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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尋寶的最後,究竟找到的是財富還是麻煩,甚或是某些人類無法解釋的東西,那就,耐人尋味了……
撿骨師、大學民俗系學生、參加試膽聯誼會的高中生、夜不語、楊俊飛……原本不相干的這些人,卻因「西蜀魚鳧王國」而隱隱串在一起。
神祕的「青銅人頭像」令好友反目成仇,讓死狀淒慘的死者面露安詳,它究竟藏著什麼力量?
一場驚悚的尋寶遊戲,已經展開!
「不錯,是我殺的。就是用這雙手。」何伊伸出白皙的雙手,抬高,右手上赫然握著一把尖利的菜刀:「她死的時候依然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瞪大絕望的眼睛看著我,那種表情真的令人心曠神怡。她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了,她欠我的,就一定要還!」
「那碗湯?」
「湯很好喝吧?當然會好喝,是用那個賤人的胸口肉熬了八個小時才煮好的。我可是費了許多好材料哦!」她嘻嘻笑著,彷彿是獵手找到了獵物。
引子一
我們會幸福的,對吧!
你說過愛我的,對吧!
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對吧!
曉雪蜷縮在臥室的一角,全身因恐懼而顫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敖的聲音就不斷在耳邊響起,揮之不去,一開始的時候只是出現在夢裡,醒來後偶爾回憶剛才的夢,也只是直覺認為自己是因為太愛他,而產生的幻覺。
不久後,那種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就像有人站在自己的身旁,離自己的耳朵只有幾釐米的距離,然後撕心裂肺的嚎叫。
那是敖的聲音,她聽的十分清楚,絕對是敖的聲音。但是敖,已經在半個月前就死了,是自殺,原因直到現在警方還沒有查到。但是她知道,敖的死,絕對是因為那次旅行。
從那個怪異的村子回來以後,所有的人都開始莫名其妙的死掉,或是自殺,或是莫名其妙的發生意外而死去,到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看來,這一次,該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不甘心!怎麼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自己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是誰!是誰在冥冥中將所有人殺掉的?
我們會幸福的,對吧!
你說過愛我的,對吧!
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對吧!
敖的聲音又在耳邊想起了,越發的大聲。不對,不是耳邊,是腦海,聲音是從腦海里冒出來的,不然為什麼所有人都聽不到?
“你死了!你已經死了!為什麼你不放過我!我是愛你,但是你也愛我,為什麼不放過我!”曉雪用尖銳的聲音吼著,她不住的顫抖著,將用力攥在手心裡的藥瓶打開,倒了一大把鎮定劑一口吞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為鎮定劑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吼叫,腦海中不斷重複的聲音慢慢淡了下去,最後終於徹底消失了。
曉雪仿佛全身的力氣都消失了似的,一動也不動的癱倒在地板上,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醒過來,望著窗外,依然黝黑一片,不只是沒有月亮,就連一點星光都沒有。街上的路燈似乎也全部壞掉了,房間裡,什麼都看不到,她獨自處在黑暗裡。
很好,那個該死的聲音並沒有隨著自己的清醒出現。她一邊慶幸一邊站了起來,喉嚨裡一片乾澀,很渴。
摸索著按下了床頭的開關,但是光明並沒有隨著那清脆的“啪”聲降臨。難怪外邊那麼黑,居然倒霉的遇到了少有的全市大停電。
曉雪將凌亂的頭髮隨意扎起來,憑著記憶翻出了手電筒,就著明顯電量不足的光芒向廚房走去。
拉開冰箱的悶,取出牛奶痛快的喝了一口,然後長長的舒了口氣。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麼安靜了,自從敖那副陰陽怪氣的聲音,不斷迴盪在耳邊以後,自己就每天嚇得心驚膽跳,就差跳樓自殺了。
原來一個人的寧靜居然如此令人心曠神怡,難怪許多人都需要獨處的空間,一刻不停耳濡目染的鴰嘲,只會讓人變得神經質,甚至發瘋!
將剩下的牛奶放回冰箱裡,剛一轉身,她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他一動不動的,直愣愣的望著自己。好不容易看清楚那人的樣子,曉雪這才喘著氣,按住瘋狂跳動的心臟,不滿地道:“老爸,你幹麼站在這裡一句話都不說,差些沒被你給嚇死!”老爸依然什麼話都沒說,靜靜的看著她,也沒有因為自己的聲音有絲毫動作,只是站著,一動也不動,像是蠟像一般。
手電筒昏暗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表情僵硬且凝固,眼睛也許就沒有眨動,看在曉雪眼裡,真的令人懷疑眼前的物體是不是真的活人一個,還是蠟像。
曉雪皺著眉頭,咕噥道:“你不說話那人家就去睡了,真是的,心情剛好一點就差些被某個有血緣關係的傢伙弄得掛掉,倒霉!”微微轉身向自己的臥室快步走去,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念頭在不斷的提醒自己。猛地,她停住了腳步。老爸不是今天就已經到美國出差去了嗎?下午四點半的飛機,現在的他,根本應該是在飛機上才對。
那身後的人,到底又是誰?
心臟,又怦怦地瘋狂跳動起來。她努力的做出不動聲色地樣子,想要裝作不在意的回頭,可是當真的轉過去時,卻又愣住了。
身後哪裡有人!
只剩下空盪蕩的廚房隱藏在黑暗中,手電筒照耀下,小小的十多坪空間一覽無遺。曉雪的大腦一片混亂,自己所站的走廊是進入客廳或者臥室唯一的出入口,只有經過這裡才有可能出門,不然就只有跳窗戶了。
可通向外邊的窗戶上,安裝著牢固的鐵柵欄,就算是想跳出去也不可能,何況,自己的家可是在二十一樓。
只是,那,那個長得像自己老爸的人又到哪去了?還是,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大腦中的幻覺,就像敖的聲音一樣?
曉雪感覺全身一股惡寒,皮膚上不斷的冒出雞皮疙瘩。恐懼感如同實質一般圍繞在四周的空氣中,自己,幾乎要窒息了。她現在只想轉身衝回柔軟的床上,把頭深深埋進被窩裡。
深呼吸一口氣,她轉身,正準備起步跑離這裡,可是下一刻卻渾身僵硬的再也無法動彈。
身旁,正站著那個男人,他臉上的肌肉在不斷的扭曲著,一會兒像是痛苦嚎叫著的父親,一會兒又像是某個似乎很眼熟的男性。
終於,男人的臉總算平靜下來。
敖,是敖。那個男人變成了敖的樣子,敖在衝自己微微的笑著,他迷人的富有男人味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很溫柔,溫柔的像是要將她融化掉,就像是以前他那樣望著她。
可是面對著昔日愛的死去活來,甚至認為可以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曉雪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馨,只是害怕,怕的要死!
她怕死,比任何人都怕!
“我們會幸福的,對吧!”敖向她伸出了手。
“你說過愛我的,對吧!”他的手上拿著一把尖銳鋒利的水果刀。
“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對吧!”瞳孔中,那把尖銳的水果刀緩緩向自己的心臟移去,抵住了她白皙細嫩的皮膚。冰冷的觸感在一霎時將她對生的渴望打的粉碎。
曉雪雙眼變得迷茫起來,嘴角也咧開一絲古怪的笑意。
“對,我愛你,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雙手握住了敖的手臂,就著刀準備向心臟的方向用力一挺,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引子二
“Boss,有幾件Case或許你有興趣。”加拿大,哥倫比亞湖畔有一棟造型普通的三層樓建築。這棟建築雖然貌不驚人,但是世界許多重量級任務都有所耳聞,甚至曾經和建築的主人有過稍微的業務聯繫。
這是知名大偵探楊俊飛的所謂總部。不過這位智商極高的大偵探,此時正玩著和智商完全扯不上關係的無聊遊戲。這個遊戲如果非要冠上一個名詞的話,可以稱為——視覺自虐。
那傢伙無聊的坐在頂樓的辦公室,仰望著天花板,將身前一大堆削的十分尖銳的鉛筆向上扔去,然後眼看著他們自由落體,再從容的接住。
“無聊,太空虛了!”楊俊飛用力在辦公桌角的一撐,旋轉椅迅速向後退去,就要碰到墻壁的時候,他突然一個翻身跳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飛躺到沙發上。
果然是有夠無聊的。
就在這時,秘書紫雪輕輕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來。
“什麼Case?”楊俊飛鬱悶之極的臉上稍微融入了一些表情。
“是阿拉伯某一位王子,請你……”
“不接!”還沒聽完他就失望的打斷了紫雪的話。
紫雪不動聲色,像是早就習慣了。隨意將手中懷抱著的資料第一頁扯下來扔到地上,又念了下去:“前幾天開啟的某個金字塔中,取出的文物有幾件在昨晚神秘失蹤了,卡佴文博士想請你立刻趕到埃及調查……”
“什麼神秘失蹤,明說是有內鬼,大家都在互相猜疑罷了。不去。”扯下,扔掉。
“那這件。比塞塔全球保護組織前幾天收到一份匿名郵件,聲稱基地組織下一個目標是摧毀這座舉世聞名的鐘樓……”
“不去。荒謬,基地組織怎麼可能那麼快炸到意大利去。用膝蓋想想也知道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組織發出來的煙幕,哼,最近幾年意大利政府對那個鐘樓的保護力度似乎不太夠,撥款維護的費用也少很多了,當然會招來某些人的不滿!”紫雪有些無語了,眼前這個男人最近實在很反常。明明工作已經堆積了一屋子,可惜就是寧願賴在辦公室裡無聊到死,也不願意離開一步,真是有夠離譜的!
微微嘆了口氣,她向後翻了幾頁,將今天早晨剛收到的最後一個委託,直接說了出來:“這個委託來自香港,不過已經超出了我們業務的範疇,Boss想要聽嗎?”
“哦?說出來聽聽。”楊俊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那位香港的匿名委託人想要您到三星堆博物館,想方設法將魚鳧王的黃金杖偷出來。”
“魚鳧王的黃金杖?他拿去幹麼?”楊俊飛大為迷惑不解。
據說黃金杖是歷代魚鳧王的通神之物,得到的人便能上天入地,為人神之間的使者,所以對古代蜀人而言,它不僅僅是王杖,還是神杖,能夠用來溝通天地人神的法器。
有學者認為,那根黃金杖有多重特權象徵意義,標示王權、政治權利、神權、宗教權利、與財富壟斷權和經濟權利。
三種權利同時具備,集於一杖,象徵蜀王所居最高權位,現在存於中國的三星堆博物館,是國家級的文物。只是脫去那些文化外衣,也不過是一根包了層金皮外殼的棍子罷了,沒有任何實用價值。
而且由於它的造型以及雕刻形態從殷商時期之後,便是絕無僅有,甚至空前絕後,所以就算到手了也沒有辦法銷贓,所以對這一類的文物,很少會有人打主意。
頓了頓,楊俊飛問道在:“他願意出多少錢?”
“五百萬美元。如果Boss嫌價格低的話,對方說還可以商量。”
“給那個傢伙打個電話,三千萬美金,一分錢都不能少。”楊俊飛略微思索了片刻,大聲道。
紫雪有些驚訝:“這種業務Boss平常絕對不接的,難道您受到了什麼天大打擊?而且還要加到三千萬,不如直接去搶!”
“扯淡,誰有本事可以打擊到本人。”他粗魯的在紫雪彈性驚人的翹臀上,用力拍了一下,看著那位小美人紅著臉退了出去。
他的嘴角微微扯出一絲笑意。這個Case雖然表面上很平淡無奇,不過如果對方真的肯出三千萬,讓自己去偷那根不知所謂的黃金杖的話,整個事件就十分有趣了。
而且三星堆博物館似乎在四川吧,那個有趣的小朋友好象也是在四川的某個城市裡。嘿嘿,越來越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會變得不令自己感覺到太空虛了!
引子三
“小三,你,你小子還在嗎?”
“我,我還在。”
“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好象有!”
心臟在瘋狂的跳動,屋內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小三渾身都怕的顫抖,他一邊答著小四的話,一邊向聲音的方向摸去。突然,不遠處似乎能聽到什麼東西僵硬跳動的聲音,他嚇得大腦一片混亂,再也不敢動了。
“小三,你小子怎麼不說話了?”小四加大了嗓門:“摸到前邊去把門打開,義莊的保險絲燒了。”小三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死也不發出絲毫的聲音。只聽見那僵硬的跳動聲緩慢的轉了個方向,朝著小四移動過去。猛地,小四的沙啞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母雞被掐斷了脖子,發出咯咯的痛苦低沉呻吟。
他怕的要死,悄悄的蹲下,邊抖著邊將頭深埋進雙膝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痛苦才在壓抑詭異的氣氛中變得無聲無息,他赤裸的腳底似乎感覺到了一股粘稠的溫熱。這是血嗎?
就這樣靜悄悄的小心呼吸著,死死抑制著內心的恐懼以及深入骨髓的顫抖,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了雞叫聲。
天,終於亮了……
有人知道撿骨師這個行業嗎?知道的人應該算不少吧,雖然這個行業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卻很神聖,有哪個人死後不願意入土為安的?
所謂的“撿骨”,是因古時漢人去台灣開墾,為了落葉歸根所採取的變通方法,在中國漢民族社會裡並沒有“撿骨”的習俗,因為大家對於往生者的尊敬,認為入土才會為安,而“撿骨”屬二次葬,算得上是時代背景下所產生的習俗。
但由於時代的推移,數不清的兵荒馬亂過後,撿骨師這個行業在漢人中也漸漸興盛了起來。
解釋這一切,並不是閒著沒事做湊字數,而是所有的開始,都是從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個很普通的撿骨師開始的……
黃憲村附近有一條通行很頻繁的鐵路,說到鐵論,就不得不說一下黃憲村的人。
其實人類真的是種很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橫穿鐵路很危險,但是為了圖一時的便利,踩著鐵軌走過去的人絕對不在少數。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見到鬼,不守交通規則,被火車活活撞死的村人,在這三十年間,不會少於五百個。
有需要當然會有市場,固定在鐵路附近撿骨的行業,自然在黃憲村興旺起來。趙因何就是村裡撿骨師中經驗最老到、資歷最深刻的一個。
今天似乎不算一個平常的日子,一大早起床,趙因何就眼皮跳個不停。年近六十的他伸了個懶腰,推開寢室的窗戶向外望了一眼。東邊的朝霞紅的像血,絕對不是個好兆頭,看來最近要小心點,不要犯忌諱了。
正思量著,就在這時,大門啪啪的響了起來,他不由的心中一陣煩躁,苦笑著向大門走去。恐怕禍事由不得自己去找,已經自己送上門來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大門拉開,還沒看清楚眼前的人,就模糊看到一個人影哭哭啼啼的衝自己跪了下來。
“趙先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公!”那個女子大概二十八歲出頭,焦躁不安的一邊哭一邊扯住了他的褲腳。
趙因何定睛一看,居然認識,是同村的人,姓李。說起來她也怪可憐的,是個犯衝的剋夫命。三十歲年級不到,共嫁出去了六次,每一次丈夫不到半年就會遭飛來橫禍而慘死。
可憐了這個苦命女子,雖然長得漂亮又年輕,可是足足當過六次寡婦,名聲在整個村子裡都傳臭了,根本沒有人再有勇氣娶她。
對了,她的最後一個丈夫好象和自己同姓,一年前被飛馳的火車撞死,那時候海貨四自己替他撿的骨。
趙因何在自己光的發亮的頭皮上摸了摸,鬱悶道:“別老是哭啊,小嫂子,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找我幹麼!”那個李姓寡婦這才停止了抽泣,斷斷續續的講起了事情的大概:“我昨晚夢見我老公了,他說自己的墳風水不好,感覺老是身體發冷。要我趕快給他換個地方,不然要不了多久會魂飛魄散的。”趙因何眯起眼睛:“他的風水不是你請大師看過嗎?而且我也略微懂一些,下葬的地方肯定沒問題,是很少見的《九陽點睛穴》,可保後人多福多壽,你就不用太過擔心了。”
“但我老公生前老老實實的一個人,絕對不會說大話託夢無聊的跑來騙我。”李姓寡婦急了起來:“一定是墓穴的風水有問題。”趙因何懶得再和這個精神狀況明顯不太正常的女人爭辯,問道:“那你到我這邊來幹麼?”
“我想請趙先生把老公的墓穴打開,移到其它的地方去~~”
“不行!絕對不行!”還沒聽完,趙因何就大搖其頭。
李姓寡婦頓時又要哭了出來,她死死的盯著他:“為什麼,一年前我老公的遺骨也是趙先生撿的。難道要先收訂金?沒問題,雖然我錢不多,但是幾千塊的白錢還是能給的……”
“不是這麼俗氣的問題。有工作乾我當然想做,但是,這一行規矩太多了。”趙因何苦笑著繼續解釋清楚:“七煞八敗九撿狗骨。撿骨以第六年開始撿骨,但是七到十年之間不能撿。還有逢四不能撿。
“今年是我入行的第二十四年,絕對不能動骨的。一動骨輕則運氣不暢,重則老命不保。”
“這些封建迷信思想您老還信?”李姓寡婦滿臉怨氣:“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什麼禁忌不禁忌的,就一句話,先生到底乾還是不幹?”趙因何心裡又是一陣苦笑,這女子真的是精神不太正常,都什麼年代了,還相信託夢的事。自己迷信也就算了,幹麼就不別人稍微也信上一信,輕輕的搖搖頭,沒有多想便搖頭拒絕了。
轉過身正要回屋子,那寡婦滿臉慌張的又發起了神經,她一把將他的大腿抱住,哭聲更大了。趙因何不知究竟該笑還是該氣,一大早就和個年輕女子拉拉扯扯的,別村子裡的人看到,自己辛苦積累起來的清譽恐怕就不保了。
這一行本來就要保持形象,沒了形象,以後誰還敢找你去撿骨?
他慌忙掙扎,可是那瘋女人就是不肯放手,力氣還出奇的大,他一時掙脫不開,就這樣僵持了十多分鐘。
趙因何老臉通紅,最後一咬牙,大聲道:“夠了夠了,你不要再吵了,我答應你還不成?”這句話一出口,寡婦立刻放開了他的大腿,又哭又笑的站了起來:“先生您可別後悔,不然我天天等在您家大門口,逮住您的大腿天天抱著哭。”這,這究竟變什麼世道了!趙因何心裡發著苦,忍不住捂住了發光的光頭,逃回了屋子裡。
或許這個世界有些人天生就對即將發生的災難敏感,又或者,某些禁忌的存在,真的是有它存在的道理。
不久後蔓延了整個黃憲村的罕見恐怖災難,就因為那天早晨的一件小事,慢慢浮上了水面……
第一章 DATE:5月27日聯誼會
燈光已經被關掉了,八個人周圍只燃著七支昏暗的蠟燭。停屍房的門關的緊緊的,但是不知為何,蠟燭依然在沒有風的狀態中不斷搖曳,嚇得四個女孩死死的抓住身旁男孩的胳膊,就差沒鑽進對方的懷裡去了。
“這是個發生在醫院裡的真實故事,據說,聽完這個故事的人,很快就能遇到一模一樣的事情。”其中一個男孩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滿臉都是詭異的氣息,聲音低沉的講道。
“記得就在一年前,有一位外科醫生在做完急診後,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他換了衣服正準備回家,走
進電梯時,見到了一位陌生的女護士急匆匆的向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外科醫生衝她微微一笑,很紳士的停住了電梯,等她上來後才按了鈕,便一同乘電梯下樓,可電梯到了一樓還不停,一直向下。到了B3的時候,門居然猛地被打開了。有個十分可愛的小女孩站在門口,懷裡抱著一個破舊不堪的洋娃娃。她神色呆滯的向裡張望了一番,幼稚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失望:“怎麼那麼多人,我又要等了!”
外科醫生嚇得全身都在發抖,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拼命將電梯門關上。
護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這裡哪還有人,為什麼不讓那位小妹妹上來?”醫生喘著粗氣,緊張的道:“B3是我們醫院的停屍房,醫院給每個屍體的右手都綁了一根紅絲帶,她的右手,她的右手也有一根……”
護士聽了,沉默沒有再說話。
外科醫生為了衝淡內心的恐懼,主動開口道:“你是新來的吧?”
“我很早就到了。”護士抬起頭,表情十分漠然。
“但是以前我從沒有見過你!”醫生疑惑的向她望去。
“你當然沒有見過。”護士的右手抬了起來,向醫生的脖子掐過去,手上赫然綁著一條紅絲帶:“因為我一直躺在停屍房裡!”
“哇!哇!”故事剛講完,講故事的人已經大叫了起來。女孩們神經一緊張,條件反射的撲進了男孩子的懷中。
一旁的我軟玉溫香飽滿懷,不由衝講故事的男生暗中比了個“你小子高明”的手勢。緊接著停屍房的燈被人打開了,所有的女孩這才反應過來,臉頓時悶的通紅,提著粉拳就向講故事的男生衝了過去。
我是夜不語,一個常常遇到稀奇古怪事件的男孩。這個故事的開端,在很久以後想來,當然不只是這場莫名其妙的聯誼活動,但是,卻絕對有關聯。
最近幾個月的生活超平淡的,不知道該幹什麼,於是只好每天上課時睡覺,夜晚睡覺時玩遊戲看漫畫,整個作息時間完全顛倒了過來。也正因為感覺無聊,所以才會參加這場令人鬱悶的聯誼會。
不過說起這個活動,就不得不說說那個講故事的男孩,那傢伙叫錢墉,和我同校同班,但在班上卻極不起眼,甚至如果沒人提起的話,我絕對不會想到他的存在。
當他有膽量將熟睡的我從課桌上推醒,然後將睡眼迷濛、大腦遲鈍的我拉出教室的時候,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夜不語同學,有沒有興趣參加一場聯誼會?”那傢伙第一句話就直搗黃龍,想起來,恐怕這也是高中兩年多來,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聽在耳中,皺眉,搖頭,轉身就想回去繼續做自己的春秋大夢。
錢墉一把拉住了我:“那個活動很有趣的。”
“不去。”我惡狠狠的說完,掙扎著要回教室,可他就是不放手,我稍微有些惱怒了:“班上有那麼多人,幹麼一定要叫我?”錢墉不動聲色的用下巴向課堂中的一堆堆狗男女示意過去,然後又向我望過來。原來如此,我總算是懂了。
據自己某個混蛋朋友的謠言,大四的時候,是每個單身狗男女最饑渴慌亂的時期。
他們不擇手段、弄虛作假、厚顏無恥的向所有不論有沒有另一半的異性生物,發起猛烈的攻勢,甚至不惜搖尾乞憐,為的就是不令自己四年的大學生活留下陰影,被別人說成沒有校園戀愛史的白痴物體。
將心比心,那一套理論放在高三的時候也實用。殊不看周圍所有人都自動組成了良萎不齊的兩人連體嬰,每天都成雙成對、出雙入對的,似乎,整個班上也就剩下我和錢墉那傢伙是單身遊民了。
那麼,那傢伙不會是看到我之後,產生了英雄相惜的情懷,所以才死纏爛打的要我去聯誼?我的媽,這個樂子可鬧大了!
我滿臉的苦笑,低聲道:“這個,我實在不想交女友,多謝你費心了!”錢墉頓時大驚失色,飛快的向後退了幾步,臉也變得蒼白起來:“難道,難道你是……”
“放屁,我很正常!”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過由於諸多原因,特別是和你講了你也不會明白。總之,我才不會無聊的去參加什麼聯誼會!”
“理解,我真的能理解!”那傢伙的臉色又是一變,用極度誠懇的聲音道:“我以前也是拉不下面子,可是多參加幾次也就習慣了。”
“那個,每個人肯定都有一些其它人不太習慣的嗜好。我發誓,聯誼會裡的人小夜你千萬不要當正常人看待。說起來,高中三年都還沒有交往到異性的,本身就多多少少有些小毛病……”鬱悶,他究竟想到哪裡去了?還有,這理論似乎本身便是毛病!
我被他勸慰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只好悶聲悶氣的說:“總之,我不去。”
“去嘛,很有趣的。雖然裡邊的女生都是些超級恐龍,不過運氣好會碰到絕世美女也說不定!”錢墉絲毫沒有氣餒,將一張紙條遞給了我。
“聯誼會禮拜六下午六點半開始,節目很精彩的。拜託了!”禮拜六不是明天嗎?我下意識的向紙條看去,只見上邊印刷著一行字:禮拜六下午六點半,青山療養院門口,供應晚餐。男生每人XX元,女孩免費。
汗!我徹底無語了。
青山療養院位在我就讀的城市的郊區,前身是青山醫院,可惜早就已經廢棄了。
據說它是三十年前修建完成的,是這個城市第一座,也是規模最大的現代化醫院,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那裡的病人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院長在焦頭爛額下,將整個醫院廉價賣了出去。但是每一個買下醫院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接連發生慘死。
最後在七年前改為大型療養院。按理開辦療養院是最賺錢的行業,可是青山療養院是個例外。住在療養院中的老人們也是相繼死去,雖然都是自然死亡,但死亡率相較其它地方也實在高得離譜。
慢慢地,青山醫院鬧鬼的傳聞,開始在附近的城市裡流傳開,或許人老了更害怕死亡吧。漸漸的再也沒有人願意住進去,整個療養院最後只好宣布倒閉,醫院也在五年前被封閉起來。
禮拜六我實在很無聊,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過了,吃了所謂的早飯,然後就出門閒逛。冥冥中,買東西時將錢墉硬塞給我的紙條,從錢包裡翻了出來。
微微嘆了口氣,我苦笑著,望著開始變黯淡的商店街,內心開始動搖了。總之閒著也是閒著,晚上也沒有任何節目,只能待在計算機前發霉,還不如看看那個該死的聯誼會,說不定,真的會有驚喜。
於是,我帶著一身的無聊,搭上出租車,向青山醫院方向去了。說起來那所醫院的惡名也真不是蓋的,剛進入了郊區,還只是到青山腳下,死機就死活也不願再向上開。
“小兄弟,你就饒了我吧,我還準備早點回去交班。”那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用粗糙的語氣說,聲音稍微有點不自在,恐怕絕對不是在意交班的問題。
搖了搖頭,我也懶得再和他扯,付了車錢便下去了。那司機飛快的倒車,將頭伸出窗外,小心翼翼的向山頂望瞭望,低聲說:“小兄弟,你準備上去?”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已經這麼晚了,這附近很難搭到車。”我又嗯了一聲。
死機嘆了口氣,猶豫了再三才說道:“那上面很不幹淨,你自己小心點。”我衝他笑了笑,便見他一個甩尾,飛也似的絕塵而去。這個人,也太膽小了點吧。
不置可否的望向天空,雖然四周還是很明亮,但是站在路上卻絲毫沒有明亮的感覺,我看了看手機,下午五點半,還算早,聯誼會的人應該還在路上吧。
青山離我就讀的城市有六公里,說是山,其實它根本就是個小丘陵。不過才兩百多米高而已,而且面積也很小。只是在這個平原地帶,有個兩百多米的小山丘,已經是很壯觀的景色了!
醫院建成的時候,也修了一條彎曲的公路,只是這麼多年過去,公路四周長滿了亂七八糟的雜草灌木,公路的縫隙裡也長出了低矮的植物,很是蕭索。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奇怪,為什麼這所醫院一定要建在市郊的青山上?就一般而言,大醫院的選址大多考慮在城市裡,甚至越繁華的地方越好,那樣交通和附屬設施都能跟的上,病人也好送過來。
但是青山醫院實在太偏遠了。如果說城市裡太過擁擠,實在容納不下那所醫院,但是用膝蓋想想也覺得有問題。畢竟在那個時代,能蓋起那麼大的一所醫院的人,不光是有錢就可以的,還要有繁密如蜘蛛網一般的龐大關係。
試問那樣的人,怎麼不可能在城市找到一塊絕好的地盤?
一邊想著從前的疑惑,一邊向山上走,走了許久也沒有碰到一個人。四周寂靜異常,風吹過草的縫隙,發出一陣陣難聽的聲音,如同幾十個女人一起尖著嗓子恐懼的大叫。天色並沒有黑暗多少,但是我卻沒來由的感覺一股壓抑。
風吹到皮膚上,出奇的冷。已經是五月底了,最近持續高溫到攝氏三十一度左右,路面都被曬的快冒出了白煙,可是這裡居然還可以用冷這個字來形容周圍的空氣,就憑這一點,我也能夠想象,當時有個笨蛋為什麼會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將醫院買下來當療養院。
青山公路的長度,根據山下的路牌給的資料來考量的話,大概只有兩公里,但是這兩公里我卻走的非常不輕鬆。很多時候,有個朋友在身旁說說話,分散一下注意力,兩公里的距離很快就過去了。
但是當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算胡思亂想,等回頭向後看去的時候,竟發現自己也沒有超前走多元,特別是走在這種荒涼的地方。
自從青山療養院倒閉以後,這附近的居民也出於種種原因陸續搬走,而且也因為它的惡名,令所有地產開發商望而止步,所以造就了這一處靈異愛好者常常聚會的聖地。
廢棄的五年來,雖然大人們常常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靠近醫院,可是人類的好奇心絕對是無法小覷的。
國中生、高中生、大學生,甚至還有小學生,鄰近城市的許多學校,許多空虛無聊、極度鬱悶的年輕人,紛紛建立起諸如驚世駭俗、莫名其妙的神秘事件調查社團,只要一放假,就到這個地方轉來轉去。
只是我,雖然好奇心嚴重的可以嚇死一堆牛,但是卻一次也沒有來過。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我終於遇到了此行的第一個人,是個女孩,在我前面五十米的地方,身材很修長,烏黑的秀髮披散在肩膀上。恐怕她也遭到了和我一樣的際遇,半路出租車扔了下來,此刻正獨自一人鬱悶的向上走著。
內心稍微平衡了一點,我快步向前追過去。那女孩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肩膀微微一抽動,頭也不回,腳步卻明顯加快了。
為了跟上她,我自然快步小跑起來。這一跑可不得了,前面的女孩渾身一顫,沒命似的拔腿就跑,我實在摸不著頭腦,也下意識的跟著她跑。
那女生恐怕運動遠遠不是她的強項,沒花多長時間,我就已經追到了她身後,離她的肩膀只有半個手臂的距離。
那位有些秀逗的女生,猛地停下腳步,一動不動的呆滯在原地,我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變幻莫測的行為,頓時和她撞成了一團,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好幾圈。
當穩穩的停住後,意識恢復,突然感覺到脖子上有一股輕柔的吐息。女孩子幽幽的體香涌入鼻中,我才發現自己身下軟軟的。將腦袋稍微向上提了提,視線開朗了一些,然後我看到了一張惶恐的臉龐。
女孩子不斷喘著氣,誘人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的臉和我的臉只有不到零點一六四英尺,我倆的視線開始緩緩接觸,然後彼此望著對方,呆住,然後石化。
一連串的意外後,我總算看清了對方的臉。
她是個十分清秀的女孩,大概和我同齡,瀏海將清淡的眉毛半遮半掩住,脣紅齒白,稍微偏粉色的嘴脣咬的緊緊的,如同小鹿般的長長睫毛微微抖動,大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望著我。
過了不知多久,我才猛地察覺自己將她整個人壓在了身下,而且姿勢還有那麼一點點遭人誤會。似乎,左手上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軟綿綿觸感,令手部皮膚一陣陣規律性的酥麻,大腦又開始有些混亂了,那種觸感,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
怎麼會有這種事!一般十三流電影的劇情都能被自己給撞上,看來今晚完全可以去買張彩券,絕對中!
腦中胡亂的想著沒有營養的東西,左手不自覺試探性的用力捏了捏,身下女孩的臉色頓時一片緋紅。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依然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又過了許久,等兩人都開始清醒過來的時候,女孩突然大叫一聲,用緊緊拽住的手提包向我狠狠砸了過來,我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被那隻越來越大的MICKEY MOUSE占據,然後右臉一痛,還被她用力推開,頭撞到了地上,差些痛得暈過去。
“救命啊,有色狼——殺人了啊!”女孩尖叫著跑遠,留下我一個人捂住腦袋不知所措,現在的自己想哭的心情都有了,雖然確實占到了一些小便宜,只是變得傷痕累累也太不值得了吧!況且,我的初衷不過是想和她結伴而行罷了,唉,老天,這究竟是什麼世道!
兩公里的上山路實在有夠遠的,特別是心情完全糟糕的情況下。終於來到了那個敗落的建築群前,遠遠就看到錢墉露出滿臉的笑意,向我走了過來。
“夜不語同學。”他叫著我的名字:“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我“哦”了一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將話搭回去。
“對了,我可以叫你小夜嗎?口口聲聲夜不語同學的叫來叫去,總讓人感覺很生疏。”他毫無特色的臉上堆積起來的笑容,也夠壯觀的,讓我實在無從拒絕。雖然是很想大吼一聲,破口大罵,老子我本來就和你不熟,而且,活見鬼了,自己幹麼要來參加這個莫名其妙的聯誼會,還被人狠狠K了一下,幾乎要破相了!
見我沒有反對,錢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好奇的望著我,從天文到地理,支吾哈拉了好一陣之後,這才兩眼放光的偏頭,裝作不在意的問:“對了,小夜,從剛才我就注意到了,你額頭上的那塊有點青紅的傷口,是怎麼弄的?”
“沒什麼,上山的時候,不小心被樹上掉下來的某種東西砸了一下。”
“喔,原來如此,原來樹上掉下的東西,都可以砸出如此完美的傷口,實在是嘆為觀止。我倆對視了一眼,同時大聲乾笑起來。
笑到再也沒有辦法掩飾尷尬的時候,錢墉收斂住表情,小聲的說:“剛才聽聯誼會的人說,有個女孩上山的時候遇到了色魔,不知道小夜你看到了那個可疑人物沒有?”兩人的視線再次接觸,然後再次大聲乾笑。
乾笑途中,我猛地沉下臉,冰冷的問:“你是在懷疑我?”
“當然不是!”錢墉面不改色的矢口否認,“我怎麼可能懷疑我最最最要好的朋友。我理解的,今天的機會多的是,請耐心期待!”他用力拍著我的肩膀,笑的有些奸商的味道。我真是鬱悶啊,怪哉,自己什麼時候又變成他最最最要好的朋友了?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出問題的話,我倆兩年多來所說過的話,十個指頭都數的完吧!
轉頭向青山療養院大門口望去,那邊停了三輛機車,機車周圍鬆散的站著兩男兩女四個人,再加上我和錢的話,一共有六個。只是說實話,雖然有心理準備來聯誼的都不會出現什麼好貨色,但是這些男男女女也實在太極品了,極品到我幾乎要被嚇的暈倒的程度。
“人都來齊了嗎?”我苦笑著問。
錢墉點頭:“這次活動一共有八個人,你是最後一個到的。感想怎麼樣?”
“整個就是誅羅紀兩棲動物主題公園。”我嘆為觀止。
錢墉又用力拍著我的肩膀,害的我差些認為他是不是早就對我產生了某種仇恨,借機抒發怨氣:“別擔心,這次還真來了兩個極品,小夜是所有男生中最帥的,絕對有機會。”
“被你這麼說,似乎也高興不起來吧。”我瞥向拼命和女孩子搭汕、推銷自己的那兩個大眼睛水生兩棲生物,笑容中都能擠出黃連水了。
錢墉看了看手錶,然後用力拍手,大聲喊道:“好,所有人都到齊了,我們的聯誼會正式開始。不過首先呢,嘿嘿……”他賣了個關子,從機車上拿出一個不大的餅乾盒,神秘的笑起來:“大家都清楚,小墉我組織的聯誼會是最講究公平的,咱不求人多,但是貴在精良。”
“這次剛好有四男四女,我們會分為四組人馬開始活動。為了公平,現在進行第一輪遊戲,也就是傳說中的,抽籤。誰有運氣能最後脫離單身貴族的悲哀生活,就要虜誠的企求老天了!”說完,他還故意用力朝我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敢情這傢伙還不是第一次舉辦聯誼會來著?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似乎掉進了某個莫名其妙的陷阱裡,唉,頭痛了!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排在興奮的青蛙大哥們之間,我將手伸入餅乾盒,掏出了一張紙片。四號?靠,不是個吉利數字。
抽籤完畢,錢墉洋溢著滿臉的肉麻笑容,站到地勢比較高的位置大聲道:“好了,現在請看看手裡的號碼,然後找到相同的數字配對。絕對不可以私自交換哦,企求老天不要讓自己愩龜,碰到同性!”不安的感覺更加濃烈了,我拿著號碼喊了一聲,立刻有個女孩向我走了過來。
“你也是四號?”聲音很嫻靜好聽,只是為什麼有點耳熟?
“對啊,真巧。”我倆同時抬頭,視線接觸在一起,然後帶著微笑的表情猛地呆滯,然後石化。
“死色狼!”好死不死,和我配對的居然就是上山時,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女生。該死的十三流劇情,居然在不到半個小時內被自己連續遇到了兩次,如果不去買彩券,就太對不起天上某位神靈的眷顧了!
“誤會!”眼看著面前的美女,條件反射的做出第八套女子防身術的起手勢,我慌忙大叫著向後潰退。
“都做過那種事了,那,那種事,你還敢狡辯自己不是色狼!”她越說越小聲,顯然是想起了剛才的狀況,白皙的臉上升起了一片緋紅。
“冤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上山罷了,誰知道你拔腿就跑,在那種情況下我當然是要追了。可是你跑就跑吧,又突然停下來,我不撞上你還能撞到自己啊!說我是色狼,也不看清楚,世界上哪有我這麼帥的色狼!”我不無哀怨的解釋道。
那位秀氣的美女恨恨的盯著我,語氣極為不善:“你的意思是占了我的便宜,我還要向你說對不起?”
“道歉就不必了,不過你看看我的額頭,你的MICKEY包包打的我差點破相,是不是應該……”眼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身體似乎又要擺出第八套女子防身術的招式,我慌忙擺手:“不要了,賠償費什麼的我統統不要了。倒是驚嚇到了美女大人,我的內心實在過意不去。”
“上山的時間裡,我的良心更是遭受了非人的自我折磨,就怕剛剛看到的那位驚為天人的美女大人,出了什麼意外!”我的汗啊,像長江一樣流個不停,嘴裡也沒有閒著直到眼前的女孩面色緩和下來,嘴角甚至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哼,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我苦笑,這輩子雖然被無數人罵過不是好人,但是沒有一次這麼冤枉的。
微微伸出右手,我撐開肌肉堆積起類似笑容的表情道:“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而且我們又是搭檔,所以,一起努力吧。我叫夜不語,你好!”
女孩看著我伸過去的手,不置可否:“哼,誰知道是不是誤會。說不定你剛才根本就想要非禮人家。我老媽常常教育我,這個世界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你長得還算看的過去,但是誰知道你本質上是不是個猥褻的人!”這,這句話說的似乎也有點道理,只是聽起來為什麼那麼刺耳?女孩子,果然喜歡把事情想的複雜化。我尷尬想把手縮回去,可是眼前的女孩已經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掌,用力甩了幾下。
“算了,暫且相信你。不過不準對人家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不然,哼!”原本想要做出個凶巴巴的表情,可是皺眉歪嘴的反而更可愛了,看的我忍俊不禁,“我叫謝雨瀅。記得叫我的時候一定要用全名,我可不想別人誤會。”什,什麼態度嘛,我夜不語是招誰惹誰了我,就算今天是本人的大凶日,老天也懲罰的太過了吧。
抽籤遊戲奇跡般的將四個小組都分成了男女配對的組合,雖然八個號碼組成的機率不算多,但是就百分之百的成功配對而言,還是令我忍不住懷疑,錢墉那小子是不是用了什麼作弊手段。
不然為什麼四個女生中,最漂亮的那一個偏偏和他成了搭檔?那傢伙笑的臉都快爛掉了,趾高氣揚的仰頭噴著粗氣。
謝雨瀅指著他身旁的女孩子小聲對我說:“看到那個女生沒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很漂亮吧?”
“你也不差啊,說實話,我覺得你更好看。”我笑著道。
說實話,那個女孩很有青春活力,令人很容易被她吸引住,但謝雨瀅長得更甜,烏黑的長髮配著清純的面容,文靜秀氣的讓人忍不住會去憐惜。
就吸引力而言,我很慶幸可以和她一組。當然,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可以看出她是個很容易被漂亮話打動,以至於上當受騙的單純女生。這也是我慶幸的原因,不然自己青山一匹狼的花名,要不了多久就會響遍全城的學校圈了。
謝雨瀅臉上微微一紅,著嘴偏過臉去:“哼,果然油嘴滑舌的。討厭!”話音落下,錢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他儼然一副暴發戶的嘴臉,掃視著四周,大聲道:“大家都和自己的搭檔交流好感情了,對吧。那麼,我們準備吃晚餐。”
“不過這次的餐桌早在一個小時前,就隱藏在了青山療養院的四個地方,其中某個地方的提示,在剛才摸到的紙片上就有。
“如果找到的話,完全可以免費享用這次的大餐。但是找不到,那就請乖乖的餓肚子,或者出三倍的價錢向本人購買。不過,各位紳士們,你忍心眼看著自己的女伴餓肚子嗎?”對不起,我說錯話了,那傢伙哪裡像是奸商,他根本就是奸商來著,不但泡了馬子,還順便賺了錢,實在是一箭雙鵰,佩服。
謝雨瀅急忙將紙片翻過來,果然看到了一行字:打斷念頭,手無寸鐵。
“這是什麼東西啊?”她看的摸不著頭腦,可愛的皺著眉頭。
我瞥了那行字一眼,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不就是心控室嗎,錢墉啊錢墉,看來這頓飯我是白吃定了。
“這是字謎,應該是猜兩個字。”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為了不減少氣氛和趣味,我保留尺度的稍微提醒了眼前的美女一句。
“原來是字謎。”謝雨瀅驚呼,緊接著抬頭小心翼翼的望了我一眼,像是怕被人笑沒內涵,硬是鼓著底氣道:“當,當然是字謎,誰一眼都能看出來。關鍵是裡面的內容。”
“應該是只有兩個關鍵字,可以指出醫院裡特有的某個房間。而那個房間裡,就放著我們今晚的大餐。”我忍住笑再次提醒。
謝雨瀅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人家當然知道,站在外邊亂哈拉怎麼可能把晚餐挖出來,我們進去遊蕩看看,一定會觸發靈感。”我暈,這麼簡單的字謎還需要觸發靈感?這位美女也把靈感看的太淺薄了吧。只是有她這種單純想法的人似乎不在少數,有一對已經推開青山療養院虛掩的大門,準備朝裡走了。錢墉那一對也沒有例外。
鬱悶,那傢伙身為組織者,東西也是他自己放的,居然還要裝出一副無辜不知情的樣子,明顯是想藉著醫院中獨特的恐怖環境嚇小女生。
也懶得拆穿他,正猶豫著自己需不需要那麼早進去,身旁的謝雨瀅已經用力拉了我一把。“想什麼呢,快點走,小心我們的晚餐被別人搶了!”我實在是無語了,每一對搭檔的字謎應該都不一樣,而且在那麼大的建築群裡,想要碰巧找到四個特定的東西,無疑是大海撈針的另一種形式,哪有那麼僥倖的?
跟著這位沒大腦的女孩向前走,我無意識的望向眼前洞開的醫院大門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就在那一瞬間,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身上甚至冒起了雞皮疙瘩。
不是出於寒意,而是有種刺骨的冰冷,猛地灌入了大腦中。我像溺水的人似的,不但窒息,還承受著巨大的水壓,只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卻在跨入大門後唐突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就仿佛根本不曾存在過。
謝雨瀅疑惑的望著我:“怎麼了?”
“剛剛你沒有感覺到什麼嗎?”我指了指門外。
“沒有。”她打量著我:“你有什麼感覺嗎?”
“那沒有了,應該是錯覺吧。”我搖頭,快步向前走去。
謝雨瀅追了上來,用手指抵住下巴,說道:“你很奇怪耶,幹麼把話只說一半,太不禮貌了!”
“真的沒什麼。”我打著哈哈,眉頭卻皺了起來。只是剛才真的是自己的錯覺嗎?還是,又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第二章 DATE:4月24日陽屍
撿骨這個行業很辛苦,而且規矩非常多,甚至許多撿骨師都不得善終。這是師父從前講的,不過人活了一輩子哪裡沒有什麼意外,見多了,也就看開了。
凡是葬在“九陽點睛穴”的屍骨,屍身都帶著強烈的陽氣,開棺時需要等到極陰之刻,也就是午夜十二點新舊交換、晝夜更替的時間。
現在已經快接近午夜了,趙因何抬頭望向懸掛在天幕中央的明月,很好。月光越是明亮,陰氣也就會越重,到時候就算自己犯了逢四不開棺的忌諱,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太大問題。
“小三小四,點蠟燭,焚香,燒紙錢給墓地周圍的好兄弟開路。”趙因何大叫了一聲,自己拿起鋤頭開始在墳頭上挖起來。
雖然漢人講究入土為安,但是客死異鄉的人地位卻很尷尬。稍微有點錢的還好些,雇上一個道士,千里迢迢的將屍體送回老家,可無親無故的可憐人大多會裹上一層爛布席子,就這樣扔到荒野上,被野狗吃的只剩下骨頭,甚至屍骨無存。
風乾的骨頭放的久了,怨氣也重了,常會引來災禍。撿骨師可以說是防患於未然的行業,將帶著怨氣的骨頭入土,讓他們能夠早日輪迴,也算功德一件吧,只不過這些年政府對屍體的管理力度越來越大,撿骨師這個行業也變得難做了。
看看表,剛好到午夜十二點。趙因何用力一挖,將最後的土層挖開,露出了一個醬黑色的陶甕。他微微皺了下眉頭,記得一年前自己確實用的是金鬥甕,為什麼挖出來後陶瓷的顏色居然變了?
“小三小四,把甕抬起來,小心一點。”他直起腰用力捶了捶,大聲吩咐道。
兩個十八歲左右的小夥子應聲走了過來,在金鬥甕的瓶口掛上繩索,中間穿過扁擔,吃力的抬起。
裝滿人骨的陶瓷甕在土中搖晃著,終於緩緩升上來,從土中剝離。就在那一瞬間,一陣冷風猛地吹拂過來,小三小四渾身一顫,腳下沒有穩住,整個甕頓時向地面摔去。
還好趙因何身手敏捷,用力扶住扁擔的中央,這才止住摔勢,硬生生將甕穩在了中央。
“兩個死娃子,都叫你們小心一點了。”他惱怒的喝道。
小三嚇得連忙解釋:“師父,我覺得這個甕有點邪門,剛才我和小四感到一股陰風從胯間吹了過去,全身的骨頭都發麻了!”
“邪個鬼,我怎麼沒有感覺到!”趙因何眼皮跳個不停,猶自嘴硬:“把新的金鬥甕抬過來,我們開始換骨。”不知什麼時候起,風開始刮個不停,吹到身上如同粘進了骨頭裡似的,骨髓似乎也要凍結。十多分鐘前還在頭頂的明月,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滿山的黑暗,十分詭異。
似乎能將靈魂也吞噬掉的黑暗中,蠟燭的光芒暈乎乎的艱難照亮著四周,說來也奇怪,不論風再大,蠟燭也只是不斷的搖晃,並沒有熄滅掉。
趙因何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總覺得四周的氣氛怪怪的,難道真因為自己犯了忌諱,天上的某個神靈發怒了?應該沒那麼怪異吧,就算是現世報也會直接報應到自己身上,哪裡會出現這麼多奇怪的現象。
還是,屍骨出了問題?
他將視線凝固在醬黑色的甕,以財子壽、龍鳳、雙龍鳳、雙鶴、雙龍雙鳳及蓮花為主的圖案上。
這個陶瓷甕正是一年前自己買的那一批,只是為什麼顏色會變掉?陶瓷一般而言是很穩定的,就算在地底埋上萬年,也會保持自己本來的狀態,現在的狀況,自己從來沒有聽說。
趙因何把甕上的蓋子揭開,頓時一股惡臭傳了出來。他擺擺頭,朝裡看了一眼後頓時大驚失色。原本好好的擺在甕中的骨頭已經完全散開,七零八落的亂分布在小小的空間裡,骨頭的顏色居然帶著新鮮的紅潤,像是剛從身體裡肢解出來似的。
他呆呆的看著屍骨,一動也不能動,大腦中思緒萬千,就是無法找出答案。
一般出現陰屍的現象,骨頭都會呈現深黑色,但是眼前的狀況完全反了過來。記得一年前他為這個人撿骨的時候,早已經是那人喪命的一個月後了,屍體早已經糜爛。
飛馳的火車將他的屍體碾的支離破碎,他花了三天時間沿著軌道走了幾百米,才將所有的骨頭全都撿了回來。
那是屍骨的成色已經變得很黯淡了,現在的狀況絕不正常。雖然明顯不是陰屍,但應該也不會是好兆頭。還是早點燒掉穩當。
思忖再三,趙因何站了起來,吩咐道:“不用換骨了,我們先將金鬥甕抬回去。”小三小四抱怨了幾句,但又不敢違抗師命,只得磨磨蹭蹭的抬著那一甕詭異的骨頭向回走。
希望不會出什麼大事才好。趙因何向天空望去,黝黑的夜幕,完全沒有了星光和月亮,仿佛能將人整個吞噬進去。眼皮,又開始劇烈的跳起來,再次看向埋葬那具屍骨的“九陽點睛穴”,猛地,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泛出微弱光芒的東西。
使勁揉了揉眼睛,確實沒有看錯,黑洞洞的挖掘口,底部的最深處真的有不知名的物體,正在反射比黑暗稍稍明亮一點的顏色,他好奇的跳下去,將那些東西拿了出來……
DATE:4月25日下午三點二十六分
“喂,還要走多久才到啊?”一行六個年輕男女背著松垮垮的登山包,在山路上走著,其中有個女孩用力捶著身前男孩的肩膀,抱怨道。
“要不了多久了。”男孩翻出地圖看了看:“黃憲村就在前邊兩公里的地方。”
“還有兩公里?不行了,我要死了!”女孩子將背包扔在地上,乾脆一屁股坐了下去。
男孩無奈的望著同伴一眼,吩咐道:“那我們就地休息一下,趙宇,把礦泉水分給大家。”走在最後的男生點點頭,打開包,一人遞過去一瓶水。
“沒想到公車只在山下停,剩下的七公里山路完全沒有交通工具能上去,都不知道那個村子裡的人怎麼生活的。”趙宇也坐了下來,擰開瓶蓋把水喝了個痛快。
“我就奇怪了,為什麼大學社團活動,一定要到那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山村裡去?”這個三男三女搭配的隊伍,應該是某大學的某社團成員,中間那個長相文靜、短發的女孩翻出地圖,咕噥道。
“小伊,那個村子並沒有很封閉,只是交通不發達罷了。而且中間有一條鐵路幹線通過,每隔一個禮拜就有火車帶著村子必須的物品過來,然後把村子中的特產帶出去。我們可是民俗學社團,這麼有趣的典型生活模式怎麼能放過。”說話的是一身龐克造型的男生,金黃的頭髮尖尖豎起,右邊耳朵上密密麻麻的戴著一排耳環,看樣子實在很難將他和民俗學三個字聯繫起來。
“那我們怎麼不直接坐火車進去?張訶,你們這些臭男生不是故意想看我們出糗吧?”小伊一副面色不善的樣子,張訶嚇得完全沒有了龐克酷酷的氣勢,閃電般的躲到不遠處一個男生的背後。
“隊長,小伊又欺負人家!”隊長孫敖聽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乾澀的笑道:“張訶,你確定你不是GAY?”
“人家不是!”張訶男人味強烈的臉孔上浮起一層紅暈:“人家只是比較女性化罷了。”
“算了,管你那麼多,總之離我遠點。”孫敖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用手扶住金絲眼鏡衝小伊笑著解釋:“黃憲村通行的火車都是貨運車,不能載人,所以我們只能靠雙腿爬上去。怎麼,我們的小伊鬧情緒了?要不要我背你?”
“算了吧。”小伊撇了撇嘴:“就算我願意,某人也不肯吧。”說完朝身旁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
一直坐著沒有說話的女生終於開口了,她輕輕的理了理被風吹亂的柔順長髮,淡然道:“只要某人願意,我是沒意見的。”
“曉雪姐,那我可要不客氣了哦。”小伊眼睛一亮,嘻嘻笑著站了起來:“隊長,背背!”就在這時,最早發脾氣抱怨的女生突然從地上彈起來,恐懼的大聲尖叫。
“小蕓,你怎麼了?”頓時所有人都緊張的起身向她跑來。王蕓只是一個勁兒的尖叫,不斷原地跳著,指著不遠處的草叢。
趙宇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冷靜一點,到底怎麼了?”女孩大叫著撲進他的懷裡,將頭藏在他的胸口,全身都在顫抖:“蛇,有蛇。”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只是眾美女感同身受,一個接一個變色。
來的時候就做過了調查,附近有害的生物並不多,至於能夠危害到人類生命的,更是幾乎沒有。蛇類也只是些小蟒,沒有毒,也不會對人這種大型生物造成威脅,不過女孩子總會怕些蛇蟲鼠蟻之類的,情有可原。
孫敖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次是自己領隊,如果期間出了任何問題,家長們不把自己給生吞了才怪,真是媽的壓力沉重!
而且帶來的女生雖然臉孔身材上的素質不錯,不過所謂美女,就是積累了各方面壞習慣的人種,平時被周圍嬌生慣養、阿諛奉承慣了,一路上帶來的麻煩,令自己實在不足以用焦頭爛額來形容。
“好了,我們也該繼續趕路了。天都快黑了,再不進村子,恐怕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他伸了個懶腰。
經過那個小插曲,眾美女也無心逗留,將身上的背包殘忍的扔給男生,一副受傷小女生的可憐模樣,催促男生當敢死隊,快步向山上走去。
兩公里山路沒有多長時間就到了,穿出竹林,視線豁然開朗,一片生機盎然的田園風光,依據山的層次,錯落的分布在高低不等的斜坡上,美的令人驚嘆。鄉間偶爾有幾棟青瓦房坐落,更是增添了一種說不出的恬靜。
“好漂亮!”曉雪驚訝的捂著嘴,看慣了大城市的喧囂,再來感受這份安寧祥和,任誰也會在這種落差中失神。沒有人再說話,只是一眨不眨的望著黃憲村幽幽的風景。
一條銀鏈將山谷分成了兩半,銀鏈中的河水奔騰著,從東邊日出的高山中流瀉而來,穿過谷地,最後優雅的一彎曲,消失在南邊的群山中。
這應該就是黃憲村的母親河,著名的《神州江河志》上也有過記載,它起始於東面最高大的那座山,是頂峰萬年積累下的冰雪融化成的河流,流水不斷匯集,流動百里,最後匯入長江中。
將行李放入村子唯一的一家小旅館,女孩們便興奮的跑了出去。三個男孩神秘兮兮的相互打了個眼色,進了孫敖的房間。小心關上門,趙宇拿出一張古舊的地圖,三個人便趴在床上,低聲交流起沿路的景象和地圖上對比起來。
“你說寶藏會藏在哪裡?”張訶滿臉嚴肅,完全沒有了女性化龐克的姿態。
孫敖皺了皺眉頭:“這張地圖和黃憲村現在的模樣實在出入很大。趙宇,圖是你找到的,你先說說看法。”
“說實話,我在大學民俗學社團的資料室中,一本很冷門的書的封面夾層裡找到這張地圖的時候,很懷疑是不知哪代的學長給學弟開的玩笑,但又耐不住好奇,於是在地圖邊角扯下了一點點,拿到市鑒定所做鑒定。當我看到報告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張地圖,竟然真的是公元二二三年繪製的,所用的質料是絹。”
“雖然當時紙張還沒普及,但是絹過於昂貴,也不是最好的文字圖畫載體,所以我得出了結論,這張圖或許是匆忙中畫的,也或許畫圖人出自貴族家庭。順便說一句,這張絹的材質我也調查過,正是一千七百多年前四川產的。”趙宇思忖著:“我們三個是死黨,接下來的東西大家都有各自的調查吧!不妨說出來,或許能給其它人一些啟發。”
“我的想法在出發前就已經說了。”張訶看了孫敖一眼:“但是我就很鬱悶,明明是出來尋寶,當然是人越少越好,幹麼帶一群娘們出來?怕我們還不夠顯眼啊。”
孫敖神秘的笑了笑:“當然是怕不夠顯眼。我說小訶,你想的太不周到了,你想一想,突然有一群人跑進了相對封閉的山村,電影和連續劇裡通常是怎麼演的?”
“當然是對那群人抱著警戒或者敵意啊,怎麼了?”
“笨蛋!既然你都知道,幹麼還想不出我的用意?”孫敖取出一支煙抽了起來:“美女是這個世界上共同的語言,雖然有的時候看起來很累贅,但是對我們的目的而言卻有許多好處。”
“你看我選的那些女孩子,一個二個驕橫到天上去了,又青春又有活力,最重要的是,對村子裡的人而言,她們穿的夠暴露。這樣一來,所有人的注意力或者言論都會集中到她們身上,到時候我們行動的阻力也會小很多,很有可能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奇怪的舉動。最後一點,這三位美女似乎都沒有深入思考的習慣,包括我女友,這也是我選擇她們的關鍵。”三個男孩相互望了對方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靠,你小子果然奸詐,就連自己的女友也要算計。”張訶笑的忍不住用力拍床。
孫敖淡然道:“這談不上算計,等找到了寶藏,她們的那一份是少不了的。只是之前,當然要讓她們站對自己的位置,演好那場戲。”還想說些什麼,門外猛地響起了不耐煩的敲門聲,看來是那三位姑奶奶回來了。
迅速將地圖收藏好,趙宇面不改色的起身開門,何伊首先衝了進來,她滿臉的興奮,麻雀一般急促的說道:“隊長,隊長,聽說今晚有一戶人家會在義莊洗骨守靈,我們偷偷的跑去看看吧!人家從來沒有看過什麼洗骨呢!”
孫敖輕輕皺著眉頭,顯然不想在新來乍到的時候,給村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正要拒絕,女友曉雪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我也想去看看。”剛要說出的話語,硬生生的被自己堵塞在喉嚨口,自己的女友究竟是怎麼了,她很少對某件事情產生興趣,難道這次的事件並不單純?
孫敖想了想,苦著臉裝出妥協的樣子道:“要看可以,不過,先仔細計畫一下。大家都是學民俗的,應該知道,洗骨守靈的時候最忌諱被生人看到,如果真的被人發現了,我們只好準備逃亡吧。”
何伊興奮的小臉通紅,壓低聲音道:“隊長,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一向很文靜的曉雪姐姐,這次為什麼很堅持吧?這裡邊的原因可大了,剛剛我們一出門,就聽到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站在一戶大門前,咒天罵地的,聽了半天才知道他應該是個撿骨師。那老頭說昨晚撿來的屍骨有問題,應該趁早燒掉。但是那戶人死活也不出來。真的很搞笑。”張訶撇了撇嘴:“老手段了,如果不裝出有問題的樣子,那些欺神騙鬼的人哪裡還有飯碗可以混。”曉雪微微搖頭:“他的表情不像作假,我看那副屍骨真的有問題。有點好奇。”
“據說只有陰屍才需要燒掉,而且一般會在中午十二點陽氣正盛的時候。哪會有人給陰屍洗骨,而且還是晚上?”孫敖托著下巴思仟了半晌:“你們確定沒有聽錯?”
“當然沒有,我也聽到了,阿宇可以作證!”王蕓插嘴道。
趙宇苦笑:“但是我好象人留在旅館和隊長亂哈拉吧。”
“管那麼多幹麼,誰叫你是人家的男友,總之叫你作證,你就做嘛!”王蕓輓住他的胳膊用起撒嬌必殺技。
他立刻頭大的丟盔棄甲投降了:“好,我證明,小蕓確實聽得很清楚。”孫敖皺起眉頭:“那你們有沒有聽到村人說是幾點洗骨?”
“好象是午夜十二點左右。”
“十二點?太奇怪了!難道那具屍骨並不是陰屍?”這位民俗系高才生苦思後,依然不解。突然感到一雙柔滑的小手撫在臉龐上,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對水汪汪的明亮大眼睛。
“不準亂皺眉頭,小心長了皺紋,我可會把你甩掉。”曉雪輕輕的摸著他的額頭,他微笑的響應,頓時周圍響起了一陣酸酸的搞笑叫聲。
“笑什麼笑,你們也有這一天的。”曉雪滿臉通紅,裝出不在意的神色望向窗外。
孫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好了,我們來計畫一下,究竟該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偷看。一般而言,洗骨會在村子的義莊前進行,為了表示對死者的尊敬,還會設靈堂。聽你們剛剛的說辭,我也有點心癢癢的了,有趣,真的沒有聽過需要在午夜清洗的屍骨。”轉頭,他吩咐道:“那眾位美女帥哥們,大家盡量出門打探消息,還有義莊周圍的環境。我們晚飯前半個小時集合,大家好好商量一下。”
眾人興衝衝的向門外衝去,曉雪剛起身,就被孫敖抓住了。
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見人都散光後他笑著問:“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我的大美女,你為什麼會對今晚的洗骨感興趣?相處了這麼多年,我不會不了解你的喜好。”
曉雪靜靜的看著他,許久,才緩緩道:“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三個男生跑到這裡來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不要告訴我是來考察生態,我不笨。”
孫敖一時語塞,她輕輕笑著,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親愛的,如果你哪一天突然想說出來的話,我很高興當聽眾。我出門了。”
說完後便下了樓,消失在拐角處。孫敖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腦稍微有些混亂。從大二到大四,他倆一共交往了三年,但是此刻他突然發現,這位同居了許久的女友,自己似乎並不是真的很了解。
或許,他倆根本就沒有真正了解過對方吧……
實在麻煩,恐怕有些事情已經開始複雜化了!
DATE:4月25日凌晨
趙因何很不爽,不爽到想發飆,可是找不到可以用來發飆的目標。自己的兩個徒弟躲得遠遠的,於是他用力的撕扯紙錢泄憤。
今天任憑自己好說歹說,李寡婦就是不同意把自己老公的屍骨燒掉。她好不容易打開門後,抱著自己的大腿就哭天喊地,說自己的老公死的時候就已經被碎屍萬段了,如果剩下的骨頭還被燒掉,死了也不會安寧。
焦頭爛額的怎麼說也說不通,他只好要求幫她老公洗骨入甕,再重新找個地方好好安葬。暗地裡其實在盤算怎麼找個機會將屍體偷出來。
說起來這個李寡婦也不簡單,自己的小心機似乎完全被這女人給看穿了。她無論如何也要賴著看洗骨的過程,說是要送老公最後一程。
真是荒謬,洗骨入甕最忌諱的就是有女性在一旁,祖宗要知道了,非從棺材裡跳出來掐死自己不可。
可當時自己怎麼就胡裡胡塗的給答應了呢?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他自責的拍拍腦袋,小三畏縮的走過來,小心翼翼的道:“師父,時辰到了。”
抬頭向外望去,月已經升到了天空中,淡的光芒灑在地上,不遠處的楊柳拖出長長的影子。風不大,但卻吹的柳枝不斷搖晃,影子也在晃動。就像有千萬個陰魂躲在那片影子中,緩緩的蠕動,等待著將闖入的人生吞下去。
趙因何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不知為何,不但眼皮直跳,心裡更有種不祥的預感。夜色越濃,那種預感越重。
他承認,自己在莫名的害怕,入撿骨行業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害怕自己的飯碗一堆怪異的骨。
狠狠咬下嘴脣,他看到遠處李寡婦慢慢走了過來。鼓起力氣,將稍微有些發抖的手放在金鬥甕上一撐,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子。
算了,還是別想那麼多,工作吧。
洗骨入甕根據這麼多年的風俗,是不能進入義莊的,只能在門口進行。原因是義莊中長期擺放著大量屍體,陰氣非常重,不適宜將原本便帶著怨氣的人骨入甕。但是今天要洗的屍骨非常特別,特別到萬年難見。
自從昨晚回家後,趙因何就不眠不休的翻著歷代流傳下來的撿骨師典籍,終於在一本很古老的書中,發現了差不多的例子。記載下那個事件的撿骨師也並不是當事者,只是耳聞了些許片段,他稱呼那種屍體為“陽屍”。
出現“陰屍”的原因,是死者臨死前帶著過多的怨氣,而後又被誤埋入陰穴裡。往往這樣的屍體久了之後便會屍變,危害一方,所以吃死人飯的行業對這些屍體多有敬畏,一旦發現都會毫不猶豫的燒掉。
可“陽屍”究竟是怎麼出現的,根本無法考證,或許有記載的,也不過是八百多年前的那一場悲劇。
據說四川西方的某個小鄉村子,在南宋末期曾經出現過一次“陽屍”,不久後整個村子三百多人憑空消失,只留下死氣沉沉的間間空屋,即使直到現在,也沒有人敢在那裡過久的居住。
那個時期的撿骨師在記載了這件事後,便去了村子調查,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洗骨入甕是很耗費時間的,那個李寡婦身體並不好,就算撐到了守靈,也會困的打瞌睡,那就是機會,到時候偷偷將“陽屍”換掉,弄得神不知鬼不覺,再找個地方把假骨給埋了。
自己就不信,她一個婦道人家真的能把骨頭給認出來。
見人到齊了,他囑咐道:“小三小四,把傢伙全都搬進去。”
小三小四同時愣了一下,不解的小聲問:“師父,您不是說洗骨不能……”
“這個你們別管,我自由我的安排。難道你們比師父還懂嗎?”趙因何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倆,率先走進了義莊的後堂。
所謂後堂,便是停放屍體的地方。這些年來各地都陸續實行火化,只有骨頭因為占地方不大而且腐爛不嚴重,可以被政府批准入土為安,想起來都覺得有些諷刺。
現在的義莊早已經空無一物,只剩下幾口沒有上蓋的空棺材,還孤零零的放在地上,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個年月。
所謂義莊,即使在這個稍微封閉的小村子,也早已成了個形式。
典籍上有歷代撿骨師的點評以及分析,雖然對“陽屍”的說法各執一詞,也沒有真正看到過,但是有個觀點還是很統一,便是對待“陽屍”,要和“陰屍”反著來做。即便這個方法沒有考證過,可趙因何也根據長年的經驗判斷出方法的可行性。
或許,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小三小四吃力的將盛著“陽屍”的罐子抬了進來。趙因何裝作不經意的瞥了李寡婦一眼,利索的打開早已變得漆黑的金鬥甕,將一年前親手放進去的骨頭,小心翼翼的撿了出來。
究竟這具屍體上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裡邊的骨頭會排列的亂七八糟?撿骨師將骨入甕永遠都是一種排列模式,便是採用“觀音迭坐”的姿勢,就一般而言,這樣的姿勢會永遠保持下去,除非受到外力破壞。
可這一年多來村子並沒有出現過地震,而且自己在挖墳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又盜墓情況。那麼骨頭,是因為什麼而混亂的?還有李寡婦所說的託夢,會是真的嗎?
看著師父將屍骨拿出,小三小四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全身僵硬的呆住了。
一年前,這個人的骨頭是他倆曬乾的,但是現在拿出的骨居然骨層紅潤,甚至能看到裡邊流動的骨髓,完全是一副新骨的模樣,不由得感覺背後一陣惡寒。
趙因何沒有再理會任何人,完全融入了工作中。
首先是洗骨,因為這些骨頭曾經曬幹過,雖然現在似乎變質了,他也沒有準備再曬一次。時間每往後拖一秒,變量都會增加許多,他賭不起。
所謂洗骨,便是將風乾的骨頭邊的雜質殘肉用刷子清除掉,但這道程序從前也做過了,現在只需要清理灰塵和泥土。他右手拿起細毛刷子,首先從腿骨清理起來。
這個看似簡單的工作,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接著便是入甕了。
他來到新拿出的金鬥甕前,用尺子比劃著。盛放骨頭的甕正面,通常是以圖案的中央為準,然後以鉛垂的線及傳統方式將甕的中央線劃出來。
因為人的骨骼結構是對稱的,所以這條線對於後面骨骸的排放有很重要的影響,所以歷代的撿骨師都會很慎重的將基準線測量出來,再以這條線為基準,考量骨骼的排放。
很快,中央線便在他熟練的操作下初次測量出來。趙因何從身上拿出一雙筷子,檢測是否均等對半。
這種方式在各種測量工具還不發達的時代裡,已經算是很精確的復算方法,即使到了現代,撿骨師們出於對祖宗智能的尊敬,也還沿用著。
然後才是真正的入骨。
就一般屍骸而言,進入甕中的骨頭,全都用“觀音迭坐”的姿勢,首先放入的是腿骨。而“陰屍”是不需要擺放的,橫豎都會燒掉,幾乎都是胡亂將其倒進甕裡便算了事。
但是對於“陽屍”,自己沒有任何前人留下來的資料,只好靠多年積累下的經驗判斷,思仟了半晌,最後,才決定臨時創新出一種一秒前才剛剛命名完畢的“羅漢倒迭”,也就是將從前的排列方法完全顛倒過來。
底部先用木炭填實,他取出黑狗血,摻入硃砂,合成深紅的幾乎呈現黑色的顏料。用毛筆沾了一點,沿著頭骨眼窩周圍畫了兩道圈,再將整個圈填滿。頭顱向下的放進了甕裡。
接著是脊椎,有的往生者因為年代救援,骨骸腐化不全,這時便將脊椎環節直接放入甕內,如果是完整的骨骸,便用柳條及紅絲線將其串接起來,猶如一條完整的脊柱。
可是這次的屍骨實在很棘手,脊椎骨鏈自從拿出來後,接觸到空氣便如同鞭子一般直直的延伸,如同人挺直胸口似的,不管怎麼樣也沒有辦法軟化,只好暗中將骨鏈打碎,這才放了進去。
再鋪上一層木炭,將洗骨時便已分左右兩邊撿放的肋骨,各用一條紅線綁起來,趙因何憑著多年的經驗,輕易的辨識出位置,絲毫沒有弄錯。
然後是坐骨,取出對稱的坐骨,將位置核對之後便放在大腿骨下,即完成顛倒坐姿。因為身體結構的不同,男生和女生的坐骨分辨處在中間圓洞,一般而言男生的坐骨較小且洞口小。
就這樣屍骸的上半身便已經完成了。繼續塞入木炭,金鬥甕裡的木炭不但可以用來保持乾燥,也能讓擺放好的骨頭不至於移位,亂了身形。
之後的排列便簡單了起來,坐骨之後是腳趾、腳掌及小腿骨,然後是大腿骨。開始時還因為不太適應這種方式的趙因何越做越快,大約半個小時後便全部弄好了。
封上蓋子,用力捶著脊背,他長長吸了口氣。
“小三小四,剩下的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我要出去準備一些東西。”他囑咐道,向義莊的大門走去。
和自己的徒弟交錯的時候,藉著死角的機會,趙因何迅速低聲道:“給我注意李寡婦的一舉一動,如果她守靈堂的時候睡著了,就到外面的林子裡找我。小心一點,如果這件事搞砸了,全村人都會沒命。”見師父說的怪可怕的,小三嚇得全身都在發抖,唯唯諾諾了好一會兒,才張羅起靈堂的事情。
靈堂上不過就是點著幾支白蠟燭,擺上供品,燒幾堆紙錢。李寡婦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抱著盛了骨骸的金鬥甕喊天叫地,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站起來,將準備的汽車洋房一古腦的燒掉。不得不說,就某些方面而言,女人確實比男人更有耐力。
小三小四這兩個壯年男孩也幾乎腰受不了了,快被折磨的瘋掉時,李寡婦終於累了,靠在墻角小睡起來。
四周頓時變得如死般的寂靜,義莊的燈昏暗的照亮著四周,蠟燭在空氣裡燃燒,渲染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氣氛。
小三小四緊緊靠在一起,低聲咕噥著最近的八卦,最後視線停留在金鬥甕上。
“小四,你說那具屍骸究竟有什麼問題?該不會是《陰屍》吧,但為什麼師父剛剛洗骨入甕的時候,要把骨骸倒著放?”小四原本便不是想的很深入的人,隨意搖搖頭,模糊的道:“師父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說那具骸骨會不會屍變?”小三不無擔憂。
“笨蛋,既然你也知道說是屍變,但哪裡來的屍體?那人已經只剩下一堆骨頭了,還能變出個什麼來?”
“但師父那副緊張的樣子我從來沒有看過。”小三皺起眉頭:“絕對有什麼,只是師父沒有對我們講……”話音還沒有落下,有個東西突然跳了出來。小三小四嚇得幾乎癱倒在地上。是貓,一直老貓慵懶的用亮的發綠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倆,許久,才打了個哈欠,從門口跑了出去。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突然義莊裡的燈光全部暗了下去。不知為何,從裡邊傳出了一陣雞叫。怪了,不過才凌晨兩點過,雞哪裡會叫,何況是從義莊裡?
撿骨師首先忍不住了,起身向義莊跑去,眼見他推開門,然後周圍又恢復了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傳出來。過了良久,也沒有見人走出。
孫敖也不耐煩起來:“就趁現在,反正裡邊也看不見,說不定能偷聽到某些重要的線索!”夥伴們點點頭,敏捷的衝了過去。進入敞開的大門,裡邊果然黑漆漆的,伸手不貝五指。更詭異的是,居然聽不到任何聲響。
按理說,人處在黑暗中不可能不慌張的找出口,難道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還是,他們根本就是知道有人在偷看,故意將自己給引出來?
內心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越是往前走,孫敖越是緊張,身體甚至也莫名的發抖起來。雖然是四月天,最近的天氣也反常的熱,可義莊裡的溫度卻異常寒冷。不知道自己呼出的氣息,是不是在空氣裡形成了白霧。
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他依然神經緊張的睜大眼睛,摸索著向前走,突然,腳下絆倒什麼東西,他幾乎摔倒在地上。
手摸過去,是人的身體,不知道是男是女,橫躺在地上,還有體溫,向右邊繼續摸下去,手很快碰到了一種粘稠的液體,腦海中,頓時有幾個詞語冒了出來。
他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用顫抖的右手將手電筒擰開,一束光亮立刻將四周的黑暗排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三具屍體,還有一個年輕男子用力的將拳頭塞在嘴巴裡,縮在後堂的角落。
三個人完全被眼前恐怖的一幕驚呆了,僵硬的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報警,我們快報警!”張訶聲音都變了,掏出手機就是無法正常的撥號。
“住手,這裡根本沒有信號。”孫敖很快冷靜了下來,緩緩望向四周,“再說凶手在哪裡?我們完全都沒有看到有人出來過。你想想,就算報了警,警方首先會懷疑誰?”
“那我們該怎麼辦!”張訶緊張的快要哭了出來。
趙宇很平靜:“我們一直都待在旅館裡,根本就沒有出來過。這裡的事情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明天一早再靜觀其變。”
“這怎麼可以,明明已經在我們眼皮底下死了三個人!”張訶想叫,被孫敖一把捂住了嘴。
“給我仔細聽著,就按壽司說的辦。”他的視線不經意的掃過供桌,突然被上邊的幾樣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什麼?”他走過去,將那些玩意兒拿在手中。剩下的兩人也探過頭來,仔細打量了一番,也沒有做出任何傑倫。
趙宇遲疑道:“這會不會就是我們想找的東西?”
“很有可能。”孫敖將東西塞進背包裡:“不能再待在這裡,我們快點回去。”說完三人便迅速離開了。
即使是有人死亡,夜晚終究是夜晚,不久後,又恢復了它的平靜。
第三章 DATE:5月30日黃金杖
再次看到錢墉來上學,己經是聯誼會結束後的第三夭了。他滿臉幸福的樣子,哼著歌,特意在教室裡繞了一大圈後,才過來用力拍我的肩膀。
“那個美女你泡到了?”我試探的猜測道。
“賓果,完全正確。”用舌尖饒出一個洋文,錢墉得意洋洋的笑著點頭。
我大為驚奇,不由得多看了他那副實在沒有特色的胖臉幾眼。那副尊容居然真能把那位嬌滴滴的大美女弄到手,恐怕班上幾個自稱清聖大帥哥的傢伙知道後,還不臉綠的哭死。
“小夜夜你也很有一套嘛。據我女友透露,那個叫雨瀅的女孩對你大有好感。聽說你們己經交換了手機號碼?”
“那,那個,別誤會,那是有原因的。”小夜夜?,這傢伙絕對和自己有仇。
我苦笑,突然想起聯誼會結束後,謝雨瀅近乎強迫的讓自己交出了電話號碼,還嘟著嘴巴威脅道:“臭大色狼,不要以為摸了人家的那裡隨便解釋幾句,就可以脫身了事了。人家一直都冰清玉潔的,除了老爸,從來沒有被男性碰過。哼,不準反駁,總之你要負責任,至少,也要請我吃頓飯……”
搞了半天,她的冰清玉潔就是一頓飯?嗯,似乎這個想法稍微有點帶著顏色!
想著想著,突然聽到錢墉驚訝的聲音:“小夜夜,你小子口水都流出來了,在想什麼淫穢的東西?”
他湊到我耳旁,奸笑著:“說出來聽聽,咱們可是好兄弟。”
暈,誰跟你是兄弟?我尷尬的咳嗽幾聲,正色道:“最近睡眠不好,老毛病了。就你最色情,什麼都可以朝那方面聯想,當心我向你那位新上任的女友大人告狀。”
錢墉頓時再也笑不出來,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臉色,卑躬屈膝的向我搖尾巴:“千萬不要,我們可是好兄弟,超級哥們,一流麻吉,你可不要害我!”
我不由笑了起來,越笑看的錢墉越心虛,再也不敢說什麼,丟盔棄甲的溜了。鬱悶,我的笑容真有那麼可怕嗎?
下午我所在的城市有舉辦不知名的大型活動,全市放假。趴在桌上無聊的思忖著究竟該怎麼混時間,電話便響了起來。
“大色狼,是我。”一聽那個清亮脫耳中帶著一絲迷糊的聲音,就知道是謝雨瀅那個剋星小妮子打來的。
“是你啊?”我無精打采的敷衍。
“幹麼你一點都不驚訝,居然還用那麼敷衍的語氣!”聽她的聲音,便可以想象電話的那端,謝雨瀅氣呼呼嘟嘴巴的樣子。
“為什麼我一定要驚訝?”
“因為你絕對想不到我會打給你啊。”她說的理所當然。
我大笑著:“喂喂,你把‘絕對’這個詞看的太不值錢了吧,你既然有我的電話號碼,我幹麼還一定要認為你‘絕對’不會打給我?”
“我不管,人家,人家,嗚,你欺負我!”謝雨瀅實在找不到話反駁,乾脆用忍道第三十六式一哭遁來掩飾。
“好了好了,算我惹不起你這位姑奶奶大人還不行嗎?”我有氣無力的想將她打發掉:“對了,你找我幹麼?”
“對喔,都怪你,害的我差點都忘了。”她抱怨著,然後電話裡一陣沉默。
我等了一會兒,就是不見她說話,忍不住問道:“你該不是特意打電話來跟我玩木頭人遊戲吧?姑奶奶,電話費也是要錢的!”
“付錢的是我,大色狼你心痛什麼。”她哼了一聲,終於開口了:“那個,下午你有沒有事情?”
“有。”我的回答斬釘截鐵,語氣不容置疑。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聽到了某美女咬牙切齒的聲音:“那我不管,總之下午一點半我在Red Mud門口等你,大色狼敢不來的話,我,我就……”
“就怎樣?”我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就到處宣傳某個夜姓的高三生,讓某女大學生懷孕了,然後始亂終棄,最後要所有人聯合起來對那個傢伙進行聲討,很有意思吧。”
“我,我天涯海角都跟您去。”
汗!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哪怕那位婦人只不過是個十八歲有些犯迷糊的女孩。
雖然至今都覺得,她還沒有發育成熟但是絕對有料的胸部手感很好,但還是稍稍有些後晦,看來就算是無意,有些人的便宜還是不能占的。
說起來,最近怎麼自己老感覺被人壓了一個頭,實在太不爽了!
儘管有千百個不願意,但時間還是很快的到下午。我磨蹭了老半天,終於才到了Red Mud門口,然後看到了背靠在墻上等待的女孩。
看得出這傢伙為了好好報復我,還精心打扮了一下下。
謝雨瀅並不高,一百六十公分的身材很均勻,是俗稱的九頭身美女。上身是一件紫色的吊帶小背心,下身穿著一條短褲,露出了修長細白的美腿,看的人不由眼睛一亮。身上依然拎著那個可愛的MICKEY包包,清純的模樣,半閉著眼睛,似乎稍微有些擔心什麼。
然後她看到了我。她慵懶的轉過頭來,臉上保持著微笑,手部動作卻怎麼也和臉部表情扯不上關係。
“你來晚了,居然讓美女等,你這人還有沒有紳士風度!”她用力擰著我的胳膊。
我痛得趕緊後退幾步。要命,沒想到她表面文文靜靜的,骨子裡卻一股野蠻女友的味道,哪個男生要
和她在一起,不知需要幾條命才夠用!
“你都知道我是色狼,又沒說過自己是紳士的哈。”
“哼,哼,狡辯。”
她擰的更用力了:“不準頂嘴,跟我走就是了。”
“為什麼啊,就算要我請你吃飯賠罪,也要先打個商量。”我苦著臉小心翼翼的詢問。
“這是約會,你不懂什麼叫約會嗎?哼,難得人家花了一個多小時化妝。”
“嚇,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和你約會了?”我頭大,來的時候,自己真的以為只是和她隨便吃點什麼就可以走人。
謝雨瀅瞪了我一眼,努力做出凶神惡煞的模樣:“你都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清,還想賴帳嗎?”
“我,我又做了哪樣事了?這句話裡邊的誤會也太可怕了吧。”我的頭越來越大了。
“不管,人家的第一次全部是留給未來老公的。既然你都那樣了,哼,便宜你,從今以後就是人家的男友。”她低下頭手忙腳亂的,從包包裡掏出一張折的十分整齊的粉紅色信箋紙,“給你,仔細給人家背熟,人家可是會不定時抽查的。”
“我冤枉啊,姑奶奶!”我覺得天塌下來都不會像現在這麼驚訝。
“怎麼,當人家的男友很丟臉嗎?”她睜著黑白分明的秀氣雙眼,手又要向我掐過來。
“不敢!不敢!”我頓時丟盔棄甲,投降了。
鬱悶,從小到大雖然遇見的女孩不少,但是還沒有碰到過這種強迫人當男友的,這什麼世道,難道真要到末日了?
“這還差不多!嘻嘻。”她興奮的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到我並不算很粗壯的手臂,幾乎快陷入了兩團柔軟的物體中央。那種軟綿綿的帶著酥麻的溫熱感覺,透過薄薄的一層衣物傳遞過來,令自己厚顏無恥的臉皮都有點掛不住了。
“我們先去吃冰淇淋,然後看電影,逛書店,最後去公園的河邊看夕陽。”拉著我向前走,謝雨瀅不知從什麼地方又掏出一張紙條,順著上邊的行程興高采烈的念道。
搞了半天,居然是早有預謀,難怪我覺得她最近幾夭有點反常。記得聯誼會的那晚,她還是一副滿臉害羞清純表情的小女生,根本看不出來會這麼蠻不講理,難道她身後有個慫恿她、不斷出餿主意的參謀?
想通了這一點我頓時失笑起來。搞不好,那個參謀就是錢墉的新任女友。
哼,他們兩口子我早就有怨恨了,很好,這次新帳舊帳一起算。
用力將謝雨瀅緊緊輓住的手甩開,她疑惑的回頭看著我,一副又要蠻橫起來的樣子。
我立刻打斷了她,說道:“雨瀅,你有個好朋友對吧,她現在似乎當了我朋友的女友。”
“啊,你是說欣欣?對啊,怎麼了?”一提到朋友,她立刻忘了裝樣子。
我偷笑,果然如此,真的是被自己給猜中了。
我向前走了幾步,也懶得管周圍人的注日,釋釋捧住了她的臉龐,雨窪的臉卜命刻升起一朵紅暈,雖然害羞的快要閉上了眼睛,但並沒有躲開。
“阿夜,嗯,不,死大色狼,有人在看……”
“管他那麼多。雨瀅,你知道嗎?男生很討厭別人強迫自己,特別是我!”
“但是欣欣說,啊!不,我是說,人家,人家就喜歡!”似乎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她急忙提高音調,用強硬的語氣掩飾。
“又是欣欣,你們真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對吧!所有的事清,肯定都是她亂教你的,對不對?”我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當然不是,人家我,我……”她急了,語無倫次的不知道說什麼。
我微微笑著:“以後別再聽她亂給你出主意,居然會和錢墉那種人走在一起,本身絕對有一些怪癖。說不定她對感情的觀點根本和常人不太一樣,你最近做的事,只會讓我產生反感罷了!”
她低下頭,手用力的扯著包包的帶子,晶瑩的眼淚從大眼睛中一滴一滴,順著柔和的臉孔輪廓滑了下來,落在地上,映出一朵朵的濕痕。
突然覺得有些後悔,自己知道就行了,幹麼還毫不留清的拆穿?這樣太傷她的自尊了!正想用紙巾替她把淚水擦掉,雨瀅的嘴裡口喃喃的說了幾個模糊的辭匯。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會這樣。”聲音慢慢大了起來,依然模糊不清晰,但是己經能聽到了:“但是我從來沒有跟男生交往過,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反感,我……”
她用手抹掉眼淚,從我身前掙扎的轉身,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己經攔了一輛出租車走掉了。
我苦笑著,將手中那張信箋紙展開,那上邊寫著秀麗的幾行字:
男友守則:
一、作為我的男友,不許有輕視本大美女的任何言行。
二、作為我的男友,不許你再跟以前的那些女性朋友眉來眼去,做出有傷風化的事清。
三、作為我的男友,不許把那些什麼也不穿的陌生噁心的女孩圖片掛在臥室裡。
四、作為我的男友,不許讓一些不三不四所謂的兄弟來家裡喝酒。
五、作為我的男友,不許跟我頂嘴,我說一就是一,你不能說二。
六、作為我的男友,你一定要勤快,衣服你洗,飯你做,地板你擦,總之所有的家務你都包了。
注意看仔細了哦,我的這些規定都是一時想起來的,難免有不足之處,可能還有許多不周全的地方,比方說,零花錢一定要上交這麼最重要的一條我差點忘了,在這裡特別註明。
還有,還有好多呢……等我想起來了再補寫。你的大美女我本人是個民主的人,有事好商量,比方說今天的地你要是不想擦,明天擦也行,我會同意的,但是有一點,早上的飯不能等到晚上再做,這點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最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條,既然跟我在一起了,一輩子也不許和我分手哦,你要是敢跟我提分手,我,我就掐死你!
暈,一定是許宛欣這女人不知道從網上哪個地方抄襲來的,有這種朋友,雨瀅交的到男友才怪。世上不怕死的人少的要死,特別是男人,恐泊裝野蠻的雨瀅還沒有開始交往,就己經把人給嚇跑了。
掏出手機看了看,才兩點十五。算了,等她冷靜一下,晚上再打個電話去安慰她吧。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看來電顯示,居然是家裡打的。我大為狐疑,自己還真的從來沒有接到過家裡的電話。老爸常年不回家,傭人應該不可能找自己,難道有人到家裡來找我?不對啊,他們不會直接給我打手機啊?
接通後,立刻傳出了傭人的聲音。
“少爺,有個客人找您,說是您的莫逆之交!”
什麼?莫逆之交?那人會不會用成語,所謂莫逆之交,是指,沒有牴觸,沒有利益衝突,感清融洽的超級好朋友!縱觀十八年來人生中這樣的人物,似乎自己根本就沒有過。
剛一回家,就看到客廳裡擺滿了食物,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趾高氣揚的指揮著我家的傭人做這做那,然後舒舒服服的朝嘴裡塞美味。
仔細一打量,這男人我還真認識!看到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大吼道:“靠,你個該死的老男人!還有臉跑到我家裡來。”
楊俊飛撇了撇嘴,滿不在乎的打了個哈欠:“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嘛,我可是不久前才幫過某人一個大忙,這麼陝就忘記自己的恩人了?健忘可不是一個好男人應該做的哦。”
他所謂的那個大忙,不過是在《味道》事件中發了封信,讓他幫自己調查了一串項鏈的資料而己。《茶聖》事件裡,我和他初次相遇,那傢伙可沒有少給我罪受!
一腳踹過去,原本舒服躺著的楊俊飛敏捷的一躲,我踢了個空,將身前為數不少的碟碟碗碗全都撞到地上,頓時滿地響起了刺耳的交響曲,支離破碎的瓷片四處紛飛。
我冷哼了一聲,在他的對面坐下:“說吧,這次來準備幹什麼勾當?”
“說什麼勾當啊,那麼難聽。”他坐直身體,滿臉興奮的問:“你知不知道魚鳧王的黃金杖?”
我皺了下眉頭:“你是說那根歷代蜀王三權融為一身的黃金令牌?現在應該存放在三星堆傅物館裡吧。”
“不錯,這次來的日的,就是為了那根黃金杖。”楊俊飛大笑:“有人雇傭我將它偷出來。”
“膽子不小,你知道那個傅物館防盜措施有多精密,廣漢附近駐紮有多少軍隊?那些軍隊都接過命令,只要三星堆一遭盜竊,方圓三十公里內所有的外出路口,全都會在半個小時內被封死……完全逃不出去。”我諷刺道。
“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不過你也對傅物館的防盜措施評價上只用了精密這個詞,精密可遠遠比不上嚴密。那就足夠我有機可乘了。”
我哼了一聲:“廢話,我知道你厲害。可是偷出黃金杖的確不難,怎麼逃掉才是重點。只有在半個小時內離開周圍三十公里範圍,而且用任何交通工具都會被軍隊搜查到,你怎麼離開?用腿?”
“那不用你管。”他輕鬆的說,仿佛一切都只是小Case。
“對啊,我在鬱悶什麼,根本就不幹我的事嘛。你這傢伙也是越來越墮落了,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你來偷陸羽的屍體。第二次遇到你,結果你還是來乾偷雞摸狗的勾當,累不累啊?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個用世界知名大偵探的名聲來掩飾的江洋大盜,不但劫財,還視心清好壞和目標容貌程度,順便劫色!”
“切,我可是個有原則的人。第一次偷東西是因為人情,第二次因為興趣。”
“偷魚鳧王的黃金令牌會讓你感興趣?你當我是白痴啊!”
“不是對物,是對人。”楊俊飛頓了頓:“那個雇主開價三千萬美元。”
“不過才三千萬……”我不屑的重複著,突然呆了,在腦子裡不斷咀嚼這個價錢:“三千萬,還是美元,哼,有趣。”
確實很有趣,雖然黃金杖價值連城,但也只是對考古而言,而且因為它的造型絕無僅有,贓物即使放到黑市上也幾乎不會有人買,何況是高達三千萬美無。他那個雇主,不是有錢多到用不完,喜歡亂鋪張浪費隨地灑錢,便是別有目的。
但是大凡有錢人,都不會太笨,他們雖然會大把大把的花錢,但是都會花在刀口上,那麼,那人究竟有什麼目的呢?
楊俊飛看我陷入了沉思,不禁微微點頭,笑著拿起我老爸珍膩的紅酒滿滿倒了一杯,然後眯住眼目青享受的搖頭晃腦。
我抬起頭瞪了他一眼:“你的看法?”
“我現在能想到的,你差不多都應該想到了吧。”他伸了個懶腰:“我倆可都是聰明人。”
“你的意思是,黃金杖或許遠遠不是三權一身的令牌,上邊隱膩著某個驚天大秘密,那個秘密,甚至還沒有被人發現過,但是你的雇主卻十分清楚。”
“全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楊俊飛吹響口哨:“怎麼樣,開始感覺有趣了吧,有沒有興趣跟我幹一票?”
我揚起頭望向客廳的吊燈:“你的顧主資料?”
“你太看不起我了,俗話說盜亦有道,我可不會去調查自己的主顧,這可是行規!”他猛地盯住我,滿臉不高興。
我又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句屁話?”
楊俊飛一愣,最後有些受打擊的嘆了口氣:“我沒有查到,只知道是個香港人。委託是用Email交流的,IP地址根本跟蹤不到,至今為止也沒見過面,不知道那傢伙是男是女。前天我收到了百分之十的委託金,是從歐洲某個小銀行轉過來的,這條線我也沒有任何收穫。”
我望向他:“恐怕,你親愛的的委託人己經知道你在查他了。”
楊俊飛用力搖頭:“不可能,你太小看我這人了。對付反追蹤可是我的老本行。如果我自認第二,絕對沒有人站第一。”
“雖然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我微微一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那傢伙為什麼不用瑞士銀行轉帳?要說安全性和隱密性,瑞士銀行都是首選,別告訴我他窮的沒錢在瑞士銀行開戶。一個隨隨便便就付給你三百萬美元保證金的人肯定不會窮。那麼你說,他幹麼還要用歐洲的小銀行?看來,那人知道你好奇心旺盛,知道你或許會查他。至於你為什麼會打慣例和長久的信譽查他,哼,當然是有所發現了。看來你的主人加對手非常聰明!”
楊俊飛目瞪口呆的望著我,就像看到了怪物一般,許久才口喃喃道:“你這小子,真想知道腦子是什麼構造,居然一聽就想清楚了。我都是調查後才明白上當的!”
“那你動手可要快點了,既然互相都不信任對方,估計他還會雇傭其它人去偷。”我倒了杯咖啡漫漫喝著。
“你不準備跟我幹嗎?”
“我可沒那麼笨,雖然確實對這件事稍微有點興趣,不過讓我偷東西,敬謝不敏了!”站起身,做了個請離開的手勢:“不送。”
“看來我太高估你的好奇心了。”楊俊飛臉色實在不算好看,憤憤地走了出去。
看他確實走遠後,我一把將手中的咖啡杯扔到地上,竄入二樓的書房裡。
在裡面翻查了許久,再次對三星堆以及魚鳧王國作了一次詳細的了解。
一九八六年,三星堆發現了兩座祭祀坑,出土了上千件珍貴的青銅器、玉石器、金器、海貝、象牙,據C14測定,時間遠在三千年前,這個發現如石破天驚,震驚全國,轟動了世界。
三星堆比“世界第八大奇跡”秦始皇兵馬俑早一千年,在中國、東方、乃至世界都非同凡響,一個雄渾蒼古、博大精深、迷濛悠遠的古蜀文明緩緩揭開面紗,光彩奪日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兩座祭祀坑坑底平整,填黃褐色玉花土層層夯實。
一號坑內,是將玉石器首先堆放在坑西南,往東依次堆放銅人頭、銅面像、銅尊、金杖……然後用大量燒骨清覆蓋,夯土填實。
二號坑的器物,分層平放於坑底,厚約七十釐米,下層為小件青銅器、玉器、海貝等,中層為大件的人像、頭像、樹座、尊?,上層鋪蓋象牙六十餘枚,出土時己全部炭化。
兩坑內器物均經火燒、砸打,入坑前大多己分作數塊,顯然為有意焚燒和破損,這批神器和禮器價值連城,在當時就異常珍貴,那麼是誰,因何緣故會瘞埋了這批珍寶?
根據史籍記載:“魚鳧王田於湔山,忽得仙道,其民亦頗隨王化去。”也就是暗示,魚亮王是從渝山消失了,其族民亦較多跟隨一起去了。倒數第二代魚亮王死後,就此後掀開沉沉的歷史大幕。
在沱江之戰大敗魚亮軍隊後,杜宇乘勢挺進瞿上,生俘了正在祭祀的魚亮女王,繳獲了他們所有的神器和禮器。看到黃金杖,杜宇高興得眼睛都瞪圓了,愛不釋手的日夜把玩,但沒兩天,他就病了,而且病得很詭異,發高燒說著胡話,最後被確認為中了邪。他的巫師又念咒又占卜算卦,才得到結論:“神不欲非類,民不祀非族,是魚亮族的神器在作祟。”
十分相信鬼教也迷得專心專意的杜宇,害泊這些東西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災禍,強大的心理壓力迫使他決定毀棄這批珍寶。
高燒還未退,杜宇就親臨了毀物現場,他神清比惚地坐在城墻上,城墻下是一片乒乒乓乓的砸打聲,魚亮族的社樹建木,轟然倒下了,在錘聲中斷成三截。
戴著方冠的青銅人頭從鳥身上敲下來,骨碌碌滾去老遠。鳥翅鳥腳被打折了,頰然散落在泥土地上。
杜宇疲病的內心生出一份破壞的陝意,同時也夾雜著深深的碗惜。
他在計畫用這批砸碎的青銅重鑄自己的神器,他的目光隨意地滑動著,突然那尊二尺多高、四尺多寬的青銅縱目人面像,以它的巨大抓住了他的目光,那極力向兩邊張開的招風
大耳仿佛正在煽動,圓柱狀向外突出的炯炯巨晴,似有森森冷光射出,他聽見了神像向兩腮拉開的大嘴中有齒牙的磨動聲。
最後,他的視線留在了黃金杖上,頓時,一股超凡神奇的力量擊中了他。
杜宇被這根極度誇張、窮盡威嚴的神杖震撼住了,他不禁一顫,背心頓時陣陣發涼,忍不住心涼肉跳地大喝一聲:“停下,全停下。”就軟癱在了椅子上。
膽戰心涼的杜宇和他的群臣,經過了認真地商量,最終選擇了用厭勝法將這批神器速埋掉。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他們打著火把俏俏來到城外,先架起柴火對這批神器進行烤燎,再殺牲進行了簡短的祭祀,然後將其逐個擺入坑中,狠嚎和鬼冬哥的叫聲陣陣傳來,掩埋場彌漫著神秘和恐陸。
遵照杜宇的要求,他們在縱日人像的棒孔中和青銅人頭的倒三角頸內,還特意插上鍛燒過的象牙,神器擺完後,就在上面鋪一層象牙和骨渣,最後填土夯實,再殺雞澆上鮮血。
黎明前,他們俏然遁去,挖坑和埋物的人集中到一個隱密的地方,全用藥酒毒死。
從此,一個王國被俏俏埋葬了,數千年寂寂地下,受不盡的凄風苦雨,給史冊上留下一個千古之謎。<參考部分市選自《日落三星堆》。)
我捧著書,心里思緒萬韆。這個杜宇也病的實在太稀奇古隆了,難道魚亮王的黃金杖裡,真的藏著什麼秘密不成?想了想,我用手機撥通了二伯父的電話。
這個國內權威的考古學家正好在上大號,接到電話時語氣十分不偷脫,似乎本人打斷了他唯一幸福時光似的。
“喂,快放屁。”他吼道。
我被嚇了一跳,也吼道:“是我,夜不語。”
“原來是小夜啊,怎麼捨得想起你伯父了?”二伯父的語氣立刻就軟了下來,陪笑道。
“沒什麼,當然是想您老人家了。”
“呸呸,我才五十多歲,正直壯年,說什麼老。”二伯父頓了頓,開門見山的問:“好了,明說吧,要我做什麼?”
“伯父就是伯父,我太喜歡您了:您怎麼知道我有事相求?”
“廢話,你小子一向長幼不分,今夭居然反常的用敬語稱呼我,不是有事求我才怪了。”他哼了一聲。
我也懶得再繞圈子,直說道:“我要進三星堆傅物館調查一些東西,麻煩你給我開個證明。”
“這個,二伯父稍微有些為難了。那裡邊都是國家級的文物,放你進去實在太危險了。”鬱悶,我的信譽就那麼低嗎?
帶著不容否定的笑,我軟拖硬磨,又是發誓,又是威脅,好不容易才讓他答應下來。
剛呼出一口氣,手機又響了,是謝雨瑩。
“小夜,出事了。天哪,我究竟該怎麼辦。”她用近乎哭泣的語調慌張的說道。
“出了什麼事?不要急,慢慢說。”我不由得也急了起來。
“是欣欣,欣欣她,她……嗚嗚。”這女孩,居然乾脆給我哭了出來,邊哭還邊模糊的道:“我沒什麼朋友,一緊張就想到了你。嗚,我該怎麼辦才好。”
嘆了口氣,我衝電話大吼了一聲:“媽的別給我哭了,你們在哪?我馬上過去。”
從青山醫院回來後便消失掉的不祥預感,在關上電話後,不知為何,突然間又冒了出來。
第四章 DATE:5月30日夜瀕臨
有人說,悲劇好比是我不小心切掉了自己的小手指,喜劇好比是你不小心掉進了下水道。總之不管如何,都有人會哭。許宛欣出事,我是不是應該幸災樂禍的當作一場喜劇呢?
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因為減肥過度,餓暈在了宿舍裡,害所有人白嚇了一場。我叫來救護車將她送進市醫院打葡萄糖,安慰著依然哭哭啼啼的謝雨瑩。
而許宛欣自從醒過來後,就一直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不管錢墉怎麼叫,都設有發出過一絲聲音。許久,她才稍微偏過頭,視線留在了我的臉上。
“阿墉,雨瑩,你們倆出去一下,我有事想和夜不語聊聊。”
“宛欣……”錢墉想說些什麼,卻被女友打斷了。
“出去。”雖然沒看他一眼,但是語氣卻不容置疑。
謝雨瑩和錢墉看著我,極不情願的向外走。
許宛欣衝我微微笑了笑:“夜不語,嗯,我可以叫你小夜嗎?這樣關係好象還不錯的感覺。”
“隨便。”我模糊的答,都不知道這女人想說些什麼。
“小夜,你知不知道其實做女人挺難挺辛苦的。漂亮點吧,太惹眼,不漂亮吧,拿不出手。學問高了,沒人敢娶,學問低了,沒人想要。活潑點吧,說你招蜂引蝶,矜持點吧,說你裝腔作勢。會打扮,說你是妖精,不會打扮,說你沒女人味。錢自己掙吧,男人望而卻步,讓男人養吧,又說你當人家情婦。生孩子的時候,怕被老闆炒魷魚,不生孩子,怕被老公炒魷魚。唉,這年月做女人真難,所以要對男人下手狠點對自己寬大處理為上策,這就是我對感情的觀點。”
暈,難怪謝雨瑩會被你調教成那樣。不過就年齡而言,她才不過十八歲多一點哪來那麼多感嘆?
我幹笑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小夜,你怎麼看雨瑩?”她見我沉默,臉也沒有絲毫不快的表清,緩緩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朋友。雖然害怕失去她,甚至有點嫉妒你,但,我還是希望她得到幸福。我聽錢墉常常談起你,聽說你常常會碰到靈異事件。是真的嗎?”許宛欣吃力的從床上坐起來:“對了,我從網上看過一個測試,作者說喜歡靈異或者經歷過靈異事件的人,基本上可以分為七種性格。”
一,有神論者:他們確信有天堂和地獄,相信輪迴,相信鬼神。
二,受挫折者:在現實中屢屢遭受挫折,無處相訴,轉而喜歡虛無縹緲的靈異故事,從虛擬的人物和情節中得到滿足。
三,善發明者:發明創造似乎與靈異故事關係不大,但是善於發明創造的人往往思維極其活躍,善於幻想,而優美靈異故事的大力想象內容十分符合他們的胃口。
四,沒長大者:這裡沒有貶低你的意思。人生苦短,不論是否己為人父母,但是心裡對童年往事歷歷在木,靈異故事成為童年幻想的延續。
五,喜獵奇者:這些人往往人緣極好,又是喜高談闊論者,思維開闊,談吐詼諧,靈異內容是他們不惜的談資。
六,逃避現實者:對現實失望,轉而喜歡不現實的東西。
七,生活苦悶者:生活苦悶,對報紙和電視又沒興趣,也不喜歡撲克麻將,可能家庭也不美滿,因此只好投入靈異門下。
“你認為你自己屬於哪種?”
“哪一種都不是,我是個隨波逐流者,並不是喜歡,只是許多事情會自己送上門罷了。”我坐在椅子上頭向後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那你呢?你認為自己是哪種人?”
她笑了:“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靈異事件,甚至多時候都會害泊,但,光就個人經歷和性格而言,我恐怕屬於逃避現實者吧。”
“逃避現實者?哼,是嗎?”我一眨不眨的盯住她的眼睛:“那麼說實話,你真的喜歡錢墉嗎?”
“當然談不上喜歡。奇怪,你居然不驚訝,難道早就知道了?”她的臉色略微有些泛紅。
我點點頭:“從雨瑩開始野蠻古怪起來後,我就稍微察覺到了一些細節。恐怕,你是藉他來了解我。”
“算是吧,錢墉說的不惜,你真的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很難騙。”她苦笑著:“我當然要把你調查清楚,畢竟,我不能把雨瑩交給一個會傷害她的人。她很單純的。”
“他知道你在利用他嗎?”
“他也不笨,恐怕知道了。不過那人超有毅力的,臉皮又厚。”許宛欣嘆氣,輕輕撥開遮住眼睛的一絲瀏海:“雖然不喜歡,也沒有好感,人也普通,但是,他還是有可以吸引女孩子的優點。你說女生是不是都很傻?”
“這我就不清楚了。”
內心中總是有一股陰霏,雖然和她接觸的並不多,但是從她教給謝雨瑩的行為作風而言,許宛欣本身肯定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而現在的她居然在和自己大談人生哲理那些深奧的東西,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老實告訴我,今天在你身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我皺著眉頭問道:“你似乎有點反常。”
她嘻嘻衝我笑著:“我們根本就只是見過兩次面而己,不要說的一副十分了解我的樣子。我可不是那種容易上當受騙的小女生喔。”
猛地一陣咳嗽,用力捂住嘴,許宛欣辛苦的拍著胸口,然後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醫生怎麼說?”
“他說你營養不均,導致貧血性休克。”我回憶。
“跟本就不是,我的身材天生就魔鬼,是屬於吃不胖的體型,只有吃不夠的,哪裡會去減肥。”她的神色間略微閃過一絲恐懼:“我看見了,一種難以解釋的東西。”
“什麼東西?”見她一副神秘的樣子,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想知道吧?嘻嘻,除非你和雨瑩接吻,人家才會考慮告訴你。”她笑的很奸詐,深深的酒窩可愛的浮出來,確實很美。
我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雖然心裡不知為何會介意她的那番話,但是卻再也沒有機會問出口了。
因為就在當夜,十二點左右,許宛欣自殺在了醫院中
雨瑩一直坐在她的屍體旁,不吃也不喝,只是看著那層薄薄的白色屍布發呆。員警見她滿臉精神渙散的樣子,也難得的設有打攪她,只是提醒我在她清醒一點後,去警局做一下筆錄。
現場十分明顯,病房雖然是三人房,但只有許宛欣一個人住。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當夜在我們離開後,她便下床焦急的走來走去,然後來到窗戶前,想將它打開。
由於醫院的窗戶只能半開,打開的空隙甚至伸不出一個頭,於是她努力了一會兒後放棄了。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捂住被子,用力割開動脈,又怕噴出的血跡讓人看到產生懷疑,便用塑膠袋將整個受傷的手腕裝了起來。
然後靜靜的躺下睡覺。
醫院的人員來回查房數次都設有發現異狀,只是以為那女孩睡得很熟。直到早晨謝雨瑩來探房時,開玩笑的推了她一下,才發現許宛欣手無力的垂落下來,早己經斷了氣。
DATE:5月17日夜
從黃憲村回來己經快有一個月了,這半個多月中,孫敖和趙宇一直都在查相關的書籍,希望找出義莊中帶出來的那些東西的資料。
那是六個很小的青銅人頭像,圓頭頂,頭上仿佛戴有頭盔。腦後用補鑄法鑄著髮飾,像是蝴蝶形花棄,中間用寬頻扎束。人像造型優美,神完氣足,大的出奇的雙眼刻薄的閉著,鼻子很尖,整個勾勒中,透出一陣神秘和詭異。
孫敖這位民俗學高才生立刻判斷,那應該是幾千年前西蜀一代的祭祀用品,非常有研究價值,所以毫不猶豫的藏了起來。
第二天村人們發現了撿骨師一行三人的屍體,以及一個早己經瘋掉的青年。
將他從義莊抬出來的時候,那人只是用力的咬著拳頭,一聽到風吹草動便屏住呼吸,驚恐的緊閉雙眼。
村人們出奇的鎮定,派了幾個人將他們六個人小心翼翼的看住,似乎害怕屍體被外人看到,然後在當晚便將所有屍體都火化了。孫敖見自己一行雖然沒有被懷疑,但是想要繼續留下來尋寶的可能性也不大了,畢竟他們一旦外出,就會有人自認為隱密的跟蹤。所以經過討論,決定回大學分頭調查。
找到的東西也在回家後,被三個男生分成了三份。
躺在家裡的大床上,張訶翻來覆去老是睡不著,又將那個銅人拿出來仔細看著。
不知為何,只要一將它拿在手上,心裡就會十分舒服,比吸大麻還爽。這近一個月來,自己並沒有想著去搜尋這玩意兒的資料,畢竟有兩位高才生在努力,自己這個一向從善如流的懶漢,懂得給自己放些假
他不笨,享受還是會的。
看看房間的鐘,才十一點半而己,夜生活剛開始,拿起手機撥了一組號碼,不久後便有人接通了。
“喂,張訶,你小子還知道聯絡我。”手機對面很吵,像是在酒吧裡,一個男人粗糙的聲音傳了過來,教養實在不算好。
“劉哥,我最近得到了個好東西,不知道你想不想試試。”張訶的聲音立刻媚了起來,拈起蘭花指在空氣裡舞動。
“哦,你娘的,敢騙我的話,當心我找幾個凱子來做了你。”那劉哥頓了頓:“我在明月,你馬上帶東西給我過來。”
張訶嘻嘻的笑著,那聲音可以把死人都給嚇的活過來。隨便哈拉幾句,他小心的拉開臥室的門,傾聽了一番。見父母沒有動靜,好機會,飛陝竄出去,開大門,然後坐上了出租車,走人。
明月是市裡很有名的一家地下酒吧,內行的人都知道它專做鴨子生意。那裡坐檯的男陛不會超過二十五歲,而且都很帥。出台費雖然比召妓貴了幾倍,但是服務不一樣,許多人還是肯花這個錢的。
畢竟同性戀本身就是一種悲哀,他們將自己帶入錯誤的角色裡,以至於兩個同性戀很難相戀,畢竟,大部分的同性戀,會愛上的都是異性戀者。
在現實的生活裡,他們有自己的生活,家庭,以及兒女,只有當內心的畸形情緒積累到必需要發泄時,才會來到明月,花錢找一位異性戀帥哥,共渡美好的一個夜晚。
張訶並不是這裡的常客,但是對明月,他絕對不陌生。身旁沒有人知道,大二的時候他曾經在這裡坐過台,和形形色色的男人上過床,就這樣混了一年後,他也變成了同性戀。
熟練的來到第十三號位置,劉哥正蹺著腿,左右各飽著一個帥哥。張訶臉上閃過一絲不脫,但立刻便抹去了,涌上媚媚的噁心笑容。
眼前的這個男人,便是將自己變成同性戀的可惡傢伙,從兩年前的那天起,自己便徹底的,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即使是現在,他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說的東西呢?”劉哥衝他一攤手。張訶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這裡人太多了,不方便。”
劉哥瞪了他一眼:“你不會是想和我單獨在一起,故意說謊吧。”
“人家不會。”張訶笑的更媚了,低下頭湊到他的耳旁輕聲道:“我保證,比吸毒還爽。”
“真有這種東西?!”劉哥眼睛一亮,對右邊的帥哥打了個響指:“叫你們老闆給我準備個包廂。”
一分鐘後,他倆便坐在了包廂裡。隔音良好的墻壁將外邊所有的喧囂全都阻攔了,張訶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啤酒。
“東西?”劉哥又攤開手。
“在這裡,看了可不要驚訝。”張訶將那座青銅人頭像拿了出來。
劉哥接過去看了幾眼,然後隨手扔在地上,狠狠一耳光煽了過去:“你耍我,臭小子,這東西會比毒品好。”
張訶被煽的倒在地上,嘴角甚至流出一絲鮮紅的血,但他的臉上依然流露著笑容:“劉哥,你想想,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這東西是需要一定的方法才能享受到的。”
“哦,要用什麼方法?”劉哥的臉上依然保留著疑惑。
“你先把青銅像雙手握在手裡,然後閉上眼目青,隨便想什麼都可以,試試。”他說道。
劉哥狠狠盯了他一眼:“再警告你,千萬不要耍我,不然明天直接讓你屋裡人替你小子收屍。”
學著張訶剛才教過的方法,劉哥將青銅像靜靜握在了雙手之間,閉上眼睛。
張訶滿眼放光,心臟激動的劇烈跳動起來。對,就這樣,只要你嘗試過一次那個玩意兒帶來的快樂,你就永遠都離不開我了,你會永遠屬於我。
劉哥的表清開始迷離起來,仿佛遇到了絕美的清景,用力躺在沙發上,全身都在抽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過了許久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清醒過來。
“媽的,這玩意兒,不要說吸毒,就是做愛都沒它爽”劉哥興奮的看著手中的青銅像,“有了它我還來什麼明月,老子什麼都可以不要了。”
張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用力拉住劉哥,近乎大吼大叫的喊道:“這可是我的東西,快還給我。”
“還給你?嘿嘿,為什麼?”劉哥伸出手掐住了他的喉嚨,“這麼好的東西給你也是浪費,還不如賣給我。說吧,你要多少。”
“我什麼都不要,你快把東西還給我。”突然感覺很恐懼,經過一個多月的接觸後,自己己經完全無法離開這個青銅像了,沒有它,他實在無法再活下去。
“哼,管你那麼多。”劉哥狠狠將他推開,然後從身卜掏由了一張金卡:“老子這輩子所有的積蓄都在上邊,大概有六百多萬,拿起來快給我滾。”
“我不要。”張訶大叫,眼睛變得血紅:“我只要我的東西。”
“靠,不要不識抬舉。東西老子要定了。”劉哥冷笑了一聲,轉身就向外走去。
張訶看著他的背影,一邊憤怒的笑著,一邊不斷流著淚,就在那人準備拉開包廂的門時,他從桌上抄起一個酒瓶,朝劉哥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DATE:5月1日中午
“你說張訶殺了人,而且全市都在通緝他?”曉雪用力抓住了孫敖的手臂:“怎麼可能,那個張訶出名的膽小怕事,雖然一副男人模樣,可是完全設有男人的膽子。”
“我也很涼訝,但是員警己經找上門來了。”孫敖煩惱的揮揮手,向趙宇問:“你怎麼看?”
曾經去過黃憲村的六人,除了被通緝的張訶外,都集中在了孫敖的出租屋裡。
趙宇皺了下眉頭:“他殺了誰?”
“趕據警方的說辭,昨晚他去明月,在包廂裡殺了一個劉姓男子,那男人是市裡很有名的地產中盤商。”
“明月?那是什麼地方?”何伊好奇的問。
“聽說大概是Gay Night酒吧一類的。”孫敖苦笑:“沒想到那傢伙真的是同性戀。”
趙宇也是苦笑:“我和他從國中起便是朋友,上大學的時候他的性向都還很正常。算了,談這些也設用了。我們究竟該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孫敖神色有些彷惚:“對了,就在員警走後,張訶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要我把黃憲村找到的東西給送過去,他躲在青山醫院裡。”
“你的意思是,報警?”趙宇看了他一眼。
“當然不能報警,說不定他發現了什麼,不然為什麼要提到那些東西?”孫敖的臉上劃過一絲堅決。
何伊和王蕓不解的對視,同時叫了起來:“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我們怎麼都聽不懂?那些東西是在指什麼?”
曉雪設有任何表清,但是語氣裡卻略帶著嘲諷:“小伊,小蕓,你們當然聽不懂了。他們恐怕就是為了那些東西才去黃憲村的吧。我們一直都在受那三個自認聰明的混蛋利用。”何伊依然是滿臉胡塗,而王蕓雖然也是不懂,但是她的優勢是有個男友,而且近在咫尺,出於女性的本能,毫不猶豫的掐住了趙宇的手臂,話語咬牙切齒:“親愛的,你們究竟有什麼事清瞞著我們?嗯?”
“沒,哈哈,絕對設有。”趙宇痛得汗都快流了出來。
“還是我來解釋吧。”孫敖的眼神從每一個人臉上緩緩滑了過去:“事情要從一個多月前說起。那時,趙宇偶然在學校民俗系社團,找到了一本很舊、放的很冷門的古書。他在書封面的夾層中發現了一幅地圖,很古老的地圖。通過CH測定,那份地圖是西分二二三年左右,也就是一千七百八十年前繪製的。地圖指出,黃憲村的某個位置埋藏著驚天的寶藏,掩埋著許多偉大的人物。那裡的金器玉器不計其數,價值連城,一旦發掘出來,必然會震驚整個世界。趙宇出於保密,只將這件事告訴了我和張訶。然後我們三人決定去黃憲村探寶,其它的事清你們也應該知道。畢竟當時大家都在一起。”
“寶藏?”
“哇,好神秘,好棒!”何伊來不及氣惱自己被利用,剛聽完便興奮的大吼大叫起來,果然有夠單純。
曉雪舒服的坐到床前,躺下,望著孫敖:“那你們找到了設有?”
“當然沒有。不然親愛的,現在的你己經是富婆了!”孫敖微微笑起來,停頓了一下。
“不過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很奇妙的東西。還記得那晚你們執意要去偷看洗骨入甕的過程嗎?你們不耐煩的離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那些東西便是從義莊裡找到的,趙宇和張訶一人一個,其餘的我都收藏了起來。”孫敖續道,說著便從一個偏瓣的抽屜裡,將四個青銅人頭像拿了出來。
三個女生人手一個拿在掌中輕輕打量,許久,何伊首先放棄了:“這什麼玩意兒啊,搞不懂。不過,似乎有點眼熟,特別是那雙誇張的大眼目青。”
“當然會感到眼熟了,小伊,這恐泊是兩千多年前,魚亮王國一帶,或者受到魚亮王國信仰影響的圖騰,應該是祭祀用的物品。”把玩著小銅像,曉雪用手撐住頭:“親愛的,你怎麼看?”
“和你一樣。根據我最近的調查,以及和三星堆一帶發掘出的物品做了比對,可以判斷是西蜀魚亮王國的信仰傳統。當時的人有著強烈的眼睛崇拜,認為眼角尖利,眼部輪廓越大,越有男人味,越接近神。
孫敖思索道:“但有個疑問,魚亮國的所有貴重物品、神器和禮器,都在沱江之戰杜宇大敗魚亮軍隊後,挺進瞿上,滅了魚亮國,隨後用火燒、掩埋的方法毀掉了。首到一十多年前,才在三星堆一代挖掘了出來。而那個寶膩,居然會有魚亮國的東西,究竟會是誰的墓穴呢?”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稍微感興趣了。”曉雪淡然笑著:“既然明白了前因後果,那麼張訶的事清,你究竟準備怎麼辦?”
“當然是去找他,看他是不是發現了些什麼。”
“不報警?”
“到時候看清況。”孫敖想了想:“我們都是好朋友,就算他殺了人,一樣是好朋友,何況現在警方只是懷疑而己。”
“算了,這都是你們男人的事清。我們女生,就做好自己的本分,默默的待在你們背後支持好了。”
曉雪看了何伊和王蕓一眼:“小伊小蕓,我們各拿一個小銅像留做紀念,就當是給這些臭男人利用我們的懲罰。”
三個女生嘻嘻笑著,在孫敖來不及阻攔的清況下,每人搶過一個青銅像,飛也似的走了。孫敖和趙宇相視苦笑,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搖頭,鬱悶的想哭。
“你那個女友還真不是蓋的,夠狠。”趙宇聲音都惱的變啞了。
孫敖拉長著臉:“你的女友也不退多讓,搶起來比誰都瘋,逃起來比誰都快。”
“那你約了張訶幾點鐘去?”
“晚上九點半。青山醫院地下一樓停屍房裡。”孫敖想著想著,眉頭不由得又皺了起來:“說實話,張訶打電話來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奇怪。”
“哦?多奇怪?”趙宇抬起頭。
“非常奇怪。唉,總之要小心點雖然他是好朋友,但畢竟也是殺人犯,這是什麼世道,前幾天大家還在一起吃宵夜。”孫敖嘆口氣:“記得我說的,特別是你要注意,畢竟那麼多年的朋友不是假的,你自己多注意他一點。”
“了解。”趙宇臉上劃過一絲苦澀。兩人就這么喝著即溶咖啡,相互沉默想著各自的心事。
不久後房間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曉雪打來的,孫敖微微的愣了愣,向外走去。
曉雪就靠在門外的墻上,衝他淡然笑著:“帥哥,有空嗎,跟我到公園去走走。”
緩緩散步到不遠處的公園,在池塘邊找了個凳子坐下,孫敖這才打破沉默:“你在擔心我?”
“有一點。”曉雪仰望向天空:“你不覺得事情很古怪嗎?”
“你指張訶?”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有一些古怪,包括你。只是你自己沒有發覺罷了。”孫敖了愣了愣:“我還是我啊,根本就沒有變什麼。”
“但是你不抽煙了,也不喝酒了。”
“這不是很好嗎?你以前老是要我戒煙,現在我真的戒了,你反倒開始疑神疑鬼起來。”孫敖笑著,但內心卻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對,自己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將煙酒這兩個習慣的存在抹滅的?女友不提起來,自己甚至完全忘了這兩樣東西。
“這還不奇怪嗎?”曉雪的聲音中少有的帶著焦躁:“究竟那晚你們看到了什麼?為什麼義莊裡的人都死掉了?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孫敖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你在懷疑是我們做的?”
“傻瓜,怎麼可能。”她望著他的雙眼,“我相信自己未來的老公殺人後,不會著無其事的跑回來面對自己。”
“謝謝。”他心底浮上一絲感動,眼角向下飄移,突然看到了一朵普通的白色花朵。
“親愛的,你看,是幸運草。”他輕輕的將花摘了下來,放到她的手心裡:“對了,你知道幸運草的英文名是什麼嗎?”
曉雪可愛的偏過頭想了想,“是Clover。”
“完全正確,是C代表著她,Lover代表愛人。”孫敖站起身來,仿佛要用盡全身力量似的指向了她:“她就是愛人。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一個唯一想娶、想要給她幸福的女人。曉雪,那個女人就是她。”
曉雪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驚的呆了,她用力捂住嘴,在這一刻,心都激動地要停止了跳動,聽不到身體的脈動,甚至呼吸,腦海中只是不斷的盤旋迴盪那句話。
她就是愛人。
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一個唯一想娶、想要給她幸福的女人。
淚眼臉朧中,她看到近在咫尺的孫敖,輕輕的用幸運草編織著一個環,一個女人可以為之等待一生的環。他將幸運草做出的戒指放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輕輕道:“我們會幸福的,對吧?”
“嗯。”她點頭。
“你愛我的,對吧?”
“嗯。”繼續點頭。
“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對吧?”
“嗯。”一個勁兒的點頭。
“那,親愛的。”孫敖臉上露出了招牌似的燦爛笑容:“你願意,嫁給我嗎?”
那一霎時,頭腦再也受不了任何的衝擊,徹底變得空白了,理智的意識被情感瘋狂的衝刷,頓時支離破碎。她的耳朵只捕捉到了自己最後一個微著蚊蛇的聲音。
“我願意。”
DATE:6月3日青銅人頭像
“有些事清你越想忘記,就會記得越牢。當有些事清你無法得到時,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她跟我開了一個醉生夢死的玩笑,現在,恐怕我己經醒不了。”
這是錢墉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後,他便輟了學。距離高考,不過才一個半月而己。他借用《東牙西毒》中的那句話,來證明自己究竟有多絕望。
許宛欣的死亡,不僅傷害了她的父母,還有愛她但是她不愛的男友,以及最好的朋友。
雖然她死的時候,表情無比的安詳,安詳到至今見到她屍體的人,依然有一種她只是睡著的錯覺。
謝雨瑩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哭,沒有去上學。我並沒有蠢的去安慰她,畢竟有一些傷痛,需要的只是自己個人的冷靜,時間過了,傷口也慢慢好了。
但是傷口真的會好嗎?或許是我想的太天真,如果那種傷痛中摻雜了某種外力,如果那種外力完全無法受到人類的控制,又會怎樣呢?
在許宛欣自殺後的第三夭,一大早就接到了謝雨瑩的電話。
還沒等我開口,她便急急忙忙的用惶恐語氣道:“阿夜,我知道了。宛欣不是自殺,她是被人逼死的。”
“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嚇了一跳。
“總之你到我這邊來一趟,我有東西給你看。”
沒有多想,我拿上外套,就讓司機開車向市內謝雨瑩的家駛去。她的家我曾在許宛欣死後送她回去過一次,在一棟公窩的十三樓。
剛按下門鈴,雨瑩就打開了大門。
“阿夜。”她撲入了我的懷中,痛哭起來。原本漂亮的大眼目青早己紅腫了起來,不知道這幾天哭了多少次。我將她樓的緊緊的,許久,她才臉上一紅,睜大眼睛嗔怪的看了我一眼。
“你,那個好壞。”她將紅的發燙的臉貼在我的胸膛上,並沒有移開。
汗,我哪裡又壞了?本想問問,突然驚覺就某種意義而言,自己確實可以被稱為好壞。雨瑩大概幾天都沒有出過門,只穿著一件薄薄的Snoopy裡面完全真空,而我大熱天的自然也不會自虐性的穿太多,兩個人貼在一起,當然什麼都感覺到了。
特別是她有料的極有彈陛的胸部壓在胸口,只要是男人,都會不由意志決定的出現某種生理反應。
我幹笑了幾下,既然某美女沒有意思移開,自己也沒有笨的不解風情,順便還可以享受少有的艷福。
“喂,那個,男生都會這樣嗎?”她羞得不敢抬起頭,但是抱的我更緊了,根本就是在赤裸裸的誘惑嘛。
“嗯,大概吧。”我模糊的回答。
“好可怕。”雨窪從耳根一直紅到了脖子,全身驚人的發燙:“聽宛欣說,結婚以後,男生會和女生那個。還會把那個放進那個裡,然後小Baby就會從那個裡邊跑出來。是真的嗎?”
什麼那個那個的。我狂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也實在太單純了吧。
“那個和那個,以及小Baby的事清,似乎不需要等到結婚才可以做的吧。”我猶豫是不是該重新給她上生理課。
雨瑩將我抱的更用力了,似乎想要將整個人都融入我的身體裡:“真的?好可怕!”
鬱悶,既然覺得可怕幹麼還那麼好奇,真不知道女生都在想些什麼。不過再這樣被她騷擾下去,恐怕自己真的會犯惜誤。
深深吸了口氣,輕輕地將她推開,岔開了話題:“對了,電話裡你不是有事清要告訴我嗎?”
她“啊”了一聲,害羞的捂住臉龐將我讓進了屋裡。
“這是宛欣死的時候留在身上的東西。她的父母全送給了我。”雨瑩從房間裡拿出了一個大袋子。
我稍微看了一眼,裡邊有一個可愛的粉紅色小錢包,一隻耳環,還有一張揉成團狀的紙條。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三個小字:時間盒。
“時間盒是什麼?”我疑惑的抬頭問。
謝雨瑩臉上浮現一絲落寞:“是我和宛欣兩個人之間的秘密。我們從國中開始就是最要好的好朋友,無話不談,甚至上洗手間都會一起去。我一直都沒有男友,於是相貌和成績出眾、身旁追求者眾多的她堅持不交男友。我們曾經說過要永遠在一起。那個時間盒是我倆在國中畢業後埋下去的,大家約定要在兩人都結婚後再打開。當時的我們很早純,總是認為整個世界都很美,但幻想終究是幻想。
我倆曾經還有一個要好的朋友,也是個很棒的女生。高一的時候她被一個有婦之夫騙上床,懷孕後被人看了出來。那個混帳男人扔了錢讓她去墮胎,後來便再也設有出現過。而那個女生在幾天后,自殺了。
她活生生的將自己的肚子用美工刀刨開,將只有四個多月的胎兒挖了出來。當時第一個發現的人就是宛欣。那女生的腸子、血液、羊水流滿了一地,讓宛欣整夭精神恍惚,甚至不敢一個人睡覺。所以宛欣不可能自殺,就算自殺,也不會用割腕的方式,因為她從那一天起就怕血、怕鋒利的東西。”
我微微皺眉:“就算這樣,也無法說明一定是他殺啊。”
“當然,雖然我一直都不明白她自殺的理由,但是看到她的遺物裡那張紙條上的字時,一切頓時都豁然開朗。她一定不是自殺而死的。背後肯定有誰在操縱。”
雨瑩紅腫的大眼睛用力睜開,表情憤怒,雙手用力的捏著懷中的布娃娃:“因為自從那女生死後,她就常常告訴我,她一定要是自然死,要活很久很久,目送註定會受自己欺壓一輩子的老公進入墳墓,看著成群的兒女長大成人。
那時我曾天真的問,如果她活不到自然死會怎麼辦?宛欣就說,如果是意外或者不可測因素也就算了,沒辦法,那不是人力能夠對抗的。但是如果她不是死於意外或者自殺,那自己會想方設法將遇到的困境放入時間盒裡,然後在臨死的時候留下‘時間盒’這三個字當遺言,讓我這個最好的朋友去替她申冤。”
雨瑩滿臉痛苦,一邊哭泣,一邊斷斷續續的將前塵往事講清楚,我嘆口氣,又將她樓入了懷裡。感覺她渾身都在顫抖,整個人脆弱的像容易破碎的玻璃。
看來事情確實不單純,有必要再調查一次。
腦海中,猛地想起了許宛欣臨死前對我說過的話。她說自己的身材天生就魔鬼,是屬於吃不胖的體型,只會吃不夠,哪裡會去減肥。她還說自己看見了一種難以解釋的東西。
當時自己認為她是開玩笑,藉故耍自己。或許,她根本就是在向自己傳遞一個訊息,在向自己求救,該死,自己為什麼就設有察覺到,如果發現了,或許她就不會死了。
思緒萬千,我低下頭,衝懷中的雨瑩輕輕道:“我們去打開那個時間盒,說不定真的能找到什麼證據。”
到了埋藏時間盒的地方,己經快下午三點了。說起來她倆國中時居然住在鄰鎮,坐車都花了半個多小時。時間盒埋在當時學校後邊的樹林裡,胡裡胡塗的謝雨瑩,又浪費一個多小時努力回憶,這才指著一棵樹道:“就是這下邊。”
“你確定?”拿著鏟子的手稍微有些猶豫不定,畢竟自己己經冤枉挖了十多個坑了。
“當然確定,你煩不煩,一定是這裡哪。”她氣呼呼的嘟著小嘴。
“你說是就是吧。”我苦笑,又賣力挖起來。
據說她們埋盒子的時候埋的並不深,只是挖了個近一米的小洞罷了。鬱悶,什麼玩意兒,又不是埋金子,幹麼挖的那麼認真,這還叫不深的話,我就真不知道什麼才算深坑了。
向下挖了一米多,鏟子終於碰到了一塊硬物,小心敲了敲,發出了空洞洞金屬回音。看來就是這裡了。
吃力的把盒子取出來,謝雨瑩迫不及待的搶過去,抱在懷裡,又哭了出來。
難隆說女人是水做的,現在的自己稍微有些體會到這句話的精髓了。
她一邊哭著,一邊扯下封條,將那個不大的時間盒打開。由於只過去了三年,盒子裡的東西還算乾淨,並設有沾上太多泄漏入的塵土。
“這個是我最喜歡的東西,原本以為會喜歡一輩子的,可是將它埋了以後,自己便很快忘記了。人類,真的是種喜新厭舊的動物。”雨瑩抽泣著,用顫抖的纖纖細手拿出一個嵌著許多亮片的蝴蝶結。
我黯然。相信許多人都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埋下過時間寶盒,然後相約在某個特定時間再一起打開,我也埋過。
然而當寶盒再次打開時,卻發現那個一起埋下的人己經不在了,那種痛苦,就像心臟被剝了一層似的,感覺痛,而且空空的,仿佛少了許多東西。
“還有這個。”她拿出一張老舊的成績早:“這是我第一次考試考的那麼糟糕,本來成績一向中上的,英語竟然考了三十六分,根本就不敢拿回家給父母看。為了逃避,就埋了進來,當時的自己,真的好傻:最後父母知道了,還被狠狠揍了一頓。”
她一樣一樣的將盒子裡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拿出來,眼睛溫柔的注視著,早己經忘掉了來的目的,甚至忘記了我的存在。
“天哪,這是我送給宛欣的生日禮物,沒想到她那麼珍惜。”她望著一隻耳環驚訝道。突然想起了許宛欣遺物中的另外一隻耳環,看樣子應該是一對的。
我突然有點羡慕雨瑩,她有一個真正的好友,一個真的很重視她和雨瑩之間的友情,重視到不惜犧牲自己甚至利用別人的感情,來了解奪走好友感情的那個混蛋男生,究竟是不是一個可以託付的人。
那樣的朋友,一輩子能夠遇到一個己經是奢望了。
回憶總是會帶來沉重的氣氛,我在這種氣氛裡總是難以習慣,看著面前不斷哭泣的雨瑩,看著滿地的回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雙手雙腳應該放在哪裡。許久,我才一把抓住了她,又一次的緊緊抱住。
我不是個善於安慰別人的傢伙,偏偏在我面前哭泣的女孩實在不曾少過。
見多了,也明白了一件事,有的時候,哭泣的女孩並不需要你的語言,只是希望著一個可以依靠的寬闊肩膀,我的肩膀很寬闊,而且,突然想讓她依靠。
雨瑩身體微微一僵硬,然後用力的樓住了我。她抬起頭,呱起的小嘴倔強的半開半合,像在說些什麼。
她漂亮的大眼睛流著淚水,勇敢的,一眨不眨的望著我。
於是,我吻了她。
她的脣很柔軟,很燙,略帶著清淡的甜味。我用舌頭撬開她潔白的牙齒,她有些害泊,稍微小心的掙扎著,又怕咬到我,只好一動不動的任我的舌頭四處肆虐,尋找著甘甜的源頭深處。
那個甜蜜的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感覺再也無法呼吸了,雙脣才依依不捨的分開。謝雨瑩將紅的發燙的臉頰膩進我的胸口,用力吸著氣。
我抬起她的頭,讓她依舊迷離的雙眼望向我,說道:“以後不準再哭了,不然看我怎麼收抬你。”
“我偏要哭,就哭給你看。”她耍賴似的拉著我的手。
我笑起來:“那以後我不吻你了。”
“你。”她的臉更紅了:“你欺負人家。”
“我哪裡欺負你了,我的姑奶奶,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過。”
“明明都對人家那樣了,還說什麼都設有做。哼,總之你要負責任。”我大笑:“我做哪樣了?人證?物證?事情發生時間?原因?拿出來給我看看啊。”
“哼,耍賴,賴皮。人家不理你了她。”哼了一聲,本來想用力的將我的手甩開,又泊太用力,只好賠氣的轉過身去。
“那現在,你心情好一點了吧?”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我湊在她耳邊輕聲問。
她的身體一顫,握住了我的手掌。“謝謝,我好多了。。”
“那還等什麼,繼續工作。”我大聲吼著:“你在時間盒裡找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是從前設有的,或者最可疑的東西:說不定真的能找出許宛欣不是自殺的證據。。”
謝雨瑩終於精神了起來,她衝我甜甜的笑著,趁我設注意,掂起腳,飛快在我嘴脣上吻了一下,這才羞的蹲下身,仔細篩選起盒子裡的東西來。
我捂住嘴脣,腦子稍微有些空白。那種蜻蜓點水的柔軟觸感,即使在多年後想起,都會產生一種淡淡的溫馨。不久後,她拿著一個青銅人頭像,奇怪的叫出來:“這是什麼?好象很眼熟的樣子?”
我瞥了一眼:“當然會眼熟了,那不是我們在青山療養院聯誼的時候找到的嗎?一共有三個,錢墉、許宛欣還有另一個男孩,他們霸道的一人一個給瓜分掉了。”
“難怪哦,但為什麼宛欣會把它放在盒子裡?”
“你不是說她留下什麼死亡留言嗎?或許這個就是了。”我將銅人像拿在手心裡仔細打量。
這明顯是兩千多年前西蜀魚亮王國的神像,誇張的大眼睛即使沒有張開,似乎也能看透人心似的,光是望著它,都會令自己感覺一股寒意。
錢墉剛將這些東西找出來的時候,自己也看過,那時候判斷應該是地攤貨色,但此刻真真實實的拿在手裡,感受著青銅的觸感,看著精緻的細部輪廓,卻開始有點懷疑了。
兩千多年來,這個世界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工業也在每時每刻的瘋狂增長著,尺度甚至精細到了以奈米計算。
但是有一點人類退步了,而且退步的越來越快,那便是手工藝術。摸著青銅人面像,我猶豫著,它的精緻早就超出了現代的手工水準,絕對不是粗糙的地攤貨色可以比擬的。
難道,這玩意兒是真的?是三星堆還沒有發掘前,被某些盜墓者從堆裡偷出來的流落品?可為什麼這些東西會藏在青山療養院中?
見我陷入了沉思,雨瑩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我的衣角:“阿夜,人家都看過了。就只有你手裡的那個東西不是原來埋進去的。”
我點點頭:“應該就是這些了。那,你的時間盒準備怎麼辦?”
“我想埋回去,畢竟,這是我和宛欣共同的回憶。既然她己經永遠不在了,那麼就讓時間盒永遠的埋在地底,陪著她吧。”她的眼圈略紅,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微微一笑:“那我們現在就動手。”
手再次碰到了鏟子,就在我準備將第一鏟土倒進坑裡的時候,整個身體突然僵硬了。腦子裡猛地想到了什麼,緩緩轉過頭,我望著雨瑩,全身都在發冷:“雨瑩,有一件奇怪的事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
“什麼事?”她疑惑的問。
“我也是剛才發現的,這個坑在很長時間都沒有挖開過的痕跡,而你的時間寶盒也設有打開過,甚至封條都沒有破壞,那麼許宛欣究竟是怎麼把青銅人頭像放進去的呢?”
雨瑩聽懂了,嚇得臉色發白:“太,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是宛欣去世後才……”
“傻瓜,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一定是有某些東西被我們忽略了。”我打了個冷顫,強自鎮定。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接起來剛聽了幾句,頓時原本就己經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誰的電話?”雨瑩害怕的靠著我,將我的手臂緊緊抱住。
“是我當員警的表哥。”我語氣喃喃的道:“他問我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錢墉的男生。”
“阿墉?他怎麼了?”
“死了,是自殺。據說自殺的清況很詭異。”
DATE:5月18日下午六時
六點正,孫敖和趙宇準時來到了青山療養院,看著眼前荒廢己久的龐大建築物,腦袋都有些發麻。這醫院如同一隻張牙舞爪的史前巨獸,緊閉著眼睛,但是卻帶著濃烈的危險感。
這地方雖然並不是第一次來,但是沒有一次如此不安過。趙宇裹緊外衣,聲音稍微有些哆嗦:“奇怪,這醫院怎麼突然變陌生的感覺?”
“同感。”
“孫敖苦笑。”或許是很久設有人來過的關係吧。
“也不對,記得這裡常常被各大社團當作試膽大會的場地,即使到現在人氣也應該還很旺。”
“算了,別想那麼多,總之先找到張訶再說。”孫敖摸著兜裡的兩個青銅像,不覺的搖搖頭。
如此有研究價值的東西,居然被那三個女生當作可愛的玩物,據說何伊甚至還用眉筆給這東西改變造型,實在太荒謬了:不管怎麼說,這也相當於國家的一級文物。
“張訶居然約我們在停屍房裡見面?平時看他膽小的樣子,還真想不到。”趙宇打量著醫院的大門:“奇怪了,這裡最近應該設有被打開過,都生了一大堆蜘蛛網了。”
“他可是殺人犯,怎麼可能從大門進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裡邊藏著人了。”孫敖打量著四周:“我們也別走大門,免得被人跟蹤。我知道附近有個秘道,跟我來。”他朝左手邊走去,拐了好幾次彎,這才來到一個死角前。輕輕撥開墻角的雜草,頓時露出一個不大的洞口。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狗洞?”趙宇大笑。
孫敖也笑了:“狗洞又怎麼了,就算是貓洞咱們也只能爬進去。快跟上來。醫院早就斷水斷電了,密封的建築內伸手不見五指。他倆打開早己經準備好的手電筒,將光圈調到最大,周圍總算稍微有些能見度了。
這裡是醫院的大堂右側,曾經是兒童病房部。即使是改成療養院後,也是專門供給那些身體不健康,但是又在當時無法根治的孩子居住。
這裡一共有十個房間,每個房間裡床、枕頭、被褥等對象都還十分齊全,甚至療養院在倒閉的最後一天,員工還自發的將所有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
用手電筒照去,可以看到可愛的天藍色被套上映著朵朵白雲,很有童真。
趙宇看著病房中的對象,輕聲道:“小時候我常常奇怪,中國人是一種喜歡哄搶的民族,只要是沒有人居住的地方,就算房檐、屋頂的瓦片都會被人偷走。可是這麼大個醫院,裡邊的東西居然完全沒有丟失過,實在太怪異了。”
“似乎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吧。”孫敖笑著:“你想想,中國人雖然喜歡哄搶,但是他們更迷信。既然醫院裡鬧鬼的傳聞沸沸揚揚的,又有哪個不怕死的敢把鬧鬼的東西搬回家呢?真的會死於非命也說不定。”
“嗯,有道理。”趙宇點點頭:“看來你對這裡很熟悉,從前常來嗎?”
“每年都會和社員來上幾次。我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在這附近就讀,而且參加的社團都和這裡沾了一點關係。小學時候是靈異社,國中怪談社,高中鬼怪文學社,大學民俗系,有意思吧?”
趙宇不由得狂笑:“太有意思了,雖然名字不太一樣,但本質上根本就是同一類型的社團嘛。”
“因為我從小就對這些亂力怪神的東西感興趣。之所以會選擇民俗系,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孫敖望著眼前的路面,淡然道:“說起來,我們幾個己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的聊過天了?”趙宇呆了呆:“是有些日子了,自從有了各自的女友和生活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你小子忙著準備和女友考研究生,我忙著跑社團,然後準備之後工作的事,張訶每天都去酒吧,根本就什麼都不想,只知道混時間。”
“對啊,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些感謝這次探寶活動。如果不是你找到了那幅地圖,我們幾個恐怕一直到畢業都完全沒辦法再聚攏,然後就各分東西,逐漸將對方遺忘掉,老死不相往來了”孫敖嘆了口氣。
“說不定,真的很有可能。”趙宇苦笑:“但誰也沒想到張訶居然會殺人。”
“或許他有自己的苦衷吧。”
“那你覺得他聯絡我們,什麼都不要求,只是要我們將剩下的青銅人面給他帶去,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發現了什麼線索?”
“我也搞不明白。”孫敖用食指將眼鏡向上推了推:“如果他是清白的,一定不會逃跑,更不會躲進這個地方。”
“那他真的殺了人?”
“我想是。”
“那你覺得警方會不會知道他躲在這裡?”
“現在恐怕己經知道了。”
趙宇大吃一涼:“你怎麼知道的?你報的警?”
“當然不是,我不會那麼沒義氣。”孫敖臉上沒有表情:“但是你想想看,我們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警方沒有對我們過多的詢問,就任我們隨便行動,這不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警方在跟蹤我們?”
“也沒多早,只是來這裡之前吧。”
趙宇皺起眉頭:“你這樣做和報警有什麼區別?”
“壽司,別傻了。”孫敖用力拍著他的肩膀,“他是殺人犯,這一點儘管我們不想承認,但是己經是既成事實了。作為朋友,現在能作的只有一點就是勸他自首。難道你要讓他在這裡躲一輩子嗎?”
“可是,趙宇張了張嘴,後邊的話還設說出口就被孫敖打斷了:“沒什麼可是的,就算想包庇他也己經來不及了。我們還是盡人事,聽天命吧。”
終於,停屍房到了。
醫院的停屍房在地下一樓,此時兩扇鐵門正緊緊的閉著。明知道這裡早就沒有了冷氣,但是總覺得從腳底竄上一股寒意,很冷,冷的可以將骨髓凍結。
孫敖猶豫了一下,用力敲響了門。
拍了許久,並沒有人來應門。他試探性的喊了幾聲:“張訶,你在嗎?”
“誰和你在一起?”終於,張訶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壽司。”
“人像帶來了嗎?”
“帶來了,張訶,你要這東西幹麼?”
“我發現了一些好事。”張訶嘿嘿笑著,打開門,露出了他燦爛的笑臉。不娘,很男人味,而且看神情還十分滿足,根本不像逃難的殺人犯。
孫敖和趙宇對視一眼,這才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張訶己經把手攤開,用亢奮的音調道:“拿來。”
孫敖略微皺起眉頭,從兜裡掏出剩下的兩個青銅人面像遞給他。
“怎麼只有兩個?”張訶猛地抬起頭,滿臉的期望頓時變得非常陰狠:“你那裡不是有五個嗎?”
“剩下的三個被你嫂子她們拿去了。”趙宇被他的突然變臉嚇了一跳,急忙解釋。
“哦,我就說兄弟一定不會騙我的。”他的臉部肌肉緩緩松弛下來,隨意的坐在地上,衝他倆道:
“坐。”
兩人不經意的互相換了個眼色,緊靠在一起坐了下來。冰冷略帶潮濕的地面,寒意幾乎貼著皮膚涌進身體裡,很不舒服。
“你說張訶是不是吸過毒?精神狀態怎麼看都不像正常人。”孫敖小聲說。
趙宇搖頭:“大二之前他的清況我還稍微知道一點之後就疏遠了。雖然還是好朋友,但他是不是吸毒,不知道。可是現在看起來,很像。”
“唉,看來要頭痛了。”孫敖嘆口氣,用手電筒的光指向張訶:“張訶,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殺了人?”
“好象是吧,管他的,我才不在乎。”他忙著將擁有的三個人像握在手心裡,整個人突然舒服的長長呻吟了一聲,全身無力的向地上躺去。
“張訶,你究竟在幹麼?”孫敖不解的問。
“這就是我發現的秘密。神像的秘密。真的很爽。”張訶醉眼迷濛,半死不活的喘著氣,整個人都在抽搐:“它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快樂,不要說吸毒,做愛,就算將全世界給我,都不會讓我感覺那麼快樂。真***好東西。”
“你居然會講髒話。”趙宇沉下臉,這傢伙以前雖然女性化的令人噁心,但就因為女性化所以才常常一副淑女的樣子,說話用詞精挑細選,想都不會去想這些骯髒的辭匯。
現在的他,實在太反常了,反常到陌生。
“老子說了又怎樣?”張訶掙扎著站起來:“老子還要說,***,***,就***。”
孫敖哭笑不得的望著他,這種賴皮的模樣,活像個要糖果不遂的小孩子。
張訶搖搖晃晃的走向趙宇,直到只剩半個手臂的距離。用力伸出手將其中一個銅人遞到他身前說道:“這東西真的很爽,不信你試試。”
“我試?要我怎麼試?”趙宇苦笑。
“你把神像握在手心裡,然後閉上眼睛,隨便想什麼,很快你就會嘗試到有生以來最大的快樂!”
“還是算了吧。”
“給我拿著。”張訶歇斯底裡的大吼了一聲。
趙宇嚇得下意識接住,猶豫了一下,只好坐在地上根據他的說明嘗試起來。
開始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無奈和些許的不耐煩,沒過多久的時間,孫敖驚訝的發現,趙宇的表情居然變了,變得痛苦和快樂夾雜的奇怪色彩。
之後快樂漸漸占據了主要位置,他的表情越來越誇張,張狂的大笑著,好不容易才停止,然後便是一陣又一陣的全身抽搐。
過了許久才依依不捨的張開眼睛,原本黑亮的瞳孔中依然矇著一層灰色:“好爽。”
趙宇低下頭呆呆的望著手中的雕像:“沒到它居然還有這種功能,媽的,有了這個,我還要什麼工作,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了。”
張訶頓時緊張了起來:“靠,這是我的東西。”
趙宇抬起頭,死死的望向他手中的青銅像:“你不是還有兩個嗎?再給我一個。”
“這是我的,快還給我。”張訶大吼大叫,撲上去就搶。
“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的還不是我的。”趙宇笑的很怪異,他溫柔的說著話,手上動作卻完全沒有和表情符合一致,一拳頭就將張訶打翻在了地上,然後用力扳開他的指頭想將東西搶過來。
孫敖看的莫名其妙,雖然無法解釋他倆的行為,但也知道不能再放任不管下去,便大叫了一聲:“你們在幹麼,都給我住手。”
在那大音量的衝擊下,趙宇突然呆住了,張訶想都沒想,借機衝過去將青銅像搶過來便奪路而逃,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趙宇仍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孫敖小心翼翼的觀察他,判斷出沒有危險性後,這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動。
好不容易他才清醒過來,迷惑的望著四周,喃喃道:“我剛才是怎麼了?”
“不知道,有點像是中邪。”孫敖苦笑:“剩下的事以後再討論,先把張訶追回來再說。”
趙宇點點頭,摸著腦袋向停屍房外走去。
漫無日的在青山療養院裡搜查了好幾個小時,幾乎將所有地方都找了個遍,依然看不到張訶的身影。
孫敖滿臉惱怒,仿佛要爆發似的每向前走一步,都將眉頭皺緊一次,終於,他們來到了大門口。再也不需要隱瞞什麼,他用力將門拉開,兩個人就在那一瞬間呆住了。
在眼前不遠處,有個黑乎乎的東西猛地落了下來……
第五章 DATE:6月3日下午五點十一分 序幕
有人說死亡是純粹的永恆,我們深愛的人死了,便在那一刻永生了,就像電影一樣。死亡的人是一部電影,沒有比這更電影的電影。
我們不知道流失的是生命,還是血液,或者是其它的什麼東西。我們在為我們自己累著痛苦的同時,死者也殘留下了他生存過的痕跡,以及死亡時那一刻的狀態。
錢墉死時的狀態並不算好看,甚至,有點恐怖。
當我和雨瀅來到他家樓下的時候,警方己經拉起了警戒線,並將他的父母都客氣的請了出來,這兩位可憐的中年男女哭哭啼啼的,癱坐在地上,身旁正有個漂亮的女士辛苦的勸慰著。
“嫂子。”我走上去甜甜的叫道。
“小夜,你怎麼來了。”她略微有些吃驚,迅速掃了一眼身旁的雨瀅,笑道:“死小子,你又換女友了?夠行的,比你那個笨蛋表哥有本事多了”
我訕笑:“嫂子真的希望表哥桃花運滿天嗎?”
“他敢。”漂亮的大眼睛一瞪我:“對了,你究竟是來幹麼的?”
“來看一個朋友。”我神色有些黯然。
“朋友?他住這裡?”
真是有夠遲鈍的女人,我算是服了。嘆口氣,設有再理會這個未來的笨蛋親戚,幾步走到錢墉的家人前:“伯父伯母,我是小墉的好朋友,我叫夜不語。”
“你好。”伯父緊緊的抱著伯母,也沒抬頭看我,只是呆板的打了個招呼。見無法正常溝通,我拉起警戒線走了進去。
“小夜,你在幹麼。”嫂子攔住了我:“雖然你是熟人,但這裡己經被警方封鎖了。等調查完畢你才能去見你的朋友,而且,你朋友的屍體實在有點……”
“不用說,我也知道他的屍體不會好看到哪裡去,不然表哥不會在電話裡提到‘詭異’,這個詞。”用力拍著嫂子的肩膀,要她不用擔心,然後又勸雨瀅留下來,我這才不顧阻攔的向樓上走去。
嫂子明顯不了解情況,我只好撥通了表哥的電話,在那傢伙的好說歹說下,終於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不再堅持攔住我了。
錢墉住在這棟公寓的二樓,一推開門,就看到刑事組的幾個老熟人臉色有些難看,像是吐過好幾次。
真的有那麼難看嗎?
我疑惑的走進臥室,表哥正忙東忙西的收集證據,見我來了隨意的揮揮手,向屍體的方向指了指。這個時候法醫剛好將屍檢做完,正小聲向副隊長匯報。
用力的深呼吸,我蹲下身子,將白布單拉了起來,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雖然己經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錢墉左手死死的拽著一把美工刀,整個肚子己經被完全剖開了,內臟有被攪動過的痕跡,血液、體液和腸子流了一地,但是他的表情偏偏又是一副十分安寧的樣子,嘴角甚至還帶著微笑。
他的眼睛睜開,安靜的平視前方,仿佛在望著我,仿佛才剛剛睡醒,準備要起床吃飯。恐怕死亡時間不長,屍體上還沒有明顯的屍斑出現。
我盯著他的屍體看了足足有一分鐘,然後感覺胃中一陣翻滾,差些吐了出來。
“怎麼樣,夠有視覺衝擊吧?”表哥在一旁露出看好戲的嘴臉,譏笑道:“還是第一次看到我們家的小夜呈現噁心的生理現象,有趣。”
“我可不覺得有趣。”我冷冷的問:“法醫的鑒定?”
“你的朋友是在五個小時前徹底死亡的,死亡原因是流血以及損傷面積過大引起心臟停止,最後導致腦部死亡。根據初步判定,死者是自殺。他用美工刀從上而下在肚子上劃開了一道八點六六英寸的傷口,因為比較用力的關係,不但剖開了脂肪層,還損傷了一部分的腸道。然後他用右手在內臟中攪動,仿佛在尋找什麼的樣子。”
表哥的臉部肌肉不由得抽動了一下:“死者從來沒有精神不正常的記錄,而且他的家族也沒有過精神異常史。”
我的神色黯然:“從受傷到死亡,他一共經歷了多久?”
“我判斷,至少半個小時以上。”
“半個小時?是嗎?”我嘆了口氣,再次望向屍體的臉孔,那副安詳的表情越看越覺得詭異刺眼:“表哥,你說一個將肚子剖開,然後又在裡邊不斷攪動,那種痛苦會是怎樣?”
“在沒有打麻藥和鎮定劑的情況下,那種痛苦足以令人死上一百次。”
“但那人經歷了這種痛苦至少半個小時,而且,他的臉部表情絲毫看不出痛苦過的神態。你說,這有可能嗎?”
表哥搖頭:“不可能,除非他有服用毒品。”
“那他死前吸過毒?”我皺眉。
“沒有。我們從他身體裡找不到殘留過毒品的成分。”
“那,該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氣惱的吼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表哥有些沮喪:“對了,我總覺得他是為了尋找某些東西才將肚子剖開的。臨死的時候,右手上還緊緊的拽著一個奇怪的人像。”他將一個證物袋遞給了我。袋子裡裝的東西我很熟悉,那誇張但又閉著的冰冷大眼睛,那副討厭的臉孔,正好是我們在聯誼會時,從青山療養院裡找到的青銅人面像。
我看著這個東西,許久,才僵硬的轉過頭望向表哥:“他死的時候,真的是左手拿著刀,右手拿著人像?”
表哥不知道我想說什麼,微微一愣,點頭。
“那他一定不是自殺。至少,他不是根據自己的意志自殺。”我望向錢墉早己冰冷的屍體:“一定是有某種無法解釋的原因,讓他那麼做的。”
“原因?”表哥早己習慣了我常常出人意料的判斷,只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很簡早,他根本就不是個左撇子。試問,你可以用不熟悉的那隻手將肚子劃開嗎?而且,美工刀的刀口還是向外而不是反方向握著。人家日本武士剖腹都知道刀口要向內才方便。”
“但是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是左撇子,一直出於某種目的裝出正常人的習慣呢?”
“你開什麼玩笑。”我拉著表哥的手,在屍體的手掌上摸了一圈:“感覺到沒有,錢墉右手的繭明顯比左手多的多,足夠證明他是人類中百分之七十三里頭,慣用右手的人之一,表哥沉默起來,我也沉默。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時嘆口氣,走到客廳裡坐下。
“這個事件你怎麼看?”過了許久,他才抬頭望向我。
“恐怕不是個普通事件。雖然知道這點你也只能按照慣例處理吧?”我揉了揉鼻子。
他點頭:“不管怎樣,這是一場自殺案件,向上面也只能這麼報。畢竟可以證明他自殺的線索太多了,女友前不久死掉,自己也稍後殉情。在輟學後的某一天,趁著父母去上班的時候割開自己的肚子,尋找依然深愛著那個女人的心臟,表示自己的忠貞不渝,真是個非常凄美的都市悲劇。媒體就像狗一樣,早就眼巴巴的盯住這件案子了,只要警方一宣布為自殺,恐怕明早的頭條頭版立刻會將這個事件,編成催人淚下的實時小說賺取銷量。這種情況下,就算知道他不是自殺,背後就算有隱情,也不能報出去。我根本就什麼都做不到。”
“我了解。”站起身來,辛苦的在臉上擠出笑容,淡淡道:“那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總之,我己經開始感覺有意思了。哼,一定要將這個事件查個水落石出才行,不然,怎麼對得起朋友。”
表哥有些愕然,但出奇的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我死死的看著手中的證物袋,小心的向左右掃視了一番,然後偷偷揣進了兜裡。
總覺得整個事件都和這個青銅人面像有絕大的關係,恐怕,應該好好的查找一番它們的來歷了。
DATE:5月20日下午一點
城市最中央的希望之塔敲響了一下鐘聲,將呆呆坐著的孫敖和趙宇同時驚醒過來。孫敖望著手中的可樂和漢堡苦笑,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抬頭望著高高聳立的鐘塔,看著眼前來來往往、嘻笑怒罵的人群。頭頂雖然暴曬在高達三十度的陽光中,但不知為何,他的身體只感到絲絲寒意。
張訶就那樣死了,死在他倆的眼前,腦袋塌陷了下去一大塊,白花花的腦髓摻著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
他的表情安詳,帶著無比滿足的愉悅心清,嘴角甚至流露著微微的笑意。
那種笑意搭配著扭曲變形的四肢,以及幾根刺穿他身體的鋼纖,顯得極為詭異。
他是墜樓而亡的。就在兩人愣住的同時,埋伏在四周的員警己經衝了過來,此後的事情便變得不堪回首起來,員警對他們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反覆詢問,直到鑒定科證明他們沒有殺人時間後,這才悻悻的將他倆放掉。
到今天為止,這件事己經過去兩天了。只是這兩天實在太漫長,漫長到即使回憶,也會像八十多歲記憶力衰退兼患有老年痴呆的次時代老人一般,模模糊糊的。
曉雪一直安慰著他,硬是榨乾了他所有的精力,疲倦到就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好不容易,他才勉強振作起來,然後打電話約了趙宇。
“張訶真的死了嗎?”趙宇直到現在都還懷著一絲僥倖心理,希望一切都只是場噩夢。
“嗯。”孫敖輕輕的將手中的食物放下,用身上的漢堡屑喂螞蟻:“好象一場噩夢。”
“你說,明明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為什麼就突然死了?”
“誰知道?警方說他是因為走投無路下,爬上青山醫院頂樓跳樓自殺。”孫敖頓了頓:“但是以他當時的精神狀態,怎麼可能自殺?”
趙宇詫異的抬起頭:“為什麼?張訶不是很歇斯底裡嗎?那種情況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
“不對。”孫敖搖頭:“當時他緊張的搶了青銅像就跑出去,明顯青銅像對他而言,比生命還珍貴。試問帶著那麼珍貴的東西,為什麼他會想著自殺?”
“但是警方並沒有從他身上找出青銅像,他一定是在自殺前先藏了起來。”
“就算如此,我還是不相信他是自殺。或許當中有一些我們並不了解的因素在。”不由得想起了在醫院的停屍房中,兩人爭奪青銅像的詭異景象,孫敖全身都抖了一下。
趙宇不解的搖頭,但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纏下去:“算了,他己經死掉了。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寶藏的事情。青銅像只剩下三個,還能繼續調查嗎?”
“都有人死了,你還想找寶藏?”孫敖瞪了他一眼。
趙宇反瞪過去:“你就不想?”
孫敖低頭,將可樂湊到嘴邊猛喝了一口,抬頭,燦爛的笑起來:“廢話,當然想。”
兩人望著對方,同時大笑。
“青銅像應該還被張訶藏在青山療養院中的某個地方,過幾天抽空再去一次,說不定能找出來。”孫敖想了想:“現在我們先把女孩子手上的銅人像哄回來,嘗試著從其它沒有想過的方向好好再研究,說不定能有新的發現。”
“嗯,我也覺得那些青銅像不像外表的那麼簡單,恐怕隱藏著某些秘密。”趙宇點頭,又一次想起了在停屍房中,青銅像所給他帶來的欲仙欲死的快樂感覺。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猛地響了起來。有條新的簡訊,是女友王蕓發的,要他快點到她租的房子去,有急事。
趙宇苦笑:“這小妮子,張訶死後就再也沒有聯絡過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男友有多痛苦。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交這樣的女友。”
孫敖拍了拍他的肩膀:“女人就是這樣,特別是漂亮女人,越漂亮越任性。忍一忍,把她從女友升級成老婆,把生米煮成熟飯就搞定了,到時候她絕對千依百順的。”
趙宇不無忌妒:“可你家的曉雪就是又漂亮又溫柔又懂事啊,實在太羡慕了。”
孫敖嘿嘿笑起來:“沒辦法,誰叫我運氣好出手快,把一萬個才出產一個的絕品給買到手了。先聲明,我可是絕對不會放手的。誰和我搶我和誰拼命。”
“知道了,我可不敢。”趙宇看著簡訊,不由的咕噥道:“奇怪,王蕓那小妮子平時最討厭簡訊的,今天究竟是刮什麼風,居然發簡訊給我。”
孫敖聽在耳中,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本想說些什麼,趙宇己經衝他擺擺手,攔住一輛出租車,風一般的走掉了。
四周猛地刮起一陣地堂風,他冷的抖了抖,抬頭望著炎炎烈日,嘆了口氣。
DATE:5月20日下午兩點十一分
不過是五月末,天氣己經熱到令人發瘋的程度。趙宇從出租車上走下來,頓時感覺一股熱氣迎面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女友租的房子在城市的南區,很舊的老樓內。沒辦法畢竟他們都是學生,房租太高實在應付不來,就算如此,有一半的房錢還是自己出的,雖然王蕓死活不準自己搬進去和她同住。
鬱悶,全世界所有人一眼都能看出他們兩人的關係,為什麼就不能同居呢?
她可不是個保守的人,只要被甩到床上去,立刻就會變身為蕩婦,但是這蕩婦實在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在乎其它人指指點點,說她未婚非法同居。
即使整個中國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大學生,早己經開始了同居生涯,她還是怕。
無奈的敲響房門,不一會兒,便從裡邊傳出一陣木屐踐踏地板的聲音,然後有人打開了房門。但那人卻不是自己的女友。
“小伊,你怎麼在這裡?”趙宇涼訝的看著她。
何伊穿著一身粉紅色的斑點睡衣,臉上也微微泛紅,額頭還殘留著汗水:“小蕓讓我搬進來陪她,她說最近自己一個人,老感覺害怕!”
“那她人呢?”
趙宇心裡一陣亂罵,那小妮子,害怕都不叫自己,她真的當自己是男友嗎?不過眼前這位小美女的身材沒想到居然那麼有料。
平時老喜歡穿寬鬆的衣服外加人偏瘦,還很難看出來,她的胸部至少有D以上,碩大的豐滿凸出將睡衣撐的緊緊的,令人心底像是有老鼠在不斷的撓,實在很癢。
“小蕓剛剛出去了,她叫我等你。”何伊見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胸部上,原本就紅潤的臉更加紅了,不過卻沒有躲開,反而驕傲的一挺胸部,衝他笑著。趙宇驚覺自己的失神,尷尬的笑幾聲,連忙脫下鞋子走進門去。
房間裡的擺設依然和上次來時一模一樣,只是整潔了許多。大概有何伊在,那個大邋遢鬼就更可以名正言順的偷懶,將整個艱巨的打掃任務統統扔給了小伊。
“房間都是你在打掃嗎?”趙宇坐到沙發上沒話找話。
“對,還算乾淨吧?”何伊笑笑。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實在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繼續聊下去。他玩弄著自己的手指。而她從沙發上拿過一個軟軟的抱枕舒服的抱在懷裡,望著天花板發呆。
過了許久,何伊才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啊”了一聲:“對了,人家熬了一鍋湯,盛一點給你喝。”
說完便急急忙忙的向廚房走,甚至差些把腳給拐住。趙宇笑起來,這女孩還是那麼冒失,認識快有三年了,根本就設有變過。
不久後,她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濃湯,小心翼翼的走過來,還一邊用力朝碗裡吹氣。那副家庭主婦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小心,有些燙。”她輕聲將湯遞給他。
趙宇接過來,確實燙了點,但是還算能夠入口。他像品酒似的微微抿了一小口,然後閉上眼睛舒服的嘆了口氣。
湯的味道很特別,夾雜著濃烈的墨魚以及一種完全陌生的肉類味道,很鮮美,仿佛進入嘴裡便融入了身體的四肢百竅中,滾燙的溫度偏偏流入胃裡的時候,涌上一股寒意,實在難以形容的好喝。
何伊見他那副誇張的樣子,眼中都流露著笑意,溫柔的抽出衛生紙,輕輕將他的嘴擦乾淨。兩人的視線突然重合在了一個位置,呆住,然後同時臉紅。
她退回沙發上,又抱起抱枕心不在焉的玩著。
“那個,小伊,我們認識有多久了?”趙宇見屋內的氣氛實在異常的令人不舒服,首先打破了沉默。
“很久了。”何伊望向他:“我也記得不太清楚,大概有兩年十一個月零八天吧。”
汗,這也叫記不清楚?趙宇撓了撓頭:“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當然。”她立刻興奮起來,滿臉的雀躍,仿佛沒有長大的孩子,“大一的時候,人家被一個混蛋學長拉進學校後邊的樹林裡,想非禮人家,碰巧小宇你經過,然後拼死抱住了他的後腿,一個勁兒的要我快逃,真像個傻瓜。”
“還說我,你還不是就那樣撇下我真的逃掉了。”
何伊臉一紅:“什麼啊,當時人家一個小女生,當然會害怕。而且人家一遇到人就立刻求救,好險,那混蛋感覺危險就立刻跑掉了。你被他給打的只剩下一口氣,人家在你的病床前守了足足三天,也哭了三天,幾乎把世界上所有能叫出名字的神靈都祈禱了一遍,你才醒過來。”
“哈哈,想起來,當時有夠傻的。”趙宇微笑著回憶。
“你後悔了?”
“當然後悔了,後悔沒有早點去學空手道,不然躺在醫院裡的就不是我,而是那個混蛋了。”
“這還差不多。”何伊燦爛的笑著,走到他身旁,坐下,纖瘦但是卻滾熱的身體靠在他身上。
“小宇,你知道嗚?當時我在醫院裡一邊哭著,一邊對著遠處的星星許下了一個願望。”她將粉嘟嘟的小嘴湊到他的耳邊:“你猜猜是什麼。”
“怎麼可能猜到。”趙宇感覺耳朵一陣燥熱,溫濕的氣息衝入耳道,癢癢的。
嘻嘻,我發誓說,如果病床上的那個男人真的清醒過來的話,我就嫁給他,永遠只愛他一個,千依百順,做一個全世界最模範的老婆。”她滑膩的纖柔雙手捧住了他的臉。
“你說,人家很傻吧。”
趙宇感覺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嗓子沙啞,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何伊的身體再次靠了過來,豐滿的雙峰完全壓在了胸前,軟軟的,很舒服。
她的手在他身上不斷游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雖然眸子中隱藏著一絲害羞,但更多的是勇敢。
何伊雪白的大腿微微抬起來,跨坐到他的腿上,身體突然一個僵硬,然後她羞羞的笑了起來,裸露出的皮膚變得一片粉紅。
“小宇,你有反應了。嘻嘻,人家好害羞。”她嘴裡輕輕說著話,右手從他背後收回,撫上了自己的身體,然後一點一點的解開了睡衣的鈕扣。
趙宇的心臟瘋狂的跳動著,全身的血液仿佛受到牽引似的向下衝,何伊全身只有一件薄薄的睡衣,透過短褲,滑膩的皮膚完全接觸在腿上。
這時候她己經把睡衣脫了下來,隨意的一扔,頓時漂亮的雪白肉體上只剩下一條米黃色卡通內褲,然後她瘋狂的吻上了他的脣。
火熱的舌頭在他的嘴裡不斷攪動著,帶著微微的薄荷香味。她的手沒有閒著,轉入他的T恤中順著他的肌肉慢慢向下移動,就快要觸碰到禁忌之地時,趙宇掙扎著從她甜美的吻中逃出,深深的吸了口氣,脫下T恤,套在了她身上。
何伊呆住了,跪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為什麼?”她抬起頭,美麗清純的臉痛苦的扭曲起來。
“我有女朋友了。”趙宇淡淡道,向王蕓的寢室走去。又是那個女人,哼,該死的。那個女人在一年前將自己最愛的男人奪走,居然還常常在自己面前炫耀。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痛苦。那女人,真的該死。何伊細嫩的小手用力捶在地上,終於大聲哭了出來。
趙宇推開女友的寢室門,想在剛才的刺激下清醒過來。鎖好門,嘆口氣躺倒在柔軟的床上,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一直把何伊當作最疼愛的妹妹,從來沒有過什麼非分之想,卻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雖然明知道很殘忍,但是作為男人,這點決斷還是應該有的。
伸了個動作很大的懶腰,手突然碰到了一個冰冷的硬物。隨意拿過來一看,居然是王蕓的手機。這小妮子,出門居然會忘了帶手機,真是有夠胡塗的。唉,雖然那女人實在有太多的缺點,可是沒辦法,自己就是愛她。
翻開手機,他剛看著屏幕就愣住了。手機上顯示著二十多通未接來電,最早的一通是在兩天前打來的,甚至有幾通是她家裡的電話。他了解自己的女人,那小妮子雖然胡塗,但還是有個來電必回覆的好習慣,就因為這個習慣還常常受到廣告電話的騷擾。
而且從家裡來的電話,很少有人不回的吧。
難道說,這個電話她己經兩天多沒有碰過了?
他從床上翻下來,梳妝檯上充電器的燈還亮著,用手摸了摸,有溫度。證明手機在不久前還曾經是充電模式。
難道王蕓己經失蹤了兩天?為什麼何伊會說她是剛剛才出去?
突然,從心底冒出一絲不好的預感。趙宇用力打開門,只見何伊背著手,呆呆的站在客廳中央。
“小伊,小蕓是不是失蹤了?”趙宇衝她大吼一聲。
她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臉上流露著微笑,表清詭異:“不惜。確實失蹤兩天了。”
“為什麼你不通知我。”他氣急敗壞的向她走過去。
“為什麼我要通知你?那個女人的死活關我什麼事?”何伊哼了一聲,嘴角咧開不知名的笑,聲音又溫柔起來:“小宇,剛剛的那碗湯很好喝,對吧?”趙宇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
“你在害怕嗎?還是你在猜測某些不太敢想的東西?”她歇斯底裡的大笑,笑的纖細的腰肢都彎了下去:“告訴你,那個壞女人己經死了。她己經死了。”
“是你殺的?”此時此刻,趙宇卻出奇的冷靜,腦中模模糊糊的放出警報,精神也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
“不錯,是我殺的。就是用這雙手。”何伊伸出白皙的雙手,抬高,右手上赫然握著一把尖利的萊刀。
“她死的時候依然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瞪大絕望的眼睛看著我,那種表情真的令人心曠神怡。她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了,她欠我的,就一定要還。”
“那碗湯?”
“湯很好喝吧?當然會好喝,是用那個賤人的胸口肉熬了八個小時才煮好的。我可是用了許多好材料哦。”她嘻嘻笑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仿佛是獵手找到了獵物。
趙宇頓時感覺胃部一陣翻滾,忍不住吐了出來。
“你幹麼要吐?那不是你最愛的女人,不是你最愛的部位嗎?”何伊用刀在自己赤裸的豐滿胸口上割了一刀,鮮紅的血立刻流了出來,但她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依舊一個勁兒的傻笑著:“小宇,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愛上我。我知道,真的知道。”
“那好,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
她猛地用刀刺向他,趙宇捂住胃部四處躲避。雖然自己練過空手道,但是現在居然比不上一個持刀的瘋女人。這瘋女人很瘦弱,但是力氣卻出奇的大,她瘋了一般的大笑著,己經在他的身上割了好幾個傷口,有個傷口甚至離心臟只有一尺的距離。
這場你追我躲的現實劇上演了十多分鐘,突然大門猛地被人踢開,幾個員警跟著孫敖走了進來。
何伊望向衝進來的人,絕望的拿著刀向最近的一個員警刺過去。那個員警明顯是萊鳥,持槍的手拼命抖動,對近在咫尺、那個滿身是血、披頭散髮的恐怖女人,就是無法扣動扳機。就在尖銳的刀尖刺上了他的胸口,甚至劃開了他的皮膚時,槍聲終於響了。
他身後的一個老員警手微微顫抖,開槍後整個人都虛脫的倒在了地上。
何伊眉心中央正中一槍,當場斃命。但不知為何,她的表清卻如同解脫了似的微笑著,笑的讓人從心底泛出寒意。
警方將四周的環境打掃了一番,就地做了筆錄,把屍體帶走後,整個出租房又安靜了下來。兩人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的痛苦似的,癱瘓在沙發上,許久才抬頭對視。
“你是怎麼知道何伊有問題的?”趙宇疲倦的笑了笑。
“沒什麼,只是你走了以後眼皮直跳,仿佛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然後我就想到了會不會是你有危險。”孫敖淡然道。
“靠,你還是那麼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嘆口氣:“不過最蠢的是,我有朝一日居然被你那破爛的直覺給救了。”
“那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我?”
“廢話,當然要感謝。”趙宇向他攤開手:“曉雪那裡的青銅像你拿回來了嗎?給我。”
“還沒來得及回去跟她要。怎麼?”孫敖疑惑的問。
“我有個新的發現。”趙宇說著從身上掏出兩個銅人像,站起身:“跟我來,你絕對會大吃一驚。”
“這些是何伊還有小蕓拿去的兩個?你什麼時候找出來的?”他略有些驚訝。
“當然是趁著員警沒注意的時候偷偷塞進兜裡的,如果被當作證物沒收掉就麻煩了。”趙宇說著跟孫敖進了密封的臥室裡,關了門,關掉燈,四周頓時陷入了一陣黑暗中。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發現?在哪?”孫敖奇怪的問。
“噓,安靜,等一下你就能看到了。”趙宇悄聲道。
孫敖在黑暗中點點頭,耐心等待著。突然感覺背後一涼,有種尖銳的東西猛地刺入了身體。然後大腦開始迷糊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向外流,他迷惑的摸過去,很溫暖,很粘稠,是血。自己的血?
痛,強烈的劇痛開始席捲了全身,他無力的倒在地上,只是朦朧的聽到趙宇近乎瘋狂的大笑聲。
“為什麼?”他到死都有些不可思議,拼著最後的力氣,將這三個字從喉嚨裡逼了出來。
又是一陣大笑後,趙宇冷靜到令人心寒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為什麼,只是突然很想感受一下用刀刺進人肉的滋味……”
似乎後邊還有些什麼話,但是孫敖己經完全聽不到了,帶著滿臉的不甘,他瞪大眼睛望著虛空,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許久,趙宇才將燈打開,用腳在漸漸流失體溫的屍體上踢了踢,這才隨便收抬了一包行李,將青銅像細心的藏在行李的最深處,向門外走去。
炎熱的天空,碧空萬里,他轉過身向越來越遠的出租屋望了一眼,笑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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