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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2.拜托了 my God | 『——稍微反省過一點沒?』
小豆梓打電話過來,是在第二天,車站等待公交的時候。
雖然是夏天的早晨但卻是冬夜般黑暗的世界。風雖然減弱了,但雨卻越下越大,在瀝青的路面狂舞。如同將水桶里的水倒下來,這種表現手法就是在現在使用的。
「台風?沒關系沒關系!日本列島,肯定不久就會有好天氣的!」
從旁邊的上班族收聽的廣播里,天氣預報大姐姐高興地敘說著自己的希望。真是太隨便了……你應該有如果預報錯了就在直播時脫衣的責任感。
『喂喂?喂?呐,在聽我說嗎?』
「啊,嗯,嗯!我也認為短襪最後脫比較好。」
『你在說什麼啊!我在問你是不是跟日光的猴子吃飽一樣反省夠了。如果給我看看誠意的話我也不是不會重新考慮哦!』
「誠意,比如說?」
『比如,雖然沒有關系,最近讀的少女漫畫,有壞王子改邪歸正跟公主溫柔的,親、親親、親吻的場景。雖然完全沒有關系……』
原來如此,確實沒有關系。
小豆梓可憐的聲音以一種從手機能沖出來的氣勢響著。等待公交的人們都將視線集中在我身上,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想太過引人注目。因為我只穿了一件外套。
昨晚不敢待在倉庫,但也回不了大廳,所以在附近隨便找了一間房間度過了一個晚上。
筒隱家太大,覺得就算附近的變態隨便住進來都察覺不到。因為很危險,紳士的我住著來守護筒隱!
到早上想要找筒隱,但完全無法聯系。
只是,害怕著鋼鐵之王的氣息來到玄關,仿佛是看透了我的行動,在鞋子上放著一把傘。這點真是沁入我心啊。越來越想讓你做我妹妹了。
『……你說什麼?雜音好響聽不清楚。』
「啊啊,抱歉,這里正在下雨。說起來小豆梓是今天從沖繩回來吧?好好享受旅行了嗎?」
「——……!!」
瞬間某種聲音刺向鼓膜。電話對面,小豆梓在暴走。膽小的小狗一樣汪汪亂吼。這、這個劍幕是什麼!
「怎、怎麼了!?冷靜!深呼吸,拉馬茲法!嘿嘿呼!」
『呼!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好了,好了,呼……沖繩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了?難道發生了糜爛的百合關系?」
『怎麼可能!三人恢複了以前那樣的關系而已!這點要感謝你!』
「哈哈哈,不用介意。你開心我也高興。那就這樣。」
『嘿嘿嘿,拜拜……不對啊!不是說這個,這種事先放一邊,變態一點都沒反省!?聽到電話留言,什麼都沒想過!?』
「讓我摸著胸口自己想想那件事啊……」
『對!就算你給我打多少次電話,都無法接通,很寂寞吧!因為保持距離而胸中癢癢的,想著對方睡也睡不著,跟孤獨一人的兔子一樣,僅僅昨天就哭了四回吧!?』
「不,這種事完全沒有發生。」
總覺得非常具有實感的設定。
唔,小豆梓突然無語了,又像小狗那樣嘀咕著。
「……那個啥,我想要整理一下現在聊的話題。說起來,你到底為什麼會生氣?」
『從這里開始!?我怎麼可能說嘛!唔啊唔咦沙沙唔啊!』
「雖然不明白你的意思,但大概是很重要的話吧!」
『嗚嗚!好不容易買的泳裝,明明很厲害的!明明是個變態為什麼……唔!』
「冷靜一點啦!」
小豆梓的慌張可不是一般的厲害,怎麼回事。
……難道說,是想跟我一起去旅行?南國天堂的美好計劃全被打亂了所以生氣?
不,但是,冷靜地想想。我們雖然是朋友但也不是要好到能夠兩個人單獨去旅行的關系。變態和飛機場的戀愛,只是存在于游戲中的超展開吧。再說她一次都沒邀請過我。
那麼——?
「是這樣啊。我明白了,我很明白了!我太愚蠢了!」
『現在才明白啊!就算道歉也晚了……那個,不是王子那樣的感覺我可不會原諒你的……』
「對啊。我不是王子。已經晚了。沒有注意到你的心情真的很抱歉。」
『……誒?我的心情?等,等一下!什麼啊,你對著什麼,道歉呢?』
「又做了讓你受傷的事情。但是,我說過這是不可能的。」
『誒、誒、誒、難、難道說,又被甩了……!』
對于擁有小豆梓鑒定初級證書的我來說,這是非常簡單的問題。
關鍵詞是泳裝。也就是說——小豆梓跟比基尼完全不相稱!本來就沒有能夠撐起比基尼的地方嘛!
所以,小豆梓當然後悔,生氣。這是當然的。如果事前我能對她說比基尼是無謀的做法,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但是挑戰本身沒有錯。接下來也一起努力吧!」
『……誒、誒、誒、為什麼被本人鼓勵了。到底怎樣才能一起努力啊。誒、誒?』
「這種事只要試過一次,以後就會慢慢習慣的。首先不要勉強自己的身體。我會教你簡單的方法。」
『身、身體!?從身體的關系開始!?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啊,公交正好來了。那,拜拜。」
手機關掉時聽到的小豆梓的聲音,當初的憤怒已經被爆風吹走了,我之後才想到她到底是不是明白呢,句號。
公交車里塞滿了通勤中的上班族。抓住一個把手後,總算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電話聯系不到她的時候,確實有點震驚。跟小豆梓聊天很開心。就像跟一只喜怒哀樂很豐富的小狗玩扔球游戲一樣。有時也會咬我一口。
我認為她是朋友,小豆梓大概也是同樣的心情吧。我們很要好哦!
「……好了,有精神了。」
靜靜地深呼吸。趕走腦中的膽怯。
就算再怎麼害怕,就算再怎麼恐懼,一味逃走是不行的。
今早,剛離開筒隱家,我就前往了自宅。但不管確認幾次,空地還是空地,多米諾就是缺少最後一塊。理由完全不明,橫寺家依然固定在消失的狀態。
——也就是失去。雖然不是本意,但我對這個現象十分熟悉。
那麼倉庫的家伙——新的貓像的事情,不能不問問。向對此最詳細的人。圍繞著妹妹的爭奪賽先暫停一下吧。
車停了下來。因為雨而沾滿水汽的車窗對面,我們高中的外形隱約可見。
今天是田徑部的活動日。
過去雨天的社團活動與汙泥地獄同義,但現在的部長變溫柔了,稍微能夠輕松點。屋內練習是軟弱者之路,這種話不會再說了呢。
穿上放在箱子里的田徑部運動服,在訓練室集合。
「好了,加油練習哦!」
「切,今天是變態到來之日啊。做怪事的話就算到宇宙盡頭都會殺掉你。」
這時,副部長用看腐爛的抹布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哦哦,雖然很普通但很奇幻的虐待狂。讓人很興奮呢。
我們田徑部雖然是暑假但也天天練習。
但是,我一星期只出席一天。因為是變態王子所以部員會有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個事實讓自己只能是暫定部員,受到差別對待。真是沒辦法呢。
到處都兩人一組,躺在撲在地上的墊子上。房間的一角播放著訓練廣播,開始做熱身。
但大多數的女生都跟副部長一樣,我的半徑四米以內絕對不會靠近。
「王子在看著……」「今天的王子……」「不要輕易跟王子說話……」
被這樣遠離的感覺,有種走在紅地毯上的王侯貴族的心情。真希望就這樣被地毯卷起來找個地方鑽進去。而且,男生都在沒有女生冰冷視線的地方friendly。
必然的。
「這里,橫寺。你幫我壓住腳就行了。」
會跟我一起做熱身的只有鋼鐵之王一個人。
因為昨天的事還有點害怕,不過王抓住我的手誘導著我。
來到訓練室的角落,無防備地躺下。伸出均勻的四肢。跟平時一樣無自覺的態度。
「……看著我的臉,部長沒有感到什麼違和感嗎?」
「嗯?不明白你的意思呢。我只知道對田徑抱有無窮熱情的你那無垢的雙眼如同黃水晶般閃亮著。」
極為過頭的誇張評價!
穿著田徑部運動服的我,被認為是最喜歡田徑的橫寺君。雖然這是我的猜想,我和橫寺的弟弟的區別基准,說不定就是制服而已……
「怎麼了,橫寺,懊惱的歎氣。難道是突然想到五千米跑將大家秒殺的大招了嗎。」
「長距離跑不是那麼充滿血腥的競技!」
「也有道理……無論什麼狀況都尋找和平勝利的你的努力,我也該學習學習。」
「到底哪里有值得拍手的地方了?」
就算再怎麼溫柔,對田徑部員也太過盲目地相信了吧。
順便一提,三年級的前輩因為國體的都預選在這個月就引退了,鋼鐵之王,以下期部長還沒有決定為理由,繼續在社團活動中作為部長一個人奮斗著。准備什麼時候複習迎考?這種事情我可不會問。大概絕對沒有准備過。
真的田徑已經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就算電視里的鏡頭像沙暴一樣,但為了夢幻的深夜節目依然瞪著畫面的我一樣。
如果這個人不在的話——部長不強硬主張我複歸的話,深夜節目研究家的橫寺君將會永遠過著與社團無緣的人生。
真是太感謝筒隱部長了。我胸中名為信賴的花正盛開著,
「開始了,三十個背部肌肉訓練。——嘿!」
「……誒。」
「呼……一……二、嗯……三……」
一瞬變為了有毒的尾花。為什麼王,你會發出那麼誘人的聲音!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誒!
遲鈍的穿著T恤的王,上半身抬起,熱心地做著腹肌練習,衣服掀起落下。不能看,雖然腦中這麼想但本能依然fanfare。
「呀……十六,嗯……十七、哈……」
薄薄的嘴唇突出的荒亂氣息。白色的運動服上浮現著清楚的內衣線條。內部好像在強調著什麼。那就快蹦出來般的柔軟的什麼在我的視線內cantabile。
「嗯……二十三,呼……二十四……」
清冽臉型的王在極近距離起身,表情看上去十分辛苦。被那不該有的感情所刺激,我身體的某個任性的部分也開始任性地grandfinale。
「喂,變態。殺掉你哦。」
「!?」
不知什麼時候,副部長在一旁瞪著我。
正好是在我休部的時候漸露頭角,三年級引退後就任副部長的女孩。其實至今,都沒怎麼說過話。
但她還是癡迷于鋼鐵之王,聽說她一直勉強自己模仿王的言行。發型是短短的馬尾,發色也一樣。
這種類型的女孩仔細地觀察著我的臉,然後射出冰錐般的視線。
「殺掉你,這也太不安穩的。說明一下緣由吧。」
腹肌練習結束後的鋼鐵之王,如同聖者般起身。
「這家伙在用下流的眼神看著部長。」
走到部長身旁,用手指指著我的副部長。這麼纏著鋼鐵小姐的人還真是少見。
嘛,但是,凝視著部長這點確實無法否定。
我也是有良心的,不管怎麼斥責我都會老實接受……
「完全就是一個惡心的犯罪者的眼神。正准備露出下半身。讓部長生自己的孩子。」
「沒有做啊啊啊!說話前先好好思考啊!」
「黏黏的白色遺傳子液劣情地射在部長身上。喂,你想讓女孩子說什麼啊。這個變態。」
「誒誒誒誒!?我可沒讓你思考這個!說實話我真是嚇一跳哦,變態階級的頭頭都快被你嚇出來了。」
「不要指著我。真是一點都不能留下破綻。這次你想用這個手指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做了,怎麼可能做嘛!或者說把你想象的告訴我!」
「等等,兩個人。不要說這些不明意義的會話。橫寺的病應該已經痊愈了。就算我現在全裸抱住他,他也不會有任何邪念的。喂,是這樣吧?」
「啊,嗯,嗯,當,當然,的吧?」
「變態現在看向了部長。看上去要做什麼凌辱的事。」
「就算這樣,也沒有讓你的右手擺出V字插我眼睛的理由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跟橫寺兩個人單獨談話,你回去練習吧。」
鋼鐵之王一搖頭,擺動的馬尾就像是威風堂堂的王冠。還想說什麼的副部長只能依依不舍地離開。
「其實,橫寺。事實上我也感受到一股充滿熱情的視線。你在想什麼,我大概也明白。」
「誒……」
「是有什麼事要找我談談吧?什麼話都行。部員的煩惱就是我的煩惱。我們一起分擔吧。」
充滿慈愛的獅子般,露出了微笑。這個王也太溫柔了吧。
……稍微有點,心跳加速。只有稍微一點哦。
我搞錯了。
橫寺家消失的時候,腦中首先想到的是『不笑貓』的事情。
但是從上個月以來,一本杉之丘就沒有發生過顯眼的事情。
貓像的力量說不定已經喪失了,說不定是因為筒隱姐妹關系的修複而安心了。丘上的貢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帶來不了什麼利益,最近量明顯減少了。
就在事態逐漸緩和的時候發生的,不可思議的現象。
那麼犯人,是新的貓像?
應該在一本杉之丘的貓像,與筒隱家倉庫里的巨像。
舊的貓像失去力量,新的貓像出現——雖然是這樣推測的,但鋼鐵之王的話立刻就否定了這點。
「一本杉之丘安置的那個,是幼年時的我做的,我不是說過嘛。但沒有題材應該是沒法雕刻出那種東西的吧。」
丘的貓像只是複制品。新舊的順序反了,倉庫的巨像才是源頭,王說道。
——也就是說,『貓神』。
「雖然這麼說,但我還不是很明白。」
「嗯。你家沒有祭祀的神明嗎?」
「我家是無宗教的,這種東西沒有意識到過。」
「跟宗教稍微有點不同吧。怎麼說呢,是狐狸附體那樣的東西吧……哈!」
鋼鐵之王用力伸直腰,吐出之前那種令人煩惱的吐息。王開始做背部運動了。
所以,大概要坐在她那柔軟大腿上幫忙訓練的我。
這次如果看了或者摸了奇怪的地方,副部長肯定會把真的冰錐刺過來吧。我的理性受到了測試……!
「如果說狐狸附體附在的是人身上,那貓神就是附在家里。我們一族貌似被稱為『貓神血統』。」
「嘿……貓神血統?」
「中國發祥的怪談吧。附在家中,能夠實現願望,一家繁榮,但同時也受到了短命的詛咒。我小時候貌似在名叫太平廣記的事典中看到過……嘛,不管是好是壞,舊家總會有各種傳言。我倒是不相信那種迷信。」
「……筒隱家果然是個很古老的家族嗎。」
「嗯,武藏國風土記中也記載著的姓氏。大概是以前某個無名的先祖祈求繁榮,開始祭祀貓神的吧。就算是附體靈但神還是神,許願也沒有壞處。畢竟願望強化自己內心某種決意的行為。」
「呵呵……強化自己內心某種決意的行為啊。」
好像鋼鐵之王說什麼非常重要的話,但現在可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
王一邊做著背部運動一邊說話,煩惱不斷被刺激。
至今為止鋼鐵之王的台詞,都希望加上「呀~」「哈~」之類的。雖然因為某些原因省略了,那才是正確的描寫。
順便一提,從馬尾的狹間中看到的那細細的脖子真是太妖豔了,女孩的大腿就在我身體的下面摩擦著。如果是女生錄像的話早就加上馬賽克和嗶音了。請也為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認真聽她說話的我想想……
「不過,我的父母突然去世跟貓神血統沒有關系,還有,筒隱家依然在各處擁有土地,與其說是天命不如說是父祖兢兢業業的累積。所以到了我這代就把貓神封印了。比起什麼願望都能實現的貓神,自己在人事上努力才對得起祖先。」
「……嗯?」
剛才,是不是展開了奇怪的理論。
筒隱家是貓神血統。但鋼鐵之王卻不相信。貓神血統的存在,對筒隱家的現狀沒有任何影響。
到這里還行。
——那麼,為什麼要封印?
「……能夠實現願望的貓神,是這麼說的吧。」
「嗯?」
「真的讓願望實現的事,發生過嗎?」
鋼鐵之王的背部運動突然停止了。
否定迷信的王。但即使這樣還是封印貓神,不管信不信,是不是有什麼不得不封印的理由。
「不……與其說發生過,嘛,說不定有過。過去我們姐妹還年幼,為了肉包而吵架的時候……但是,和好,最終也是憑我自己的力量解決的。」
王好像又說到什麼。
最終,那麼最初的契機,是怎樣的。跟倉庫里的貓神許願——是不是實現什麼了?
「嗯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跟月子和好,所以為了和好在貓像前拼命祈禱。結果你猜怎樣,在倉庫召喚出了雕刻刀和木材。」
「召、召喚?雕刻刀?木材?是怎麼回事?」
「我也覺得可疑,但握住它們的瞬間,天啟出現在腦中。用這兩個東西做禮物送給月子吧。然後用盡全力,雕刻出了讓世界都為之稱贊的貓像。無邪的月子十分高興,以這個為契機我們邁向了結婚之路。」
「為了防止誤會,有必要在後面補充注·鋼鐵vision。」
「Vision?什麼意思?」
「祝你永遠幸福,某個異國的方言!」
「什麼,是這樣啊,真是不好意思呢。」
還真是過分的天啟。先不論給予的一方,接受的一方也相當有問題。貓像喜歡以繞圈子的方式實現願望嗎。
……等,等一下?這道理不對啊。
不笑貓,和我家的消失,到底有什麼關系。
我可沒有許過讓自己的家消失這種願望。
貓像實現的願望,到底是——
「……哈,呀,嗯嗯呢!」
鋼鐵之王好像想起什麼一樣超速繼續著背部運動。快進重複的啊啊嗶音。住手,我重要的思考能力都要被剝奪了!
「不管怎樣,只有自己努力,才有跟月子結婚的權利。從小我學到的一切,都集中在這一點。」
「完全朝偏離的方向集中了!真是抱歉,不過不管你努力不努力,你還有沒有跟妹妹結婚的權利。」
「反正只是那薄薄的一張紙。條文是無法束縛人心的!」
「好帥!但仔細想想一點都不帥!」
鋼鐵之王遇到妹妹的事還真是沒有下限。本來就是個喜歡做夢的性格,但關于筒隱月子早已越界判斷基准都瘋狂了。
妹妹如果真的有喜歡的人,然後結婚的時候,她到底准備怎麼辦呢。
「說起來——之前開始就一直有個疑問。」
「什麼?」
「我家的倉庫里祭祀著貓神這件事,為什麼你會知道?」
背部運動結束的鋼鐵之王,一下子反轉。
用視線捕捉著從大腿上被甩下來的我。
「啊,啊啊,關于這件事啊!那個,就是那個,啊咧……那個,從弟弟那里聽來的。」
「原來如此,橫寺的弟弟啊。但是你們不是關系不好嗎。」
記得還真清楚!我好像是做過這種設定!
「就,就是說啊!那家伙真是的,我不想聽的時候還在不斷嘀咕。真是麻煩!」
「那個男人,以家消失了這種妄言為盾牌,在我家住著。你能沒事般出席社團活動,也就是說……」
「那家伙在亂說吧!真是看都不想看到他!」
「確實不是好東西。不管本性多麼腐爛的人類,只要一死,一切都解決了。」
「部長真是溫柔呢……等,死?誒?」
「弟弟的事情真是可惜了。到底上幾柱香好呢。」
鋼鐵之王笑著說道。如同菊花盛開一樣,安靜地蘊含覺悟的笑容。
「你,你在說什麼呢?」
「已經在後院挖好墓穴了。雨這麼大,只要在今天解決了,優秀的警犬都很難用氣味追蹤。」
「那麼具體的話題!?」
這人,確實准備這麼干……
仔細看看,鋼鐵之王的笑容只是張著嘴假裝的。我看著她的眼中,里面有種冰冷到極點的殺氣。那麼溫柔的王去哪兒了?
「那個男人撒著無聊的謊言,在我的聖域胡作非為,踐踏著月子的純潔。已經完全不可能寬恕了。」
「因為不幸的事故而稍微看到一點點就叫做純潔了!?」
「哦呀?你知道的很詳細嘛,橫寺。而且如果你的解釋沒理解錯,那聽上去你是站在你弟弟一邊的。」
「啊哇哇哇,不,不是,用詞上的錯誤而已。」
「錯誤……你在暗喻橫寺弟弟的人生將會變成水泡一樣。說得很妙呢。那種爛掉的男人,也沒有特別的事情能夠留下他。」
『有啊,弟弟=我。呵呵呵,部長是小笨蛋。』
如果這樣說的話,訓練室就要變成鋼鐵小姐處刑訓練室了。在這世上我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怎麼辦!我該怎麼做!
「那,那個!我不是要阻止你。或者說我也想幫你一起干!」
「嗯?」
「這種事比起一個人做,兩個人要好得多。慢慢地認真地,用更聰明更流行的方法做比較好!所以action再等等!Justamoment!」
「用這種外來語我不是很明白……」
鋼鐵之王的眼睛一眨一眨。然後搖搖頭。
「但是明晰的橫寺作為參謀絕對能抵一百個人。好,今天傍晚,來我家。一直絞盡腦汁想想。」
向我投來充滿信賴感的話語。
——八月三十一日,上午十時三十分。我成為了橫寺君殺害計劃的共犯者。
簡單的來講,就是自殺吧。
暑假的田徑部練習,隔著一個午休,下午仍然繼續著。
因為是雨天,利用校舍的長廊,stop&go兼捉迷藏什麼的,騎士訓練兼不倒翁倒了什麼的。自然男女間會縮進距離,從社團活動開始的小小的戀之旋律。新生田徑部,太棒了!
……不開心的,只有暫定田徑部員只能參加上午的活動這點。
「快回去,變態。噓噓,噓噓噓。」
「真希望你不要用趕狗的手勢。」
「對狗真失禮。普通的狗只待在身邊是不會讓人懷孕的。」
「這種事情我也做不到啊!」
副部長突然把鋼鐵之王拉走了。所以,我只好含淚跟田徑部的各位告別。大家雖然也向我揮揮手,但只有副部長朝我扔石頭。
回到二樓自己的教室,把那件筒隱給我的外套放進紙袋。我覺得之後必須得還給她。去筒隱家——被貓附體的家。
「……貓的神明,呢。」
能夠實現什麼應該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實現了什麼。
我家的消失,與倉庫里沉睡的貓像。
雖然想將兩者筆直地連接在一起,但卻總也連不好,腦中有種癢癢的感覺。
悶悶地思考著,在關燈的教室,我一個人吃著超市里買的面包。咳嗽一聲,有種詩人的孤獨感。
「……好寂寞……」
周圍只有雨聲在響,我的自言自語也立刻消失,更加寂寞了。
僅僅是在長期休假中來到學校,再加上雨天的寂靜,有種從小就一直去的女生錄像店突然關門一樣的空虛感。大家都有過吧,這種體驗。
能夠將寂寞吹走的運動少女的歡聲,在這雨天也等待不到。
從窗戶就能看到的操場,當然誰都沒有——啊咧?
「喂!你在干什麼啊!」
在校舍旁邊的花壇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型焰火的紋樣,但卻是一把蛇眼傘。能在日常使用這種東西的人類,在我高中只有一人。
「喔唷?雖然有聲音但看不到形狀,真的你這家伙就像是屁一樣,嗯?」
「這里,胖太!上面!上面!」
從窗戶里探出身體的我。
胖太把蛇眼傘放在土上,講落語那樣誇張的動作,抬頭看著校舍二樓。
「……哦哦,變態王子!要說干什麼就如你所看到的!」
笑眯眯的表情立刻被雨水淋濕,只看到全是泥的鏟子,蛇眼傘也不移開。好像是用雨傘在保護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嘖嘖嘖,同樣是種東西,一般的花是無法讓那些孩子吃飽的。是更有實踐性的東西。」
「實踐性的……?」
「當然,吸一下就能很happy的草哦!栽培收獲然後在學校里販賣,就能得到支援非洲孩子的資金源。」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有種在倫理上不能深入詢問的感覺。」
「不要介意!人命比地球還重要!」
快活的聲音說著不穩的話。我的青梅竹馬是恐怖分子?還是說英雄?哪個?
「其實,這也是社團活動的一環。在這里相遇也是種緣分,你也要加入我新建的社團嗎?」
「啊咧,但是胖太加入的不是——」
「江戶曆史探求部,那個太閑了。比起過去,我著眼的是現在。『比起不幸更需要虛偽的愛』(まっとうな不幸より、いつわりの愛を)——取頭文字通稱『黑手黨俱樂部』(マフィアクラブ)部員招募中!」
「完全就是一個黑暗英雄嘛!」
二樓扶著窗子,我半笑著。胖太在下面看著我。然後,沒辦法似的說道。
「……那個,這是作為勸誘順便幫你一把。你,在田徑部被欺負了吧?」
「欺、欺負?我受到了?被別人一說才知道的驚愕的真實!」
「不要勉強了。傳聞我也聽說了。部員的女生都不跟你講話,你連吐槽都做不到。」
「這確實沒錯。」
「所以你鼓足勇氣,為了讓部長開口而吐槽她,用下流的行為強迫她。」
「這完全不對。」
傳聞的發源地確定了。擁有副部長之名的馬尾,總有一天要跟你決出勝負……
「我也不相信。但是,傳著不明的傳聞確實是真的。在這種部待著,我這邊才不要呢。需要你的地方,應該還有別處吧。」
胖太無意義地繼續說著。看來他稍微有點生氣了。我的周圍,竟然有為了我生氣的人在。
「胖太……」
「所以跟我一起為和平活動努力吧,變態王子。反正你每天也就是在河邊撿工口書或者把一本杉之丘那里的DVD偷偷帶回家吧。」
「稍微有點感動真是太過分了!雖然沒錯!但被你說成這樣,我又有點想在田徑部活動了。要堅持到底。」
有種沒有回報的感覺。大概就是變態的自作自受吧。
「行了行了,就是這個拼勁,橫寺。」
「……難道說你在安慰我?」
「不是啦,真是惡心。這邊的入部也不著急。明天的開學儀式後才正式開始勸誘,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過來幫忙。」
胖太笑著聳聳肩,又回到了花壇的活動。
搖晃的蛇眼傘,在灰色的雨景中主張著自己的顏色。
吐息在雨中溶解,眺望著他的我。青梅竹馬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巨大。那家伙又長大了啊。什麼時候身高出現差距的。找到自己該做的事情,就會變大嗎。
田徑暫定部員的我依舊無事可做。不論發生什麼都沒任何變化,結果自己的家都消失,還要接受周圍人的幫助。
這樣下去月光光了。不,月子醬和光光的什麼都沒有的我。就連站在一起都是犯罪。這句話說的不錯。在胖太努力的時候,我竟然只會說好話。哈哈哈。哈哈。哈。
……但時間對任何人還是均等的。
不知何時雨停了,充滿了午後三點的熱氣。
「呼……啊咧?」
在歎了好幾次氣的同時,有什麼在響。
回頭一看,我桌上放著的手機,響著『hushlittlebaby』的音樂。當我按下通話音,從聽筒中流出了淡淡的聲音。
『——差不多能夠把鈴聲改掉了吧。還沒做嗎。看來你不想做呢。到底誰little了誰是baby了。馬上改掉,下次我會通過律師來跟你談。』
「為、為什麼暴露了!?」
『變態王子的事情我什麼都知道。』
「不,這個理由太奇怪了。再說了,一定要改嗎?我覺得這個可愛的筒隱十分相符。」
『……可愛……不是可愛不可愛的問題。一直這麼說,你不覺得難為情嗎。變態王子說的話,跟以前姐姐做的肉包一樣。』
「呵呵。意思是?」
『里面是空的。』
「……用謎題說笑話但覺得有點在說我的壞話,難道說我因為某些原因被筒隱討厭了?」
『不知道。比起問你先自己想想。』
「不知道。比起這個,筒隱——有什麼事?」
將完全離題的話題,硬是拉了回來。
好像是在猶豫是不是要跨越那條線一樣,充滿噪聲的寂靜。
『……現在,有時間嗎?』
「發生什麼了?」
『嚴重了。不,不是嚴重,而且非常奇怪。』
「冷靜一點。沒關系的,跟我說說吧。」
一直是淡淡的聲音——但是,不同。
我明白。筒隱的事情我都明白。絕對不會揚起的平坦聲音,一點都沒有顫抖的聲音,但卻像是膽小的小貓般十分狼狽。
『我家的倉庫發生了奇怪的事……如果,如果可以的話——』
明明從心底都動搖了,但還是那麼膽小的詢問,問著這里是不是有時間。為什麼在這種地方這麼客氣。
「馬上就去!」
如果除了叫喊著沖出學校以外的選擇,請告訴我。
喜歡乾淨的筒隱貌似在進行夏季大掃除。
一年十二回,月末要用一天時間打掃家里。但因為一個人完全來不及打掃,所以每個月打掃的地方都會改變。這樣將寬敞的家里的每個角落把握住,是筒隱小小的驕傲之一。
這個月輪到走廊和倉庫。祭祀貓神的倉庫當然也在筒隱是勢力下……應該在的但是——
「全是奇怪的東西。從來沒有看到過,非常恐怖……」
在乘坐公交的時候聽到了這樣的話。
在離筒隱家最近的公交站下車,筒隱已經撐著傘等著我了。
印有Sanrio的角色的T恤,牛仔布的短褲。非常適合掃除的衣服,但卻是一副allJapan家居服裝大賽小學生組優勝那樣的可愛。真的,穿什麼都很合適。
冰之女王般冷酷的視線,切開降落的雨滴,捕捉到我。
呀,舉起一只手打招呼,她點頭回應我。
「…………」
無言地抓住衣服的一角。
「筒、筒隱?」
就算叫她,在傘內側的她也沒有任何反應。伏著的睫毛微微顫抖,華奢的肩膀上下起伏。然後開始小步走著。
……這大概是,晚上因為惡夢醒過來,用身心確認自己的世界是不是真實,有點無依無靠吧。
就在我這樣想的瞬間,我有點高興起來。
不,說高興大概有點語弊。就像是抓住女生弱點威脅的最低級的男人一樣。這種事我可不允許。我只是,趁著這個機會拓展一下歐尼醬路線而已,貌似聽到惡魔低聲地如此說著。
「——安心吧。我就在這里。」
心中的惡魔張著天使的翅膀,向她身旁飛去,溫柔地撫摸著筒隱的肩膀,溫柔地笑著的溫柔的我。前輩就像天使一樣,不,這是當然的,為什麼呢,因為我是你的哥哥,前輩……筒隱……緊抱。好了,我已經看到歐尼醬結局的黃金之路了!
走過筒隱家的大門,筒隱終于抬起了頭。
像沒事發生過一樣離開了我的手,打開玄關的門。
「特地讓你趕過來,真是抱歉。變態王子在時間上沒問題嗎。」
「不不不,你才是……嗯?」
「倉庫到底發生什麼事很難用簡短的話說明,還是變態王子自己去看看比較好。」
「誒,那個……」
「我來帶路。這麼說來,昨天晚上變態王子在哪里睡覺的。雖然想找變態王子但怎麼都找不到。」
「等、等一下!」
剛脫鞋子,馬上追著已經走在走廊上的嬌小身影。
倉庫發生怪事確實很在意,但在這之前,筒隱的自然異變更加在意。
「稱呼是不是突然變奇怪了?為什麼不叫我前輩了?」
「這樣啊,我沒注意到。我真是不小心呢,變態王子。」
「感覺到非常強大的惡意!」
在一旁猛抗議。怎麼能這樣對待在你遇到危機時趕來的騎士。
接著筒隱用有什麼想說的眼神瞪著我。大大的眼中感受到壓力和引力。好像等待著什麼,但最後放棄了看向一邊。
「……那麼,我來舉個例子。想象一下這里有個十五歲的女高中生。」
「呵呵,長得怎樣?體型呢?雖然興趣是裸體模特的話,在我前面轉一圈肯定非常有魅力。」
「例子而已請不要要求得這麼詳細。你喜歡不怕羞的女孩嗎,這樣是不行的。不。總之,這個女高中生在泳裝商店里更衣的途中,被某男性突然打開簾子偷窺著。」
「一下子就變成那麼犯罪性的話題啊。」
「雖然在當場沒發生什麼,但不久,這次是男性將自己的裸體跟女高中生看。」
「變、變態啊!」
「接著男性這樣對女高中生說道,下次就是看你的裸體。」
「真是太差勁了……」
「當天晚上,跟說的一樣,女高中生剛出浴的時候被男性用笑眯眯的表情凝視著。你認為這個人怎麼樣。」
「這種人應該立即逮捕啊!這個人,到底是誰!」
「是前輩。」
「你,你說什麼!說的是我?我是變態嗎!?」
「能夠跟變態達成共識真是太好了。我受過那麼多恥辱。請再也不要跟我說話了。」
用手指指著鼻尖,筒隱搖搖頭。仿佛是戰爭前夜的最後通牒。
慌忙地立刻道歉,但沒有任何反應。我還想昨晚的事作為夏天的美好記憶升華到我回憶的相冊中,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
連接著倉庫的走廊,自言自語的我。撅著嘴在前面走著的筒隱,看上去內心充滿了狂暴的怒氣。
我的歐尼醬路線,到底去哪兒了……
「……開玩笑的。」
「……誒?」
「真是的,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了。前輩的變態我早就知道了,不會因為這點事情而生氣的。」
筒隱站著不動,用青色的雙瞳看著我。頭左右搖晃。尾發的前端像貓胡子一樣跳動著。
「嚇、嚇我一跳!我還以為筒隱真的討厭我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根本就不會打電話給你。真的,能來真是太好了。」
「不客氣。如果不是最初開始就在嚇我就更好了……」
「難為情是真的,真希望你能反省一下。還有前輩太愛耍帥了,所以想惡作劇一下。」
這個複雜的少女心是什麼。欺負人的孩子嗎。不允許我擺出值得依靠的哥哥像而欺負人的小妹妹嗎。
但總覺得松了一口氣,我也漸漸笑了。
能完全做自己真是輕松。我的家就在這里。田什麼部完全無法跟這里相比。
「——但是,如果再偷窺的話,我可是真生氣了。」
「……對不起。不會再做了。」
變態吸血鬼的心髒上打進樁子一樣的態度對我做出警告,本能地道歉了。
但仔細想想兩次都能原諒我……多麼寬容。佛也事不過三。月子醬是真God。
跟著筒隱進入倉庫,果然受到鎮座在那里的巨大貓像的威壓。但也沒有夜晚那樣的壓迫感。
雖然同樣是大雨,在晚上看到和在吃點心的時候看到,倉庫的氛圍也變了很多。雖然還是有點陰暗,但掛著一只電燈。
拜這所賜,我注意到了一邊有許多無秩序亂翻的充滿生活氣息的東西。
「還以為是東西太多,所以沒地方站……」
仔細確認一下,周圍的架子都好好地經過整理整頓。古董品那樣的年代物,壞掉的行燈之類的,也就是與社會幾乎無緣的東西保管在這里。
但上面卻像是巨人的玩具箱翻掉一樣,家居書籍花瓶自行車之類的散落一地。入口附近還好,內部一直到三樓部分都堆著不明的物體。
以為一直保持清潔,突然某日變成了垃圾山。那當然會動搖。
「我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里面還有非常惡心的東西。」
筒隱戰戰兢兢地顫抖著。用指尖戳著類型非常可疑的DVD,不安地——在我看來那是不安的態度——抬頭看著我。
看來真的很依靠我呢。偶爾也要讓她看看我的優點。我用雷蒙德?錢德勒寫到的勇敢的人那樣的態度俯視地面,用柯南道爾寫到的冷靜的人那樣的態度觀察著。
不可思議地一點都不害怕。或者說,非常冷靜。就像是隨便探索隱私空間一樣的心情。在斜對面的床。倒過來的書櫥。內部都露出來的櫃子。這個那個都覺得在哪兒看到過——
「啊,啊咧……?」
「前輩。明白什麼了嗎。」
「與其說是明白……」
注意到的瞬間,受到一股冰水灑在背上般的沖擊。全身的血都凝結了。顫抖的指尖,再一次確認。不管看幾次都一樣。
在手邊的床上坐下,那種感覺,我太熟悉了。
「……這張床,是我的。這里,是我的房間。」
「……誒。」
「無論哪個,都是應該在我家東西。這件衣服也是。這個盆栽也是。那里的家具。全部。」
應該消失的我的家,竟然完全移植在這個倉庫。就像被誰合體了一樣。
反射性地看著貓像。巨大的不笑貓,一直不變的那惡心的表情,在俯視著我。
『在倉庫召喚出了雕刻刀和木材。』
鋼鐵之王的聲音在我腦中蘇醒。
王為了跟妹妹和好而許願,結果得到了實現願望的道具。
然後經過數年後的現在。再次,被召喚到倉庫的是什麼?
我的家,不是消失了而是——
「前輩的東西都被轉移到這里了嗎?」
筒隱說道。好像很迷惑,或者說在思考著什麼。幾次搖搖頭,張開嘴,然後又覺得不對再搖搖頭。
「先不管是什麼原因,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不一樣了。」
「怎麼回事?」
「剛剛我說過惡心的東西吧。」
蹲在地上,朝著我。
好像抓住髒東西般,用手指夾著DVD的一段搖晃著。
「這是『全是胸部耐久三小時錄像~啊美麗的山脈啊~』。」
「!?」
「『貧乏的山谷全部燒光!全日本大布丁宣言!』『街角棉花糖訪問記3』『續·詢問百人,好吃蜜瓜的養育方法』『變態大王與我的胸』……這是前輩的所有物啊,是這樣啊。」
「什,誒,哈!」
「前輩果然喜歡胸部大的人。雖然我知道但真是變態呢。」
筒隱用究極的冰冷視線和聲音讀著標題,讀完一扔,不斷換著DVD。
「呀。不要粗魯地對待我的寶物!標題雖然是那樣都都是名作哦!對,對了!奧斯卡·王爾德也說過,『道德與背德,是不存在區別的。有不有趣,那才是真的』!」
「我現在覺得一點都不有趣想把一切都舍棄。」
「呃……」
奧斯卡·王爾德的完全敗北。怎麼總覺得最近我心之師都沒什麼優點!再努力一點!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住手吧,筒隱!停戰協定!你不是能看這種東西的孩子!」
「這樣啊。真是變態呢。」
「拜托了饒了我吧!發掘中止!我最私人的部分被玷汙了!」
「這樣啊。真是變態呢。」
「比起這個,這個倉庫!神秘現象!想想現在到底發生什麼吧!」
「這樣啊。真是變態呢。」
筒隱進入了無限輪回。會話完全不成立!
「嗚嗚……再說這些DVD,是很早以前收集的,偏離了現在的興趣……」
「這樣啊。真是變態呢。順便問一下前輩的興趣怎樣改變了。」
「……嘿?」
啊咧咧,從奇怪的輪回逃出來了呢。你是有這種興趣的年齡了?
「不,那個,以前一直注意上胸圍的數值,現在注意的是與下胸圍的差什麼的。」
「……變態還真是個喜歡胸部的人呢。我知道你是個真正的真正的變態了。」
「為、為什麼突然開始投擲DVD!?要裂了!我的心也跟著一起裂了!」
「具體來說,姐姐那樣的大小是理想吧。是這樣啊。我會幫你轉告的。」
「你想殺掉我嗎!那人的胸確實是獎勵,不不,所以說不是這樣的——」
「哈哈,真是很有興趣的評論。但是,去死吧。」
「!?」
——嘎吱。
倉庫把手上的裂痕。無視物理法則的裂痕。告死鳥般的裂痕。喂,爸爸,那是什麼?兒子啊,那是魔王的青筋。
攜著鋼之殺氣與鋼之拳的她仁王站立在那兒,那正是我們的鋼鐵之王本尊。
「什什什什麼時候出現的!?」
「可愛的月子強行展開朗誦會的時候吧。稍微不在家一會兒,這種暴行。如果不是回家的同時看到月子寫的字條趕過來,你這家伙准備干什麼呢?」
「誤、誤會!不是故意的!是不可抗力!」
「閉嘴去死吧。你這混蛋的罪行已經超越了一個世界。就算把三千世界的烏鴉全部殺掉都不夠。」
充滿著瘋狂殺氣的雙眼。筆直地向這邊靠近。揮過來的右手凶器。
我反轉然後用力一跳。差一根頭發的距離,錘子般的拳頭掠過我的後腦勺。在如同生命般的書籍和窗簾上滾著。偏了。偏了。偏了。偏了。得救了。不,沒有得救,好痛。今天說不定就要被埋到後院的墓地里了。
做好覺悟——
我走到家中的殘骸上,故意說道。
「哇、哇!在,在這個地方竟然有櫃子!這、這麼說來!我聽說過櫃子隱藏著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這讓人心癢——不,如此珍妙的名稱是什麼!」
「進入洋服櫃子就能空間轉移到四次元空間!英雄必備的道具!」
「那個,別小看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種戲言嗎。以前讀過的傳承里記載著,那只能飛到獅子王的世界。……也就是說,不是四次元世界,而是浪漫世界的轉移……嗯嗯,難道說這個櫃子是……」
果然中招了。
在王稍微有點走神的時候,我立刻沖進空的櫃子里。我正好能夠進入的空間。想辦法關上櫃子,不久,就聽到了全力擊打的聲音。
「你這家伙,難道說要去那個國度!?」
「嗯、嗯嗯,對,就是這樣。拜拜了,王,再見!」
「唔,好厲害!不對,真是卑鄙……!」
在櫃子外吵鬧的人大概是認真的。
害怕著門外的壓力,我揭開反對側內壁上貼著的紙箱。
橫寺家的母親很省吃儉用,就算櫃子上有個大洞也只是用膠帶和紙箱補強了一下繼續使用。通過那個大洞,我逃到了櫃子外。
「啊」
「誒?」
然後快速繞道王的背後,一瞬後又感動地再見面。
「……Wap……?」
空虛的聲音落下。這個王,露出一副被背叛的表情。
當場的空氣沉入了沉痛的沉默,先說話的是我。
咳咳,咳咳,咳嗽著。
「部、部長!抱歉,我弟弟又做錯事了……」
「嗯?嗯嗯?啊咧?你是……橫寺那邊?」
看上去像倒在了悲痛之中,鋼鐵之王的眼睛一眨一眨。歪著頭將櫃子的觀音門打開,當然誰都不在里面。
「那,那個……按照今早的約定,一起把弟弟那個的吧,受到逆襲在倉庫被那個了。弟弟的櫃子之力真是那個吧。可惡……」
嘗嘗我在小學學藝會連續六年演樹的演技力吧!
「嗯、嗯嗯……不,但是,唔唔……」
鋼鐵之王如同思索的蘇格拉底般繼續嘀咕著,不久,一副雨過天晴的表情拍拍我的肩。
「你不用道歉。錯的是橫寺的弟弟。但是,這樣啊,世界上還有好多不可思議的事……這就是任意門嗎……嗯嗯。」
又向櫃子看了幾眼,深有感觸的王。那細長的眼睛閃閃發光。希望這個人能夠繼續這樣幸福地成長下去。
「……很多地方都有點太過分了,前輩是這樣,姐姐也是。」
「我真同情你,筒隱。因為姐姐的事情大家都很累。」
「想要傳達的事情只傳達了一半嗎。」
從角落傳來輕輕的聲音。唯一的冷靜的觀眾,因為對著猴戲過于愕然而坐在一邊。但突然,鋼鐵小姐又開始自言自語。
「嗯?不,等等。有什麼不對。」
視線緩緩地移到我身上。
「什,什麼不對?我是完全無罪潔白的!」
「嗯,你沒有不對的地方。奇怪的是橫寺的弟弟。為什麼穿著田徑部的運動服……對,就像你現在身上穿著的那個……」
「這這這這這種事完全無所謂嘛!」
「任何細節都不能漏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卡住了。這里面是不是藏著什麼重大的秘密。」
嗯嗯,王正打開真實的大門。隨便想想就知道會被騙到才奇怪。這樣的話只能使用最後的王牌——救我月子醬!
「為什麼你直直地盯著月子看。」
瞬間,鋼鐵之王發話了。關于妹妹的事真是太過敏感了!
「什麼啊,難道跟月子因為某些事情所以認識?」
「不不!這大概是,怎麼說,月,月子醬……第一次見到你妹妹!能胸口痛苦般可愛所以嚇了一跳而已!」
「誒。」
「什麼啊,是這樣啊!橫寺說的好,你的眼光不錯嘛!」
喜色滿面的王握住我的手。真不愧是月子醬power,自然地就把櫃子的話題轉移了。
順便一提被我說著這種沒有脈絡話題的筒隱,用猛烈的視線盯著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因為,
「但如果是半途而廢的表揚,對月子來說反而是侮辱。你不會這麼做吧?」
「不,不是,我對妹妹那令人憐愛的外表從心底表示感動!」
「如果月子的可愛用統計的話該如何定義。」
「無論用任何方法從世界六十億人口中抽樣調查都肯定在頂點君臨的可愛!」
「如果月子的可愛用理論的話該如何定義。」
「『妹妹很可愛』是真命題的話,『所有的可愛女生必定是妹妹』也是真命題。這兩者同義,得到的結論就是妹妹可愛。」
「如果月子的可愛用田徑的話該如何定義。」
「長翅膀的謝爾蓋·布勃卡!身姿如同本·約翰遜!」
鋼鐵之王不斷提問,為應對月子可愛可愛話題我已經竭盡全力。
「我們的意見相同嘛。從一到十我都很同意。月子已經是人類的有形文化財產。必須要讓世界都知道這點。」
「首先要做一個專用主頁向全世界發信。」
「網絡技術嗎。這方面的手續我不是很清楚所以全都拜托你了。我開始把月子的照片投稿到地方新聞……」
嗯嗯嗯。
兩人不斷稱贊著筒隱,結果當事人無言地逃了。看上去是再也忍受不了了。終于把知道真相的人物排除了。我勝利了!
……但是不可思議呢。為什麼會把重要的後輩當成礙事者。勝利的滋味,好苦。
「月子的冷酷還沒治好啊。貓像真是的,要我敲多少次才行。然後,那個……咦,我們剛剛在說什麼。」
鋼鐵之王目送著筒隱,然後回過頭。
「我的弟弟真是過分的家伙這個話題。再說我會在這里,也是部長叫上我的吧!」
「啊啊,是這樣,是這樣。快去召開橫寺弟對策會議吧。來我的房間。」
「可、可以嗎?」
「為什麼緊張。這里是沒法認真談話的。因為太亂了。數年前應該沒那麼亂吧。」
「……已經相當久沒來倉庫了?」
「就是這樣。我不喜歡這里。」
聳聳肩,帶我去母屋的王。從倉庫離開……把被召喚而來的我家放置不管稍微有點抵抗,不過對她說明也太麻煩了。
沒辦法只能像小鴨一樣跟在她後面,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王一次都沒有朝巨大貓像的方向看過。不自然地把視線背對它。大概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鋼鐵之王的房間,位于後院對面東側。
旁邊貌似是筒隱的房間,那里的房門緊閉,無法窺探到里面的情況。
不過至少有一點,王的房間,比橫寺家的客廳還要大。
「純和室啊……」
跟鄉下的奶奶家一樣積蓄著懷舊的空氣。跟別的房間一樣,全部覆蓋著榻榻米。就連龍須草的質量都覺得跟我家不同。在身邊就感受到日本經濟貧富差距。
「干嘛啊,戰戰兢兢地看著四周。又不是非常稀奇的東西。」
「和室的房間本身就已經夠稀奇的了。」
「嗯,是這樣嗎?把外人帶進屋子這還是第一次,不是很明白。」
鋼鐵之王站在房間中央,嘻嘻地笑著。
確實,室內看到的東西都沒有什麼稀奇的。或者說,都是十分熟悉的東西。桌子布團,櫃子,電扇,梳妝台。這些都有。
說好聽的是簡單,說難聽的是煞風景。覺得不像是女孩的房間。不過,嘛,如果說我去過的女生房間,大概也只有屏幕上的平面世界里的吧。
「等,你在干什麼!?」
鋼鐵之王毫無防備地准備脫去田徑部的運動服。露出的純白色襯衫。薄布緊貼在身上,能夠看到夢和浪漫的隆起隨著呼吸起伏著。
把我帶進房間果然是這種事嗎!之後的事情就連攻略本上都沒寫。地球的各位,把力量分給我吧……!
「嗯?不要介意。回家後忘記換衣服了。」
「換、換衣服啊,原來是這樣啊……不,是換衣服啊!就算讓我不要介意但我還是會介意啊!這可不是在男生前做的事情!」
「哈哈,只是換上衣你也太誇張了。確實現在換內衣的話我也會仔細考慮一下的。」
「這是不用思考的程度嗎!?再說,你脫掉外套後基本上就剩下內衣了吧!」
「就算剩下內衣,會有不良意圖的家伙也不在場。」
只穿著一件襯衫的王隨意地說道,打開櫃子抓了一件衣服。背後能看到水色的線條。
會有不良意圖的家伙就在這里!這種話我是不會說。王真的十分信任田徑部員。太沒防備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會被失去理性的變態襲擊哦。
「看吧,換好了。這樣就沒意見了吧。」
「本來就沒有意見而是想表達感謝!」
「嗯嗯。你說的話有時我完全不能理解。」
鋼鐵之王皺著眉頭,把手插在腰上。仔細一看是把田徑部的運動服換成了別的運動服。你到底有幾件運動服啊!
「運動服有良好的伸縮性和耐久性,保濕性也不錯,運動能穿在家能穿睡覺能穿你能穿我能穿,可謂是萬能。如果我的舊衣服可以的話給你一件也行。」
「想要!但想要的理由是那個所以還是算了。」
「嗯嗯嗯。橫寺在這種地方非常有深度呢。同樣是兄弟竟然有云泥之差……對了對了,那個橫寺弟弟的——」
「話題之前,部長能不能收拾一下扔在房間中央的衣服。」
「不要擔心。到時候會到洗衣機里去的。」
「為什麼想說別人的事?部長的運動服會自己走嗎?」
「猜錯了。放在一邊的話到時候月子會收拾的。」
堂堂說著的鋼鐵之王。你到底幾歲了……現在就連小學生自己的衣服都自己疊,自己的房間自己打掃。
「那個眼神是怎麼回事?如果要稱贊月子獻身般的勞動就說吧。」
「與其說這個還不如想責備部長。你不是非常寵愛你的妹妹嗎。」
「嗯嗯。月子真的做的十分好。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這樣。」
「想要傳達的事情只傳達了一半嗎。」
把不好的情況全部無視的王的會話技能。不,算了……常識人的我是沒法敵得過她的。
「……月子也有寂寞的時候,但從來不抱怨半句。真是的很堅強的孩子。」
說著說著,對方坐到了自己旁邊。王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一般視線浮在空中。
在某處聽到的事情突然蘇醒。
「……妹妹好像說過,幾乎沒有關于父親的記憶。」
「對啊。父親在月子三歲的時候,母親在月子五歲的時候病死。父方的祖父母也死了,母方的祖父母發生了某些問題現在在歐洲居住。雖然附近就有親戚,但我們的人生幾乎只靠我們兩個。我既當父親,又當母親。」
鋼鐵之王苦笑著。
自嘲般,看破人生般,交織著許過感情的笑容。茶幾對面的人好像突然在遙遠的世界歎息一樣。
「但還是什麼都不說,月子一直為我打掃為我燒飯為我揉腰……雖然不肯跟我一起睡。有時,我也想過。我是不是讓月子勉強著自己。」
「那麼自己疊自己的衣服不就行了?」
「嗯?不懂你的意思呢。能不能講得再簡單點。」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也為了月子做到我所能夠做到的事情。但我能夠做到的,只有寫月子的成長記錄。」
「會話看似連著但沒有連著呢,我們的對話。」
成長記錄是什麼啊。果然鋼鐵小姐看上去很有覺悟那只是錯覺。
鋼鐵之王在茶幾上的小箱子里尋找著,然後取出銀色的鑰匙圈在我眼前晃了晃。
「這是秘密房間的鑰匙。對月子要保密哦。」
「秘密房間?」
「嗯,在這個房間的閣樓里,有大概是大戰時期遺留下的,藏身的夾層。壁櫥的上方有個小小的鑰匙孔。就算月子再怎麼喜歡打掃,但連它的存在都沒察覺到。那里保存著月子每天的成長記錄。」
「為什麼又做這種事……」
「如果放在我房間的話肯定會在月子打掃的時候全部扔掉。比如有月子五歲一直到現在,熟睡時的睡姿的貴重記錄。」
「如果不是姐妹的話已經是犯罪了。」
「上廁所的照片也有。從月子五歲一直到現在。」
「就算是姐妹這也屬于犯罪!」
「沒關系。為了月子我什麼都不怕!」
「100%是犯罪者的狡辯!」
狂信者般向著架空的祭壇許願的鋼鐵之王。被祭祀的妹妹真是從小就太辛苦了……所以她當然會對很多事情都十分寬容。我,想哭了。
「當某天我改變法律,跟月子結婚的時候,我會叫橫寺來參加婚禮的。你作為攝像師就夠了。月子的可愛已經超越了人種和語言的牆壁,肯定所有人都用同感。」
「覺得某種阿鼻叫喚在等著!部長的愛太沉重了!」
「嗯……比輕要好吧。我只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想著月子而已。」
「這種纏人的感覺太沉重了!」
「……」
鋼鐵之王突然閉嘴,用恐怖的眼神瞪著我。
這麼說來這個話題是地雷吧。失敗了,這樣下去不妙(主要是橫寺君的生命)——就在這樣想的時候,
「因為,我很害怕啊。」
王這樣說道。仿佛聽不見一樣的小聲,離我做出反應有一點的時差。
「……害怕?」
「……害怕。害怕面對離別。害怕她到別處去。害怕一個人住在這里。我再也不想失去了……」
完全就是一個小孩般,王豎起衣領。好像很難為情,她臉的一半都埋在了運動服里面。
「所以一點都不沉重……完全不沉重。」
轉向榻榻米的眼睛,跟妹妹一樣的天藍。猶如晴天水塘里映著的顏色,漸漸消失。
「部、部長……我說得太過分了。愛有各種各樣。請振作精神。」
不自覺地摸了摸她的頭。
嘛,因為沒有膽子敢這樣做,所以只是用語言表達了一下。裝作什麼都懂的水平,我可是一流的。
稍微過了一會兒,鋼鐵之王笑著,面向這邊。
「呵呵,被橫寺安慰了。」
「不,那個,對不起……」
「嗯。謝謝。只剩下我跟月子的那天,我發誓將靠自己的力量面對任何事。家的事情是這樣。月子的事情也是這樣。我不會輸給任何東西。」
決意的語氣,恢複了往常的強大。馬尾像獅子的鬣一樣翻動著,
「——所以,玷汙月子的橫寺的弟弟,必須盡早殺掉。」
「啊,在這里回歸原來的主題啊!」
「首先是坐在千根針上,然後全身的皮剝了。接著放進熱水……」
「咦!」
說著十分詳細的慘殺方法。人竟然會如此殘酷。心髒都加速了。生存本能的意義上。
「把那家伙找出來的手段直接不明,反正發現他的時候,用鈍器擊打後腦勺就行了。好了,今天就到這里解散。祝大家好運。」
「等、等一下!稍微等一下!」
將站起來的王,必死地挽留住。
「……什麼啊。都到這種地步還打算保護他嗎。」
「不,不不不,不是這樣!我覺得這個作戰有個很大的漏洞!」
「哦?那是什麼。應該是一只螞蟻都不會漏掉的秘密計劃。」
鋼鐵之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我只能繼續解釋。沉默的話必死。
「說,說到底,妹妹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我可不覺得她是那麼討厭我的弟弟。」
「……她被那個男人騙了。將錯誤的道路修正是姐姐的義務。」
「這里就是問題所在!不當心把我弟弟消滅的話,我覺得他可能會在妹妹的心里突然神格化。對失去的人更加強烈,也就是悲劇的女主角那樣!」
「女主……這個角色確實有點羨慕……不,有點問題。」
「對吧!首先要根本地解決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這麼說來有分手屋這個職業。」
「嗯?第一次聽說。」
「接近目標,誘惑,使男女兩個的關系出現裂痕。一點關系疏遠,接下來就是這邊的問題。就算要殺要剮,妹妹對我弟弟也沒有興趣,可以自由地干!」
「雖然說誘惑,但做法不知道呢。」
「那個,做什麼都行總之要極近距離接觸。僅僅對他溫柔點效果就很明顯!我一直都是偷心賊!某個錄像的標題這樣寫道過。」
「……真是學到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鋼鐵之王點點頭,開始打算新的計劃。這種熱心是不是應該放在學習上。
但是我真想表揚一下我自己。防禦堅固的筒隱是不會那麼容易中招的,賺到了足夠的時間。只要說橫寺的弟弟出去宇宙旅行了,我的生命就能延長到光年單位!完美無缺的計劃。
「那麼部長,今天就到這里……有事以後繼續。」
「嗯?我知道了。拜新的方法所賜我敞開了一條新的道路。到橫寺的弟弟被抹殺那天為止,我們一起努力吧。」
「好!但現在就突然殺死什麼的NG哦!」
我突然彎下腰說道。
鋼鐵之王突然將視線移向做出這種姿勢的我。
「難道說——你有看著家族在眼前死去的經曆?」
「……誒,不,沒有。大家都還健在。」
「這樣啊。抱歉,說的像什麼都明白一樣,我還以為……」
追著她的視線,櫃子上有著一張素色的照片。
在那里的只是一張十分普通的照片。還很年輕的女性,和幼小的女孩,以及坐在嬰兒車上的嬰兒。大家都安穩地笑著,幸福的象征。
「……一直想著死去的人也不是辦法。這種話,嘴上說說真是簡單。但總會不自覺地想到他們。」
我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站在那里。我撲殺事件的話題也就這樣了。但是那天藍色的眼睛里綻放著過于安靜的光芒,我在猶豫是不是應該隨便呼應她一下。
——真正意義上理解人的心情,是非常困難的。
非常,非常,困難。
善于裝作什麼都明白的我,但對筒隱姐妹的心情,完全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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