼續講述起來:“館長托沃格先生拍照後,將包裹遞給了副館長沃特女士。然後,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靜待沃特女士打開小包裹。然後大家看著她一件一件的將包裹中的東西掏了出來。先是一些紀念性的旗子,包括一面挪威王室的旗子,以及上世紀初的一些檔案。
““對於我們博物館歸檔者來說,這是個金礦。”館長托沃格先生看大家略有些失望,急忙救場:“不過我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些東西。那些石油股票和海洋之星在哪兒?”
“由於時間有限,包裹中的物品並未被全部展示,工作人員隨後宣佈,他們將在分析後給出一個包裹物品清單,其中包括其他意外發現的物品,然後這個雷聲大雨點小的百年包裹開啟儀式就結束了,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最慘的是,第二天就發現了百年前的債券,本已經負債累累的奧托鎮徹底破產了,而且如果真的發現了債務的話,足夠小鎮再破產三次!”
“等等,發佈會真的就這麼結束了?有弄到包裹開啟時的照片嗎?”我又打斷了她。
“必須的。”林芷顏將平板電腦遞給我,“有一段清楚的影片。”
我接過來,迫不及待的點開影片。這段影片足足有兩個多小時,從發佈會開始到結束,都記錄得很詳細,視角也不錯,能看到講臺的全貌。
我快進了一段,一邊看一邊問:“一九一二年發生過什麼大事?”
“也沒什麼太特別的。”老女人輕輕搖頭,拿出另一個平板電腦查了查,念道:“那年,阿爾弗雷德•韋格納提出大陸漂移說。維克多•黑斯用氣球發現高空輻射。馬克斯•馮•勞厄發現X光衍射。
“一月一日中華民國元年,孫中山在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宣佈成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同月六日,新墨西哥州加入美國。次日十二日,溥儀宣讀清室退位詔書,清朝滅亡。
“三月降落傘首次被使用。四月十四日,鐵達尼號撞上冰山,十五日沉沒。五月五日,第五屆奧林匹克運動會在瑞典斯德哥爾摩開幕。十一月,阿爾巴尼亞宣佈獨立。全都很瑣碎,沒有參考價值。”
“也就是說,其實一九一二年並不是重點?”我低頭沉思了片刻,“究竟開啟時光包裹的當日,楊俊飛幹了什麼?他去搶劫包裹中的某樣據說和我有關的東西,幾率接近百分之百,可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我思忖著,眼睛死死的看著影片中博物館兩位館長將包裹一點一點的開啟。那平淡無奇,泛著光陰顏色的包裹顯得很普通。
從館長打開第一個包裹,到副館長將內層包裹小心翼翼展開,把內部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掏出來為止,我都不願眨眼,最終自己卻失望透頂。
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看到。如同新聞和林芷顏調查的那樣,真的就只有挪威皇室旗子、一些檔案和零碎的東西。
既然是和我有關的東西,理應我一眼就會認出來,否則怎麼會就連楊俊飛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我卻一頭霧水呢?
該死,百年包裹中究竟隱藏著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找不到,沒理由啊!這根本就不科學嘛!我惱火得險些將平板電腦摔在地上,李夢月見我面色陰鬱,擔心的走過來,撫摸著我額頭上皺起的深深皺紋。
她的視線掃過螢幕,眼中突然爆出了一絲精芒,可冰冷的臉上依舊什麼也沒有顯露出來,平靜無波,仿佛什麼也沒發生,可眼睛,卻死死的凝固在包裹裡某樣東西上。
我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波動,而是抬頭看向雪倩,“小倩,還不願意跟我講講你的經歷嗎?”
“沒興趣。”女孩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我苦笑,“沒關係,我有的是耐心,你以後就待在我身旁吧,放心,我絕對不會放你離開的。”
雪倩怒視著我,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憤慨。
“芷顏,給我一份包裹內物品的清單。”我對老女人說。“平板上有,就在第二頁。”她撇撇嘴,饒有興趣的將視線遊弋在李夢月以及雪倩二人之間。
突然,她的視線猛然一滯。
Chapter10 撲朔迷離
百年包裹中的物件,居然涉及到“永生”這種令全世界所有人都瘋狂的概念,我實在不清楚該如何評價,是相信,還是不信。
有個情感教授曾說:與樂觀主義者不同,悲觀者犯的錯誤少些,他們在問題決策上更謹慎,因而少上當。而且,有負面情緒的人想問題更深刻,更具有分析能力、較少依靠直覺,特別是能夠在困難時期保持清醒頭腦。
或許,我從來都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每經歷一件事,我就會更加謹慎一點,可惜事與願違,不論有多小心翼翼,自己也沒辦法抗拒命運的強姦,所以當林芷顏一眨不眨的看著雪倩的時候,我的心沉到了穀底。這位死去的初戀女友的妹妹,又惹什麼事了?怎麼會令老女人看得目不轉睛?
“看她幹嘛?”我也轉頭看向仍舊蜷縮在房間一角的女孩,用略沙啞的聲音問老女人。
“只是看她有些眼熟罷了。”林芷顏用右手托著下巴,左手手指在空中沖著雪倩虛劃,“怎麼說呢,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廢話,你見過她好幾次了。”我松了口氣。
“不對,真的在哪裡加過她,不是真人的那種。”老女人摸著腦袋,在平板電腦的螢幕上劃來劃去。
我低頭,繼續看起百年包裹的物品清單來。
“想起來了!”林芷顏突然大叫一聲,“我想起在哪裡見過她了!就在開啟百年包裹的開幕會上!”
老女人搶過我手中的平板,重播影片,最終將影片定格在了一小時十三分三十五秒上,“你看,這個模糊的人影,肯定是雪倩。”
我定睛望去,果然,雖然影片放大後有些不清不楚,可漂亮的雪倩還是有些顯眼。她坐在來賓席第三排,離強森的席位不遠,雖然隱蔽在角落裡,可呆呆的神遊天外的表情將她的身份顯露無遺。
“小倩,沒想到二十六日那天你也在場。”我看著雪倩,商量道:“跟我說說情況怎樣。”
“白癡,我憑什麼告訴你?”女孩張嘴沖我吐舌頭,滿臉不屑。
“女孩的時間到了,男孩們先出去一趟。”林芷顏嬉皮笑臉的揉了揉拳頭,眨著眼將我朝房門外推,“小夜,你出去溜達一趟, 半個小時候再回來,我和大姐頭好好跟你家的小清新增進感情。”
“嗚,不要!”就算再秀逗的人也會感覺形勢不妙,雪倩發出“嗚嗚”的哀號,本能的又想躲到我身後。不過李夢月根本沒給她機會。
李夢月少有的露出了躍躍欲試的情緒波動,用膝蓋想這所謂的“女孩時間”都明白絕對不溫和。
“別鬧得太過了。”我本想反對,但考慮到雪倩的倔脾氣,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關門時,林芷顏滿臉惡魔般的笑,如果帶著紅色的大邊框眼睛拿著皮鞭,絕對能化身為漫畫中的邪惡女王。
我沒有用耳朵貼著門偷聽的惡俗嗜好,乾脆走出酒店,在奧托鎮的街道上溜達。這個小鎮不大,到處都充滿著挪威風情,雖然快臨近中午了,但是來往的人卻極少。最近兩年歐洲經濟不景氣,打量的福利削減政策,讓這個飽受摧殘的小鎮更加弱不禁風了,那疊厚厚的百年前的債券,估計正令現任鎮長頭痛得要死。
在街邊的熱狗車上買了當地口味的熱狗,味道還算不錯。我慢悠悠的閒逛,腦袋裡不斷思索著最近幾天發生的事。
那個古堡,自己仍舊十分在意,雪倩提及她用了兩個神奇的能夠互通的鐵圈來捕捉我,可是我們卻沒有被傳入預定地點,而是進入了某個至今都不清不楚的空間。
還有那團白霧,為什麼偏偏莫名其妙的將我倆送來了奧托鎮呢?
奧托鎮和古堡之間,難道有某種必然的關聯?如果真有關聯,那究竟是什麼?
我猛地皺了下眉頭,或許被傳送過來,並非莫名其妙。
當時身在古堡,我就猜測那古堡和藏在百年包裹中的物件有所關聯,如此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正是那個東西,使自己來到了這裡?它不斷在針對我,干擾我周圍的一切,為的就是將我召喚過來?
可,憑什麼它認得我?一個百年前就封印了的東西,關我屁事!為什麼老男人卻硬說和我有關,甚至不惜打破與強森的雇傭關係,冒著名氣變臭的危險毀約?
到底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越發的一頭霧水了。全世界知道的事情,為什麼就我搞不明白,蒙在鼓裡?
帶著滿腦子的疑惑,慢慢地溜達到了我被傳送來的位置,停下腳步,刻意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個十字路口廣場,看地圖,基本位於奧托鎮的中央,附近的街道很整齊,紅色石磚鋪就的地面看不出任何異樣。
可偏偏就是這地方,卻發生了超自然現象。我和雪倩在那團神秘白霧消散後,剛好出現在這兒,是巧合,還是必然?難道這塊地面下面,有什麼蹊蹺?
突然聽到附近很吵,我抬頭望去。廣場的右側,是奧托鎮政府大樓,這棟足足有數百年歷史的建築不算高,但是彌漫著濃厚陳舊的歷史氣息,一大群人圍坐在政府門前,似乎在圍觀著什麼。
我好奇的上前看了看,只見一個有些面熟的中年挪威人搭起單人帳篷,坐在一張瑜伽墊上閉目養神。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可挪威的冷空氣吹拂在臉上,依舊令中年人凍得瑟瑟發抖。
“他在幹嘛?”我回憶了一下,頓時記起了這傢伙是誰。剛才影片上才見到過,正是奧托鎮現任鎮長。
旁邊一居民用尊敬的語氣稱讚道:“鎮長在幾天前求市政府援助,居然被拒絕了,所以他準備在政府大樓前搭起帳篷,絕食示威,以爭取中央政府緊急求助,以便地方政府支付帳單償還債務。”
“百年前的債券真的有人來認贖?”我驚奇道。
“當然,百年包裹開啟後,債權人全都跑來了,這是逼得我們山窮水盡啊。”當地人語氣裡全是鬱悶和無奈。
我撇撇嘴,笑得很隱晦。這件事太蹊蹺了,百年包裹中的債券雖然確實有,但是有意的沒有公佈債權人,意思就是希望那些死了兒女沒有後代的債券變成死案,減少損失,可是債權人卻在幾天後全都冒了出來,簡直不正常,幕後沒有逼宮的黑手的話,絕對說不過去。
那些隱藏在債權人幕後的勢力,是想逼鎮長教出包年包裹中的東西呢,還是別有打算呢?
我托著下巴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似乎有一雙沒有感情的視線死死的鎖定住了自己,猛地回頭一看,剛好看到了一個乾瘦的年輕歐洲人,他穿著廉價衣服,精神萎靡不振,見我發現了他,那個傢伙慌張的拔腿就跑。
“給我站住!”我沒多想,連忙追了上去。手裡暗暗摸到了偵探社配發的小手槍,跟著他來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中。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開槍了!”四下無人,也沒有陷阱的跡象,我毫不猶豫的舉起槍,朝跟蹤者右側的牆開了一槍,那傢伙嚇得頓時停住了腳步。
“別,別開槍,我沒有惡意。”他連忙舉起手,背朝我,全身都嚇得發抖。
“慢慢轉過來,別耍花招。哼,沒有惡意,沒有惡意那幹嘛跟蹤我,還心虛的逃跑?”我一邊示意他轉身,一邊緩慢的朝他靠近。
“只是看你有些眼熟而已,多看了幾眼,沒別的,真的!”
偷窺者將身體轉正,我看清楚了他的臉,是個歐洲人,形容憔悴,大約二十五、六;鬍子拉喳的臉上有股不健康的色彩,精神似乎也只比住在橋洞下的流浪者好些。他的衣衫隱蔽處有些補丁,將他貧困潦倒的經濟面狀況顯露無遺。
“看我眼熟?”我聽完這話,頓時樂了。
人種不同,對面部的識別就會出現障礙。亞洲人常說看老外每個人幾乎都長得一樣,其實歐洲人對亞洲人也同樣如此。
很少有歐洲人在熟悉對方前,會一眼就辨別出亞洲人種誰是誰,他說他看我眼熟,如果沒有撒謊的話,那這傢伙就絕對不是只見過我幾次。
這樣的話,意味就深長了。他究竟是在哪見過我?我的記憶很好,自己絕對沒有見過他。
“真的,真的看你很眼熟。”男人用結巴巴的英語說著,“真的。”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我繞到他身後,將槍縮到寬大的衣袖裡,“在前面慢慢走,我膽子小,不經嚇,一被嚇到就會手抽筋,到時候槍走火了可不太有意思。”
男人打了個哆嗦,滿臉沮喪的耷拉著頭。他沒有過多的反抗,二十依著我的命令跟我回到了酒店。
翻出幾條袋子將他的手腳綁住,嘴也塞住,確認他沒辦法逃走後,我又在他身上找出錢包,放入了自己口袋裡。
推門走進一眾女孩的房間,雪倩沒缺胳膊少腿,甚至連傷痕都沒有,就是臉色有些楚楚可憐。大大的眼睛淚汪汪的看著進門的我,憤恨惱怒全消失得一乾二淨,看我的眼神完全是只表達著“主人總算回家了”的感情色彩的小貓。
真不知道老女人和守護女幹了什麼,總之女孩被嚇得夠嗆。她坐在床上,手抱著膝蓋,下巴抵著腿,直到現在都還在瑟瑟發抖。不過,沒有體罰就好,我松了口氣,用眼神詢問林芷顏究竟問出了什麼。
“小倩,你有什麼想對小夜說的?”老女人溫柔的將手搭在了女孩肩膀上。
雪倩頓時渾身一顫:“我說,我什麼都說,就連沒穿內褲的事情都可以告訴你們。”
“這個我不需要知道。”我額頭上立刻露出了三根黑線,要穿上她身上那套貼身的蛙人服,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塞得進內衣褲……想什麼呢,完了,我被林芷顏傳染得越來越邪惡了!
狠狠瞪了老女人一眼,在她莫名其妙中,我摸了摸雪倩的頭髮,柔聲問:“二十六日那天,你怎麼會待在包裹開啟儀式現場?”
“我是跟老大去的。”雪倩乖乖的回答。
“你們老大?”我拿起平板,將影片調到了有她的場景,隱約能看到一個男性在雪倩身旁,但是看不清楚長相,“這麼說,你們也是為了百年包裹的某樣東西?”
“嗯,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老大曾經說漏嘴過,那包裹裡的東西是世界上好幾個大佬在一九一八年,共同決定放進去的,原因不明。據說,那個東西能令人永生!”
“永生?”我和林芷顏同時驚叫起來。
李夢月的臉微微一抽,從鼻腔裡發出微若蚊子的冷哼聲。
和老女人對視一眼,我的表情嚴肅,“既然說那東西是一九一八年放進去的,可包裹確是一九一二年就已經封好了,難道其後幾年,其實打開過?”
“應該如此。”林芷顏點點頭,從平板調出資料,“你看,包裹清單中出現了兩張一九一四年的報紙,這意味著它們至少是在包裹被封兩年後放進去的,這個問題難壞了當地的歷史學家。更無法解釋的是,這些報紙是放在一堆市政廳財務票據,和一些移民美國的居民的檔案裡面。”
“既然一九一四年的東西都有出現,那一九一八年再放入某樣物品的可能性,確實有,而那東西,就是楊俊飛認為的,和我有關的東西?我怎麼沒有在影片中見到過?”我的臉陰晴不定。
“可能性太多了。”林芷顏聳了聳肩膀,“有可能是你根本就不瞭解你自己,也有可能是社長比你想像的更要瞭解你。”
我沉默了片刻,老男人楊俊飛比我更瞭解我自己,根本不可能!除非他以某個管道知道了某個沒有告訴我的,關於我的資訊,而那個資訊,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是百年包裹中的物件,居然涉及到“永生”這種令全世界所有人都瘋狂的概念,我實在不清楚該如何評價,是相信,還是不信。
我的老對頭陸平,他不知道活了多少歲,至今沒有老去的跡象,仍舊保持著二、三十歲的模樣。他的女兒,那個電波女陸筱筱,也同樣搞不清楚年齡。他倆究竟會不會永生,我所從揣測,但明顯比普通人活了更久。
但是永生,從科學到生理而言,根本是不成立的,例同永動機,理論上的永動機確實存在,可涉及到實際,等式就無法完成。畢竟人生是個大泥潭,總會有摩擦力來阻礙你永遠的存在下去。
所以,永生是不可能的。至少我是如此認為!
“永生啊,難怪全世界所有隱藏著的老怪物都發瘋了。”林芷顏撇撇嘴,好不容易才收斂起自己的震驚,“現在所有人都在按兵不動,每個人的視線都在暗中觀察著你的一舉一動,這個小小的奧托鎮,用暗流起伏來形容,都是太輕了。”
“跟我有關,也跟永生有關……”我摸著額頭,滿腦袋亂麻,怎麼想都扯不到一塊兒去嘛,至少我的記憶裡,沒有任何東西和永生這種概念有所聯繫的。
眼神又看向雪倩,我問:“你們組織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女孩搖頭,“從來沒人跟我說過。”
“白癡,就不知道問嗎?”老女人對眼前少根筋的女孩實在無語了。
雪倩撓撓頭,恍然道:“對哦,怎麼就忘了問呢。”
“你故意的吧,是不是欠修理了!”林芷顏怒氣值頓時飆升。
“淡定,淡定。她應該沒有撒謊。”我將她倆隔開,又問:“你們組織在什麼地方,這總該知道了吧?”
“不,不知道。”雪倩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
“完了,這傻女孩明顯是培養來專門對付你的炮灰。”老女人撫摸著自己看不見的抬頭紋歎口氣,“算了,再問下去她也是什麼都不清楚。”
“那就不問了。”我撇撇嘴,“剛才在外面逮住一個跟蹤我的傢伙,打扮得像流浪漢,但跟我說的話卻有些意味深長。”
一邊說一邊掏出男人的錢包,離開看了一眼,頓時,我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靠!這貨居然叫做皮爾托•羅格德!”
“皮爾托•羅格德,嘛嘛,完全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林芷顏不屑的說。
“這個名字確實普通,但倒讓我聯想到了一件事。”我平復著急跳的心臟,“百年前封印時光包裹的市長叫約翰•羅格德,而我們進入的那個詭異古堡的主人是喬伊•羅格德,現在又冒出了一個叫做皮爾托•羅格德的傢伙跟蹤我,還說我眼熟,這不可能是巧合!”
老女人頓時也激動了,“這樣說來,確實有關聯,走,去看看你那位自己送上門的朋友!”
Chapter11 8月26日發生了什麼?
我鬱悶的摸著發痛的腦袋,沉默了許久。楊俊飛,究竟搶到了什麼,他究竟失蹤到了什麼地方?聽來聽去,倒是覺得他根本就沒有遇到危險嘛!
等我們跑過去時,那個叫做皮爾托•羅格德的傢伙,居然已經逃跑了,地上的紮帶被剪斷,窗戶大開。林芷顏走到窗戶邊向外瞅了瞅,搖了搖頭,表示發現不了任何痕跡。
我也檢查了地面,臉色十分不好看,“他是被人就走的,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劫持。看地毯上的鞋印,來人有三個,其中一個將皮爾托打昏拖走了。”
“走了,不到五分鐘,可以追?”李夢月看了看地上的痕跡,用眼神詢問了我一下。
“儘量將他和綁匪一起帶回來。”我吩咐道。
李夢月微微點了點下巴,菜農個窗臺上跳了出去。等我望過去時,她已經消失成了街尾的一個小黑點。
“看來那個傢伙十有八九是個重要人物,說不定知道楊俊飛的下落。”老女人思忖道,“你說那個皮爾托說你很眼熟?會不會是社長給他看過你的照片,又或者是社長利用他來聯絡你?”
“可能性不大。”我否定了,“或許有別的可能,例如我們知曉的三個羅格德,屬於一個家族,那家族的根據地,就是離奧托鎮兩百公里遠的深山古堡。老女人,你馬上查查。”
老女人點頭後撥了幾個電話,利用偵探社的關係網,很快就查到了有用資訊。
“不錯,那個古堡確實屬於羅格德家族,一九一二年,時任瑟蘭市市長的約翰•羅格德,是古堡第二十二代主人,自他之後,整個家族就一蹶不振,而且神秘兮兮的,很多人都說古堡鬧鬼,用人們陸續主動辭職。
“喬伊•羅格德是二十五代主人,他四十三歲,有一妻子,一兒一女,全家人獨自居住在古堡中,不過上月的二十六日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其後喬伊的律師聯絡了他的侄子,皮爾托•羅格德,執行了遺囑,所以,皮爾托•羅格德正是古堡第二十六代的主人!”
“古堡,又是古堡!那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古堡主人,為什麼會說看我眼熟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歐洲人能將亞洲人看到眼熟,恐怕他的記憶深處深深地烙印著你的模樣呢。”林芷顏吐糟道,“會不會那傢伙是個基佬,把你當成好基友了!”
“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我滿身都是雞皮疙瘩,“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楊俊飛如何失蹤的。”
就在這時,一個弱弱的聲音突然道:“我,我可能知道些。”
雪倩畏畏縮縮的舉著手,可憐巴巴的望著我們,“如果我說出來了,夜混蛋必須放我走。”
“這個……”
我剛想拒絕,林芷顏立刻打斷了我,“沒問題,我做主,你只要把知道的東西統統告訴我們,我就放你離開。”
“耶!”女孩雀躍的用力點頭,“那個楊俊飛,我認識,早就看過他的照片了,所以在儀式上,我第一眼就發現他坐在一個肥頭大耳的老頭邊上。老大介紹說,那老頭叫強森,是世界上有名的金融大亨,也是我們的雇傭者之一。我們的目標是盯緊楊俊飛,如果他有異狀,不惜一切殺了他,奪取他找到的東西。”
我和林芷顏頓時驚訝了,沒想到強森居然留了這麼一手,不光不相信楊俊飛,而且還有殺人滅口的打算。
“你們兩個人就能對方社長?”相對於雪倩的身手,林芷顏顯然有些不相信。
“當然不止我們。”女孩微微搖頭,“老大說,叫強森的老頭請了一大堆明明暗暗的勢力,為了那東西不遺餘力,甚至拿出了身家的一大半作為懸賞,說是只要為他得到那東西,錢就是誰的。”
“他為了一個道聼塗説的傳言,居然能付出那麼多,這老頭帕金森氏症是不是有些嚴重了?”我撓撓頭,繼而反應了過來,“強森,不會的了某些絕症吧?”
林芷顏“嗯”了一聲,“那傢伙是個奇才,可惜有個缺點,太好色了。”
難怪老女人對他有些不爽,難道強森老頭強悍的占過她的便宜?就算是佔便宜估計也是未遂,否則以林芷顏的性格非不擇手段把他殺了不可。
“就因為好色、為老不尊,所以當一個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漂亮女孩借機接近他,和他天翻地覆的苟且了好幾天,然後咬舌自盡時,他才發覺有些不妙。”林芷顏繼續說道:“強森也是活該,快八十歲的人了,還到處玩弄小女生。他明明清楚那女孩的來龍去脈,還玩得興致勃勃,沒想到報應很快便到了,女孩突然自殺後,他連忙醒悟過來,招來私人醫生做全面檢查。你說,他患了什麼病?”
“愛滋?”我眨巴著眼睛,聽八卦聽得津津有味。
“女孩身上確實有愛滋病,而且不是普通的愛滋病毒。”老女人眉開眼笑道,“試著想像一下,梅毒混合愛滋,在混合十多種陰毒的性疾病加在一起,會造成什麼馬太效應?”
“想不出來!”我搖頭,作為男性,這種可怕的報復行為令自己從性器官到菊花都在發冷。
“我也想不出來,但坊間流傳他的病以現金的醫療手段是不可能治好的,估計也活不了一年了!”林芷顏道,“所以最近幾個月他瘋了似的在找治病的方法。”
“原來如此,百年包裹中藏著永生的秘密。或許他覺得,既然都能永生了,些許複雜的愛滋病和性病,就能不藥而愈?”我點頭,“好想法!但是抱有這種想法的大佬們同樣不少,那些人很多也換了絕症,或者壽命將盡。爭奪如此激烈,他只好用全部身家孤擲一注,唉,一個發瘋的老頭是很可怕的,更何況這小老頭手握大量的資源。”
“所以我們需要更加步步為營。”老女人看向雪倩,示意她繼續講。
所有女孩或許都有一顆八卦的心,雪倩聽我倆八卦,聽得口水都流了出來,收斂起滿眼的小星星,她這才開口,“我和老大一直在注意楊俊飛,當包裹開啟後,臺上的臭女人把東西一樣一樣掏出來。突然,楊俊飛像是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整個臉都僵了。”
“他看到了什麼!”我和林芷顏不約而同的問。
“鬼才知道。”女孩笨笨的回答,“都說了我和老大在目不轉睛的注意你們社長,兩個白癡,我哪有餘閒去看那醜女人拿了什麼出來,誰知道楊俊飛又看到了什麼。”
“你哥四女孩,我,我簡直想要掐死你!”老女人被氣得嘴唇都白了,她實在搞不懂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奇葩的性格,就不會好奇目標看到什麼居然那麼驚訝?她好奇一下會死啊?
雪倩被嚇得全身發抖,嗚嗚的又準備哭了,“沒看到就是沒看到嘛,是你們自己沒用,這都怪我?”
“不行了,我一定要掐死你!”林芷顏的怒氣值飆到了平均線以上,“唰”的站了起來。
“淡定, 淡定!”我急忙攔住她,沖女孩柔聲道:“小倩,你繼續。”
“繼續說可以,不准在嚇我了。”雪倩可憐巴巴的瞅著我,像是在抓救命的稻草。
我點點頭,女孩這才繼續道:“你們社長只用了一秒時間就恢復了平靜,他身旁的老頭也沒有異狀,可是老大立刻就受到了簡訊,讓我們馬上將行動掉入A級狀態,對了,別問我A級狀態是什麼,我可不知道。
“總之老大把楊俊飛盯得更緊了,沒多久後,開啟儀式就在大家一陣“噓”聲中落了幕。你們社長跟強森老頭回了酒店。直到晚上九點,我睡得正香,老大才將我叫醒。”
聽雪倩講經過,聽得有些難受,她的語言表達能力明顯有點弱,不過從她的語言裡,我還是能發現許多訊息。那組織果然根本就不信任她!組織內部結構很嚴密,而且在接受委託,就意味著它並非無跡可尋,最重要的一點,強森,的確是起了殺人滅口的心。
老男人,危險了!
根據雪倩的話,二十六日當晚九點十五分,她跟老大走出來了監視的位置,尾隨著偷偷溜出來的楊俊飛朝博物館的方向前進。
那晚的夜色昏暗無光,由於奧托鎮經濟拮据,路燈在最近一段時間都換為了小瓦數的節能燈,只能堪堪照亮街道。楊俊飛小心翼翼的窺視著四周,鎮博物館的防守非常差,只剩兩個保安在無精打采的守夜。
或許是因為博物館中本就沒有太多值錢的物品,就連監視器都只有寥寥幾個,更無法做到全面覆蓋。死角太多了,所以他尋了個偏僻的欄杆,翻了進去。
二十六日晚上,懷著跟他同樣想法的人很多。試想一群上百個世界級精英們靜悄悄的隱藏在暗處,抱著同樣的理由和目的翻過欄杆的場景。
這些精英們雖然人數眾多,而且各為其主,但並沒有一碰面就打架。所有人都默契的用冰冷的眼神望了對方一眼,默不作聲的較著勁,以各種方式繞過博物館最外側的電子防護措施,進入了內部。
雪倩跟她的老大仍舊隱在暗中,緊緊跟著目標。
楊俊飛有些傻眼,雖然他清楚這次的案子很棘手,可根本沒想到居然冒出了如此多的同行,他們每一個都不比自己差,就愛你知是全世界明暗勢力的大集會。在這場合裡,有仇的人放棄了相互的仇恨,關係好的也沒有白費力氣拉情面。大家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那包裹裡的東西。
很快,眾人再次瓦解了第二道門的防護,進入了正廳。鎮博物館中的陳設,大多是幾百年令奧托鎮耀武揚威、吐氣揚眉的那次戰役中的文物復原品和圖文資料,今天開啟的百年包裹已經放入了大廳內側後端的藝術品保險庫中。
百多人不哼一聲互相戒備著向保險庫靠近,這複雜的場景令雪倩有種想笑的衝動。現場每個人如臨大敵,偏偏對峙著不敢輕舉妄動,大家臉上如同吞了蒼蠅的表情實在太有趣了。
沒有人敢第一個接觸到保險庫的牆壁,保險庫雖然有著厚厚的金屬層,但是對在場的每個人而言都不值一提,可是偏偏沒有人敢當第一個!
氣氛非常的微妙,楊俊飛頭痛不已。他隨身帶著幾個擁有超自然能力的物品,這算是破了規矩,可是在場的所有人,誰又沒有幾個保命的東西呢?戰爭一觸即發,只是不知道誰引爆罷了。
偌大的博物館,冰冷、安靜、黑暗,湧動的暗潮將周圍的空氣刺激得不停波動,緊張的氣息彌漫在這塊擁擠的空間裡。
就在這時,頭頂的燈光突然大亮,明亮的光芒猛地射入瞳孔,引得所有人眼睛微微一眯,有個得意的笑聲接著傳遞入耳朵中。
奧托鎮的現任鎮長不知何時從隱藏的地方走了出來,他一邊如同典型的反派角色似的不斷發笑,一邊看了眼保險庫旁穿著各式各樣潛伏服的闖入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該死的包裹裡有秘密,不然為什麼那麼多世界出名的大佬會派人來!”鎮長把全鎮所有的警力都帶來了,警員們長槍短槍裝備齊全,共有二十多人。每個人都舉著槍,對準了場中的侵入者。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侵入者的眼神裡都沒有害怕,只有戲謔。仍舊每人開口,甚至沒有人轉頭去看他們一眼,最大的威脅,始終來自于身旁的同行們,在如此兇險的環境裡,只要一個恍惚,就會喪命。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說吧,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私自闖入博物館,根據挪威刑法,可是要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盜竊國家級重要文物,判刑至少在三十年以上。”鎮長見槍支的威懾力沒有答道預定的想像,有些不爽,示意警員朝空地開槍示警。
槍聲如同炒豆子似的響了一陣,地上滿是槍痕,可就算子彈打在了侵入者腳旁五公分遠的位置,也沒有讓他們中的任何人動哪怕一下。
鎮長咕噥著這些傢伙究竟是什麼東西,冰冷如刀的眼神仿佛亡命之徒,可計畫,還是需要執行。於是他尷尬的咳了兩聲,又唱起了獨角戲。
“當然,我也可以既往不咎,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只要你們讓背後的人出面,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包裹內的秘密,我可以舉行一場拍賣會,大家價高者得,出錢多的,包裹裡的一切都歸他。”
白癡!楊俊飛暗中吐糟,如果能用錢解決,那些大佬哪還想要費力氣借人情請來那麼多世界的精英,這世界以後許多事情,根本就無法用錢衡量,例如能讓人永生的物品。在無限的生命面前,哪怕只是個傳聞,也沒人願意放棄。
“我覺得,還是先將那些討厭的老鼠解決掉,我們再討論包裹的歸屬。”其中一個侵入者出聲了,“你們不覺得有群老鼠在身旁,很煩?”
“放屁,你說誰是老鼠?!”鎮長憤怒道,他的聲音不斷在空曠的牆壁間徘徊。
話音還沒落下,侵入者們已經用眼神達成了一致,一瞬間,每個人都以非人的速度撲向他們嘴裡的“老鼠”。
警員慌張的開槍,可這些訓練有素的人,無論用手槍還是衝鋒槍,都沒辦法擊中任何一個侵入者。那些人如同鬼魅,身手飄忽不定,只不過一眨眼,槍聲完全停止,這個空間裡又恢復了寂靜如死的狀態。
二十多個警員倒在地上氣絕身亡,至死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們搞不懂自己怎麼死的,為什麼用人類最引以為豪的武器,居然不能像往常那樣解除敵人的抵抗,將對方擊斃?
鎮長哆嗦著跌倒在地,連滾帶爬,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對方,低估了想要得到那個包裹的背後組織的勢力。那根本就是他惹不起的,可笑他還妄想要脅對方,發一筆橫財。
楊俊飛和其餘的精英都默契的沒有動他,每個人都清楚,他是離包裹最近的人,包裹中的秘密,他或許不知道,但卻知曉一些內情,而那內情,有可能正是雇主需要的。
鎮長恐懼的抱著頭,蜷縮在牆角,隔了很久才發現自己居然沒被殺掉。他畏畏縮縮的偷看了一眼,只見那些可怕的侵入者又恢復了剛才的對峙,每個人的位置,竟然和殺警員前一模一樣,仿佛剛才那些非人的行動只是個幻覺、噩夢。
“把保險庫打開。”離他最近的侵略者用刀子似的銳利眼神盯著他,或許是想打破每人敢當領頭羊的僵局,既然留了鎮長一命,那就物盡其用好了。
鎮長顫抖著,他發現那人說話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被一大群能夠輕而易舉殺掉自己的掠食動物鎖定的感覺有多難受?每人能夠想像!
只不過幾秒鐘,鎮長就在挪威特有的冰冷空氣中除了一身汗,猶如水裡剛撈起來似的,從頭頂到腳尖都濕淋淋的。
“快點!”那人見他慢吞吞的依然呆愣著,不由加重了語氣。
鎮長被嚇得屎尿都失禁了,爛雞蛋似的惡臭頓時彌漫在空間裡,就算如此,依舊沒有人動彈哪怕一下、甚至沒人皺眉,每個人都保持著最有利攻擊的姿勢,局面混亂頭頂而又詭異的保持著平衡。
“我,我馬上開,不,不要殺我!”鎮長嚇得急忙掏出鑰匙,輸入密碼將保險庫那碩大的門打開。
靜默無聲間,厚厚的合金門在所有人眼前開放,保險庫中燈光自動點亮,熾眼的光芒將其中的景象照得纖毫畢露。
各勢力的人不約而同緊張得咽了口唾沫。
“百年包裹中所有的東西都在最裡面的櫃子上,我,我保證什麼都沒有動過。”鎮長打開櫃子後總算聰明了,他一邊申明,一邊不斷向後退,準備開溜。出乎意料的是,根本就沒人攔住他,每個人的目光都死死放在了最裡面的櫃子上。
寂靜終有被打破的時候,離櫃子最近的一個傢伙以飛快的速度沖了過去,這一沖就如同撞了馬蜂窩,平衡打破了,所有人都開始互相攻擊對方,不斷用自己的身體,用各種怪異的工具和神奇的玩意兒阻礙身旁的人,希望首先搶到物品。
無數各式各樣的攻擊武器在空中不斷地爆炸,但卻驚人的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現場完全失去了控制,攻擊、防禦、死亡,每一秒都在發生,全世界的精英同行聚集在一個小小的藝術品保險庫裡,如此烏龍的狀況,居然在真實的上演,明暗勢力的碰撞,綻放出的火花簡直難以描述。
已經出發的爭奪戰並沒有延續多久,最終包年包裹中的物品,被身手最強最敏捷的七十三人瓜分一空,每人手裡都有一個東西,剩下的六十多人,已經全部變成屍體,躺在了冰冷的合金地面上。
楊俊飛就是活著的其中之一,不過他已經傷痕累累,這傢伙扯著臉部肌肉,開口道:“打來打去也沒意思,我們乾脆拿著手裡的東西找雇主交差算了,畢竟,沒人知道目標物品究竟是什麼,對吧?”
有個低啞的聲音冷哼了一聲,“楊俊飛,你的建議倒是可以考慮。不過,先把你手上的東西交出來。”
“白癡,你幹嘛不交出你手裡的東西,我做主,放你離開。”楊俊飛吐糟道。
“你這傢伙的狡猾,全世界的同行都清楚。”聲音低啞的男子冷笑著,“說不定,你早知道東西是什麼了,或許,就是你手裡那玩意兒。”
“切,一封一九一四年的移民信你都看得起?請問,哪有移民信能夠附帶永生功能的?”楊俊飛揮舞著手裡老舊的信件,“不如,我跟你換換,我倒是覺得你手裡那份債券有點價值。”
“夠了,都不要耍嘴皮子了,所有人都清楚,除非有人自願退出,否則最終能走出去的,只有一個!”有個俄羅斯大漢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打斷了兩人。
“的確如此,每人願意放棄手裡的東西,所以,我們只有一個人能活著,拿著全部物品走出去。”楊俊飛頹然點點頭,苦笑道,“老子一身傷,這裡仇家又多,肯定玩不過你們的,算了,老子不玩了!我退出!”
他一邊說,一邊將那份一九一四年的移民信扔在地上,準備離開。
“慢著,你怎麼證明這東西是真的?”當他走到保險庫門口,就要跨出門時,一個龐大的身影擋住了他。
“是不是真的,你低下身子自己撿起來驗證不就得了。”楊俊飛撇撇嘴。
“你撿起來,拿給我看。”那彪形大漢命令道。
“看來你恐怕不認識我,也沒聽過我在業內的好名聲。”楊俊飛撓了撓頭,“我可是有名的說一不二,不會亂玩手段的老實人。”
“你撿起來,拿給我看。”那彪形大漢根本沒理他的冷笑話,再次命令道。
“好啦好啦,撿起來就撿起來,你看,我的脾氣很好吧。”楊俊飛的眼睛裡劃過一絲狡黠,他銳利的視線在走動間鎖定住了右側的某個人,然後在所有人的防備都鬆懈的瞬間,以迅雷般的速度撲了上去。
老男人先用手肘鎖住了那人的喉嚨,然後右手輕輕一掏,泥鰍般將他手中的東西搶了過去。雨點般的攻擊在不到一秒鐘降落下來,剩餘七十一人一窩蜂的擁了過去,暴風驟雨似的人類將楊俊飛完全淹沒了,可老男人卻笑得很詭異。
人群散去後,大家驚訝的發現,他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的任務結束,回了學校繼續找機會報復夜混蛋。”在大家聽得津津有味,神經緊張的時候,雪倩突然拍拍手,結束了講述。
“沒了,完了?這樣就完了?”我心裡的落差有些高,險些被憋得一口血噴出來。剛剛到重點,她都還沒講老男人搶到了什麼,究竟怎麼在所有人的眼皮底子下失蹤的,怎麼就講完了?
“真的完了,我安安靜靜的在學校裡過日子,前兩天突然接到老大抓你的命令,就一直跟在你身後。”女孩無辜的嘟著嘴,“結果就被你這淫魔逮住了佔便宜,還被你身旁兩個壞女人欺負。”
我鬱悶的摸著發痛的腦袋,沉默了許久。楊俊飛,究竟搶到了什麼,他究竟失蹤到了什麼地方?聽來聽去,倒是覺得他根本就沒有遇到危險嘛!
至於強森的失蹤,看來是跟他毫無關係了,那位得了複雜性病絕症的金融大亨,一定在挖地三尺找老男人。恐怕他確實找到了那傢伙,可楊俊飛卻想方設法毀約,不願把東西給他。
唉,怎麼知道的越多,反而越發的糊塗了?謎團比亂麻還亂,這究竟叫我該怎麼處理才好!
Chapter12 世紀大瘟疫對那場流感死亡人數最保守的估計是二千一百萬,而當時全球人口總數還不足今天的三分之一。但二千一百萬這個數字遠遠不夠準確,死亡人數,至少高達一億。
“一九一八年,也就是說九十六年前,百年包裹很有可能被人開啟過,塞進去了某些東西。”我埋頭重新整理著資訊,“那麼一九一八年,究竟發生過什麼大事件?”
林芷顏立刻拿起平板電腦調查,還沒有出結果,李夢月已經推門走了進來。她背上背著一個大包袱,外層是黑色的環保垃圾袋。李夢月將那比她還大了幾圈的包袱扔在地上,頓時滾出了四個人。
四個人已經被打暈了,其中一個正式皮爾托•羅格德。
“弄醒他。”我指著他吩咐道。
李夢月隨手找了一杯茶水潑在他臉上,皮爾托痛苦的呻吟了幾聲,這才掙扎著張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剛好是李夢月的臉,這傢伙不由驚恐的大叫大嚷:“魔鬼,那漂亮的女人是魔鬼!救命啊!”
“吵死了!”林芷顏感覺很煩,一腳踢在了他的喉嚨上。
可憐的皮爾托捂住脖子,聲道裡只能發出嗚嗚的嘶啞慘叫。
不過也令他注意到了林芷顏的模樣,瞳孔猛地放大,指著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好一個勁兒難受的比劃著。
我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皮爾托喝下後總算恢復了說話能力,他仍舊看著林芷顏,一眨不眨的看著。
“沒見過美女?”林芷顏憤怒的瞪了他一眼。
我也有些莫名其妙,這皮爾托不會對老女人一見鍾情了吧?眼光有夠差的。
“不,不,我見過你!”可他接下來的話卻令所有人都震驚了。
我皺著眉,沉聲問:“什麼意思?你說看我眼熟,又說見過她,你究竟在哪裡見過我們?”
“在家裡。”皮爾托說得有些結結巴巴,他感到自己很難解釋,“在家裡看過你倆的照片。”
“你家?是不是數百裡外的山脊上的一個千年古堡?”我問。
“就是那裡!”
我和林芷顏對視一眼,“那兒怎麼會有我倆的照片?你什麼時候看到過?”
“沒多久前,就是上個月二十九日,我準備去收拾古堡,結果卻撿到了一張照片,上面有三個人,其中兩個就是你們。”皮爾托悶聲回答。
“八月二十九日,三個人?”我示意老女人將楊俊飛的照片給他看,“第三個人,是這個男子嗎?”
沒想到皮爾托突然跳了起來,“他,就是他!”
林芷顏和我大為奇怪,他這麼激動幹嘛?
這傢伙又道:“我每晚都夢到他,每晚,每晚,只要一回古堡,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這個男人的身影。”
我驚訝的撓了撓鼻子,楊俊飛在他夢裡?這太匪夷所思了,老男人明顯搶到了百年包裹中的物品,而那古堡的現任主人卻一回古堡就夢到他,這之間硬說沒有關聯的話,恐怕就連白癡都不會信。
“皮爾托,你是羅格德家族的最後一員吧?一九一八年,你的祖先約翰•羅格德究竟在百年包裹中塞入了什麼?”我半真半假的詐他的話。
皮爾托全身一抖,“是災厄。”
“災厄?”我眨巴著眼睛,沒聽懂,“內包裹中曾經寫過一首預言詩,上面提到,“百年的平靜,暴風雨即將席捲世界。當包裹打開,古堡凋零,潘朵拉的寶盒,將再次開啟。”那東西,就是你嘴裡的災厄?”
“不錯,是災厄。”皮爾托頹然的點頭,他似乎以為我知道了一切,乾脆全盤托出:“照片上的那個男人,有危險。”
“很可怕的危險。根據祖先百年前傳下的預言,我猜測他一定得到了包裹中封印的東西,他恐怕瞬間跟我家的古堡融合了,醞釀著一場可怕的災難!”皮爾托頓了頓,“很有可能是毀滅世界的災難!”
“有那麼嚴重?”我們被他的話嚇得倒吸了一口氣,“你所謂的災厄,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們幾日前曾經進去過我家,對吧?”皮爾托突然問。
“你怎麼知道?”我猛地盯著他,延伸不善,“原來是你將我們引進去的?”
“不是我,是古堡。”皮爾托搖頭,“只是我跟在你們和那個小姑娘的身後。”
他指的小姑娘,竟然是雪倩,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俗話,真實的發生在了我們一串人身上。
“古堡被災厄啟動,引起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化學反應。我叔叔一家已經被它害死了,恐怕等不了多久,它就會衝破古堡的約束,到時候死去的人會更多。”那傢伙臉上浮現出恐懼,“必須要讓人阻止它,我見那古堡一直在針對你,突然覺得,或許你可以做到。”
皮爾托看向我,眼神裡流出真誠的目光。
面對如此戲劇化的發展,我頓覺頭很大,這個,自己怎麼就搖身一變,成了他嘴中的救世主了?我再自戀,也有些不太敢苟同。
見我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皮爾托撓了撓頭,“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可以解釋。一切,都要從一九一八年說起!”
一九一八年發生了許多事,但在突如其來的災難前,一切都變得不值一提。
那時莫名其妙的爆發了橫掃世界的大流感,大約有五千萬到一億人喪生,這個數字遠高於歷年來命喪愛滋病的人數總和,但這場被稱為“全球性世紀瘟疫”的大流感,也帶來了美國醫學研究、人才培養,乃至整個自然科學研究領域的巨大變革。
對那場流感死亡人數最保守的估計是二千一百萬,而當時全球人口總數還不及今天的三分之一。但二千一百萬這個數字遠遠不夠準確,死亡人數,至少高達一億。
一九一八年,身為一名海軍少校,已經是美國國籍且擁有醫學博士學位的保羅•羅格德,也就是皮爾托的曾曾曾祖父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他似乎從未適應軍旅生活,軍裝常常令他局促不安,但他卻是個道道地地的勇士,一位與死亡搏鬥的勇士。
然而,一九一八年的九月中旬,死亡以前所未有的架勢出現在他面前,費城醫院的院子裡擺滿了一排又一排的病人,很多人渾身是血,死狀可怕而奇特。
這些血不是外傷所致,大部分是鼻血,有些水兵還咳血,另一些人耳朵出血,有些人咳得非常厲害,死亡後的屍體解剖顯示,劇烈的咳嗽甚至導致他們的腹肌和肋軟骨撕裂。
還有很多人手劇痛折磨而發燒、亂說話,幾乎所有尚能交流的人都抱怨說頭疼,就好像有人在他們眼睛後方拼命將一根楔子敲進腦袋似的。他們還覺得身體劇痛無比,甚至連骨頭都快痛斷了。
有幾個人還嘔吐。最後,一些水兵皮膚顏色出現異常,有些唇邊或指尖發青,還有少數幾個人渾身發黑,以致于根本無法分辨出他到底是白人還是黑人。他們看上去幾乎就是黑色的。
躺在院子裡的這些病人使保羅•羅格德深感困惑,同時也讓他冷汗直流,這種疾病已經爆發性地蔓延開來了。
醫院沒有空床位了,海軍方面將數百名病得更厲害的水兵送往費城的市民醫院,水兵和市民醫院的工作人員開始在海軍基地和市區間往來穿梭。與此同時,患者們開始被送往全國各地……
保羅•羅格德認為,這是一種流行性感冒,儘管它與以前所知的所有流感都不一樣。
人們無法確證流感病毒是由來自堪蕯斯州哈斯克爾縣的某個人帶到福斯頓軍營去的,但有強有力的間接證據。
一九一八年二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哈斯克爾縣的尼爾森等其他一些也許未在當地報紙留名的人被徵召入伍,從“重流感”正在擴散的哈斯克爾行進到福斯頓軍營。
他們可能是二月二十八日到三月二日之間抵達的,而部隊醫院首次開始接納患流感士兵的日期是三月四日,這個時段恰好同流感的潛伏期相吻合。三周內,福斯頓有一千一百人因病重需要住院治療。
福斯頓出現第一個病例後兩周,也就是三月二十八號,喬治亞州的福瑞斯特軍營和格林利夫軍營也顯露出了流感侵襲的跡象,兩個軍營中都有一成士兵請病假。接著,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其他軍營也相繼爆發了流感。
那年春天,三十六個最大的軍營中,有二十四個經歷了流感的浩劫。全國五十五個大城市中的三十個也因流感導致的“超額死亡”人數到達頂峰,而經歷了黑色四月。
可那場疫情,如多米諾骨牌一樣,迅速擴散向全球。
疫情在全國爆發後,流行病學家們著手調查美國軍方和平民的健康記錄,想要找出早於福斯頓疫情爆發的異常流感活動的任何徵兆,但他們一無所獲。法國曾在冬天有過幾次局部性流感爆發,但並未蔓延,還只是地方性疾病而非流行病。
歐洲首次非比尋常的流感突發於四月初,出現在布列斯特,那正是美軍的登陸地點,布列斯特的法國海軍司令部突然癱瘓,疫情從布列斯特迅速向周邊地區擴散開來。
法國軍隊在四月十號出現第一個病例。流感在四月底襲擊巴黎,幾乎在同一時間,疫情波及義大利。英國軍隊的第一個病例發生在四月中旬,隨即疾病爆發。五月,僅英國第一陸軍就有三萬六千四百七十三人入院,病症稍輕的病人有數萬名。六月,軍隊從歐洲大陸回國時,又將疾病待到了英國,四月下旬,德國軍隊也突然流感。
與此同時,這個病毒在西班牙獲得了名字。事實上,五月之前的西班牙病例並不多,但戰爭期間西班牙是一個中立國,這就意味著政府不會審查新聞,不像法國、德國和英國的報紙——這些報紙不會發佈任何負面的、有損士氣的新聞,西班牙的報紙充斥著疾病的報導,尤其是在國王阿方索十三世紀也患上嚴重的流感之後。
很快,這種疾病就已“西班牙流行性感冒”或“西班牙流感”為世人所知,這極有可能是因為,只有西班牙報紙發佈這個起源於其他國家的疾病的傳播情況。
流感侵襲了葡萄牙,隨後是希臘,六、七月間,英格蘭、蘇格蘭和威爾士的死亡率猛增。德國最初只在六月出現一些零星病例,不久後流行病羽翼漸豐,橫掃整個德國。丹麥和挪威在七月發生疫情,到八月份,荷蘭和瑞典也在劫難逃。
流感在接近五月底時到達上海,一名觀察員說:“它如海嘯一般席捲全國。”
據傳聞,半個重慶都病倒了。隨後,流感又在六月份相繼突襲了紐西蘭和澳洲,雪梨的流感病人數量占到了城市人口的百分之三十。然而,流感雖然爆發性擴散,但與哈斯克爾嚴重的致死症狀大不相同。
法國的一次疾病爆發期間,有六百一十三名美國士兵被送入醫院,僅一人死亡。法國軍隊的四萬名入院者中,死亡人數不到一百。而英國艦隊中,有一萬零三百一十三名水手患病,海軍兵力雖暫時被削弱,但最終只有四名水手死亡。士兵稱其為“三日熱”,但這種疾病也許不會總是表現得那麼溫和,在猛烈發作時還異常嚴重——比麻疹更嚴重。
肯塔基州路易維爾的流感統計出現了令人恐慌的反常現象。路易維爾的死亡率不低,更令人驚訝的是,死者中百分之四十的人,年齡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一個統計異常出現了。
五月下旬,法國的一個有一千零一十八人的小型新兵站裡,六百八十八人病重入院,最後有四十九人死亡,百分之五的總人口——特別是健康年輕人——在短短數周內死去,令人恐懼!
六月一日到八月一日之間,兩百萬駐法的英國士兵中,有一百二十萬人被病魔擊倒,隨後,疾病絕塵而去。八月十日,英軍指揮官宣稱疫情已不再蔓延。八月二十日,英國的一份醫學期刊評論流感疫情“已全然消失了。”
然而病毒並不曾消失,它只是潛入了地下,就像殘留在樹根處燃燒的林火,慢慢變化,伺機死灰復燃。
一九一八年六月三十日,英國貨船“埃克塞特城市”號在海關檢疫站短暫停留後,就在費城碼頭靠岸了,致命的疾病也隨之而來。
雖然貨船未被扣留,不過,船員的情況實在駭人聽聞,英國領事不得不提前安排貨船停靠在一個空置的碼頭,碼頭上救護車臨時待命,司機們都戴上了外科口罩。
船員接二連三死亡,數量與日俱增。他們看似死於肺炎,但據一位濱州醫科生的判斷,肺炎只是併發症,他的根據是一些奇怪的症狀,包括鼻出血。
一九一八年的所有傳染病都是令人恐懼的。美國人已經意識到,“西班牙流感”已經嚴重到足以拖延德軍的進攻。有流言說這些船員也是死于西班牙流感,全城人心惶惶。
控制戰爭宣傳機器的人們不希望任何有損士氣的新聞出現,有兩名醫生斬釘截鐵地向報紙宣明,這些人並非死於流感,他們隱瞞了真相。
在倫敦,七月八日的那個星期就有二百八十七人死於流感性肺炎,一名進行過幾次屍體解剖的醫生記錄道:“肺部病變,存愛複合病灶,它與過去二十年前所解剖的上千個病例的普遍特徵都極不相同,不像是通常所見的普通支氣管炎。”
八月三日,以為美國海軍情報官員接到一封電報,立即圍棋加蓋了“絕密”印章,他認為消息來源是“可靠”的,於是報告說:“我被秘密告知,現在流行於整個瑞士的疾病就是通常所說的黑死病,但對外宣稱是西班牙流感。”
在大西洋彼岸的波士頓聯邦碼頭,海軍擁有著一艘“接收船”,這個名字有些名不副實,它實際上是一個兵營,運送多達七千名水手在此船上吃睡。
八月二十七日,兩名水手患上流感。八月二十八日,又有八人病倒了。八月二十九日,五十八人被確診患病。患病者開始陸續死去。五十人很快被轉移到了切爾西海軍醫院,已經病入膏肓,但是奇跡般並沒有死去,保羅•羅格德和他年輕的助手在那裡工作。
皮爾托的曾曾曾祖父保羅•羅格德算不得天才,就在幾個星期前,他不但身患重病,垂垂等死,對預防和控制這種新的流行病束手無策,可突然之間,他的病就好得一乾二淨。
保羅•羅格德站出來向當時的醫學界宣稱,這種疾病的爆發性太強了,他們必須將注意力轉向細菌學調查,尋找致病菌,這樣他們就可以製備疫苗或者血清。
據世界媒體報導,大量優秀的科學家開始聚集在一起,他們的研究結果不盡如人意。幾周後,科學家們開始在來自海軍軍艦的自願者身上進行試驗,檢驗是否由一種病毒引發了該疾病,這是世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人體試驗。
但那不過是浮於歷史表面的殘渣罷了,真正的實驗室,其實在挪威的奧托鎮,那棟有著悠久歷史,屬於羅格德家族輝煌的古堡裡。
在古堡地底深處的臨時實驗室,隔離著無數人,數以百計的身著各國軍裝、原本身強體壯的年輕人,以十人或更多人為一組的方式住在地底的大帳篷。他們被安置在帆布床上,所有的床位都被占滿,但仍有染病的自願者源源不斷地送入。
每個患者都面色青紫,劇烈地咳嗽,不時吐出血痰。到處都是血跡,軍被上、衣服上,一些人咳血,還有一些人從鼻子甚至耳朵往外冒血,黑色的、有著硬塊的血。
這種病毒太可怕了,它來去無蹤,橫貫整個國家,在大西洋、墨西哥灣、太平洋、五大湖上建立了據點。它並沒有立即以流行病的形式爆發,而是暗暗撇下病原的種子,隨後種子開始慢慢發芽,最終怒放出絢爛的花朵。整個世界籠罩著恐懼,如死一般的冷寂。
在那個暗淡無光的日子裡,無數的科學家日以繼夜,尋找著特效藥,但誰都不知道,唯一的希望,其實在古堡中那深深的地底。
皮爾托的曾曾曾祖父不斷地用某種方法對這種病毒進行分析,在一九一八年十月,終於有了結果。保羅•羅格德說已經找到了端倪,能夠將古堡裡所有的患者治好。
當時沒有人相信,可是他卻真的做到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總之做得很徹底。一覺醒來,古堡裡原本絕望著等死的患者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真的好了,充沛的精力再次回到了身體內,就如同從來沒有病過似的。
而古堡外的世界,仍舊病毒肆虐。消息傳到全世界的政府,挪威、美國以及歐洲各政府聯合下令,讓保羅•羅格德立刻公佈治療方法,但是他拒絕了,為此,險些被送上軍事法庭。
之後,保羅•羅格德將一樣薄薄的,據說是從上海帶回來的東西交給了他的兄弟,時任奧托鎮所處市區瑟蘭市市長的約翰•羅格德。
約翰按照他的要求,將那東西封存於百年包裹,又在內層包裹上寫了警告語,寄望百年之後,找到包裹的人,能夠解開包裹裡的秘密。
可不知為何,世界上突然開始流傳起百年包裹裡存有治療瘟疫,甚至能夠令人永生的物品的傳言,百年包裹不久後便被人偷走了,期間輾轉被各個勢力所爭奪,從未停止,可每一個得到包裹的人都在沒拆開的情況下,被滅掉滿門。
最後拿到這只燙手山芋的勢力,乾脆將其又送回了瑟蘭市政府的倉庫裡,那包裹靜靜的等待開啟,知道現在。
說來也怪,那可怕的病毒自從物品被封存於包裹後,居然從風頭正勁變得偃旗息鼓,知道一九二0年徹底消失了蹤跡。
Chapter13 古堡危局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人都被殺盡。
不知疲倦的李夢月不知殺了多少人,她白色的衣裙微微染紅了血紅,她充沛的體力已經透支,輕輕地喘息著。
聽完皮爾托的故事,屋子裡一片沉默。
許久後,我才用震驚到幹啞的語氣問:“其實,你是想說,你的祖先保羅•羅格德,根本就沒有治療瘟疫的辦法。他是用了從上海得到的某種物品,治好了自己的病,然後又治好了古堡中患者的病,甚至,最終將瘟疫成功封存在了物品裡?這,太匪夷所思了!”
不錯,這故事匪夷所思到令人全身發冷,我完全安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保羅•羅格德在家族裡曾經留下過一句話:“百年的平靜過後,暴風雨即將席捲世界。潘朵拉的寶盒,會再次開啟。””皮爾托歎了口氣,“他寄望百年後的科技能夠搞明白物品裡的秘密,找到治療瘟疫的辦法。可是他的期待太高了,現代的科技雖然發展到當時的人無法想像的程度,但也沒有高太多。
“人類不能長途宇宙飛行,也沒有高智慧型機器人充當傭人,甚至無法自由的往返太空。也許發生在一九一八年的那場瘟疫回來,死亡的人數只會更多,人類依然束手無策!”
我張大了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啊,如果瘟疫真的封存於那個物品裡,打開物品,就意味著瘟疫的重見天日!
可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封存全世界的流行性病毒呢?如果世界上很有這種力量,那簡直是太可怕了。
擁有這種力量的東西,真的和我有關嗎?
“你知道,保羅封印在百年包裹中的,究竟是什麼嗎?”我充滿希望的問,但是很快就失望了。
皮爾托緩緩搖了搖頭,“沒人知道。”
“那,你覺得,搶了物件的男人,究竟在哪?”我歎了口氣,繼續問。
“我猜,他被保羅生前設置的一個小機關,傳送到了古堡地底深處的那個實驗室中了。”皮爾托雖然在說他的猜測,可語氣確實很肯定,“那個實驗室在一九一八年就被厚厚的水泥封住,至今沒有開啟過。他在那裡待了快是一天,不可能還活著。”
“如果是別人,或許早就死了,但是老男人,他保命的辦法多著呢。”我看了李夢月、林芷顏以及雪倩一眼,吩咐道:“皮爾托,你帶路,我們馬上去你家的古堡!”
二0一二,瑪雅人語言的世界末日,不會描述的就是另一場再次卷席世界的瘟疫吧?如果真是如此,世界末日,就真的要臨近了……
在綁架皮爾托的三人身上找到了強森家族的標誌,看來對物品志在必得的強森,已經逼近了事件的真相,我們坐上直升機,朝古堡飛去。
飛行行程只需要一小時。這段期間,我想了很多,保羅•羅格德在當海軍上校期間,究竟在上海得到過什麼?世界性的流行性感冒在一九一八年六月三日開始襲擊上海,他在那時候就得到了物品嗎?怎麼得到的?那,會不會又是陳老爺子的某個骨頭?
不對,既然楊俊飛言之鏊鏊的說和我有關,那就肯定不是陳姓老爺子的遺骨。強森現在恐怕是借著抓我們來要脅老男人,但是老男人,真的在古堡裡?
可能性很大!那古堡詭異可怕,有股不詳味道,如果一定要描述地獄是什麼模樣,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任何人,自己能在那問到硫磺味!
古堡的異變可以斷定發生在上月的二十七日,不過根據雪倩的描述,楊俊飛得到物品失蹤,是在二十六日的晚上十點左右,二十七日早晨,老男人身上,又到底發生過什麼呢?
物品被他打開了?還是他被物品吞噬了?
還沒想清楚,古堡那黑漆漆的身影已經映入了瞳孔中。
林芷顏將飛機停好,皮爾托帶著我們繞開鏽跡斑駁的大門,從一個隱蔽的地方尋找到向下的階梯,然後一直往下走。
“就是這裡了。”
摸黑走了很久,那深色,不知是不是被血染過的牆壁不斷地在吸收著手電筒的光線。終於,一到一人多高的小鐵門露了出來。
皮爾托指著們說:“這是唯一能通向實驗室的隱藏地道,只有羅格德家族的人才知道,別人都以為那兒早就被封死了。”
看著這道厚厚的門,我卻覺得自己似乎把什麼東西忽略了,猶豫不決的抽搐了片刻。
皮爾托找到機關,已經將門打開了。
“快進去,再慢就來不及了!”他催促道。
“你這麼急幹嘛?”我皺了皺眉。
他氣惱的說:“兄弟,這可是有關世界存亡啊,我能不急嗎?”
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可是,我真的該相信你?”
一旁又患上古堡恐懼症的林芷顏已經完全靠不住了,她緊緊靠著我的後背,瑟瑟發抖,雪倩轉著小腦袋,腦袋瓜子裡恐怕正打算著怎麼找機會逃。只有李夢月還保持正常,可她從來都只在乎我,世界命運,她無所謂。
而我,又真的對拯救世界很上心嗎?恐怕,或許,自己也並不在乎,總覺得,總覺得,眼前的皮爾托有些急躁。他究竟隱瞞了什麼,沒有說出來?
“不對,你說在古堡裡見到過我們的照片,究竟在哪撿到的?既然楊俊飛在已經封存了就是多年的地底實驗室,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照片。何況,他也沒有隨身帶我們照片的嗜好!”我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
皮爾托卻咧嘴陰險的笑起來,“晚了!你們就安心的去和那男人一同當祭品吧。免於世界末日後,世界人們會在內心深處,默默感激你們的貢獻的!”
“去你的世界人民,去你的貢獻!”林芷顏也意識到了大事不妙,被算計了。她猛地打了個激靈,毫無淑女形象的破口大駡。
突然,整個天地都震動起來,地面不停地垮塌,只剩皮爾托站著的地方還存了一席完好。
我們四人不停地往下落,在空中,李夢月緊緊的抱住了我,她淩厲的視線掃過皮爾托,然後一腳踢在了身旁跌落的一塊磚塊上,受力後的石磚以迅雷般的速度打中了正笑得幸災樂禍的皮爾托,他身形不穩,驚叫著也掉了下來。
下墜的時間並不久,只不過三秒鐘罷了。然後我們就接觸到了一團軟綿綿的,充滿了空氣的物質。那物質皮球似的緩解了下墜的壓力後,砰然破了,我們繼續下落,立刻就接觸到了冰冷的鐵製品。
我艱難的從李夢月香噴噴的身體下抽出手,掏出手機照了照四周,那居然是一頂殘破的軍用帆布帳篷,而我們身下是便攜醫用鐵床,幸好有品質不錯的帳篷,所有人都免於喪命。
“居然陷害我們,本小姐貌美如花,人都還沒嫁出去,真被你陷害死了,我該找誰哭去?我可不想跟混蛋夜一起沒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倆殉情呢,噁心死了!”
雪倩氣惱的使勁踢著一同掉下來的皮爾托,這傢伙傻眼的蜷縮在地上裝死,全身都怕得發抖!
“帶上他,我們出去。”我看了一眼頭頂的幾個大洞,吩咐李夢月提著皮爾托,之後大步走出了帳篷。外界是黑暗無光的空間,用強光手電筒照亮,一束明亮的光芒只堪堪增加了不太遙遠的視覺範圍。
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破舊帳篷和老式醫療設備,開來皮爾托說的臨時醫療實驗室,確實不是假的。
“小心!”李夢月突然將手裡的皮爾托當飛鏢扔了出去。
那混蛋慘叫著在空中打轉,然後硬生生的碰到了什麼東西。
我用手電筒的光緊緊追著那聲音,等看清是誰後,險些罵出來。
只見老男人楊俊飛衣冠不整,穿著隨手從地上撿起來的破軍裝,滿腦袋的頭髮亂得像個鳥巢。他鬍子拉喳,坐在地上,撓了撓發痛的胸口,然後笑著揮了揮手,“喲,好久不見!”
“喲你個頭,當心我揍你!”我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滿世界都在找你,沒想到,你到過得挺滋潤的。”
“都快悶出個鳥來了,我吃了十多天八、九年前製造,保質期限只有五年的罐頭,也不知道回去後需不需要灌腸呢。”楊俊飛苦著臉抱怨。
“東西呢?”我攤開手,自己對那所謂的跟我有關的物品,實在是太好奇了。
“不能給你。”楊俊飛連忙搖腦袋。
沒想到一直默默待在我身旁,很少主動說話的李夢月,居然開口了:“主人,你,不能拿,那是,災厄!”
“你也這麼說?”我的眼睛一眯,聲音頓時冷了下來,“怎麼你們都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就我被蒙在鼓裡!”
“並不是有意瞞你,一年多前,我們曾經去過你的老家一趟,你還記得嗎?”楊俊飛解釋道,“就是你老家的人吃了西瓜後,差些自己都變成西瓜養分的那次,還險些被德國小強給滅了族。”
“是有那回事。”我氣鼓鼓的冷哼道。
“那日你們族長,也就是你的爺爺,委託我調查你們夜家的傳家寶,據說,一九一六年左右,那個傳家寶被一個傳教士騙走了,再也沒找到。”老男人有些唏噓,“沒想到你們夜家的傳家寶,居然出現在了百年包裹裡,真是令人感到戲劇性。”
李夢月微微點頭,“如果,傳家寶,中,真的封印了,災厄。那,它就會,變成,災厄。唯一能,釋放,災厄的,就是,主人,您。”
“我猜也是這樣,那個保羅•羅格德說起來也是個天才,我在實驗室找到了他的日記。他居然借用了大量的電力,將流感封印在了你家的傳家寶裡。”
楊俊飛有些唏噓,“他只能灌入,而沒辦法打開。但是你不同,只要你接觸到那個物品,裡面的流感就會自動釋放,到時候,世界末日就到了!”
他說著看了一眼皮爾托,“這是羅格德家族的最後一員吧,可憐的傢伙,他們世世代代受到傳家寶的詛咒,這就是使用物品的代價。保羅用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辦法確保物品只要離開包裹,就會自動以某種神秘手段回到古堡中,妄圖將其存入深深的地底,但這同樣會令古堡產生巨變!”
“不錯,我的叔叔一家已經在古堡的巨變裡死掉了。”皮爾托沮喪的歎了口氣,“原來,封印物品,需要的不是祭品,我一直以為只要弄幾個關係者進來,物品中的病毒,就會被繼續封印下去。”
“白癡,混蛋,差些被你的誤解害死!”雪倩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這傢伙立刻如蝦米般痛彎了腰。
夜家的傳家寶,自己從沒見過,但是卻聽說過它的一些功能,但迷信科學的自己,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我根本不相信它的存在,現在,失蹤已久的傳家寶,居然浮出了歷史的舞臺……
是啊, 如果是這樣,確實能說得通,不管願不願意,我是夜家的下任家主,如果那東西真的有傳說中的超自然能力,自然會跟我的血脈產生反應。
我被引誘著來古堡,有著強烈的一預感,覺得古堡和我以及楊俊飛有關係,甚至和雪倩進入那個神秘的空間,遭遇那團寶物,一切的一切,或許都和那個從未見過的傳家寶有關!
就在這時,李夢月的視線猛地望向了身後的黑暗。楊俊飛、雪倩以及發抖的林芷顏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看向了那處黑漆漆的空間。
一個老頭的聲音,傳了過來,“既然都不要那東西,就給我吧。”
來者居然是強森,我撓了撓頭,是不是反派角色都會在結局的時候來捕一腿?這混蛋,究竟從哪裡冒出來的?不是說只有一個入口嗎?不是說其餘地方都被厚厚的鋼筋水泥封閉了嗎?該死,這些傢伙難道早就埋伏在了附近?
“強森先生,既然你都偷聽到了,我也不瞞你了。”楊俊飛淡淡地看著自己的雇主,“那東西,並不能令人永生。”
“我早就知道了。”強森淡淡的說道,語氣裡卻透著一絲瘋狂,“但是那東西的另一個功能,我卻很感興趣。”
“你,你想毀滅世界!”楊俊飛想到了什麼,頓時瞠目結舌,結結巴巴的反問。我們四人也同時一愣。
“不錯,既然我已經沒救,就要死了,我膝下五人,那麼,還有什麼意思呢?”強森用力握著拳頭,鮮紅的血從指縫裡流了出來,他的話全是歇斯底里的邏輯,“既然世界不容我,那我就不要世界了!讓全世界的人都給我陪葬吧,哈哈。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一揮手,融入黑暗中的大量死士全部潮水般的湧了過來。無數死士全副武裝,訓練有素,根本難以計算數量,很快我們六人就被淹沒,白衣如雪的李夢月緊緊的站在我面前,中流砥柱的替我阻止一切襲擊。
皮爾托在第一時間就中槍死掉了,他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如電影裡所有炮灰角色一般蒼白無力。楊俊飛開足了馬力,老女人也顧不上矯情的古堡恐懼症,大家火力全開,竭盡全力的抵抗著這無休止的人潮。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人都被殺盡。
不知疲倦的李夢月不知殺了多少人,她白色的衣裙微微染了血紅,她充沛的體力已經透支了,輕輕地喘息著。
終於,最後一個人倒在了地上。強森被李夢月砍斷了脖子,她累得坐倒在地,再也沒有了力氣。
“結束了?”雪倩緊靠著我坐著,在場所有人中,可能就只有我還有力氣。
我將疲憊不堪,甚至動不了一根小手指的大家拉攏,讓他們恢復精力。
“現在一個嬰兒都能殺掉我們。”林芷顏喘息著吐糟。
“別烏鴉嘴。”我罵道。
突然,一陣冰冷的視線鎖定了自己的全身,身旁人頓時臉色一沉。有個讓我窒息的黑影快速的靠近我,他帶著致命的寒意和殺意。
目標是我!
只有我一個人籠罩在他的殺意中。
“老大,不要!”靠我最近的雪倩尖叫著,使勁的站起身,下意識將我拉到她的身後。
女孩柔軟單薄的身體被毫不留情的刺穿,銳利的刀光帶著燦爛以及死亡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再次朝我轉過來。
眼看刀就要割斷了我的喉嚨,爆發的李夢月總算趕到了。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腳踢中了隱藏在黑暗裡的影子,影子猛吐一口鮮血,拖著重傷的身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夢月腿一軟,又再次跌倒在地。
雪倩軟軟的躺在我懷裡,她看著我,黯然的眼睛裡卻沒有了憤怒與憎恨。她的嘴角流著血,努力向撫摸我的臉,“混蛋夜,我,其實早就知道,姐姐有多,愛你。她為你死得無怨無悔。
“姐姐自稱小鳥,她說,她很傻。小鳥很傻……”雪倩苦笑著,“其實,我更傻,我們,果然是姐妹啊!”
“不要說話了,我帶你出去。不,這裡有那麼多醫療設備,我們會治好你!”
我摸著她的小腦袋,抹掉她嘴角的血,可更多的血不斷的湧出。自己心如刀絞,她的姐姐為我放棄了生命,現在,妹妹又因為救我而將要死去。
值得嗎?為我,真的值得嗎?
也許是從我的眼神裡讀出了意思,雪倩的臉上綻放出花朵般的表情,“混蛋夜,你永遠都不會懂的……就連我,都不懂我自己。
“至少,這樣你就能永遠記住我了……”
雪倩帶著甜甜的笑,手永遠的垂了下去。
我心中的壓抑無處發洩,眼睛充血似的紅。
自己無法接受事實,無法接受內心的痛苦。
事情,本不應該這樣!不應該!
“給我!”我伸出手,咬牙切齒的對楊俊飛說。
楊俊飛愣了愣,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我,“你要想清楚,如果這麼坐了,就永遠也回不了頭!”
“我,不在乎!”我咬著嘴唇,血從嘴唇上低了下去,混合入雪倩逐漸冰冷的血液中。
老男人歎了口氣,將一個信封遞到了我的手信裡。
我沒有拿出傳家寶,只是將它放在了雪倩留有餘溫的衣服裡。一到炙熱的白光閃過,不知何時,起霧了……
霧氣裡,只剩下我,和她!
Chapter 尾聲
雪倩,知道真相後,能接受嗎?
醒來時,自己已經回到了德國的租屋裡。楊俊飛走了,林芷顏也走了,只有李夢月和匆匆趕來 的黎諾依還滿臉擔心的留在我的床頭。
“雪倩呢?”我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問了她。
“走了。”黎諾依的語氣充滿醋意,“走得很瀟灑,還趁機帶走了你們夜家的傳家寶。臨走還揚言下次一定要成功綁架你,結果出門就被路沿絆倒,那女孩,腦袋肯定少了幾根筋。”
我啞然失笑,笑容裡卻滿是苦澀。雪倩帶走傳家寶,恐怕是守護女默認的,那女孩離開了夜家的傳家寶,就會立刻死去。
那個傳家寶,在某種意義而言,確實有永生的功能,可是副作用和代價,實在太大了!
我用力撐起身體,望向窗外的天空。
天氣爽朗,湛藍的天空下一貧如洗。陽光普照的日子,是會讓人心曠神怡的。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偏偏如此的沉重?
雪倩,知道真相後,能接受嗎?
使用傳家寶的代價,自己和她,真的能夠承受?可是,我沒有任何選擇,如果再重來一次,我同樣會做出相同的行為。
因為,我不能讓她死掉!為自己,也是為她姐姐,雪盈。
天空乾淨漂亮得似乎能洗掉內心的陰霾,我在如此明媚的陽光下,伸了個懶腰。
該來的躲不掉,誠如楊俊飛說的那樣,一旦跨入,濫用了物品,就永遠也無法回頭了。
可老男人根本就不知道,我
早已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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