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25顆魔法石，卻被人拿去抽巨像》命運的死結(III)

forever30906

命運的死結 (III)這是我愛上命運的選擇

　　
　　命運，果然不能夠輕易改變呢，特別是這麼重要的她。

　　讀完水晴的記憶後，很早就該明白這點了，還拉著憧憬的人馬做不切實際的努力。雖說如此，那是一段短暫、卻很開心的時光呢。

　　謝謝你們，讓我能夠明白自身的使命。
　　或許，還是有點畏懼死亡吧，我沒有如同水晴的勇氣、兩世都能夠勇敢接受現實，也沒有羿弦對自由的嚮往，帶領它人突破枷鎖。

　　即便如此，再怎麼沒用、一心只想著要逃避的我，還是能在最後鼓起勇氣做出決定呢，或許我跟他相比，已經是大姐姐了，還是希望他能摸摸我的頭，給我鼓勵。
　　
　　在跟羿弦告別的時候，雖然有點捨不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我想，我還是能夠露出笑容離去，就像離別前的克莉絲朵，如果能笑著死去的話，才不會帶給生者沉重的負擔吧，我很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最初遇到人馬的是我，我一定不會放手呢，只有現在這個選擇，能證明我比水晴更喜歡羿弦喔。

　　第一次，由衷愛上這個世界呢。

＊

　　父親曾說過，我們為世界帶來了希望。
　　然而，我和妹妹們的出現，並未對充滿戰亂的那個世界產生任何影響。

　　不管怎麼努力，將命運可能的結果諭示給眾人，仍無法阻止一場又一場的戰亂，和為此而死的人們，未來充滿了變數，結果卻又一再重蹈歷史。

　　最理解命運的我們，卻是最被命運嘲弄的人。可不管是奧丁、神人聯合軍的任何一人，從未去懷疑過我們的預言，他們尊敬我們嗎？不，或許私下帶點畏懼吧，因為我們就像死神惹人厭，從未給過溫柔的建議。

　　那麼，就從自身開始改變吧？與其將命運的號角交與它人，不如由我們來突破現有的困境吧。

　　於是兩位妹妹開始努力學習魔法的能力，薇兒丹蒂創造從大自然汲取大量生命力的木屬性魔法、斯庫爾德更成為了強大的火之女武神。相較之下，我的進步幅度始終不大，僅僅有輔助神族戰士的能力。

　　儘管如此，只是三人的我們，始終撼動不了這整個世界。夜晚抬起頭注視星空，會受到那無數的光點感動，卻不認為能觸碰到它們。

　　這就是跟命運的距離，這樣子絕望的差距。

　　所以，神人聯合軍節節敗退。
　　所以，無法給予正確未來的命運三姐妹，沒能阻止魔族的計畫，令它們復活了毒龍。
　　所以，身為神族領袖的奧丁，為了守護他所愛的這個世界，毅然決然接受碑文的洗禮，變成無情的黑色利刃，最終與毒龍一同被封印在塔裡。

　　所以，即便付出再多的犧牲，這麼世界還是不這麼美好。
　　從克莉絲朵的世代、更早前的無數個世代，還有與此平行的諸多世界，無數條時間軸向前延伸，沒有一條能夠到達理想的終點。

　　矛盾與災禍的螺旋持續旋轉下去，將光明與黑暗全部攪和再一起。
　　我──很對不起大家，總是搬出很了不起很有智慧的模樣，實際上一點用處都沒有。
　　背負如此龐大的“過去”，早是現在的我無法承受的。
　　僅靠我的能力、自身的意志，是無法跨越過去之門檻的。

　　因此，我躊躇不前、最終逃跑了。

　　我跟克莉絲朵很像喔。
　　然而，我跟克莉絲朵有著決定性的差異。

＊

　　無視身後妹妹們傳來的哭喊聲，從水晴那邊借來的魔力果然很強大呢，在冰封之心的魔力增幅下，連火剪都無法融化。

　　如果提早擁有這份力量，是不是能改變更多悲劇呢？
　　一直有著很多負面想法的我，卻不認為自己是悲觀主義者。

　　太過悲觀的話，是連人馬和冰之公主的童話，都無法愛上呢。
　　我總是思索著，命運賦予我的使命。
　　或許，我剩下的使命──就是傳承吧。
　　
　　在我面前，被無數命運之網所困住的那位女孩子，正安詳睡著。
　　離開人世的倒數，僅剩不到幾分鐘，因為結局已被“限制”了，身為命運三女神的我們，早已預視唯一的結局。

　　手術失敗，病人死亡。

　　這一世結束後？水晴的下一世呢？

　　將會無數無數次重複下去，因為她打得結已經太多太多了，所有跟她最親密的人將持續被捲入，特別是羿弦。

　　我很自私，我不希望我喜歡的男人，一次又一次陷入沉痛的悲傷中。
　　因此自私到最後，只能做出無私的選擇。　

　　只有做出違背世界意志的行動，才能改變輪迴吧。
　　編織命運之網的我們，其實是順從命運之網而行，到現在才沒能改變命運，那麼……
　　
　　伸出了手，輕輕撫摸水晴的臉頰，冰封之心的寒冷滲進了靈魂。
　　這，即是我的答案。
　　
　　比起兩個妹妹，布倫希爾德或許更早就料中了吧，才千方百計要留住我。幸好那孩子因為鬧彆扭而不在場，我不希望她看到這一幕，讓她因我的自私而再度受傷。

　　只差一點點，妳就猜中我在想什麼了呢，布倫希爾德。
　　不是永遠陪伴在水晴身邊、也不是讓她被封印進靈魂石。

　　這些手段，都治標不治本。
　　冰封之心無法控制的肇因，只因水晴是人類。

　　是擁有脆弱肉體和魔法適應性的人類，不管人類怎麼努力學習魔法，因為先天上的限制，注定無法超越神族的我們。

　　所以像冰封之心那樣強大的魔法，反而會侵蝕宿主自身，最終痛苦結束短暫的一生，甚至是被其他人類作為道具利用。
　　
　　羿弦也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吧，前世的他才會這麼努力，只為爭取到成為神族的機會，如果他沒有人馬的力量，是沒辦法度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

　　要追求幸福，總要付出代價。
　　只是稍微灌注一點魔力，沒辦法填補冰封之心的裂縫。

　　我決定讓水晴──成為新的命運女神。
　　如同星宮的繼承，將我的身分和力量、全部贈與給她。
　　在這世界，大概只有我，能夠承擔這個任務。

　　同樣是水的屬性，妹妹們的魔力只會被冰封之心排斥，天生的回覆力也能夠補足致命的弱點，神族的生命力相當強韌。

　　無法解開死結的話，就接受他們吧。一旦水晴成為新的命運女神，結合冰封之心的能力，她一定能做比我更多的事情。

　　不禁笑了，第一次覺得自己終於能派上用場，開心得眼睛都微瞇起來、心情平靜注視著眼前的女孩。

　　水晴大人，今後──這世界就交給妳了。
　　抱歉，這是太過沉重的請託，更違背妳對自由的期待。
　　可以的話，我並不想這麼做，甚至還欺騙過自己，你們只是普通的人類。

　　但我相信妳能做到。
　　前世的妳在最後一刻硬是延續生命，保護了國家。
　　今世的妳也寧願放棄安詳死去的權力，不想讓周邊的人傷心。

　　不管是克莉絲朵或水晴，都為了活下去、帶來笑容而拚進全力。

　　這是我跟她的決定性差異。
　　因為我逃跑了。

　　逐漸模糊的視線中，似乎瞧見水晴睜開眼睛，淚水一滴滴落下……
　　抱歉呢，請再忍耐一下喔。

　　藍色的光點漂浮在周圍，全身的力氣也持續被抽走……
　　對了，還沒跟羿弦說清楚呢……

　　當時跟遊俠對決前說的話，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雖然是個變態，但曾經誘惑過他的我，似乎沒資格這麼說呢。
　　一見鍾情就是這麼回事吧？即便在更早之前，我就認識他們了，兩人的故事會永遠留在我的記憶裡。

　　希望你們，真能找到美好的世界。
　　抱歉，沒辦法接受你的花冠了呢。
　　我選擇閉上眼睛，墜入那一片黑暗中。

　　然而……


　　「烏爾德！」　　

　　果不其然，背後傳來那人的叫喊聲。
　　現在還能說甚麼？又有意義了嗎？
　　總被別人說固執的我，可不會輕易放手喔。

　　「我還沒看過妳真正的肉體呀，別這麼死去啊！」

　　嗯──唉？
　　在這種感傷的時刻，不是該說些悲傷的話挽救我的心嗎？
　　
　　「這樣我的攻略就失敗了，把花冠給我還來！」

　　早就餵給路邊的野狗了，雖然想這麼說，現在花冠被我放在水晴房間裡的櫃子。

　　「我還想被妳的腳踩。」

　　這個死變態，說起來前代人馬本就是風流的男人。

　　「似乎越講越亂七八糟……」

　　你終於發現了。

　　「烏爾德──妳真得想死嗎？」
　　「不是為了活下去，而努力撐到現在了嗎？」

　　我……

　　花心男，女朋友都在面前了，盡說些漂亮話。
　　越來越忍不住急躁的我終究睜開雙眼，卻看見水晴盯著我，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果然睜開眼睛了呢。」

　　然後，本以為被徹底束縛的女孩，用盡全力舉起了一隻手、無數條光絲仍在其後拉扯。
　　水晴──比我想像要能接受自己的命運嗎……

　　「不行，現在就放開的話……」

　　一切就提早結束了。
　　但水晴，搖了搖頭。

　　「只要一點點，給我一點點烏爾德的力量就夠了。」
　　「給我能夠告別的時間。」
　　「對不起……」

　　這麼說後，她反抓住我的手，主動吸取了魔力。
　　卻不是大量的掠奪，只是抽取一部分、遠遠比不上我原本想送給她的一切。

　　最後，在我發覺自身已發生變化、快要撐不住時，她放開了手。

　　收手的女孩，露出平靜的笑容。

　　「烏爾德，在我死去後。」
　　「能不能幫我照顧那個變態。」

　　這麼要求了。
　　淚水在眼眶打轉，我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還是選擇自私的愛情。
　　明明有能力阻止她的舉動，我卻漠視一切……

　　「並沒有喔。妳的出現，已經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奇蹟。」

　　水晴似乎察覺到我的心思，開口了。

　　「可對我來說，奇蹟只是“再多跟羿弦相處一段時間”。」
　　「並非“改變這個世界”，不管前世或今世，一直都是如此。」
　　
　　「我沒有──烏爾德那樣偉大的夢想。」
　　「所以……」
　　「命運女神的力量，還是適合烏爾德喔、也只有烏爾德能承擔。」

　　「烏爾德，很了不起呢。」
　　
　　我沒有力氣去辯駁了。
　　卻不禁露出笑容。

　　一直在否定自己的我，卻被曾經憧憬的對象所肯定。
　　而且，因為水晴的關係，一度失去目標的未來，似乎也找到了一點方向。

　　為了他們也好，去繼續努力、嘗試改變這個世界吧。　　
　　守護被摧殘了一生，也要露出笑容的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