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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保險員盧雲斐一夜醒來,發現他的世界失去了「人」的聲音;小兒麻痺患者齊陽昏迷甦醒後,發現自己能走能跑……
殭屍,又稱活死人,在一夜之間充滿了小小的漠松鎮。
夜不語幫忙二伯父調查從古墓中發現的不腐古屍,屍體離土後,身上竟長出白毛,頭髮和指甲瘋狂生長!
不祥預感還是成真,一具具消失的屍體,代表發生了「屍變」,他們一行人被殭屍追殺,如果不找出問題的源頭,九流小說中那種世界末日之勢,恐將成真!
戒牒、屍陀林主木俑、鐵頭標槍……等片段的線索,是否能讓夜不語逃出生天?
第一章 異變
盧雲裴不知道這個小鎮的異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知道一覺醒來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變了。
依稀記得昨晚還好好的。作為東泰保險的一名普通業務員,盧雲裴一個禮拜前才來到這個名為“漠松鎮”的偏遠小地方。能把一名業務員派到那麼遠的距離,從大城市不辭辛苦下派到這裡,原因其實並不難猜測。
這個小鎮上有一個女人死了,當然這女人和盧雲裴一點屁關係都沒有。但很不巧的是,那個女人在不久前才在東泰保險買了筆五千萬的大金額人身意外保險。
然後,兩個月過後,這個女人死了,而且死得有些莫名其妙。從醫院開出的證明上來看,她是死於意外。
現在那女人的丈夫一天一個電話的催促公司理賠。
公司的高層認為這件事怎麼看怎麼不單純。當然,對於保險公司而言,任何一件理賠事件、任何一次令公司損失往外掏錢的的時間都不單純,都很邪惡。
所以毫不猶豫的,公司派了盧雲裴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小鎮上。
高層甚至叮囑道:“盧雲裴啊,現在公司遇到了創建以來最大的人為災難,我們很有理由相信這是敵對公司的栽贓陷害。最近公司的資金鏈很緊張,如果理賠了那筆五千萬的意外保險,很有可能會破產。”
“所以,我們都看好你。你要不怕艱苦迎困難而上,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盧雲裴啊,你在公司乾了三年都是業務員,把這件事處理回來了以後,也是時候當個部門經理了。”
這些奸詐的老傢伙,明明就是吝嗇的不想賠錢嘛!說的好聽,什麼破產,要迎著困難上進,全他媽屁話。
最後,公司高層還給了他一張聯絡表,上邊有漠松鎮警察局長和一個法醫的電話,估計是已經上下打點好了的關係人物。
高層讓他一去就聯繫到這兩個人,將案子全部推翻,重新調查一次,最好能讓法醫將那女人徹徹底底的、從頭髮梢到腳趾尖都解剖一次,看看有沒有什麼疑點。
只要有任何一絲一點,公司方面都能將這個保單賴掉。
一個禮拜前他到了這個小鎮,按照公司的囑咐又將警局裡到處打點了一番。三天前才拿到的申請,請動法醫將那女人的屍體完完全全解剖了一次。
昨晚請警局的關係人士喝酒唱歌到十二點過,好不容易才讓他們答應今天下午將驗屍報告給自己。
雖然今天一大早起來精神很委頓,頭有些暈,明顯有輕微宿醉的癥狀,但一張開眼睛,盧雲裴總感覺這個早晨有點兒不太對勁。
他住在小鎮一家農民自己辦的民宿中,這個民宿一樓是餐廳和麻將室,可以承接一般的小宴席,而二樓是住宿的地方。漠松鎮雖然交通和環境都非常不錯,但旅遊業還沒有開發出來,外來人口很少,整個二樓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住。
但即使是這樣,整個二樓也太安靜了。
看看表,已經十點二十五了。
在這裡住了一個星期,民宿的規律,盧雲裴還是很清楚的。
這戶人家一共有五個人,主人家是個四十五、六的莊稼漢,長的很憨厚,人也確實很淳樸。一年多前才在自己老婆的主意下,在自家的宅基地上修了這個民宿。
女主人家從前常年在大城市打工,稍微見過點世面。自從家裡辦起民宿後,就成了一把手,上下操持著民宿的生意。
他們還有一個十九歲所有的女兒,模樣很甜,有些靦腆,很有種鄰家小妹的味道,高中畢業後就幫家裡幹活,至今還沒有男友。
盧雲裴剛來這裡的時候,視線總會時不時的被這個女孩兒吸引,城市裡這麼純的女孩子已經幾乎絕種了。
男人嘛,總是愛幻想。有時候他躺在床上,時不時也會幻想一下,自己和這個鄰家小妹,時不時也會像某些九流小說一樣,發生某些限制級的、不得不說又不可能說清楚的故事?
另外兩個是聘請的同村幫工,都是些老女人,他也沒有太多印象。
總的來說,這個典型的農村創業家庭是很勤勞的。
他們每天天色還沒有亮就起床了,張羅收拾起民宿一天要準備的東西。主人騎著摩托車去買菜,女主人將前一天剩下的菜整理出來,挑出能用的,琢磨著做成今天的特色菜品。所以說凌晨五點半以後,樓下就會逐漸吵鬧起來。
雖然主人家顧慮到樓上的客人,稍微會放低一些音量,不過那根本就降低不了多少的噪音,還是讓盧雲裴頭幾天不太適應。
但今天,樓下是在是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詭異。
盧雲裴躺在床上仔細聆聽了一陣子,樓下以及窗外的院落中,不要說做飯時的噪音,就連狗叫聲都沒有聽到。
管他的,再異常也有原因,說不定是主人家有事臨時出去了。
他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昨晚喝太多了,都不知道怎麼走回來的。晚上那一覺睡得那才叫踏實呢,恐怕就是火燒到了屁股上,自己都還會打鼾醒不過來。
他吃力的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稍微伸了個懶腰,骨骼頓時“啪啪”作響。
盧雲裴走下床,做了幾個動作,活動了下筋骨,然後才走到盥洗室。
他打開水龍頭隨意潑了幾把水道臉上,這樣就算洗臉了。拿起牙刷,擠了牙膏在牙刷上,他一邊刷牙一邊蹲在便池上大便。
唰唰唰——刷牙這種並不響的聲音,在此刻寂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刺耳。
砰。
突然,一個輕微的碰撞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誰啊?”
盧雲裴咬著牙刷含糊不清的問道。
他搖了搖頭,繼續刷牙。
砰。
猛地,那個輕微的碰撞聲又響了起來。這次他聽清楚了,聲音不是來自門外,而是盥洗室的墻外,和自己只有一墻之隔的地方。
盧雲裴皺了下眉頭:“誰?是服務生嗎?今天我不退房!”
這傢伙有病,有事就敲門啊,幹嘛亂敲廁所墻?民宿的兩層樓房全是木質結構,敲起來聲音空盪蕩的,令人很不舒服。
門外依然沒有人回答,他也不理會自顧自的繼續刷牙。
砰砰砰。
碰撞聲再次響了,聲音空洞洞的,不像是用手在敲。
盧雲裴就是再好的脾氣也有些火大起來,他幾下將口漱乾淨,從旅行包裡找出一把十萬伏特的電擊防狼器。
公司的那些老吝嗇說這裡治安不好,他也有些心虛,就在黑市上買了這把防狼器,以來預備萬一,二來也可以壯下膽,沒想到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給用到了。好吧,自己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在耍自己。
總之那女人的事情還沒有結果,他丈夫知道自己是保險公司的調查人員,如果心虛點的話,肯定會招人對付自己,這點是不得不防。人類啊,在五千萬白花花的錢面前,不要說什麼真善美,禮義廉恥、紳士風度,就連人性都會喪失掉。
民宿的第二層結構很簡單,房門外就是一條直直的走廊,走廊外側便是柵欄,可以看見偌大的院子。他小心的將房間門推開,一出門就看到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年輕女孩正對著自己盥洗室的外墻。
定睛一看,這女孩,不正是主人家的千金,他眼中的“鄰家小妹”嗎?
這鄰家小妹一動不動的對這墻站著,看不到表情。她的衣服有些凌亂,還有些骯髒,難道昨晚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受到打擊了?
盧雲裴輕聲問:“小紋,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可以跟盧雲裴哥哥講,盧雲裴哥哥給你主持公道哈。”
女孩一聲不響,聽到他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用頭一頓一頓的輕輕碰撞著墻壁。
他眼角瞥了一眼地面,她雙腳所站的地上竟然有些許殷紅的血跡。
盧雲裴內心“喀嚓”一聲,暗道糟糕。看來昨晚在這女孩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昨天早晨還靦腆可愛的麼樣,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難道,被強姦了?一定是被強姦了!否則不會這麼一副心神不安的樣子,行為都開始不能自律了。難怪今早沒有任何響動,自己的女兒發生了這種事情,主人一家有心情做生意才怪。
他微微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先阻止她自殘再說。
盧雲裴緩緩走上去,右手輕輕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入手的地方他只感覺十分堅硬冰冷,完全不像十九歲的女孩應該有的柔軟身子。
他有些疑惑的將手伸回來,又搭在女孩肩膀上,這次還用力捏了捏。女孩身體的肉質果然十分僵硬、而且完全沒有體溫。自己摸到的肉體,仿佛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她,更像是一具屍體。
盧雲裴的大腦一時間沒辦法處理這個疑惑,他呆住了。
就在這時,鄰家小妹總算有了動靜。她緩緩的將頭轉了過來。
視線猛地接觸到這個原本甜甜的鄰家小妹的臉,盧雲裴不禁身體一頓,整個人嚇得屁滾尿流的退後了好幾步。
他看到的是怎樣的一張臉!
鄰家小妹的整個臉孔都扭曲了,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鼻孔、眼睛和嘴角附近還殘留著血跡。她泛白的眼珠子像充了氣似的,從眼眶中鼓了出來。
她,不,應該稱作它,死魚眼睛一般的眸子似乎看到了盧雲裴的存在,尖叫著向他撲了過來……
第二章 逃
鄰家小妹原本修長健康的雙手爪子似的一伸,整個身體僵硬的移動,不快,但是沒幾秒就已經接近了盧雲裴的身旁。
這時候的盧雲裴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整個人都驚呆了,完全不知所措。
究竟是怎麼回事?只不過一個晚上沒見,鄰家小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明顯已經死了,甚至能看到她脖子上的屍斑。但,屍體怎麼可能襲擊自己?
鄰家小妹的嘴角因為移動而不斷流出血水,渾身都透露著危險的信息,仿佛隨時都能將自己撕碎。
在它的雙爪就要碰到他的前一秒,盧雲裴總算清醒了過來。他向後猛地一跳,撲倒在地上,就地翻了一個滾,好不容易才和這具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拉開一些距離。
鄰家小妹的屍體撲了個空,有些疑惑的搖晃了下身體,然後再次對準他的位置抓了過來。它偏著脖子,頭顱有節奏的抽搐著,嘴機械的大張開,似乎饑餓了,想要吃了他充饑。
盧雲裴強自鎮定,他的眼角微微打量了下四周。
鄰家小妹的屍體將二樓通向一樓的唯一一個樓梯整個給擋住了。如果想要下樓,就只有踩過它的屍體。
不過很可惜,光是看一眼它的利爪和血盆大口,他就打了個冷顫。恐怕這位曾經秀氣的靦腆美女,肯定不會樂意自個兒躺在地上將位置讓出來。
難道非得要從二樓跳下去?視線越過扶手測量了一下高度,他頓時放棄了。
這棟木質結構的兩層樓房在高度上嚴重超標,根據國家的普遍標準,每層樓間隔在二點八到三米左右。可這家主人明顯就是死腦袋,完全不知道偷工減料,居然修出了個五米。
該死,都不知道他那腦瓜子究竟在想些什麼白痴事情。難道他不知道,現代人的發財寶典上第一條就是偷工減料、舊貨新賣、實價虛報。不怕人死,就怕人不能被自己宰死嗎?
靠!五米,就算他能跳下去,腿部也一定會受傷。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明朗。也不知道外邊到底出了什麼鬼事情,貿然令自己受傷,是一件很愚蠢、很不要命的事情。
再次飛快的閃開鄰家小妹的爪子,盧雲裴一邊躲避一邊拼命思索著。突然,他看到了自己大開著的房間門。
太白痴了!既然一時間下不去,還不如先躲進房間裡,不然再這樣下去,自己非得要死於美人的爪下不可。自己連個女朋友都還沒有,如果英年早逝,一定會被世人唾棄的。
拼了!
他輕輕的撥開手上防狼器的開關,一串電流猛地從防狼器的頂側竄過。吃力的躲著鄰家小妹僵直但令人通體發寒的攻擊,好不容易找準一個空隙,他猛地將防狼器死死按在了這具活死人的脖子上。
足以擊昏世界舉重冠軍的強烈電壓,透過電流破壞著眼前這具屍體的行為能力。頓時,活死人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嘴裡的血水大量噴濺了出來,噴的盧雲裴滿身都是。
鄰家小妹的動作稍微有了一絲停滯,他立刻抽身一跳,飛快的竄進了活死人身側的房間中。
用力關門,反鎖,他又死命的將擔任床推過來把門死死抵住。背靠著墻坐下,這才深深的喘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面的世界,究竟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一時間成千上萬個疑惑瘋狂的涌入了腦海中,盧雲裴幾乎要瘋掉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什麼事情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的慌張和恐懼。那會讓自己送命!
門外傳來了一陣尖利刺耳的聲音,仿佛是誰在用指甲抓著黑板。
不!不是仿佛,根本就是鄰家小妹的屍體,再用它的指甲瘋狂的抓門。那空洞壓抑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
然後門外傳來了鄰家小妹嘶啞、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聲。她原本如黃鶯出谷般清脆的聲線在變成活死人後,居然轉化得如此恐怖。
一想到自己還曾幻想過和她發生某些限制級的、不得不說又不可能說清楚的故事,他就一陣噁心。
盧雲裴好不容易才從混亂的情緒中解脫出來,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將所有可以移動的東西堆在了死死抵住房門的床上。
房門很結實,估計一時間那個活死人還撞不開。
他看看沾滿了血的上衣,搖了搖頭走進洗手間,飛快將死去的鄰家小妹涂在自己身上的血跡洗乾淨,又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穿上。
該怎麼辦?現在自己該怎麼辦?
該死!他不清楚門外的活死人究竟是偶然的產物,還是這個世界在一夜之間變了天。
靠!不管了,先想辦法逃到外邊去再說。到了民宿外邊,到了附近的警局,恐怕一切都會清楚的。
鄰家小妹還在撓門,那聲音傳入耳中,就像它在使勁的掐著自己的心臟。
還好這個房間通向走廊的唯一出口就是門,這不得不口頭表揚一下民宿的主人。原本剛住進來的時候他還很不高興,總覺得門邊上沒有窗戶很壓抑,有點像墳墓,但這種壓抑的房間卻救了自己一命。
整個房間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戶,而且位置還很高,估計是用來通風的。盧雲裴一米七五的個子站在窗戶下,居然還看不到窗外的東西。這小窗戶是在太高了,高於了他的眉毛以上。
房外活死人嘶啞的吼叫聲正在變得不穩定,撞門的頻率又增加了不少。每一次撞擊都引誘他的心臟狂跳一次。厚厚的門板在撞擊中搖晃,連帶著抵住門的所有東西都在劇烈震動。
盧雲裴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高估了房門的厚度。他的眼角瞟到門鎖已經開始變形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鎖就會壞掉。而抵住門的那堆東西又能阻止那玩意兒多久呢?自己的命運絕對不能交給這種未知性過強的障礙物。
看來要加把力氣,快一點溜出這個該死的地方。
他抬了一把凳子放在窗下,站上去,然後用陶瓷茶杯一把將窗戶玻璃砸碎,這才清楚的看到屋外的景象。
除開鄰家小妹的嘶吼,外邊可以說很安靜,一如他的耳朵聽到的一樣。
這棟兩層木質房屋的後邊,是民宿的戶外活動場地。說是活動場,不如形容為一個很大很大的空地。
空地大約有一百多平方米,上方用竹子搭建了一些架子,栽種著葡萄。
葡萄藤已經爬滿了,開的很茂盛,夏天坐在葡萄藤下絕對很涼爽。在不遠處,就是樹林,遠遠看上去那些樹都很高大,很粗壯,據說有的甚至有幾百年的樹齡。
葡萄藤和房屋之間有兩米的間隔空隙,也有三米以上的落差。
很明顯,下方的葡萄藤不能能承受一個身高一米七五,體重六十三公斤的成年男子以及自由落體的衝擊力。跳下去一定會受傷,而且掉落時會被藤條纏住無法行動,這樣一來就太被動了,不符合他的逃生條件。
雖然視線受到了葡萄藤的阻擋有些看不清楚,但是下邊貌似沒有任何人的樣子。換言之,下去總要比呆在房中,接受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闖進來、將自己撕開的鄰家小妹要強得多。
情況越來越不妙了。活死人像是吃了威爾剛似的,不知疲倦的撞擊著房門。從他躲進房間開始,就沒有停歇過。
自己逃進來已經十三分鐘了,房門鎖就在自己的觀察外邊情況的同時,已經被撞得脫了梢。
看來堆積的障礙物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快,還要更快一些。
“有辦法!一定能找到下去而且不受傷的辦法!”
盧雲裴心臟在狂跳,他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一邊用事先不斷打量著房間裡的東西,一邊變飛快的思索著。
突然,他的視線停在了床單和被子上。他因為緊張而煞白的臉孔微微浮現出一絲笑容。很好,總算有辦法了!
在心裡默默思索了一下這個辦法的可行性,他便一刻不停的將床單和被套扯下來,然後牢牢綁在了一起。
這個客房的單人床也是主人家自己做的,比市面上的標準尺寸大,足足有兩米乘以一米五。而床單加上被套的長度,就算跑掉損失的部分,加起來也有三米五以上。
一樓到二樓的距離是五米,再加上二樓窗戶的高度一米七多一點。也就意味著自己要面對的高度達到了六米七五。
床單延伸的長度加上自己的身高,大概有五米二。
很好,非常好,這樣一來自己就只需要跳一米五的高度。一個身體健康、完全沒有酒色過度的成年男子,如果從一米五的高度跳下去還會受傷的話,也就活該自己的死期到了。
他將床單的一頭死死困在了窗戶正中央的隔欄上,然後將軸承一團的床單扔出了窗外。雪白的床單軟軟的垂落,被風吹得微微擺動著。
門已經被活死人撞得露出了縫隙,他甚至能透過拿到縫隙看到鄰家小妹咧開的、流著噁心的膿血的嘴,以及只有眼白看不到瞳孔的眼睛。
“去死!”
他大叫一聲,一腳踢到床上。門被撞了回去,狠狠的撞在活死人的頭上。
活死人搖晃了下身體,憤怒的吼叫著,用頭抵住門,整個身體都向張開的那絲縫隙擠。它的手已經伸進了門裡,僵直的在空中揮舞著,仿佛想要將他抓住。
“見鬼,你這個該死的鬼東西。你抓不住我!”
盧雲裴毫無憐香惜玉的概念,將附近的桌子摔倒解體,抄起一根看起來比較鋒利的桌腳,拼命向活死人的腦袋上刺了過去。
活死人沒有因失血過多而倒下,也沒有因為破相而痛苦。它的眼睛上插了一根桌腿後,依然精力旺盛的向裡邊擠,眼看著大半個身體就要擠進來了。毫無懸念,鄰家小妹擠進來的時候,如果他還沒有逃出去,那就一定是他的死期。
不能在耽擱了,準備好馬上逃命。
他輕輕咬著嘴脣,從行李箱裡拿出了一個小背包。一直以來盧雲裴都習慣出門的時候帶運動背包,畢竟出門在外,隨身有很多重要物品需要帶,如果放在行李箱裡實在太危險了。
將身上的東西統統丟進背包裡,以免影響自己的行動,他側頭想了想,又飛快的拿起幾件衣物,以及行李箱裡的零食,然後將背包牢牢的背在了背上。
他又看了一眼門的方向。
砰!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劇烈的響動,活死人終究將整張床撞開了,一時失重跌倒在地上。它張牙舞爪的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泛白的眼珠子死死盯著盧雲裴的方向,插在眼眶上的桌腿隨著它的一舉一動而擺動著。
盧雲裴一眨不眨的看著它,緊張得心臟幾乎要錯位了。
活死人的行動似乎沒有想象的快,是生是死,就看是他先逃掉,還是它先撲到他。
一人一屍在同一時間動了起來。
盧雲裴拼命的跑向窗戶,他踏上了凳子,雙手扶在了窗框上用力一撐。
活死人尖銳的吼叫著,它僵硬的身體一跑一跳的追到了窗戶下,眼看爪子就要碰到了盧雲裴的雙腿。
盧雲裴哼了一聲,一腳踢在了這隻該死的殭屍額頭上,殭屍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幾步。
說時遲那時快,他藉著這個機會,雙腿一蹬,整個人都竄出了窗外。
雙手死死的抓著床單,他的身體在空中蕩了一陣子,這才逐漸穩定了下來。
盧雲裴深深吐了一口氣,心臟稍微平靜了一點,耳朵中傳來鄰家小妹撕心裂肺的憤怒吼叫,他笑了笑。X的,老子贏了。
沒有忙著爬下去,他低下頭看了看腳下,以及房後四周的環境。很好,很平靜,應該沒什麼危險。
盧雲裴這才慢慢的往下滑,滑到床單綁出的繩索盡頭,輕輕一跳,雙腳頓時接觸到了地面。
他在心裡暗自慶幸,運氣啊!老子常年來對野外求生活動有極大的愛好,完全正確的。否則,這次已經上天庭見玉皇大帝了,就是不知道玉皇大帝那老頭接不接受對殭屍的投訴。
抬頭看了看自己房間的窗戶,盧雲裴情不自禁的舉起右手豎起了中指。
X的,老子我要去報警了,你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活死人,給老子自求多福吧!
拍了拍褲腿,他正要離開,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怪異的聲音……
第三章 逃到樹上
盧雲裴轉頭一看,身後是那棟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整個都漆成朱紅色的兩層木質樓房,底樓有個直通向前庭的小通道。
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他記得那個通道很小,而且筆直,繞過去就是廚房。但是他的實現穿過了走廊,卻什麼也沒有捕捉到。
那種聲音說是很怪異,實際上挺入耳中卻有些熟悉。像是用斧頭在砍木樁,但是看下去的聲音又太過於沉悶,悶聲悶氣的,聽起來是在令人不舒服。
然後他聽到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但很像是這家男主人在小聲嘀咕。
難道,這個民宿裡還有人?鄰家小妹變殭屍的狀況真的只不過是個偶然而已?
盧雲裴頓時來了精神,他向後大聲招呼了一聲:“喂,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答,不過斧頭砍動傳來的聲音更頻繁了。
也許是斧頭的聲音蓋過了自己的吼叫,盧雲裴告訴自己。過去看看吧,說不定真的能發現個大活人。
想著,他的腳步又開始猶豫起來,思忖著究竟要不要過去看一下。但,如果又碰到個殭屍怎麼辦?可不過去,終究很不甘心,如果真的是正常人?如果……
他知道自己的思想很矛盾,但他卻按耐不住想要去探究一下的想法。
他怕,他怕得要死。
他怕活死人,但他更怕自己是世界上僅剩的唯一一個正常人。
人類的精神真的很脆弱,一旦遇到了超出了人類個體所能承受的突然事件,甚至再堅強的人也會忍不住胡思亂想。雖然他音樂覺得,自己心底深處漸漸形成的模糊概念並不是自己的空想,甚至,極有可能是事實!
他想遇到一個正常人!想和正常人說話!媽的,不管是誰都好。
雖然恐怖的事情從他早晨起來到現在,不錯,才過去二十多分鐘而已,但他感覺很孤獨,很無助,很恐懼,那種恐懼的感覺深入骨髓,他需要一個正常人來分擔他的恐慌。
人類就是這種群居生物,在熟悉的環境下遇到陌生狀況,一旦獨自一人,就會變得混亂,沒有秩序。
盧雲裴強忍著恐懼,一步一步緩緩向聲音的來源處走去。
潛意識裡不斷有聲音告訴他,這個民宿裡恐怕早已經沒有一個活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逃出去,逃到外界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該死的事情。
但,他明白,如果自己不去看個清楚,自己一定會後悔。這不是好奇心作祟,而是源於人類的本性以及僥倖心理。
他的視線在四周掃視了一番,拿起手邊的一枝掃帚,一腳將掃帚的把手踩斷,用手將頓列開的那一截掰得盡量鋒利,這才緩緩的向走廊裡走。
和記憶中的一樣,走廊短而且筆直,只有六米長。由於開口向著南方,這裡常年都缺少陽光的照射,黑洞洞的,如同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等待他走進去的怪物。
盧雲裴在走廊入口的墻邊摸索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找到燈開關。頭頂的白熾燈閃爍了幾下,如同進入暮年的老人一般,喘息著,好不容易才亮了起來。
燈光很昏暗,不過足夠讓他清楚周圍的景象。
“這家主人用電實在很節省,能源部門知道了絕對會抓狂。都像他這樣,電力公司還有什麼屁錢可以賺。”
盧雲裴異變自言自語壯膽,異變用雙手緊緊拽著掃帚把。
很快,6米的距離就走完了,盡頭是廚房的門,裡邊傳來清晰的斧頭砍東西的聲音。
他貼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實聽到了人的話語,雖然聲音有些小依然不太清楚,不過他能確定,說話的一定是個正常人。他從耳朵中傳入的說話聲能夠判斷出很多信息,裡邊的人語速平緩,發音清晰,而且普通話比他還標準。
盧雲裴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一跳,眼眶甚至不整齊的有些泛紅,心中有一種找到了組織的感覺。他心底一松,右手毫不猶豫的將眼前的門推開。
一股廚房特有的腐爛氣息,隨著門的開啟,迎面撲了過來。
他立刻捂住了鼻子。
奇怪,夾雜在空氣裡的腐爛臭味中,似乎還有另一種怪異的惡臭味。但滿心歡喜的他明顯沒有在意,來不及打量周圍的環境,便激動萬分的走了進去。
人就是這樣,一旦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絲希望,就會失去理智和冷靜的判斷。盧雲裴明顯失去了平時的警覺性,他在踏入廚房的後一秒就呆住了。
整個廚房空盪蕩的,並沒有看到人。
廚房不大,只有大約三十多平方米,為了降低成本,這個民宿用來烹飪食物的是煤。由於每天需要同時準備的菜品很多,灶頭修飾的很大,可以讓六口大鍋和五個蒸籠一起工作。
盧雲裴愣了愣,視線開始掃視起四周,依然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他豎起耳朵聽了聽,剛才在他推門進來的一剎那,斧頭聲就停止了,但人輕聲說話的聲音依然還在。貌似,就在那大灶台的後邊。
沒過多久,斧頭砍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心底深處突然冒出了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盧雲裴吞了一口唾沫,然後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脣,這才一步一步,緩緩的向呻吟來源處走過去。
近了,越來越近了,灶台後的情景一點一點的映入了視網膜中。
只見一個男子佝僂著身子,站在不遠處。從他的服飾和稀稀疏疏呈現地中海包圍的頭髮看,不難判斷出,正是這個民宿的男主人。
他提著砍柴用的斧頭,正一斧頭一斧頭的向地上砍。每砍一斧頭,就濺起一絲鮮紅的液體。
是血。
盧雲裴目光有些呆滯的看向斧頭正在砍的位置。頓時,他渾身一顫。
這家的男主人,居然砍的正式民宿的女主人,他自己的妻子。他的手機械的抬起又落下,似乎準備一斧頭一斧頭的將自己的老婆分屍。
不遠處有一台收音機,正在播放著什麼。裡邊傳出的聲音,正是吸引自己走過來看情況的清晰語音的來源。
“該死!”
盧雲裴打了個冷顫,轉身就跑。
身後,男主人提著斧頭,緩緩的轉過頭來。
他的眼睛和鄰家小妹一摸一樣,整個眼眶裡只剩下了眼白。不知道他的視網膜是怎麼構成的,不過盧雲裴一跑,變為殭屍的男主人也跟著追了過去。
殭屍手裡依舊死死的抓著劈柴用的斧頭,身體一抽一抽的,但速度並不慢。
盧雲裴很快便跑出了那棟房子,不由自主的回頭一看,這一看之下,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只見殭屍已經跟在自己身後,那副不屈不撓的態勢,估計不論自己怎麼跑,它都不會跟丟,手中的斧頭還時不時的在空中揮舞一下。如果一時沒有抓緊被丟了過來,他估計只需要一斧頭就能把自己給砍趴下。
他怕的要死,連滾帶爬的跑進了房子後邊的露天活動場。
頭頂接近兩米高的葡萄架鬱郁蔥蔥的,將整個天空都遮蓋了起來。
雖然是早晨了,但陽光並不算明媚。在葡萄架下,四周顯得陰沉沉的,再加上身後追趕著的那隻活死人,是在要人性命。
葡萄架下的活動場地中,有許多用磚頭搭建起來的桌子,本來是用來打麻將的,這時候倒是成了最好的障礙物。
盧雲裴一邊跑,一邊盡量繞著那些磚頭桌子。
殭屍的智商明顯不高,它低吼著,跟著盧雲裴繞圈,雖然速度不慢,但始終沒有活人那麼靈活。不一會兒就被盧雲裴拉開了距離。
沒多久,那個活動場地就跑完了,他一頭鑽進了樹林裡。身後的將是依舊不屈不撓,它噴濺著血沫子,翻白的眼睛布滿殷紅色的血絲,揮舞斧頭亂砍著,也跑進了樹林中。
盧雲裴估算了一下距離。自己離它大概拉開了五十米遠,但要完全將它擺脫掉,估計沒有遇到什麼無法穿越的障礙物的話,是不太能實現的。
也真不知道著殭屍怎麼這麼敬業,這傢伙是活人的時候,也沒見它這麼富有奧林匹克精神的。
又拼命向前跑了一陣子,他感覺自己的肺部都要脹得爆炸了,呼吸越來越困難。這事情也真是,從前他玩戶外的時候,也沒有跑過這麼長時間,更不要提當上保險公司業務員著工作以後了。
自從乾了這工作以後,每天忙忙碌碌的,沒有休息時間。除了到處應酬喝酒、啤酒肚越戰越大外,似乎就沒有撈到多大的好處,還好鍛煉的習慣保留了下來。
現在更好,不但被派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莫名其妙的碰到了該死的殭屍。
這玩意兒自己還只是從電視裡看過,要不是很清楚明白自己仍身處的這個國家中,媒體電視台不屑於玩這一種調調來娛樂大眾,自己還真以為是哪個電視台的惡作劇來著。
不過看來,今天不是愚人節,眼下遇到的也不是什麼搞笑的驚悚閤家歡,更不是穿越到了異世界。自己確實遇到了傳說中的殭屍,而且好死不死的,只要被身後追趕的那隻殭屍抓到,就算用膝蓋想,自己都絕對會死得很慘。
他還沒娶老婆,還沒傳宗接代,怎麼能死掉呢?何況那種死法也太丟人了!
盧雲裴自己都覺得奇怪,在這麼危機的時刻都能胡思亂想,是在有些佩服自己了!
就這麼堅持再堅持,突然發現樹林已經被自己跑了個對穿,終於逃到了這個民宿的盡頭。可是往前一看,他險些暈倒在地上。
不遠處的地方赫然矗立著一堵墻,一堵兩米多高、顯得有些厚實的墻壁。
他這才想起來,民宿本來就是有墻的,而這家的出口只有唯一一個,便是在那棟二層木質建築前邊的空地對面。
靠!自己被嚇的腦袋糊塗、慌不擇路的,一路朝著大門的方向跑,現在真的是自己把自己弄得走投無路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
盧雲裴慌忙的向四周打量著。身後的將是越逼越近了,他甚至能聽到殭屍踩在樹葉上發出的沙沙聲,以及它的低吼。
正對面的那堵墻實在太高,而且完全沒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地方,想要爬過去明顯是不太現實的。可是,自己真的要站在這裡等死嗎?
媽的,乾脆轉身過去衝向殭屍,和那混蛋玩意拼了算了。
但他的視線一接觸到那張恐怖猙獰臉孔,這個念頭頓時冰消雪融了。
這家主人或者的時候有些懦弱,身體也單薄,估計自己能夠一個挑兩個。
但死了以後就有些說不準了,再加上它不知道疼痛,手裡還毫無運動家精神的拽著一把斧頭。估計以它現在的綜合戰鬥力,至少也能一個挑自己五個。
媽的,打也是死。不打也是等死。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殭屍越來越近了。猛地,盧雲裴的視線接觸到了附近一棵高大的杉樹。
瞧自己這腦袋慌張的,既然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那就乾脆爬到樹上去,老子就不信殭屍也能爬樹。
沒有再考慮下去,盧雲裴找了一棵枝杈較多、容易攀爬,而且又高又大、主幹粗壯的大樹,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正當他爬了兩米的時候,殭屍已經跳到了他的腳下。殭屍把斧頭一揮,險些砍中他的腳跟,還好盧雲裴的運氣不錯。
一直往上爬,爬到五米的位置,往下一看,只見那隻殭屍拽著斧頭,完全摸不著頭緒的在樹底下轉著圈子,怎麼也想不明白剛才那人跑到哪裡去了。
還好,看來殭屍真的不會爬樹!盧雲裴深深吐出一口氣。
心安了沒多久,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不會,眼看地下的殭屍找不到人,但也絲毫沒有離開的架勢。它不走開,自己還怎麼敢下去。不能下去,自己吃什么喝什麼,還怎麼走?
想到這裡他臉上一白,肚子更是不爭氣的“咕嚕”一聲,涌上了一股餓意。
他沒有吃早飯,還那麼強烈的運動了一番,現在神經一松弛下來,勞累、疲憊、恐懼、饑餓等等負面情緒,全都一股腦的用了上來。
仔細想了想,他將背包裡的零食和水拿了一點點出來。還好自己臨危不亂,下意識的塞了一些進去,否則真的會餓死的。
現在只能熬了,看誰先倒下去。這些食物和水必須要分配一下才對。
盧雲裴再次打開背包,準備將包裡的食物和水整理一下,合理分配,突然,鬼使神差的,他看到了一份報紙。
那份報紙是他剛來到這個小鎮時,隨手在車站上拿來的,是當地報紙,名字叫《漠松週報》報紙的日期是十天以前。
不知為何,他的視線居然停留在了報紙的一則新聞上。
第四章 古屍不腐
本報訊。
明代古屍驚現漠松鎮 保存完整且寒冷如冰
今年8月5日,漠松鎮警局突然接到一通保安電話,當地農民在平整土地時,無意之中挖出了一具屍體。
當地民警趕到現場,棺木已經被挖土機刨開,一具屍體臉朝下趴在地上,一身古代裝束。
漠松鎮民警歐陽華也在現場,走近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死者是名男性,從皮膚和面容判斷不是一具現代屍體,但奇怪的是屍體竟然沒有腐爛,保存相當完整。
消息上報後,市級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很快趕來,初步認定這可能是一座古墓。
古墓中出現這麼完整的屍體,在場的人都覺得很奇怪。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使市級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王紫瞳嚇了一跳!她雙手接觸屍體的時候驚奇地發現,雙手就如同伸到冰箱冷凍室一樣,異常冰冷。
在尋找古屍陪葬品的時候,王紫瞳在古屍衣服中找到了一個戒牒。戒牒實際上就是給佛教教徒、僧侶或者是佛家子弟使用的一種身份證明,當戒牒的持有者雲遊四方到寺廟裡掛單的時候,需要拿出戒牒證明自己的僧侶身份。
從戒牒來看,戒牒持有者名叫楊福信,戒牒是明代正統四年頒發的,也就是公元一四三九年,距今大概五百多年。專家們初步推斷,這具屍身就是戒牒的主人。
既然楊福信生活的年代是元末明初,已經死了五百多年,可他的屍身居然沒有腐爛,而且在酷暑八月的漠松鎮,屍身摸起來居然寒冷如冰,這該怎麼解釋?
陪葬木俑、鐵頭標槍、巨大手掌……楊福信為習武之人?
為了弄清楊福信的身份,專業人員開始在現場尋找蛛絲馬跡,在收集到的一些陪葬品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武士木俑,還有一桿木質的鐵頭標槍。
市級體育總局武術研究院專家趙康發現,這桿木質標槍和一般習武的槍不一樣。槍頭是圓鏟形的,在古代兵器裡沒有類似的槍,可以判定這桿槍並非兵器。
但是趙康稱,在它背後曾經隱藏了一段鮮為人知的武林秘史。
在元朝,北方的蒙古族入住中原,對於本族人,他們提倡要騎馬,摔跤,練武,但是對漢民族,則採取了禁武政策。於是漢族人在私下悄悄習武;在公開的場合,則以武打戲掩人耳目。武打戲當中,為了防止刺傷對方,就把槍頭做圓了。
隨葬的槍說明楊福信生前愛武,還有可能以武打戲謀生。這能否幫助人們揭開他的身份謎團?古屍研究專家對楊福信進行了仔細檢查,發現楊福信皮膚濕潤、柔軟有彈性,有些關節居然還能活動。
據初步測定,他的年齡在七十五到八十歲之間。
在檢查中,專家還有一個重大發現:楊福信的手掌比較大,特別是手掌的骨骼比一般人要大。這一特徵,進一步說明楊福信生前可能會武。因為常年練習武術,尤其是練掌的人,大量的練習會使手掌的肌肉發達,也能刺激骨骼增長的更快。
楊福信屍體不腐 ,臨死前服用毒物之故?
陪葬的武士木俑、木槍以及超大的手掌,都說明楊福信可能習武多年。既然是武林中人,他的屍體不腐,難道會與江湖傳說裡的一些秘術有關?
在我國古代,江湖中流傳頗廣的一種秘術,就是主動服毒。在臨終前幾個月裡,堅持小劑量服用砒霜和水銀等毒物,這樣,身體裡堆積起來的毒素,能在死後起到防止肉身腐爛的作用。
但這種秘術僅僅是傳聞。楊福信如果使用這種方法,在他的體內,一定會留下痕跡。砒霜的化學成分是砷,水銀的成分是汞,它們都屬於重金屬元素。
為了解開疑問,專家們決定從屍體上採集毛髮等樣本,進行重金屬元素含量的測定。但是對楊福信的內臟器官以及毛髮進行化學分析後發現,他體內的重金屬元素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屬於正常範圍以內。
看來,楊福信沒有主動服毒。可又是什麼讓他的身體如此神奇的保留了下來。
葬地環境及墓室結構 為屍體保存創造條件?
在正常情況下,人死亡之後,細胞逐漸失去活力,在自身水解的作用下發生分解溶化,這也就是所謂的自溶過程。然後就是腐敗細菌的侵襲,通過腐敗細菌的分解,最終人體就變為一具枯骨。可是,他的屍體卻一直完好地保存到了今天,專家們利用各種儀器對楊福信的屍體進行了檢測,但是依然沒有找到他屍身保持完好的原因,大家開始把考慮的範圍從實體本身延伸到了周圍的環境。
以前出土的大部分乾屍,都來自新疆戈壁灘,或者是沙漠地區等氣候極端乾燥的地方。可是楊福信屍身坐在地的漠松鎮,氣候潮濕,在這樣的環境下,屍身又怎麼可能保存下來?
市級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王紫瞳通過研究,提出了另一種推斷:楊福信的屍體未腐,會不會與下葬的環境有關?於是,專家們將目光集中到楊福信的墓上。
楊福信的墓室採用的是澆漿結構:四壁用青磚砌起,棺材放入後,再把三合土漿澆注在磚墻與棺木間。所謂三合土,是用糯米熬製成漿,再加上石灰、黃土、,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而成,與現在的水泥相似。古人用澆漿法,給棺材包裹上了結實的密封層。
江浙一帶的明代墓室當中,這樣的澆漿結構並不少見,所以最初專家沒有特別在意。但他們經過進一步的研究發現,這裡的澆漿使用了一種特殊物質——明礬。
明礬可以作為一種混凝劑,防止澆漿開裂,從而加強密封性。由於墓室密封、恆溫、缺氧,細菌沒法繁殖,這就為保存屍體創造了條件。
密封棺材充滿液體 屍體保持濕潤
楊福信屍體不腐的謎團被一步步揭開,但仍然讓專家疑惑不解的是,屍體至今保持著濕潤,這其中又有何玄機呢?
漠松鎮警局的民警歐陽華記起了當時現場看到的一件怪事。楊福信打開的棺木裡面充滿了水,而且當時沒有下雨,棺木裡的水從哪裡來?
有人猜測那是古人特製的防腐劑,像今天的福爾馬林液體,屍體泡在裡面就不會腐爛。可是,專家查遍了古代文獻也沒有找到相關的記載,徐永慶也對防腐液的猜測提出了異議。
既然楊福信的墓封閉性好,那棺材中的液體究竟來自哪裡?當棺木被取出後,人們意外地發現:墓底部的處理相對簡單,三合土漿也要比棺木四周和頂部薄許多。
漠松河一帶河道縱橫,地下水位較高,特意做薄的底部,使得地下水在五百年的時間裡,從下面一點點地滲透進去,形成棺液。而在此之前,因為墓室密封缺氧,屍體腐敗已經停止,後來棺液的浸泡恰恰幫助屍體保持了濕潤。
古屍的形成大多處於偶然。在江南地區,墓室的密封做得稍微不到位,或者滲入的水不幹淨,帶入了細菌,都不可能保存屍體。
像古墓中的楊福信,正是封閉的環境與乾淨的地下水,才造就了他的不腐之身。
不過奇怪的是,自從楊福信的古屍被挖出來,轉移到漠松鎮博物館中保存後,指甲和頭髮便開始生長。
市級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王紫瞳稱,現在這種情況,在一些出土的古屍上也曾偶有所遇,不過長的如此之快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到,具體原因還有待進一步調查。
第五章 局長的鑰匙
盧雲裴愣著神看完那篇報導,突然覺得腦海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東西,但那貌似信息的東西實在太微弱了,他實在沒有辦法把握到。
嘆了一口氣,他輕輕喝了一點礦泉水,然後將少量的零食塞進嘴裡。
肚子實在很饑餓,由於沒有吃早飯便劇烈運動的原因,肌肉有些無力,胃部也差些痙攣起來。稍微吃了點東西后,這才好了不少。
他將食物和水用塑料袋緊緊捆起來,仔細的放進背包最裡邊的夾層中。不知道會在樹上待多久,這些東西可是用來保命的,還是小心一點好。
盧雲斐又向樹的下邊看了看,視線透過樹的枝椏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隻殭屍。它依舊繞著圈圍在樹下不停的走動著,絲毫沒有準備離開的意思。他從樹上折下一根小樹枝,然後衝著礓屍的腦袋扔了下去。
樹枝準確的命中了殭屍的腦袋。
那隻礓屍疑惑的擺著頭衝四周張望著,然後抬起了頭。它充滿眼白的雙眼布滿了血絲,不知道它究竟是怎麼在眼睛中成像的,總之完全不符合科學道理的,它彷彿看到了他。
殭屍憤怒的嘶吼起來,四肢笨重的想要跳上了。可惜不論它的體力如何旺盛,死後的身體如何不知道疼痛,體魄如何的強健,但跳躍能力實在有限,不比十歲的孩子強多少。
幸好是這樣,否則自己也不用躲了,乾脆找根繩子直接在樹上吊死得了。
盧雲裴又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枝,衝殭屍扔了過去。
這一次的準頭略微有些偏差,本來是想要打他的頭的,不過好死不死的,樹枝恰好插進了殭屍的眼眶中,布滿血絲的眼睛頓時有一絲血水冒了出來。
殭屍更加憤怒了,它放棄了向上跳,而是用手爪不斷的撕扯著樹幹,邊抓還邊用嘴使勁兒的咬著。
盧雲斐一看之下不禁笑了起來。這該死的東西,老子我就不信你這玩意兒還真能將樹幹給咬斷。
大笑了沒多久,他突然再也笑不出來了。只見樹下的殭屍咬下了樹皮後,又活生生的用嘴將樹幹咬下了一大塊。
完全不知道這鬼東四嘴巴的構造是怎麼回事,總之他絕對肯定,以人類的構造肯定乾不了這種事情。
不對,這東西早就不能稱之為人類了。它們沒有生命,不知道疲倦……
想到這裡,盧雲裴不禁打了個冷顫。
雖然剛剛殭屍咬下的那一塊樹幹,從總量上來講實在是微不足道,但這東西可是不知疲倦的,要讓它一直這麼咬下去,最多兩天就能將整棵樹的樹幹咬穿。到時候自己肯定完蛋了!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坐以待斃。逃出去,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盧雲斐一咬牙,又向上爬了一段,直到樹枝實在太細小不能承受自己重量的時候,這才停停了下來。
已經爬的很高了,視線開闊了許多,他揚起頭仔細的打量起四周環境。突然,他看到民宿墻的外邊不遠處趴著一個人,而且貌似還有些熟悉的樣子。
他立刻從背包裡掏出在車站無聊的時候買的玩具望遠鏡,調了下焦距,湊到眼睛前邊。
距離不遠處的確躺著一個人,而且那個人自己確實認識,剛巧就是漠松鎮警局的局長。這吃喝玩樂貪污受賄越來越胖的大胖子,一動不動的躺在民宿墻外的地上,身上的警服早已經殘缺不全了。
不,不光是衣服,他全身的肉也有被撕咬過的痕跡。
盧雲裴心裡頓時一黯,看來民宿外邊也不太平。
他這才想起來,昨晚確實喝多了,是局長送他回到住的地方的。看他死亡時候的姿勢,這傢伙估計是開車出了民宿的門沒多久,想下車來小便一下,結果卻遭到了殭屍的襲擊。
不過,說起來這死法也太慘不忍睹了,雖然他生前無惡不作,活生生是當地的一霸,但也懲罰得嚴重了一點。
盧雲斐苦笑著搖了搖頭。既然外邊也是殭屍遍地,自己出去還有什麼希望,活下去的可能性真的是越來越渺茫了。
看著腳下對著樹幹撕咬得樂此不疲、任勞任怨的殭屍,盧雲斐突然從心底生出了一種想要活下去的衝動。
不管怎樣,就算死也不能死的那麼慘,再怎麼也要悲壯一回!
他再一次打量周圍,視線漸漸停留在了警局局長屍體旁的越野車上。
盧雲裴依稀記得,前幾天去拜會局長家的時候,還驚訝過一次。局長很貪,而且不是一般的貪,但他又想貪污的不顯山露水,於是在幾年前出資,以自己親戚的名字在漠松鎮中心地帶買了兩畝地皮,就著這兩畝地皮修建起了一棟三層樓的房子。
這棟房子從外表上米看,和剛近的小樓房完全沒有任何的區別,不過裡邊卻暗藏乾坤。
小樓房的周邊全是商鋪,而且大部分都租了出去,只剩下樓房最右側一個靠近公共廁所的隱蔽位置,留著一道三米多寬、堅固的大鐵門。盧雲斐甚至懷疑,這道鐵門就算用反坦克克導彈來轟擊一發,估計都能挺過來。
這胖子貪污太多、壞事做盡,在內心中恐怕也是很害怕的吧總之走進那道鐵門的時候,盧雲斐才知道這位局長有多貪。
不然不會用這道門來增強安全感。
周邊的三層樓商鋪只占了這棟樓很小的一點地方,裡邊便是警局局長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棟兩層高的小洋樓,外帶一個上百平方米大小的花園,布置極盡奢華,享受物品應有盡有。小洋樓完全與外界隔絕,外層的商鋪沒有面向內部的窗戶,恐怕在那裡租住了幾年生意的店主人,也不知道他們的背後有一棟全縣最奢華的房屋。
由於那裡的秘密太多,警局局長就連老婆都信不過,乾脆在市裡買了房子,將老婆孩子送過去住,然後自己一個人居住在這棟奢華的小洋樓中。
如果不是自己所在的保險公司經常上貢,而且和他保持著非常密切的金錢關係,恐怕盧雲斐也是根本進不了門的。
現在的這種情況,盧雲斐突然想到了一件關鍵的事情。既然局長是一個人住,而他又死在了民宿的墻邊上。那,他那棟如同碉堡一般封閉的小洋房中,肯定不會有殭屍出現的。而他家的鑰匙就在局長的屍體上。
恐怕那裡,是自己已知的,最保險最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怎麼才能安全的逃脫樹下殭屍的追擊,翻過民宿的墻壁,然後到達局長屍體旁邊呢?
盧雲斐有些黯然,這道問題的答案彷彿是個圓圈,繞來繞去的,終究還是要解決樹下的殭屍。如果這殭屍真的那麼好收拾的話,自己也不會被它逼迫得跳到樹上來了。
靠!什麼玩意兒嘛!
他有些不死心的再次打量起四周。突然,他的視線接觸了下方不遠處,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盧雲斐選擇的這棵樹並不是最高達最粗壯的,離他不遠處,更靠近墻壁的位置有一顆更大更高的梧桐樹。
那棵梧桐枝葉茂密,大概有三十多米高,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總之這種高度在梧桐屬的樹中是非常罕見的。
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枝椏伸展的範圍非常寬廣,有一根大腿粗細的枝幹甚至延伸到了他所在的這棵樹中米,和這棵樹的枝幹交纏在了一起。而另外一頭,甚至大半的樹蔭都伸展到了圍墻外邊。
盧雲斐用目光掃視了片刻,然後又在大腦中判斷著。從表面看,那根枝幹應該能承受他的重量。
總之等在樹上也是在等死,拼了!
他咬緊牙關,緩緩的向樹下爬,一點一點的接近著梧桐樹伸過來的枝幹。
近了,已經很近了。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攀爬的這棵樹與梧樹交纏的地方,居然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到達的。
不是梧桐樹枝幹問題。而是他身下這根樹枝實在太細,完仝沒有辦法支撐住他的體重。
可,梧樹的枝幹就在離他不足一米的地方,彷彿伸手就能夠觸碰到。
當希望只有一米的距離,大多數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盧雲裴不知道。他一直都只做他自己,對他而言,只要活下去,就一定會有機會。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樹枝,眼角微微瞥了瞥下邊。
殭屍在撕心裂肺的吼叫著,從遠處民宿樓房的位置傳來“沙沙”的聲響,有兩個人影緩慢的走了過來。
媽的!居然是鄰家小妹和她的老娘!
沒多久前,盧雲裴還看到這個女人被自己老公用斧頭用力劈的幾乎支離破碎,沒想到現在居然變殭屍又爬了起來。
現在的它,整個身體極為恐怖,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地方,每走一步血水就往外涌一點,而且渾身都掉著碎肉,盧雲斐的胃頓時又不舒服起來。
他有些懷疑這具殭屍的構成。
按理說流出了那麼多的血,怎麼樣都應該造成大量缺血,而且身體受損那麼嚴重,大部分肌腱和肌肉也都被割開了,到底是以怎樣的能量來驅使它從地上爬起來,並且走動的?
現在好了,很好了!不久前還只有一直殭屍咬樹幹,現在猛然間變成了家庭合作,一家人都在猛咬,樹幹斷裂的時間也猛然加速了三倍以上。
看著那一家子和諧美滿的動作,盧雲裴心裡在滴血。就算要人絕望,也不用這樣的吧。
他給別人推銷保險推銷了那麼多年,卻從來沒有給自己買過一份。
有人說行裡人不做行裡事,他當然很清楚所有保險公刊的骯髒內幕,一來二去,就連買的興趣也沒有了。
不過在今天,他倒是頗為後悔,早知道就在各大保險公司每家買個五千萬的意外險,心痛死那些混蛋企業。
又看了看近在咫尺,不過一米遠的梧桐樹枝,他的臉上劃過了 絲毅然。
他再也沒有看樹下一眼,視網膜上只剩下梧桐樹枝。他在大腑中不斷判斷距離、速度,和抓住的時機。
一咬牙,他放開抓住枝幹的右手,縱身向那根樹枝跳了過去。
第六章 開車!繼續逃!
很幸運的,盧雲斐的手準確的抓住了梧桐樹枝幹。
他稍稍微向下瞥了一眼,就看到下方五米處,那三隻殭屍聚精會神咬著樹幹的專注神情。或許五米高度放在平時保護良好的地方並不算什麼,但一到了現在的狀況下,卻令他虛汗直冒。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五米居然有那麼高。即使掉下去一下沒有摔死,但死亡也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被腳下的殭屍撕咬成碎塊,然後自己也變成活死人,站起來去襲擊其它人。
盧雲斐懸吊吊地蕩在空中,梧桐樹幹很粗壯,確實能夠支撐住他的身體重量,小過他的一雙手臂卻又些力不從心。
雖然最近幾年還是在保持鍛煉,只是又有哪個保險業務員不是每天喝酒的,他的體型能夠保持在現在的樣子,已經算是鍛煉的很勤奮了。如果像同事老王那種臃腫身材,估計早就被咬成殭屍危害人間了。
他用手撐住自己喝啤酒喝到稍微肥胖的身體,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樹幹上。腳步小心翼翼的移動著,他張開雙手當做掌握平衡的工具,一步一步的向梧樹主幹爬去,好一會兒才有驚無險的抓到了主幹。
盧雲裴深深的喘了一口氣,衝著對面那棵樹下,不斷啃咬著樹幹的三位殭屍比了個中指。
“去你娘親的,老子總算是逃過來了!”
他大笑著,一邊邊向下爬,一邊順著主幹延伸出去的枝椏,走向民宿的圍墻外側,然後抓住一根離地面只有兩米高的樹枝,滑了下來。
雙腳終於挨到了地面,盧雲斐懸吊吊的心彷彿也安穩了很多。
視線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瞟了瞟,並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這個地方本來就是郊區,非常偏僻,隔了老遠都住不了一戶人家。而那家民宿的三個殭屍也一墻把它們牢牢的隔開來,暫時很安全。
警察局長臃腫肥胖的屍體就倒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還有局長的那輛越野車。直要拿了鑰匙,把車發動起米,自己的人身安全就穩當多了。
盧雲裴吃力的吞了口唾液,慢慢的挪動腳步向局長的屍體靠近。
他心裡明白,那具屍體如果要變成殭屍,恐怕早就變了,肯定不至於到現在隔了一夜還在原地躺著,但他依然稍微有一些心理障礙。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人多數人都對屍體懷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特別是才遭受過貌似屍體的殭屍家庭三人組襲擊的盧雲斐。
由於多少有一點心理障礙存在,他幾乎是一步一挪的,好不容易才來到了局長的屍首跟前。 靠近了一看,這才發現昨晚還好好跟自己喝酒臭屁的警局局長,他的屍體已經變成了醬肉一般的顏色,通體被殭屍咬得殘破不堪,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這傢伙生前花了好大的力氣減肥,現住好了,不用減就已經少了一大半的肉。腿部和胸部的脂肪被啃了個乾淨,肚子裡的內臟因為屍體平躺著而沒有流出來,但已經暴露在了空氣中,空中不斷又蒼蠅飛來飛去,嗡嗡作響,令人十分煩躁。
盧雲斐用力捏住鼻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將手伸到局長屍體的腰部。他摸索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摸到那一串鑰匙。他將鑰匙緊緊拽在手中,飛快的將手縮了回來,本來想就此不管的上車走人。可剛走了幾步,少有的又發了點善心。
這個局長雖然是混蛋,不過對他還足不錯的。
來到漠松鎮的這幾天他帶著自己,有妞一起泡,有毒一起吸,雖然最後都是自己買單,但他的官僚作風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嚴重,至少每次他喝醉後,局長都駕駛著那輛公費買的越野車送自己回住的地方。
想到這坐,盧雲斐蹲下身子,用手將局長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局長閉上眼睛,面目安詳起來。
他稍微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嘆。
不管生前這個人是不是無惡不作,是不是當地的土皇帝,死後還不是屍體一具,就連下葬的人都沒有,不能說不可悲。人啊,果然是應該見好就收。
盧雲斐轉過身,來到了越野車旁檢查起來。
這輛車並沒有太大問題,車門雖然大開著,但車廂裡並沒有仟何異樣物體,更加沒有殭屍藏著。他小心翼翼的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幾次。
不過“小心翼翼”這個中性詞,有時候也會害死人。
就在他視線完全沒又接觸到的背後,局長的屍體突然顫動了一下。它的手指在抽搐,全身上下劇烈的抖動著。半晌後,眼睛猛地睜開,一顫一顫,居然從地上爬了起來。
盧雲斐這時候還聚精會神的檢查著越野車的車胎,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動靜。
身後的殭屍站起來後,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在聞著什麼。恐怕是感覺到了生人的氣味,向著盧雲斐的位置,一跌一撞的走了過來。
盧雲斐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惡臭,那股惡臭味十分熟悉,彷彿從變成殭屍的鄰家小妹和她的兩個家人身上聞到過。
頓時,一股惡寒從腳底冒了上來,他猛地一回頭,驚訝的看到變成殭屍的局長滿口尖銳的牙齒,正向著自己的脖子咬來。
盧雲斐嚇得幾乎要崩潰了,危急時刻人類往往能發揮出超常的強力,這一次他福星高照鴻運當頭,奮力向左一跳,居然躲過了殭屍的撕咬。殭屍的頭部碰撞在車門上,迷茫的轉了一圈,然後又向他的位置跳去。
他全身冷汗直冒,一邊驚險的躲避著,一邊繞著越野年疾跑。
殭屍緊緊的跟在他身後,尖銳的嘶吼著,滿臉猙獰恐怖,恨不得將他撕碎,一口吞進肚子裡去。
“媽的,怎麼老子盡遇到這種事情!”
盧雲斐哭的心情都有了。
他趁著和殭屍扯出了一定的距離時,毫不猶豫的拉開車門衝進了越野車中,迅速關門。殭屍猛地撞在車門上,整個車窗都沾滿了血水。
盧雲斐鎮定又鎮定,深深吸了一口氣。
殭屍那張恐怖的臉孔緊緊的貼著玻璃。
幸而這部車的隔音效果很好,他能看到殭屍的嘴巴動,卻聽不到聲音。不過就算用膝蓋想想,也清楚那隻殭屍的叫聲此刻肯定不好聽。
車鑰匙好好的插在開關上,盧雲斐用力扭動鑰匙,越野車頓時發出一連串“啪啪”的響聲。還好,沒有遇到九流小說的狗血情節,車順利的發動了。
盧雲斐一踩油門向前衝,殭屍立刻被甩了出去。
他從後視鏡中看到局長的屍體撞在墻上,然後又搖搖擺擺的爬了起米,十分有毅力的向車子移動。
他冷哼一聲,心裡想剛才自己是拿你沒辦法,小過現在好了,有工具了。盧雲斐將車掛上倒檔,又是猛踩油門,車子飛速向後倒退,狠狠的撞在了局長的屍體上。
殭屍被車撞倒,頭部掛在保險槓上,血水四溢。
車再向前開,視線裡又出現那隻殭屍時,盧雲斐的眼珠子差些從眼眶裡掉出來。
殭屍大半個身子已經被車壓的明顯扁了下去,居然還不屈不撓的又從地上站起來,完全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構造。估計從前的生物學理論,是不能在這些鬼東西身上實踐了。
微微嘆了口氣,盧雲斐沒有再理會身後的殭屍,駕駛著車向漠松鎮中心開去。
這個民宿坐落住小鎮郊外小遠處,但位置並不算太偏僻,可就算這樣他一路走來也沒自看見一個活人。
漠松鎮雖然小,但還是有接近一萬人口,平時算得上熱鬧。可今天他所經過的任何地方都空空盪蕩的,說不出的寂靜詭異。
街上沒有任何行人,街邊兩旁的商鋪更是沒有一家營業的。偶爾能夠看到上鎖的商鋪玻璃不知道被什麼砸碎了,玻璃碎塊遍地都是,非常蕭條。
一陣風吹過,將地上的落葉揚了起來,黃色的樹葉零星的飄蕩在空中,然後緩緩的向下落。落在地地上,落在他的車上,也落在了道路上。
遠處傳來了鎮中心自鳴鐘的響聲,響了十一下,已經中午十一點了。
太陽終於從雲層中穿了出來,陽光照射向這個無人的小鎮。
原本應該溫暖的陽光,卻讓盧雲斐心裡充滿了涼意。
他感覺的出,這個小鎮死氣沉沉,彷彿全世界的人都死絕了,就剩下了他一個人。一種孤獨恐懼感,頓時充斥了整個大腦。
但是,不管怎樣,就算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他都要活下去。雖然不明白世界怎樣了,但只要活下去,總有一天會搞清楚的。
車緩緩的向前行駛,突然,他看到不遠處拐角的巷了中影影綽綽的,似乎有幾個人影。盧雲斐小心翼翼的開過去,稍微停了一下車。
雖然裡邊有些黑暗,但他確實看到了幾個人頭。他立刻掏出玩具望遠鏡看過去。
這一看之下他險些吐了出來。
只見巷子裡有幾隻滿臉蒼白,身體已經開始潰爛的殭屍,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一具女性屍體。其中一隻殭屍泛白的眸子似乎看到了他,尖銳的吼叫一聲,所有的疆屍都抬起頭,搖搖晃晃的向他他跑了過來。
盧雲斐嚇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他急忙一踩油門,車飛快的向前竄了出去。
殭屍的速度原本就比活著的時候慢,而且非常不靈活,不用指望它們能迎趕上車了。幸好如此,否則他也活不到現在了。
得了這次的教訓,一路上就算看到更奇怪的現象,他都沒有再敢停下車。不過透過車窗,他看到附近的好幾個集中居住區旁,稀稀落落的停著好幾輛汽車,但全都撞毀了,駕駛員的腦袋被殭屍活生生的掰了卜來。
估計這駕駛員是遇到了殭屍,大驚失色下開車向外跑,由於實在太慌張了才造成的事故。甚至有一個駕駛員變成了殭屍,由於解不開安傘帶,就那麼翻著沒有瞳孔的眼睛,雙手在空中胡亂劃著,衝著他嘶吼。
這個小鎮不發達,有錢人不多,汽車自然就很少。他又往前開了一段路,只看到大量的摩托車和自行車,雜亂無章的就那樣倒在路上,一地的血跡以及被殭屍撕扯成碎塊的屍體。
恐怕這些也是想要拼命逃出來的可憐人,只是摩托車和自行車完全不設防,殭屍很容易就能將騎車人拉下去。
盧雲斐輕輕搖了搖頭。人啊,最怕的就是不冷靜,一但慌張起來,恐怕做什麼事情都不會經過大腦思考,最後的結果就是白己找死罷了。
不過那些變成了殭屍的屍體都跑到哪裡去了?
電視裡小說裡,乃至電影裡的殭屍,不都是大街小巷滿地的遊蕩嗎?可這個小鎮的殭屍卻極少有看到蹤跡的。
漠松鎮長住人口有一萬,忽略流動人口,就算小鎮一半的人都變成了殭屍,那麼也有五千多隻。這麼多殭屍,究竟都跑到哪裡去了?
還是說,這裡的人並不是全部都變了殭屍,變殭屍的只是少數而已。小鎮居民在昨晚曾經有過一次大遷移?他們都逃過了一劫?
想到這裡,盧雲斐的心頓時振奮起來。
只要軍方涉入了就好辦了,現代化武器的威力,應該能很輕易的將這些殭屍消滅掉吧。看來要把自己照顧好,等待國家的救援才行。
實話說,這種想法他自己都清楚是在自欺欺人。但如果不這麼想,盧雲斐怕自己會崩潰掉。
車速又快了一些,他忽然有些慶幸這個小鎮的不發達。如果是發達的城市中,遇到變故,街上的路早就被車輛給堵的水泄不通,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還如此安全的坐在車裡。
一路上,毫不猶豫的輾過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自行車和摩托車,他好不容易才來到警察局局長的小樓前。
小心翼翼的用望遠鏡打量了幾遍四周,他的神經高度緊張,哪怕有一絲一毫的異常響動,估計都能讓他踩下油門迅速走人。
還好,並沒有任何問題。盧雲斐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越野車後座的工具箱裡拉出一台便攜千斤項,牢牢的抓在手中,這才緩緩的下了車。
沒有敢關上車門,他走一步就小心的四處張望一番,好一會兒才走到鐵門前,迅速掏出鑰匙開門,然後身體以完全不符合身材的敏捷度竄了進去。
“呼,終於安全了。”
他用力吐出一口氣,將門死死關上。
鐵門後就是花園。
秋天了,花園裡開滿了各種鮮花,生機盎然的氣氛讓盧雲裴的心靈也平靜了許多。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局長花了許多心思隱藏的安樂窩,正當他就要走進小洋房裡的一剎那,整個人突然都呆住了。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全身都在顫抖。
沒有聽錯。從他不久前剛進來的大鐵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第七章 來信
這個世界原本就有許多莫名其妙,難以形容的事情,但是,在我看來有許多事情其實部是可以解釋的。我是夜不語,最近我很鬱悶。
因為遇到了一件無法理解,沒有辦法解釋,而且又自相矛盾的事件。
說起來這件事並不複雜,但也遠遠不簡單。要真的想理出個頭緒來,恐怕要從一份邀請函說起。
這封信是我的二伯父夜軒發到德國來的,他說最近發現了一座古墓,古墓裡有一具古屍很有意思,我一定會感興趣。
信裡的內容就只有這麼寥寥的幾十個字,但我卻看出了信件背後的意思。二伯父不是個大驚小怪的人,他說的有意思,就一定有深意,有問題,有點詭異,甚至以他知識面也無法解釋。
於是第二天,我便乘上了飛往離那個小鎮最近的城市的飛機,那個叫做“漠松鎮”的小鎮。小鎮很偏遠,甚至可以形容為鳥不拉屎。
下了飛機,我又租了一輛車,開了足足十個小時才到地方。
漠松鎮坐落在一個群山環繞的盆地中,基本上與世隔絕,整個小鎮就只有一條兩車道柏油馬路和外界連接起來。這種環境就算發展旅遊業也不容易,肖定又是個貧困的小山鎮。
到了地方-看,其實地方還不錯,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窮。至少車來車往的,在路上也能偶爾碰上幾輛中檔車。
我的心情還不錯,哼著小調,一路問著,好小容易才找到漠松鎮博物館。博物館已經被警局調派的人手封閉了起米,盤查手續很嚴格。
我拿出二伯父隨信附上的出入證明,博物館門口的警察斜著眼睛看看我,又看看信件,看我,再次看信件,就這樣來回了好兒次,這才道:“夜軒教授簽發的,怎麼沒貼你的照片?”
“你不是看到我的真人了嗎?”
我皺了皺眉頭,這證明上哪有可以貼照片的地方,這不是故意刁難我嗎?
“沒貼上照片的證明,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的,萬一是你在路上隨便撿到的呢?”他很不耐煩。
我再好的心情也沒有了,有些鬱悶叫道:“請你在路上隨便給我撿一張出來看看。”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這小警察狠狠瞪了我一眼。
“就你這樣的索質,還想要我對你尊敬一點,別天真了。你在丟漠松鎮警局的臉!”
我冷哼一聲:“究竟放不放我進去? ”“證件不齊全,不準進。”
他似乎下定決心要跟我槓上了。
我又是一陣冷哼,不怒反笑道:“好,很好。把你們局長找過來。”
“你什麼角色,就想見我們局長了,自己掂量下自己的重量吧。”
小警察也是陣冷笑。
這人怎麼搞的,我算是領教了,真的要把人的肺給氣爆掉。我深呼吸了又深呼吸,如果小是最近修養好了很多,再加上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小地方襲警有些不方便,否則早就一拳頭給砸了過去。
我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我再說一句,放我進去,還是叫你們局長來,你自己選一樣。”
小警察看也沒看我一眼,一副跩樣,似乎懶得和我浪費口水。
“好,很好,非常好,你有種。”
我氣到了極點,連聲說了幾個“好”,正想撥通二伯父的電話,就看到眼前的小警察立正,獻媚的衝我身後喊道:“局長!”
身後傳來一聲高傲的“嗯”的聲音。我轉頭一看,看到了一群警察眾星捧月般圍著一隻龐然大物走了-過來。
那個龐然大物大概就是漠松鎮這個小地方的警局局長,這局長實在是又高又胖,肚子挺成了一顆圓球,將警服高高掀起,如同懷孕9個月的孕婦一般。這種人,一看就是酒色過度,高度腐敗的料子。
“你就是局長?”
我想走過去,結果被局長附近的人攔住了。
“他是誰?”這位小地方的警局局長看也沒看我一眼,傲氣十足的問剛才的小警察。
小警察滿臉媚笑,連聲回答道:“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混蛋傢伙,拿著不齊全的證件非要闖進去。”
切,這混蛋一口咬定二伯父簽發的通行證有問題,看來是看我不順眼,想順便擺我一道。
局長這才看了我一下,手一揮:“先抓回去審一審,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是。”
他身旁的幾個警察立刻掏出手銬向我走過來。
“誰敢抓我。”
我冷哼道:“就憑你們這個小地方的警察也敢抓我,當心我報上去叫你們統統回家喝西北風。”
大凡腐敗勢力的人都有做風向標的潛質,抓我的幾個小警察被我一嚇,卜意識的停頓了一卜,看向局長。
局長也是一愣,然後不屑的道:“我最近可沒聽說過上頭有人下來視察的,你這小王八蛋敢詐老子,看老子回去怎麼審你。抓!”
靠,出師不利,怎麼一來這地方就要被抓進局子裡去,難懌最近我左眼皮直跳,原來是有災哦。我盡是想一些有的沒的,正想著是不是把隨身帶來的槍掏出來拒捕,就在這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冷喝。
“誰敢抓我的侄兒!”
是二伯父,他陰沉著臉從博物館裡走了出米。
局長的表情一呆滯,手微微一揮,向我走來的警察立刻退了回去。他滿臉的肥肉在顫抖,狠狠的盯了本來還幸災樂禍、現住卻滿臉愕然的小警察一眼,看的那小警察全身部顫抖起來。
這局長也是個練家子,至少臉上的功夫實在了得,臉皮估計修煉到了金鐘罩鐵布衫的最頂級層次。他從滿臉猙獰高傲,轉變為媚笑恭維卑微,只用了零點五秒的時間:“哦,原來是夜軒教授啊!誤會,肯定是誤會。”
說著他兩步並作一步的走到小警察身前,狠狠一腳踢了過去,直將那小警察踢倒在地上哀嚎,又道:“都是這龜兒子沒有看清楚證件。”
然後就將頭轉向我,慈祥的笑著:“你就是夜家的公子,久仰大名,果然是名門出旺才,年少有為啊。夜先生,要不晚上我擺桌大家聚聚,一來為這個誤會賠罪,二來,也當是為夜先生接風。請不要推辭啊!”
對這種混蛋我實在生不出好感,二伯父明顯也是如此,他揮了揮手冷冷地道:“今晚上我和我侄子有安排,就不勞煩局長大人了。”
“這怎麼好意思,不勞煩,絕對不勞煩。”
胖子局長還想說什麼,二伯父很是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彷彿和他多說一句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沒關係,我們還要去研究古屍,局長大人自己也請去忙自己的吧。關於那位研究員的屍體,請盡快給我一份報告。”
說完,二伯父就拉著我走了進去。
一走進博物館中,我和二伯父就相視大笑起來。
“那位局長還真是個見風轉舵的噁心混蛋,我人見多了,還真沒有見過臉皮如此厚的。太混帳了!”
我大笑著說。
“不要提這種噁心的非人類,一提到他我午飯都不太想吃了。”
二伯父哈哈笑著,看著我:“嗯,不錯,上了大學後穩重多了,小夜,你也長人了。我家的雨欣可是很想你的,你這個當哥哥的也小常常去看望她一卜。”
“她最近不是回本家了嗎?”
我問。
“對,她說最近在本家找到了一此有趣的東西,叫你什麼時候也去看看。”
我的臉色頓時一黯。
二伯父敏捷的捕捉到了我的表情,嘆了一口氣:“你還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嗎?小夜,小是我說你,有些叫候、有些事情, 該放下的就放下吧。這樣對別人、對自己都好一點。”
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牽扯下去,我搖搖頭,將從前的回憶用力甩掉,然後抬頭問道:“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對了,二伯父,你叫我來肯定不是說教的。究竟是發現了什麼?”
二伯父想了想,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頭才好,乾脆遞給了我一份資料:“你看看再說。”
我低頭一看,發現數據上記載著三個故事,三個都是和殭屍有關的故事。
第一個是《都市快報》的報導,上邊說在一九九八年八月的近十天來,一種奇懌的動物在浙江寧波太白山一帶出沒,並襲擊羊群,光喝羊血不吃羊肉,導致數十隻羊被吸乾血而死。
看著一地慘死的羊,浙江寧波橫溪鎮梅峰村的陳某愁得說不出話來,這幾天來,他賴以維生的羊群幾乎遭到滅頂之災,被咬死了三十多隻。
陳某請來了森林派出所,派出所民警現場看了半天,表示暫時下不了結論。
梅峰村可能是綿延數十里的太白山脈中,海拔最高的自然村,村裡只剩陳某和他兒子,一百隻羊是他們所有的財產。從那奇怪動物出沒開始,天天有羊被咬死、被吸乾了血。最多的一天,陳某的羊群死了十四隻羊。
一天下午四時,陳某和他兒子突然發現路面上有三隻奇懌的動物。他們大剌剌地立在土路中間,朝著陳老頭齜牙咧嘴,一副很凶的樣子。
這種動物,陳某在山裡待了六十多年也從沒見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就是喝羊血的壞東西。可能由於這幾天,他們趕羊上山,讓這些壞東西沒了下手機會,餓壞了就直接找上門來和人挑釁。
最近,距離一公里外的陳婆嶴村也有羊被吸血怪獸吸乾血而死。
第二個故事是一個傳說。講述者說,他中學時聽人家說有一個科學家吃錯藥,結果要喝人血。當時他覺得可信度非常高。
傳說上海郊區某生化研究所試驗失敗後,某生化學家必須依靠血液才能維持生存,殺了幾個人吸光了他們的血液,作案數次後才被發現。為了逮捕這生化學家,當時犧牲了二個警察,這些警察全部被吸乾了鮮血,最後一次出現是在虹口公園。
講述者說他記得那時班級裡面掛著十字架的、掛大蒜的、戴十字架手鏈的都有,笑死他了。
不過有數據記載,就在九五年下半年,確實有個姓凌的科學家,具體叫什麼名兒早就沒有紀錄了,是北京某藥業跟上海一家外資合搞的研究所請的研究員,好像還在德國拿過搏士,挺有實力的。
聽他母親在上海那個公司的的熟人說,姓凌的跟同事相處的一般,老自己搞什麼名堂,下班了他還留著研究什麼玩意兒,他那幫同事也看不懂他寫的東西,以為是德語,後來才知道是古希伯來語。
那玩意兒變身後,逃到了四平路一帶,喝了好多老鼠血。事後許多人猜測,說它其實並不想殺人。
第二個故事發生在成都,也是據一個講述者講述的,說是成都市考古隊在武侯祠剛近挖到了三具古屍,清朝的。由於監管出了點差錯,一夜之間三具古屍不翼而飛!
後來又出現了五具殭屍,專咬人頭,沒咬死的就變殭屍。最後是出動軍方,用火焰噴射器燒死的。
一說是殭屍來自青城山九老洞,這個不作為景點對外開放的地方,是其中一隻跑出來了,後來還在裡面找到許多的白骨:一說是陴縣,成都的一個衛星城,從那裡挖出來的;一說認為是從十陵挖出的。
最後殭屍的處理據說是軍方出動了激光部隊,費了很大勁,掛了很多人才搞定。但那時候死後變成殭屍的平民到底有多少,是不是有遺漏的,至今還不清楚。
我看完這份資料,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說起來,這些數據我以前也見到過。難道漠松鎮出土的那具屍體有問題?”
二伯父夜軒沒有說話,也許是整理不出該說的頭緒起始,好半天才又遞給我一份爾西。這是一份報紙,報紙的標題用大字寫著:明代古屍驚現漠松鎮 保存完整且寒冷如冰。
我低頭迅速看完,然後道:“並沒有什麼好奇懌的,這個世界上同樣類似的古屍簡直多不勝數,在中國幾乎每年都能找出一堆來。從前的英國,木乃伊多到當做火車的燃料,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是沒被時光摧殘、千年也沒有腐爛的屍體。”
“算了!”二伯父夜軒恐怕是沒辦法解釋自己看到的東西,他示意我快步跟上去:“小夜,我知道你常常能遇到許多稀奇古怪、莫名其妙、光怪陸離、匪夷所思,並且帶有封建色彩的事情。不過現住眼目下的這件事,真的很令人費解。”
這什麼話!我遇到的詭異事件怎麼就統統變成帶有封建色彩了!我這個二伯父就是這個討厭的性格,古板,咬死理。
但說起來,上次和他解決的那件事情,遇到的也是一具屍身千年不腐爛的屍體,茶聖陸羽的屍體。沒想到這一次叫我來的原因居然和上次一模一樣,實在有夠詭異的。難道博物館裡邊的那具古屍,真的有些問題?
帶著極大的疑惑,我跟著二伯父慢慢的向博物館中走去。
漠松鎮博物館只是個鎮搏物館,面積相當的小,平時也不會開放,只是作為考古研究的場所,工作人員據說也寥寥無幾。
整個博物館其實也就只有三個員工,房間更是少的可憐,一間陳列室,一間儲存室兼檔案室,一間研究室。但今天不知為何,一路上遇到了大隊的警察,這此人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沿路碰到的人都對二伯父夜軒十分的尊敬。說起來也是,在他們的眼中,二伯父畢竟是從上邊來的,究竟上邊到底有多高,這就不是他們這種鳥小拉屎的小地方能夠理解的了。
人就是這種生物,越是偏僻小地方的民眾甚至包括警察,越是對“上邊來的”這四個字敏感,不管上邊派什麼人來,都會認為是大官。想起來都覺得可笑。
博物館沒走多久便到頭了,跟著二伯父向左拐彎。我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向前走,突然從側門中猛地走出一個人,險些撞到我懷裡來。
我定睛一看,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戴著一副碩大的幾乎遮住了半邊臉孔的眼鏡,穿著搏物館的制服一白大褂,手裡抱著厚厚一迭的書籍。
她見就要撞上我了,立刻停住腳步,但高高迭起的書籍原本的平衡立刻被打破了,一大堆的書嘩啦啦的散落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很抱歉。”
女孩慌忙道歉,蹲下身慌亂的撿地上的書籍。
二們父莫名的苦笑了一下,指著她說:“這個女孩叫王紫瞳,是個天才啊!十六歲就大學畢業了,可塑性很強。可惜就是不合群,靦腆內向_,不然以她的學歷和能力,肯定不可能分到這種地方博物館。
“對了,等下帶你去看的那具古屍身上的許多重大發現,都是這女孩找到的。在很多方面,我這個老頭子都和她沒辦法比。”
很少看到二伯父用如此高的語調評價一個人,我不禁對眼前的女孩產生了興趣,蹲下身幫她撿書,順便悄無聲息的打量著 她。
她雖然戴著碩大的眼鏡,但女孩的面容其實還是很精緻的。纖細的手指或許因為常常復原占董,而稍微有此粗糙。
“謝,謝謝。”
見我幫她的忙,她一邊道謝,一邊偷偷瞥了我眼,頓時視線和我接觸在了一起,女孩的臉立刻變得通紅起來,驚慌火措的抱著書跑掉了。
“真的很內向。”
我評價道。
“對吧,據說這女孩就連看到女性都會臉紅。說越來,小夜,聽雨欣說你小子對女孩特別有一套,試著幫幫她嘛。”
二伯父又看著我道。
我頓時無語了,鬱悶了半晌才說:“二伯父,你在教唆我追她嗎?哪有你這樣的長輩的?而且,夜雨欣那個小妮子的話你也聽,實在是太沒有鑒別能力了。”
“她是我女兒嘛,我當然信她的話了。古板的二伯父少有的打趣道,彷彿很享受我吃癟的樣了。
“接觸了一段時間,我個人感覺王紫瞳這女孩子還是很不錯的,人又踏實,樣子也漂亮,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就是為人靦腆了一點,不過這不是大問題,可以培養的。
“再說你也不小了,你爸和我喝酒的時候,老是提到想要你帶個外國女朋友回來。我就琢磨著,還是中國的女孩不錯。”
“二伯父,我還沒滿二十歲,暫時也沒有找女友的打算。謝謝!”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二伯父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一副詭計得逞的臭屁模樣。
又向前走了不久,他推開了研究室的大門。我緊跟著走了進去。研究室很小,靠墻的地方密密的擺放著一排櫃子,只有房間正中央位置空了出米。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小板床。等視線接觸到床上的古屍時,我只感覺喉嚨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似的,驚訝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第八章 詭異古屍
眼前的那具古屍十分詭異,和報紙上的描述也有極大出入的地方。報紙上說屍體保存的很完整,但完整的也太過頭了。
我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去仔細打量起來。
這具乾屍大約一點七米長,不知是否因為死亡後萎縮的原因,臉部有些猙獰,臉頰鼓鼓的,彷彿有口氣塞在嘴中沒有吐出來。
說是乾屍,其實它的屍體並不幹燥,皮膚甚至有些濕潤。我戴上手套輕輕按在古屍的皮膚上,有些彈性。
實話實說,確實不像死了有五百多年的古屍。如果不是有一旁的二伯父作證,我甚至更相信它死了不過才兒天而已。
視線緩緩向下移動,我驚訝的發現如報紙上描述的,古屍的指甲和頭髮確實很長。指甲甚至長的已經開始稍微彎曲起來,
而且屍體上的顏色泛白,白的很不正常。
我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古屍皮膚上竟然長出了一層細密的白毛,這種白毛像是某種絨毛,又像某種真菌。
“這是什麼?”我用手扯下一撮湊到眼睛底下看了看。
“我也不清楚,”二伯父苦笑著搖了搖頭:“從來沒看到過,也沒有任何文獻記載過。我把樣品寄送到了省研究院,得出的結論是一種未知物質。這種物質是由某種真菌和皮膚弱化反應後,相互吞食形成的。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古屍身體的一部分了!”
舔了舔嘴脣,他又道:“我是在這具古屍挖出來後的一個禮拜才到的,一來古屍基本上就已經這個樣子了。王紫瞳研究員來的比較早,據她說屍體剛挖出來的時候,根本就不是現在的樣子。
“雖然出土時屍骸保存的也完整,但皮膚乾燥沒有彈性,肌肉也大部分都塌陷了下去。雖然比一般的乾屍好很多,但絕對沒有像而今這麼新鮮。我來了以後,看著古屍長指甲頭髮,然後幾天前屍身上又長出了這些個白毛,實在匪夷所思。”
說著說著他就興奮了起來,手舞足蹈的說:“我和王紫瞳研究員翻閱了許多文獻,初步認定充斥古屍棺材的那些液體絕對有問題,恐怕這次研究對考古學,不,甚至是對五百年前的醫學和防腐技術,都能有一個直觀的影響。”
我看著那具詭異的古屍,不知為何,老是感覺壓抑,心底深處甚至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不良預感。
沉吟了片刻,這才緩緩道:“奇怪了,一般而言,人的生命以大腦為主體,大腦在幾分鐘內得不到氧氣的供應就會死亡。其它部位的細胞,死亡時間可能會晚一點。如毛髮及指甲等角質層細胞,可以繼續生存到幾個月或幾年之久。”
“但從來沒有聽說過居然兒百年出土後還能長的。除非……”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養屍地嘛,對不對?你小子我還不了解。”
二伯父看了我一眼,說道:“所謂的養屍地,較為科學的來說,就是土壤土質酸鹼度極不平衡,不適合有機物生長,因此不會滋生蟻蟲細菌,屍體理入即使過百年,肌肉毛髮也不會腐壞。甚至有些數據顯示屍體的毛髮、指甲在養屍地中還會繼續生長,”
“不錯,看來二伯父也很清楚嘛。”我不緊不慢的說:“那下邊的話恐怕我就不用說了吧,趕快把古屍銷毀了算了。”
“你這個人啊,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封建迷信了?” 二伯父皺了皺眉頭:“退一萬步來講,這具古屍屬於國家文物,我們根本就沒有權力破壞它。而且,它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我可不想成為歷史的罪人,那個……”
“停一下,” 我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二伯父,你考古多少年了?”
“ 四十多年了,怎麼? ”他有些迷惑我這個唐突的問題。
“那你應該知道考古界的一些俗定行規吧。”我看著他。
二伯父有些哭笑不得:“當然知道,你說的是那些封建迷信色彩嚴重的行規吧。都幾百年的老規矩了,現代人哪裡還有去做的,如果真要那樣,故宮博物院裡的珍貴文物一半不都要被銷毀了。”
“雖然這麼說是不錯,而且那些千百年傳承下來的考古行規,確實是帶有一些迷信色彩,但古人的東西,那些經過實踐的考驗、口口相傳的玩意兒,有許多到最後都證明是正確的。”
我一邊打量著古屍,一邊緩緩道:“養屍地中挖出來的屍體一定要燒掉,這是行規中叮囑的最多的一條。
“古代的風水師和陰陽師都不是笨蛋,相反的,大多都是有真憑實學的人。他們將屍體埋在養屍地中,肯定是有他們當時政治條件或者特殊原因的考慮。這些東西恐怕二伯父比我更清楚吧。
“你仔細想想,為什麼古屍在棺材中屁事都沒有,而且還呈現正常的乾屍狀。但一出土暴露在空氣中,就頭髮指甲猛長,還通體都長出了白毛?
“我覺得肯定是當時的陰陽師用某種方法,讓養屍地與墓穴相互作用,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說不定那些棺材中的液體就是關鍵。
“行規中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燒掉養屍地出土的屍體,恐怕也有前人曾經受到過某種嚴重教訓的因素。所以,這具古屍不能留。”
突然又想起了從前遇到過的養屍地中爬出的那些行屍,全身不禁打了個冷顫。
古人的東西,只要是現在看來不合理的,基本上都有玄機在其中。為免後患,還是早點銷毀好。
見他遲遲不發話,我又道:“二伯父,剛才你為什麼要將那份各地出現殖屍的數據拿給我看?其實,你的內心中也有些懷疑這具古屍有不尋常的危險性質吧 !”
二伯父被我的話頂住,陷入了思考中,半晌才說道:“不錯,我確實有自己的想法。不過,你現在考慮的一切問題都出在,古屍出土的地方究竟是不是養屍地上。那很簡單,你去實地看看不就好了,如果真的是,我們再仔細討論下一步的做法。”
這句話比較實在,我愛聽,於是微微點了點頭。
“很好,我叫王紫瞳研究員帶你去。”二伯父拿出手機撥通號碼說了幾句,不久後那個呆板內向的女孩就走了進來。
“夜教授,您叫我?”或許是因為不習慣和人相處,女孩的眼神毫無聚焦點。
“嗯,王研究員,請稱帶這位夜研究員去出土古屍的工地走一趟,他要採集一些標本。”二伯父衝她點點頭,毫不客氣擅自將我的身分改為了他屬下的研究員。
“是,”她低著頭,聲音輕的如同蚊子的睫毛一般:“請,請往這邊走。”
頓時,我和二伯父同時嘆了一口氣。
這女孩,果然只適合生活在博物館和圖書館這種與世無爭的清靜地方,她,實在太靦腆了 !
挖出古屍的地方位於漠松鎮西南方向。雖然博物館不大,但占地面積也不小,所以規劃的時候就朝偏僻的地方修建的,要到西南郊區,剛好要穿過整個小鎮。
我開著租來的車,王紫瞳一路上都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那個,我叫夜不語。稱叫什麼? ” 實在受不了車內壓抑沉悶的氣氛,雖然明知道她的名字,不過我還是沒話找話的問道。
“啊,我姓王,王紫瞳。 ” 她輕言輕語的回答,或許沒有想到我會主動和她搭話,一緊張,手裡的資料全都灑落在了腿上和車內的地板上。
“對不起,對不起。 ” 也不知道她在對不起個什麼,便慌慌張張的低下身子撿東西。
這女孩,不但害羞,恐怕性格也有點大大咧咧吧 !
我少有的善意笑了笑:“王紫瞳,嗯,很好聽的名字,”
“謝,謝謝。 ” 她的臉上頓時染滿了紅暈。
我又笑了笑,放開右手,指了指她的眼鏡:“對了,那個,彌有近視嘛? ”
“不是,” 她低著臉搖頭。
“那,能不能提個要求? ” 我轉過頭衝她眨了眨眼睛:“把眼鏡取下來,那麼大的鏡框,我都看不到你的臉了 ! ”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低下頭,絲毫沒有執行我的善意要求的意思。
氣氛頓時又沉悶了起來。
自己的要求是不是過分了一點?我少有的檢討了下自己,然後繼續沒話找話:“ 聽說,那具古屍是稱發現的? ”
“不是,當地農民發現的。我第一個到了現場。 ” 說起考古的東西,王紫瞳終於有丁點神采,話也稍微多了:“很可惜,當地人發生了哄搶,很多珍貴的文物都沒有辦法追回來了。 ”
她的臉上有些遺憾,一看就是個真心熱愛考古的人。難怪二伯父那麼推崇她,在某些方面,他倆頗有蛇鼠一窩的感覺。
“哦,這樣子啊,能不能告訴我當時的情形? ” 雖然看過檔案,不過聽當事人親口描述更能增加代入感。
王紫瞳點了點頭:“這具古屍是八月五日早晨,一個農民整地、準備修建房子的時候發現的。我在當天下午就趕到了。
“當時墓穴已經被挖掘機整個破壞掉了,而陪葬品也被哄搶的七七八八,甚至當地警察都在哄搶中。我到的時候還好棺木很完整,只是已經被打開了,裡邊的古廠翻的亂七八糟的,有幾個警察還坐在棺材上討論怎麼分贓。
“我好不容易才將哄搶行為制止住,並在第一時間勸他們將搶走的文物退回來。”
和報紙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樣,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漠松鎮有那麼混蛋的局長,肯定就有一樣的手下,他們不加入哄搶的大軍才詭異的說。只是很難想象,像王紫瞳如此害羞的女孩,是怎麼將他們攔下來的。
“當時我看到屍體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死者是名男性,從皮膚和面容判斷不出究竟是死亡了多久的屍體,因為屍體竟然沒有腐爛,而且保存的相當完整。只能憑藉他的服飾判斷,他應該是明朝人,其後找到的戒牒也證明了這一點。
“從戒牒來看,它的持有者名叫楊福信,戒牒是明代正統四年頒發的,也就是公元一四三九年,距今大概是五百多年。我和夜教授討論了幾次,初步推斷這具屍身就是這個戒牒的主人。 ”
我沉吟了片刻:[看檔案上的描述,據說彌將手伸入棺材時,居然發現屍身摸起來寒冷如冰,是不是有這回事? ”
“不錯,” 一旦涉及了自己的專業,王紫瞳的語調便越來越流暢了,完全看不出絲毫呆呆的模樣。
“不光是屍體,就是棺材打開後,破除了密封性,在烈日下暴曬了接近六個小時,裡邊的溫度也依然很冰冷,當時我拿溫度計測量過,零下一度。真的很不可思議。 ”
“確實有點難以理解,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到的 ! ” 我一邊開車一邊思忖著。
“我的報告上也提到過。很有可能是因為兩個方面造成的。
她微微整理了下思路,說道:“第一,楊福信的墓室採用的是澆漿結構。四壁用青磚砌起,棺槨放入後,再把三合土漿澆注在磚墻與棺槨之間,給棺材包裹上了一個結實的密封層。而且它的澆漿中還使用了一種特殊物質,明礬。
“明礬可以作為一種混凝劑,防止澆漿開裂,從而加強密封性。由於墓室密封、恆溫、缺氧,細菌沒法繁殖,這就為保存屍體創造了條件。”
所謂三合土,是用糯米熬製成漿,再加上石灰、黃土,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而成的,與現在的水泥類似。只是這種方法雖然常用,但卻給我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感覺,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老是抓不到一閃而逝的靈動。
“第二種是棺液。對外我們宣稱的是,當棺木被取出後,我們意外地發現,墓底部的處理相對簡單,三合上漿也要比棺木四周和頂部薄許多。
“濱松河一帶河道縱橫,地下水位較高。特意做薄的底部,使得地下水在五百年的時間裡,從下面一點點地滲透進去,形成棺液。而在此之前,因為墓室密封缺氧,屍體腐敗已經停止,後來棺液的浸泡恰恰幫助它保持了濕潤。”
王紫瞳不知為何笑了笑,樣子有些頑皮:“其實我們至今都不知道棺液的成分。雖然棺材打開後,棺液就全部蒸發掉了,但夜教授還是從棺材的木質中提取出了一些棺液。拿去化驗後,省研究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番話頓時讓我原本不好感覺,產生了更加嚴重的不好預感。
糯米、加了明礬的三合土,神秘的棺液,為什麼埋葬一個普通的雲遊僧人會那麼麻煩?就算是得道高僧,估計也得不到如此好的照顧才對。
究竟那個僧人有什麼特殊之處?
從墓穴的描述上來看,修墓的人肯定是個頗有才學的陰陽師或者風水師。他,如此費盡心力的修出這個墓穴,一定有不得不為的原因。
可這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越想越覺得不舒服,眼皮甚至也湊熱鬧的亂跳了起來。
王紫瞳忽然細聲細氣的說:“到了。 ”
我停住車,走下來,向墓穴的位置望去。
第九章 養屍地
古人認為人之血肉屬於人間,必須待具腐朽之後再作正式埋葬,死者靈魂才能脫離屍身,進入陰間後投胎轉世。
在一般情況下,人的屍體埋葬在泥土裡很快就會腐爛掉。這是因為人體是由蛋白質、脂肪、碳水化合物和磷鉀鈣等組成的。屍體在土中經腐敗細菌破壞後,很快就會成為一種氣體揮發掉,剩餘物質也因各種化合物的脫離而腐爛,最後只剩下一堆白骨。
所謂“養屍地”它的土質相當陰寒,土色呈黑。
如果是炙陽乾地,則只會讓屍體變為乾屍。因此懂得風水之人一般用地靈測方位,或者簡單地手指的觸覺、甚至乾脆用舌尖嘗試泥土來判斷。
屍體只要埋入“養屍地”,由於土地膠質黏性和酸鹼度極不平衡,閉氣性能良好,極不適應有機物的生長。因此,棺木不會滋生蟻蟲、細菌等,屍體埋入後,即使百年甚至上千年,屍身肌肉毛髮等也不會腐壞。
王紫瞳帶著我走到挖出古屍的地方,這地方方圓三百米的範圍,都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根有二伯父的作風。
古屍棺材原本的擺放處,已經用工程用塑料布修起了一個簡易的擋雨棚子。我掀開雨棚,就看到裡邊有一個大約三米多深的土坑,上坑裡還有一些殘餘的三合上,以及碎掉的磚塊。
我下到坑底,用手抓起一把土。土稍微有些涼意,很黑,也很濕潤,但是也沒有呈現出典型的養屍地性狀。
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很普通的一塊農地而已。
搖搖頭,我鑽出雨棚,隨意的遠眺了下四周。沒看多久,便發出“咦”的一聲,眉頭夜緊皺了起來。
由於經常遇到詭異離奇事件,這麼多年來,我也對風水、民俗等方面有所涉及,雖然說不上專精,但還是稱得上懂行,這一看之下就看出了問題。
王紫瞳雖然為人木訥,大大咧咧,而且眼神遊移,從來不敢正眼看我,可突然用余光瞟到我的臉色變化,不禁結結巴巴的問:“夜研究員,你發現了什麼?”
“你看。”我指了指遠處。
“這塊地的南側是一個外凸隆起的地形,而用眼睛稍微目測一下就能發現,埋古屍的地方卻是整個山谷地勢最低處,和山體形成了一個較窄的夾角,其間突出一些參差錯落的山石深入地下。
“這種情況,根有可能便是墓葬風水中,一種俗稱‘狗腦殼穴’的養屍地。”
“養屍地?”考古的人大多數都聽過這個名詞,所以她也不覺得唐突,只是也微微皺了下眉頭:[你的意思是,養屍地才是造成了古屍五百年也不腐爛的主要原因?”
“不只是如此,” 我用手在空中丈量了一番:“王紫瞳小姐,你相信殖屍嗎?”
她搖頭:“不信。”
“其實我以前也不信的。”我笑起來。
“你現在相信?”她因為好奇,終於忘記害羞,看了我的臉一眼,然後又迅速低下了頭:“我、我是說,你以前遇到過殭屍?”
這女孩雖然有些靦腆,但絕對不笨,一下就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淡淡講述道:“如果好學過民俗的話,就知道永安貢川等地,至今都還廣泛流傳一則有關‘養屍地’鬧鬼的故事。
“據說是清代時候,有一孕婦因難產而死亡,家人悲痛之餘,草草將其下葬。一日,某人行至鄉間路旁小飯店。店家一把拉住他高聲索要欠債,告稱曰:其妻在店中賒欠飯錢已多年,舊債未還又添新債!兩人拉扯爭執起來,某回應說其妻已死多年,何來欠錢?
“最後,店家要求他躲在店中簾後等候。果然不久,有一婦人持碗自稱某某妻,又來賒欠。某見婦人容貌長相確實是結發之妻,便悄悄尾隨而行。
“山路蜿蜒幽深,待至其妻葬地前時,又見一小兒奔跑前來相迎,並欲一同進入墓室。某情急之下,大呼妻名。只見其妻撲通仰面倒地,頓時已無氣息,小兒跪地喊娘,放聲痛哭。某始知小兒為難產遺腹子是也!”
“我知道,類似的事情我以前也看過文獻資料。”
王紫瞳用手扶了扶眼鏡:[據前不久的考古發現,我國仰韶文化時期就有二次葬俗。所謂‘二次葬’,也是永安客家民系最普遍採用的葬俗。
“本地舊習是‘入土為安,厚葬為孝’。古人認為人之血肉屬於人間,必須待其腐朽之後再作正式埋葬,死者靈魂才能脫離屍身,進入陰間後投胎轉世。
“永安‘土工’遇到‘養屍地’中的殖屍,墓主給付的工錢需加倍。在處理時,要讓屍體置於棺外讓其充分氧化。還不時用口將烈酒噴灑周邊以驅除惡臭,然後在油紙陽傘下用成卷粗紙 (草紙~將屍體手腳黏附的腐肉一塊一塊擦去。
“最後弄乾淨的骨骼,光放髖骨、尾椎骨,接著把%骨、腰椎、胸椎依次豎著往上排列,再接著用幾根帶竹芯的線,把所有的脊椎骨串起來以免散亂。然後,再把腳趾骨、脛骨、腿骨和手指骨、橈骨、尺骨等依次放入,再把頭顱放在最上面。
“如此,整副骨架就清清楚楚地分段裝入了小小的 ‘黃金甕’。屍體內臟部分則劈碎棺木,生火將內臟、衣帽、穢紙等物一併焚燒。當濃濃的黑煙從青翠的山林間,像巨大的柱子一樣高高升起來,油脂撲鼻的惡臭連鳥獸都避之猶恐不及 ! ”
我欣賞的看了她一眼,也拿出了個例子:“那你知不知道上世ji八十年代,有個叫羅坊鎮的地方,也曾挖掘出過一具和現在類似的古屍?
“在做本地民間葬俗社會田野調查時,當時的公社幹部某某告稱:該公社後山有一處古墓。周邊農民經常前來燒香祭拜,被鄉幹部斥為 ‘封建迷信’。於是,叫來武裝基乾民兵,一干人馬揮鋤頭舞棍棒,幹勁沖天地將墳墓搗毀,並把棺木掘出強行撬開。
“只見棺內一具女屍,兩頰溫潤,擦著鮮紅的胭脂,白生生的青面獠牙暴突在外,衣冠等飾物完好如新。從繡花罩被下露出修長的雙腿,腳上尖細的趾甲長短不齊地穿透三寸金蓮。
“大家驚呼,嚇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後來,還是農民將屍體回葬,並燒了好些紙錢。如今講起來,尚心有餘悸、令人害怕。
“某個電視台‘發現檔案’攝製組曾在永安拍攝懸棺,一位自稱膽大的年輕女編導,在聽取介紹永安‘土工’和‘養屍地’及殖屍等情況時,當場嚇得失態驚叫。可憐紅顏一個晚上盯著晃來晃去的天花板,小心肝撲通撲通地亂跳了一夜,天亮時還不敢閉眼睛。
“在中國‘養屍地’和殭屍的傳聞,顯然有誇大其詞的成分。究其原因,這裡面有深刻的歷史因素和迷信色彩,當然,也有一定的事實基礎在其中,”
王紫瞳不置可否,又扶了扶眼鏡,好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挖出來的那具古屍會屍變?”
“聽過一句風水學上的順口溜沒有?”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死牛肚穴’出紫毛,‘狗腦殼穴’出白毛,‘破面文曲’出不化骨,‘鯉脊砂穴’出伏游。你看,這個墓穴剛好葬在傳說中的狗腦殼穴上,而且古屍身上還好死不死的長出了白毛。稱說,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王紫瞳沒有多說什麼,她被眼鏡遮蓋了大半的臉孔居然陰晴不定的變了變,許久才結巴的道:“有,有件事情不知道我該不該說,”
“說來聽聽,我可不像夜教授那麼古板,” 我衝她笑笑。
“嗯,最近那具古屍的牙齒確實有長長的跡象,頂的古屍雙頰都漸漸鼓起來了。而且,我還在古屍的脖子上,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將後邊的話說出來。
看她吞吞吐吐的,我不禁急了:“還有呢,那是什麼樣的痕跡?”
“古屍的脖子上有兩個小孔,很有可能就是它生前死亡的原因。”
“兩個孔?”我疑惑的自言自語。
“不錯,是兩個不太顯眼的小孔,看起來就像是被狗的犬齒咬到的。”
聽到這番話,我頓時渾身一震,一把拉住她發瘋似的朝車上跑去:“快,馬上回博物館,勸夜教授將古屍給燒掉。媽的,希望還來得及!”
“怎麼,會發生什麼? ” 手猛地被抓住,王紫瞳有些不知所措。
“笨蛋,你沒學過民俗,至少也看過香港的殭屍電影嘛。恐怕,古屍就要屍變了!”我開著車飛快朝博物館的方向駛去。
“希望還來得及!”
我在心裡默念著,一路無語的疾馳,好不容易才在半個小時後趕到博物館。
可還沒進門,就看到博物館中整個都亂了套。警察進進出出的,對每一個人進行盤查,博物館四周也拉起了警戒線。
二伯父夜軒正狀若瘋癲的對著那個胖子警局局長指手畫腳,臉色十分不好看。肥腸般的警局局長不斷點頭哈腰,像是在承諾什麼。
我走了過去急忙道:[ 二伯父,我有話要對你說,”
二伯父搶先的說:“小夜,你回來的正好,我也有話對你說,I 他的臉黑沉沉的,脾氣幾乎要到了爆發的邊緣:“那具古屍,被盜了。”
“怎麼可能 ! ” 我和王紫瞳同時喊出聲來。
來不及想太多,我慌張的問:“究竟是怎麼被偷走的? ”
該死,古屍有可能就要屍變了,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盜走?
還有,那古屍除了有考古價值以外,絲毫沒有任何貨幣價值,小偷偷回去當燃料嗎?
況且擺放古屍的研究室我也看過,除了門和結實的墻壁以外,就連窗戶也沒有一扇,要偷就只能從門走 而門外的走廊人來人往的,又不是萬物寂寥的夜晚,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被偷走?
二伯父嘆了口氣,向裡邊指了指,“怎麼被偷走的,我也不清楚。你自己進去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
我點點頭便向裡走去,王紫瞳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襟。
“好吧,一起進去,不過不準給我添麻煩。”我道。
她立刻笑起來,但眼神一接觸到我的視線,頓時又深深將頭低了下去。
不過她笑起來的那一瞬間的樣子,卻被我看在了眼中,說實話,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嗯,那個,很美。
這個小小的地方博物館內的人已經被清空了,據說警方已經勘察完了現場,全都到了外邊做筆錄。不大的地方一旦沒了人氣後,似乎也突然大了很多。
走廊空盪蕩的,只有我和王紫瞳孤寂的腳步聲迴盪在四周。
沒人的地方就會顯得壓抑,何況是博物館這種本來就像拍靈異電影場景的地方。
說實話,越是往裡邊走,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氛。我突然感覺王紫瞳用力抓住了我的衣褓,似乎有些害怕。
我奇怪道:“這不是你的地盤嗎?你也會怕?”
王紫瞳輕聲細氣的說:“我在這裡快一年了,晚上也常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老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說實話,我也有,” 我笑起來:[ 沒關係,女孩子會害怕是正常的,有什麼事情,本帥哥保護你。”
“嗯。 ” 她輕輕應了一聲,臉頰又紅了:“謝,謝謝。”
通往研究室的走廊說長不長,但也花了好幾分鐘才走到。研究室的門大開著,門口照例拉出了警戒線。我和王紫瞳挑起那根黃色帶子走了進去,順手將燈打開。
白熾燈的光線閃爍了幾下,這才徹底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夾雜著一股陳舊的感覺迎面撲來,我不禁閉了閉眼睛。
睜開後,王紫瞳已經走到房間中央的木板床前。我也走了過去,視線飄移的打量起四周來。
研究室的陳設並沒有遭到過任何破壞,裡邊的東西也整齊的擺放著,就連我兩個小時前進來時無意間注意到的切割刀,也好好的擺放在木板床不遠處。
沒有任何破壞痕跡、沒有特別奇怪的地方、更沒有特殊之處。
種種的平常,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有內部人員,通過某種方法、出於某種目的,將屍體偷運走了。
警方和二伯父都不是笨蛋,顯然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才對,只是隱隱的,為什麼老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
王紫瞳似乎發現了什麼,她用手撿起地上的一根繩子遞給我。
我拿在千里仔細看了看。這是用來同定古屍的繩子,現在已經被扯斷了。說是扯,或許還有描述不準的地方,但看斷裂之處,確實不是用利器割開的。斷口參差不平整,只有用力扯才能造成這種痕跡。
我試著用力扯了扯繩子,只聽見“啪”的一聲空響,繩子完全沒有拉斷的跡象,反倒是我的手被勒的十分的痛。
王紫瞳有些驚訝,語氣也因而大了一些:“誰有那麼大的力氣,可以把這種特製的繩子扯斷的?”
“我不知道,不過那個扯繩子的人一定不太聰明 !”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切割刀,“ 明明用刀就能輕易割斷的,他偏偏要用扯的,這人肯定不正常,不是神經病就是精神有問題。”
正說著,我的視線突然接觸到了地上的某些東西,頓時 “咦” 的一聲蹲了下來。
第十章 墨鬥
地上有一灘鮮紅的液體,恐怕是由於滴在地上沒多久的原因,暫時還沒有完全凝固。
我用手沾了一點,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是血。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人血還是其它動物的血。
“你看,那是什麼? ” 王紫瞳指著不遠處角落裡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叫道。
我走過去將它拿了起來。
這東西的形狀很有意思,後部有一個手搖轉動的輪,用來纏墨線,前端有一個圓鬥狀的墨倉,裡面放有棉紗或海綿,可倒入墨汁。
墨線由木輪經墨倉細孔牽出,固定於一端,像彈琴弦一樣將木線提起,彈在要畫線的地方,用後轉動線輪將墨線纏回。是個很標準的墨鬥。
再仔細看看,這個墨鬥也有不一般的地方。
它的木輪外側各雕一個獅形,獅子造型簡括質樸,前肢撫銅錢一枚,一條錢從兩個銅錢中穿入。
整個墨鬥的雕刻雖然不是很細緻,但樸素無華,結構設計巧妙,整體造型繁簡得當,線條曲直有節奏。拿在手裡很溫潤,如玉器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個歷史悠久的古物,如果拿出去拍賣的話,價值絕對不菲。
這裡怎麼會有墨鬥的?而且看起來還用過的樣子。墨鬥的錢有些濕潤,而且墨鬥尾巴處裝墨的地方,還有一些沒有幹的液體。
找摸了摸,手上頓時沾上了一些紅色的液體。下意識的聞聞,是血。看來應該是和地上的那一灘血跡同源。
“你以前見過這東西沒有? ” 我將墨鬥遞給王紫瞳。
她看了看,搖頭道:[這不是我們博物館裡的東西。 ” 說完,有些尷尬的扶了扶眼鏡,“其實,就算把這個博物館中的所有文物賣了,恐怕也買不來這個墨鬥。
“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官方製造,用來賞賜給有過重大功勞的工匠的。在古代那種歧視奇淫巧計的時代,這種賞賜絕對是少之又少、難能可貴。就我所知,這種墨鬥,史料上根本就沒有過記載,”
“也就是說,比我想象的更值錢噦? ” 我拿過墨鬥,用手輕輕往空中拋了拋。
王紫瞳臉色都變了,這一刻完全沒有矜持、害羞和膽小,彷彿被歷史之魂附身一般,將墨鬥從我手中搶了過去,死死抱在懷裡,還透過碩大的眼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請不要這麼粗魯的對待珍貴文物。這個墨鬥很有歷史價值,如果弄壞了,我們就是歷史的罪人。 ”
什麼歷史的罪人啊?我鬱悶的撓了撓腦袋。那玩意兒剛才還被人沾了血,扔在偏僻的角落裡,而我不過只是隨便拋了拋就變成罪人了,這冤枉也太名不符實了一點吧。
我懶得和她計較,只是道:“你不覺得奇怪,這墨鬥怎麼會出現在博物館中?而且還有使用過的痕跡!”
王紫瞳頓時啞然了,她不笨,很快就想到了關鍵地方。
“難道和偷古屍的小偷有聯繫?”
“或許吧,可以暫時作為這件事情的參考。 ” 我再次將現錢移動到了木板床上。
為什麼小偷要將固定繩扯斷而不簡單明了的割開?這個墨鬥為什麼會扔在地上?古屍究竟是怎麼被偷運出博物館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偷古屍來幹嘛?種種疑問實在令人費解。
我走到床前,手指輕輕的在木板床上摸索了一番。就在摸到邊緣時,突然感覺到了一點濕濕的液體,遞到眼皮底下一看,是血跡。
找更加疑感了,蹲下身向床底下看,猛地渾身一震。
木板床的床底,用墨鬥密密麻麻的彈出了一道又一道筆直的痕跡,鮮紅的血透露著一輕絲的詭異,令人非常不舒服。
王紫瞳也看到了,她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裰,低聲說:“相傳宋朝詩人秦少游出過一個謎語給蘇東坡猜。謎面是:“我有一間房,半問租與轉輪工,要是射出一條線,天下邪魔不敢擋。 1 謎底就是墨鬥。據說墨鬥因為它的剛正不阿,能夠克制世間一切淫邪之物。 ”
我轉頭看了她一眼:“稱不是不信這些鬼鬼神神的嗎? ”
“我不是信與不信,而是陳述一件事實。 ”
她在我的視線下,臉色泛紅,好不容易才將話一次說完:“我突然想起來了,關於這種墨鬥,我在某個文獻中似乎看到過。看造型,應該不是做來給工匠使用的。 ”
我的心裡已經有了底,淡淡說道:“恐怕,這種墨鬥是古代朝廷給陰陽師的獎賞,對吧?而且看墨鬥的規格,這個陰陽師的名氣非常大,”
“你知道了? ” 王紫瞳非常驚訝。
我笑了笑:“不難猜,古代的陰陽師都是要用墨鬥辟邪的,特別是遇到殭屍的時候。或許,我有點猜到偷走古屍的人的職業和日的了。 ”
王紫瞳微微皺眉:“夜研究員,你還抱有古屍會屍變這種想法嗎? ”
“你在研究這具古屍,而且古屍上還發生了這麼多古怪離奇的事情,難道稱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過? ” 我看著她的眼睛,直看得她頭也低了下去。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既然在考古學上,歷代先人就流傳下來了那麼多行規,絕對不僅僅是空穴來風。我猜,夜教授可能也在懷疑,所以才將我這個不會先入為主的人叫過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你,和夜教授是親戚嗎? ” 王紫瞳突然問。
“ 嗯,我是他侄子。 ” 突然被打斷,我撓了撓頭。
“我其實以前聽過你的事情。 ” 她低低的說。
“啊,這樣啊,嘿嘿,沒想到我的名氣還滿大的。 ” 我又撓了撓頭:“稱聽說的我是怎麼樣的? ”
她的聲音更小了:“ 自大,自戀,自以為是。走到哪裡,破壞到哪裡。雁過拔毛,容易生氣,脾氣非常不好。不但深信有鬼有神的封建思想,還盲目崇拜科學。整個一個矛盾結合體……”
“停 ! 給我停 ! ”
這個女孩看起來文謅謅、低調膽小的,怎麼說起話來這麼毒 ! 我極為鬱悶的道:“這都是聽哪裡說的?是不是夜軒那個老不死 !”
“ 半然不是,在考古行中,您的名氣其的很大。只不過人多數人對您的稱讚都是貶義,很少有正面的。 ”
“誣衊,活生生的誣衊 ! ” 我氣憤加無奈的用鼻孔噴著氣。
王紫瞳看見我這副模樣,頓時笑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如銀鈴般傳入耳中,聽得我頓時愣住了。沒想到她人不算美女,聲音卻悅耳的如同天籟一般,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
就在這時,二伯父突然闖了進來。
他喘著氣,大聲對王紫瞳喊道:“王紫瞳研究員,剛才館子裡來了電話,稱爸被發現倒在督局裡 ! ”
一絲不好的預感浮上工紫瞳的心頭,她瞪大眼睛,滿臉緊張和害怕:“我爸,他,他沒事吧? ”
“他,他……”二伯父有些難以將後邊的話說出來。
“他,死了? ” 王紫瞳的眼睛瞪的越發的大了。
“嗯。”二伯父艱難的點了點頭:[他被發現死在了督局的解剖室裡,發現時已經死了兩天左右。 ”
沒等他說完,王紫瞳已經淚流滿面的哭著跑了出去。
我和二伯父也跟著她跑了出去,一邊跑我一邊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二伯父頓了頓,這才緩緩道:“王紫瞳的父親是漠松鎮警局的一名法醫,兩天前安排他解剖一具頗有些奇怪的屍體。
“但自從那天過後,就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直到有個警察去找他要解剖報告的時候,這才發現他失蹤了。最後在解剖室裡找到了他,但看他身上的屍斑,已經死了至少兩天了。 ”
“那他是怎麼死的?死因是什麼? ” 我皺了皺眉頭。
“ 我也不太清楚。他死的時候沒有太多掙扎過的痕跡,屍體在死後也沒有被移動過。應該是在解剖室裡受到襲擊身亡的 ! ”
“受到襲擊?他不是一然死亡? ” 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恐怕不是,” 二伯父緩緩道:“他身旁的物品有大部分散落在了地上,雖然身上沒有明顯的傷,但脖子處還是隱約有些掐痕。右側脖子還有兩個針管一般的小洞 ! ”
找渾身一震,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問:[王紫瞳父親解剖的那具屍體,究竟是誰? ”
二伯父頓了頓,許久後才吐出了一句話:“ 是這個博物館的管理員。 ”
“什麼!” 我呆住了。
二伯父深深吸了口氣,這才繼續道:“這名管理員叫做楊麗,四十六歲,在漠松鎮博物館裡已經當了近十年的管理員。
“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確保博物館中的文物安全,以及將挪用的文物歸檔歸位。這個工作其實不輕鬆,而且她這個人做工作很稱職,常常半夜了,還一個人留在博物館裡加班加點的乾。
“就在不久前,她被發現死在了博物館的研究室裡,當時研究室被她反鎖著,房門也沒有任何破壞過的痕跡。你也知道,研究室就只有一個門,沒窗戶。警方雖然初步判斷為自然死亡,只是種種跡象表明,她的死很不正常。 ”
二伯父舔了舔乾燥的嘴脣:“首先,這名叫楊麗的管理員,她的屍體雖然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是卻全身蒼白,嚴重失血,甚至失血到面部肌肉和整個身體都有些萎縮起來。還有,她的脖子上有兩個小洞。 ”
“也有兩個小洞?” 我頓時抓住了關鍵的地方。
“不錯,確實有兩個小洞。但當地法醫認為,那兩個小洞不是致死的關鍵原因。她的死因很可能是心肌梗塞。 ”
我冷哼了一聲:“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心肌梗塞患者。 ”
二伯父看了我一眼:“我也這麼想,心裡老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所以就寫信叫你來了。 ”
“其實二伯父,你也懷疑古屍會屍變對吧。 ” 我回看他。
他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非科學的東西如果沒有親眼見到過,我是不會相信的。但王紫瞳研究員父親的死亡,和那個叫楊麗的管理員極其相似,而他又是奉命解剖楊麗屍體的時候遭到襲擊死去的。從這一點上來說,我覺得肯定不簡單。
二伯父這個老古板很少有思維如此活絡的時候。他的疑感,也就是找疑惑的地方。
只不過到底怎麼回事,還是要看過王紫瞳父親的屍體後才清楚。
漠松鎮警局離博物館只有幾分鐘的車程。說實話,如此小的鎮上居然會有博物館,也不得不稱的上是一種資源浪費。從許多細節上看來,小鎮居民生活水平不高,而且也不富裕,但正負機構的建築卻極盡奢華,這也從片面上看出了半地正負的政策腐敗。
警局在鎮正負邊上。在這個片區,基本上都是一棟一棟的正負機構建築,豪華程度堪比一般的市區正負了。
警局也不例外,囤了很大的一塊地,修起了高達六層的樓房。
樓房明顯經過專家的規劃,弄得像個別墅似的。如果不是碩大的草坪前擺放著一個寫著“漠松鎮警局”的招牌,恐怕外地入會下意識的以為是個星級酒店。
我一邊大罵腐敗,一邊和臉色都沒有變過的二伯父走進警局裡。警局中人很少,畢竟一個鎮上的派出所,人員編製最多也不過三十多人,這三十多人分散在了碩大的六層樓中,到底一個人平均要占幾個房間都要仔細計算後才清楚。
不過乘坐電梯到了三樓後,人猛地變多了。王紫瞳被幾個警察擋在外邊,她一改平時的膽小靦腆,一邊哭著,一邊哀求擋住她的幾個警察,放自己進去看父親最後一面。
站在她身旁不遠處的是那位身材臃腫的局長大人,他足足占了小半個走廊的空間,這位仁兄滿臉通紅,身上還有一股濃厚的酒味,樣子也醉醺醺的,估計是 “合理應酬 ” 到現在,直到剛才得到通知,這才跑回來。
他滿臉不耐煩的叫手下將王紫瞳拖出去。
王紫瞳哭得兒乎快要跪到地上了。我兒步走過去,用手將她拉了起來,輕聲道:“沒關係,我們會想辦法讓彌進去見上父親最後一面。 ”
她淚眼朦朧,平時那副人眼鏡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個地方。我的視線一接觸到她的面容,頓時就呆住了。
這還是剛才那個平凡到丟在人群中都打不出一個水花的王紫瞳?
取下眼鏡的她臉孔十分精緻清秀,長長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睛、就算原本略顯凌亂的短發也給她增添了一番別樣魅力。
她的哭沒有讓她難看,那種楚楚可憐的模樣,就連二伯父都微微有些動容。
這個美女,幹嘛要老是戴個大眼鏡糟蹋自己的容貌?我很不能理解,但也明白現在不是問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的時候。
[夜教授,勞您大駕了,這點小事我們警局自己都能處理的。 ” 局長打了個飽嗝,正準備喝斥我,不過久經酒精考驗的他還是認出了我身旁的人,下意識的點頭哈腰。
人類世界的官僚體系就是這個樣子,大你一級就是壓你一頭。雖然在漠松鎮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是個土皇帝,但碰上和省上以及中央都有關係的二伯父,這位身材雄偉的局長很清楚自己也不比地上的螞蟻人多少。
二伯父微微衝他點了點頭:“死者是我一個手下的父親,我能進去看看情況嗎? ”
“當然,當然,” 局長連忙道,一邊媚笑著,一邊讓手下人將位置讓了出來。
那副噁心模樣,看得我暗自下定決心最近三個月都不吃豬肉了。
解剖室裡的情況,和打電話到博物館通知的警員描述大同小異,現場也沒有移動過的痕跡。漠松鎮督局沒有獨立的刑事偵緝科,還要打電話通知市裡,讓市警局派出專業的刑偵人員過來調查。
王紫瞳的父親面部朝下的倒在地上,應該是從背後遭到襲擊的。王紫瞳趴在父親的屍體上哭的死去活來,而我和二伯父則蹲了下來,觀察著死者脖子上的傷痕。
過了半晌,二伯父抬頭問我:“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
“沒有太多,不過也不算少,” 我沉吟了一會兒道:“首先,凶手很殘忍,而且毫不猶豫,殺人的決心很大,幾乎可以說是一擊致命的。
“你看,他先是從後邊接近死者,然後用手涅住死者的脖子。凶手的力氣一定很大,而死者肯定也反抗過。
“地上散落的東西就是證明。只是死者不論怎麼反抗,都擺脫不了凶手握住脖子的雙手。但他絕對不是窒息而死的,最大的死因恐怕還是因為這兩個小孔。 ”
“從何見得? ”
學過考古的,大多都懂得如何辨別人的死因。畢竟考古不止是和古董打交道,大多數學者通常都會去研究千年前的古屍,從古屍當時的死亡狀況以及死亡原因,挖掘出它們那個年代的諸多信息。
所以一個考古專家到最後,不比一個專業的法醫差。
二伯父在考古界赫赫有名,自然有一套他自己的判斷標準。顯然,他的結論和我不太一樣。
我正想仔細解釋一番我的結論,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來,指著屍檢用的手術床,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我的聲音乾澀,有些沒頭沒腦的大聲道:“二伯父,那具屍體呢?王紫瞳的父親屍檢的目標,楊麗的屍體怎麼不見了? ”
二伯父也霍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隨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手術台上空盪蕩的,原本應該存在的屍體,不知何時起,突然消失不見了……
第十一章 徵兆
“明天要自己去公園哦,晚上可不準太遲睡覺,會越來越笨的!”
齊陽點點頭,臉上微微有些泛紅,心裡暖暖的。
“那,拉勾哦!”女孩伸出了自己白皙纖細的小指。
“拉勾幹嘛?”他問,卻沒有將手伸出去。
女孩用銀鈴般的清脆聲音叮囑著齊陽。
“不要管那麼多,來,拉嘛!”女孩將他的右手抓住,強迫他用自己的尾指和她的尾指勾在一起。
女孩的皮膚很好,接觸到的地方傳來絲絲的溫熱,很舒服。
“你要每天按時吃飯。
“每天早晨按時起床。
“每天晚上都要好好的洗臉刷牙。
“每天晚上上床睡覺以前,都要拿著我的照片說想我了,想我早點回來。
“每天必須給我三通電話。
“還有,一定不準拈花惹草。要把自己照顧好,然後身體健健康康的恭迎我回來哦!”
女孩微笑著,眼睛裡閃過一絲捫花,小手指和他的尾指勾的更緊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賴!”說完接過行李,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些人怪異的看著他們,看的齊陽有些不好意思。但女孩卻毫不介意、神色自如。
“那,我走了。”她向前走了幾步,剛要走進列車的時候,突然又回過頭來,很認真的說了一句:[喂,一定要等我回來喔,那時候,我們就結婚。”
齊陽愣住了,他感覺眼角濕濕的,過了好久才狠狠點頭,彷彿用盡自己全身力氣的喊道:“嗯,好,到時候,我娶你!”
對於齊陽,或許神賦予他的人生並不是玩骰子,而是在耍棋子。有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的人生跳躍性很大,大到他完全無法預測自己的第二天,自己還能用怎樣的理由活下去。
不過,最近的他彷彿感覺到了上帝對他人生的厭煩,似乎上帝已經疲倦了,不想玩弄他的人生了,所以對他高抬了貴手。因為,他遇到了一個女孩,一個十分有愛心的女孩。
說實話,齊陽在很多種意義上來說,他都是個非常倒霉的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倒霉的開始。
本來他從娘胎裡被拉出來的時候,還是什麼毛病都沒有的,白白胖胖,四點九公斤的壯碩嬰兒。
那時候,他的父母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更對他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可不久以後,這種希望質變了。
很可笑對吧?沒經過量的積累,就直接質變了,而那種質變還根本就不是向著褒義的方向。
從娘胎裡蹦出來幾個月後,他很不幸的患上了小兒麻痺症。更不幸的是,他的命雖然被白衣天使給拽了回來,但雙腿卻沒有保住。
他的雙腿永遠的沒有了知覺,在沒有學會爬行、走路、跑步的時候,就被上帝永遠的剝奪了這種權利。
一個沒有吃過豬肉的人,雖然不知道豬肉的味道,但身旁的每一個人都吃,而且還吃的樂此不疲,一副開心快樂的樣子。那麼,恐怕不吃豬肉的人,在這個社會群體中,就是一種怪異的存在了吧。
白從雙腿失去功能以後,齊陽就變成了這種怪異的存在。
他從小就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小朋友健健康康的在戶外草地上奔跑跳躍,玩耍著各種各樣的遊戲。他,卻根本沒有參與的能力,因為他的腿不能動。
到了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媽媽告訴他,小齊陽終於可以有朋友了。他高高興興的穿著老爸買給他的新衣服,坐看嶄新的輪椅去幼兒園上學,但最終失望而歸。
沒有一個幼兒園願意接納他。
有一家的校長比較樸實,他無奈的表示:小孩子本來就不好帶,再加上一個行動不便的,估計沒有老師願意接受這種負擔。而且最近縣裡要選衛星城了,還是把孩子帶回去,免得影響縣裡的形象。
那晚上老媽抱著小齊陽痛哭。她跪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兒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齊陽啊,以後你一定要有出息,給那些白眼狼看看,就算沒有了雙腿,我們家的齊陽也一樣有大作為。氣死那些白眼狼!讓那些白眼狼都後悔。”
老爸在窗台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不停的抽煙。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走過來,輕輕的拍著老媽的後背:[不要哭了,他們不接受咱家的齊陽,不教他,我們自己教他。
“在家裡上學的人還是有的,愛因斯坦小時候不也被歸類為殘疾人嗎?我就不信我們家的齊陽比愛因斯坦還差,估不準幾十年以後中國就能出個諾貝爾獎得主了!”
就是那晚的一番話,寫下了齊陽很少與外界接觸的人生。
他從四歲開始跟著自己的父母識字,讀書。而他的愛好,就是靜靜的看著窗外,靜靜的看著一本又一本父母買來的,或者從圖書館為他借來的小說。
十八歲那年,生活又跟他開了個玩笑。
那年高考,父母花了很大的努力,將他塞進了一個學校的考場,而他也不負眾望,以690分的成績考上了北大。
父親大宴賓客,那天晚上喝的大醉,只是不斷的拍著自己的肩膀,什麼話都沒有說,不過齊陽卻能看到父親眼角藏著的眼淚。
但他在北大讀了半年,便輟了學。
那年年底,齊陽的父母因為車禍而雙雙去世。他跪在靈堂前哭著,默默的哭著。就在那一刻,他發現自己失去了一切,再也沒有心情將大學的課業讀下去。
父母的遺產並不多,只有五萬多的存款,以及縣城裡一棟三層樓的自建房。他留下了第三層房子給自己用,然後將其餘的房間都租了出去,每個月的租金也足夠自己的生活開銷了。
19歲那年,縣城裡通了網絡,他買了一台手提電腦,每天都悶在家裡上網,不知不覺中,就完完全全的變成了宅男一個。
而這宅男,一當就當了六年。
不斷有租房的人住進來,也不斷有退房的人搬出去。自從父母死後,他對自已的同類就變得異常的冷漠,與人的交往,也只限於買生活必需品時,以及催樓下那兩層的租住戶交房租的時候。
很快,時間便混到了二十六歲。這時候的齊陽並沒有成為中國的愛因斯坦,更沒有得諾貝爾獎,他依然只是個對明天完全不期待,對人生毫無信心的宅男而已。
他覺得,哪怕第二天就是也界末日,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恐慌。
不,恐怕不止不會恐慌,還會稍微有些開心吧,解脫的開心。有全世界六十億人陪他一起死,他一定會死得很安詳。
雖然偶爾從夢中醒來,他會想起自己的父母對他的期待。他滿頭大汗,覺得自己愧對了父母,愧對了他們對自已的期望。
但當齊陽的視線接觸到自己雙腿的時候,他又慘然的笑了。自己這一個廢人,又還有什麼希望可言?還不如做一個正正當當、名正言順的宅男,至少沒有給社會增添負擔。
直到那一天。
記得那一天是自己二十六歲生日過後一個月,一個女孩子搬進了他的自建房。
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齊陽覺得她很奇怪,十分十分奇怪,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類型。雖然作為新時代的宅男,他也並沒有怎麼接觸過女孩子這種生物。
不得不謙虛一下,她說自己很普通,但是普通到那種所謂的普通程度,已經算是一種不平凡了吧。
女孩的性格丟三落四的,彷彿對什麼都不在意,很沒神經的一個人。但是到現在,齊陽都還記得她對他說過的第一句話。
那時候,女孩在窗下找了幾個小石子,用力扔到了他位於三樓的臥室窗戶上。等他打開窗戶,將頭探出去看怎麼回事的時候,她喊著:“喂,房東小哥哥,聽說你考上過北大?”
齊陽沒有理她,臉色平靜的關上了窗戶。女孩氣呼呼的追上了三樓,闖進了他的房間中。
從此,他的心中就闖入了一個人。一個除了自己的父母外,對他最好的人。
她為他做飯,洗衣服,監視他養成正常的生活作息時間,還推著他的輪椅和他一起去逛公園。
齊陽一直都在想,雖然和女孩在一起並不算太長的時間,可是彷彿自己已經認識了她很久很久了。久到甚至常常在懷疑,在從前他們是不是遇到過,只是生了一場大病,身不由己的互相遺忘了對方的存在。
如果真的遺忘過,那時的他,一定很惶恐吧。
不過,誰又知道呢?
女孩完全無視外界人的眼光和他交往。一個孤獨的人一旦有了陪伴,人生彷彿也變得有色彩起來,他越來越盼望明天日出的時候,因為那樣又能和女孩待在一起。
現在的他完全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白已失去了她,他會怎樣!他的人生會怎樣!他究竟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而今天,是女孩準備回老家探親的日子,雖然她不會走太久,但他倆都非常的依依不捨。齊陽獨自一人坐著輪椅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突然發現少了她,整個房子都冷冷清清的,沒有絲毫的溫度。
他苦笑著搖搖頭,其不知道那麼多年,自己一個人究竟是怎樣過下來的。隨手拿起床上的報紙看了看,幾天以前的報紙了,上邊的頭版頭條寫著“明代古屍驚現漠松鎮保存完整且寒冷如冰”。
這份報紙反反覆覆被自己無聊時看過了好幾次,已經看到厭煩了,於是他隨手將報紙扔到了地上。
他沒有發現,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從一樓沒有關好的大門外走進了房子裡。
那個身影跌跌撞撞的,沒有目標,它盲目的走到樓梯前,猛地一絆,跌倒在了樓梯上。身影完全沒有爬起來的意思,就這麼手腳並用的,緩緩向樓上齊陽的房間爬去。
齊陽百無聊賴的從輪椅上爬到了床上去。窗外已經開始刮起了大風,雨點把窗戶打的“嘩啦啦”作響。
“不知道她的火車走到哪裡了?”
他拿起手機準備給她發一個簡訊,突然感覺身後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拋了起來。
他從床上被甩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齊陽的頭撞在墻壁上,頓時便暈了。
生活就像被強姦,沒辦法抵抗又沒辦法忍受的時候,就會自個兒的在生活的強姦中懂得享受。
齊陽一直都信奉這句話。畢竟他因為殘疾,二十六年來都完全沒有朋友,完全沒有接觸過社會,把自己禁錮在自己的圈子中,就這麼活下來的。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白己正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四周很黑暗。居然停電了!
齊陽鬱悶的撐起身體,想要摸到櫃子的地方將蠟燭拿出來,但是好不容易爬到了櫃子的位置,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他偏著頭想了一想,也對,暈倒之前搖晃的那麼大動靜,臥室裡的東西肯定都偏離了原來的位置,找不到地方也是應該的。
但轉頭一想,又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既然自己的臥室在地震中搖晃的那麼嚴重,那房間裡零零碎碎的東西應該灑落的滿地都是才對,為什麼自己爬了好一會兒,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感覺身上很冰冷,齊陽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褲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全身上下光潔溜溜的,chi-luo-luo的,什麼都沒有穿。
搞什麼玩意兒!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的場景。
他不死心的繞著房間摸索了一遍。不對,肯定不對!房間裡什麼也摸不到,真的是空盪蕩的,一樣東西也沒有剩下。
難道是有小偷趁著地震來了到處流竄作案,看到自己暈倒了,乾脆把自己偷了個光潔溜溜,不但偷走了自己全部的家當,就連衣櫃、電視、床、和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都一起給偷了?就連輪椅和自己身上的內褲也沒有放過?!
不對啊,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家的小偷那麼有能耐,偷東西還比搬家公司更徹底的!況且,小偷偷那些完全不值錢的東西幹嘛?就連廢品收購站也不見收那麼雜的!
齊陽摸了摸腦袋,完全想不出個頭緒來。
不管怎樣,還是先出去再說。他摸索著又來到了原本窗戶的位置,準備探出頭去看一看。但這一下卻撞在了墻壁上,把自己的腦袋撞得滿眼睛都是星星。
記憶中的一切都變了樣子,難道地震將自己房間的格局也改變了?摸索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破口,外邊黑漆漆的一片,居然什麼也看不到。
你要說是晚上吧,就算沒有月亮和星星,就算全城都停電了,怎麼樣也有些亮光吧。對面就是銀行的居民樓,就不信沒有一家不點蠟燭的,可是他確實什麼也沒有看到。
窗外毫無半點光線,自己身處在完全的黑暗中,視線根本找不到焦點。這種情況,比瞎掉了還令人心焦。
難道,以前二十六年來一直在祈禱世界末日,在自己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一點幸福的門坎,等待著自己的女友回來結婚的時候,上帝好死不死的聽到了自己的禱告,開開心心的又玩起跳棋,給自己上演了一場世界末日?
不可能吧,就算自己再倒霉,也沒可能倒霉到這種程度。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該這麼寧靜才對。
說起來,似乎外邊也並不是完全的寂靜,還是有些微的聲音存在。
齊陽側著耳朵仔細的聽著窗外的聲音,貌似是遠處傳來的滴水聲,難道是哪家的自來水管道破裂了?
他頹然的向後退了幾步,雙手用力的爬到墻角邊上,身體靠著墻壁嘆了口氣。
沒有了輪椅,自己哪裡都沒有辦法去,還不如就待在這裡乖乖的等著救援。而且,天總要亮的吧,只要天一亮,看清楚了外邊的景象,估計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黑暗中總是讓人感覺害怕恐懼,而且身處未知的黑暗中,恐懼和恐慌甚至會以一百倍的速度蔓延為絕望。但那不過是指普通人而已。
對於齊陽來說,這並不算什麼大問題。畢竟從小的殘疾讓他的生活根本就不合群,對人類這種同類,也多多少少帶著排斥的心理。當然,自己的女友除外。
想到了自己的她,齊陽微微笑了笑,心裡暖洋洋起來。雖然她不漂亮,不過,自己這個殘疾人又怎麼可能奢求那麼多?能求來一個真心真意愛自己,願意和自已過日子的人,d經是一下年求來的福氣了!
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她的照片看一看,但手卻摸了一個空,入手的是自己略帶冰冷的皮膚。他這才想到,自己的衣物早就沒有了。
鬱悶,到時候救援的人來了,要把自己給救出去,居然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傳揚出去,被她知道了,不被她笑死才怪。
唉,要是能再快一點見到她有多好?她說回來就要和自己結婚了,可是自己的殘疾,會不會拖累她一輩子?
齊陽有些神色黯淡的向自己的腿部摸過去。因為自己的殘疾,一直以來周圍的人都是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也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總覺得她和他在一起,是為了圖他的那三層自建房。據說那棟房子就要拆遷了,值不少錢。
不過他很清楚,她絕對不是那種人。自己要不是個殘疾該多好,那樣他就能給她最大的幸福和寵愛了……
齊陽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大腿,就在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第十二章 感染
腿,大腿上居然有知覺 !
他竟然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左手摸在了大腿上的感覺。他難以置信的又用手使力掐了一把,一股疼痛感頓時充斥了大腿處,一直傳導入腦神經中。
有感覺,真的有感覺 !
他狂喜,張開嘴巴大笑起來,他不斷的扭著大腿上的皮膚,用力扭著,一股股陌生的痛感傳入腦中,他一邊感受著,不知不覺便流下了眼淚。
老天開眼 ! 自己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 難道是遇到她後帶來的好運氣?
就這樣鬧騰了好一會兒,他笑到喉嚨開始痛了,臉部肌肉開始抽搐了,腿也被擰的受不了了,這才安靜下來。
腿部終於有感覺了,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自己能夠走路了?
就像千百次在睡夢中夢見的一樣,他渴望像正常人一樣走動、奔跑、跳躍。這些行為在普通人眼中是再正常不過的,完全不知道珍惜,但在他看來,這卻是他追求了一輩子的夢想。
這個夢想,沒想到居然莫名其妙的實現了。難道是昨晚因為自己的頭部撞到了墻壁,引起了大腦的某些激變,所以自己居然正常了?
來不及想太多,齊陽迫不及待的指揮自己的雙腿,要求它們將自己支撐起來。雙腿在大腦的控制下開始動了,彎曲、用力,剛把自己的身體向上支撐,他就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齊陽完全沒有灰心。他看過許多這方面的片子,知道一個從來沒有走過路的人要重新站起來,是需要復健治療的。不過知道白已的雙腿真的能夠動了,他興奮的難以形容。
要給她看 ! 她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她一個驚喜 ! 自己一定要在她回來的時候,用走的去站台迎接她 !
抱著這種信念,齊陽用手扶著墻壁,咬著牙,堅忍不拔的又準備站起來。就這樣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咬牙,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靠著雙腿站立。
終於,不知道多久、多少次以後,他終於成功了。
他扶著墻,吃力的用雙腿穩定著身體,牢牢的站立在地板上。
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靠著自己的力量站立起來。他感覺自己的雙腿承受著全身的重量,那種感覺,好到難以形容。
站穩了,這一次,該稍微走一走了。
齊陽手心裡冒著汗,用力扶住墻壁,試著向前微微走了一步。左腳已經邁了出去,然後是右腳。由於扶住墻壁的原因,自己的第一步很順利的完成了。
此刻的他完全不知道,如果有一個復健的專家站在他身旁,看到他這一連串行動的話,估計會在第一時間嚇掉下巴。
一個從出生以來,從來沒有依靠自己雙腿行走過的人,如果不經過三到六個月的復健,是根本不可能邁出那一步的。而他,居然只用了幾個小時便成功了。
這不光是奇跡,更是一種極大的、完全顛覆了整個醫學界的不正常想象。
緩慢的,齊陽就這樣一步又一步的,扶著墻壁繞著整個房間,走了一圈又一囤,不知道疲倦,也不知道天日。
又不曉得過了多久,總之外邊的世界依然沒有絲毫亮起來的徵兆。不過他的雙腿已經開始能簡單的離開墻壁,做很緩慢的走動了。
齊陽完全沉迷在走路的快感中,他不停的在房間裡走動,不斷走動,好不容易才感覺到一絲疲倦,這才又靠墻坐了下來。
等腦袋中因為腿部能夠走動的狂喜淡了一點後,齊陽的大腦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奇怪,怎麼這麼久了都不見救援隊?而且天也絲毫沒有亮的感覺?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實在忍不住了,他再一次走到破口前,衝著外邊大吼了一聲:“喂喂喂,有沒有人啊,有活人還在的話,誰回一聲?”
他的吼叫聲遠遠的傳了出去,沒多久便聽到了連綿不斷的回音,耳朵中充斥了自己的聲音。
齊陽被嚇了一大跳。這是怎麼回事?聽傳過來的回聲,自己應該是在一個空盪蕩的洞穴中,難怪這麼久了天還沒亮,原來這個地方根本就看不到天日。
難道真的世界末日了?地震來了,把整個世界都毀掉了,而自己被廢墟埋在了深深的地底?
一個人只要一開始胡思亂想,就會完全沒有節制的胡思亂想下去,最後開始不斷向最壞的方向亂猜測,結果自己把自己給嚇瘋掉了。
還好由於多年的殘疾生活,齊陽的心志還是很堅強的。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未知的狀態,決定走出去看看。總之自己能走路,以後也不用依靠輪椅了。
而且假如不逃出去,又怎麼能了解這個世界怎麼了,而她,到底有沒有危險?
一想到她,齊陽就覺得心急如焚。如果她真的遭遇到了不測,自己的腿好了又有任何的意義嗎?還不如也死了算了。
走到門前,用力推開。寢室的門發出了一聲 “咯吱” 的沉重響聲,就彷彿已經千萬年沒有打開過了似的。
齊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將右腳邁了出去。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右腳踩到了什麼東西。他赤裸的腳底板感受著腳下的物體,好半天,齊陽猛地大笑了起來。
那是一把槍,具體的說,是玩具槍,一把 WELK 公司出產的 R8 系列國產電狗。
所謂電狗,也就是不用手拉的,而是用電池做能源的玩具槍。
這一款的威力很不錯,單發就能打穿易拉罐瓶子;只需要三槍,就能穿掉可樂罐底部。兩槍也能很輕鬆的便打碎 CD 光盤。
電狗使用的是八點四伏特的鎳氫小電池,能支持五千發左右的射擊續航力。白帶的彈夾有五百發子彈的容量。用連發模式,一分鐘內可以射出五百發子彈,那種感覺實在很爽。
這一把槍買的時候,包裝裡還附一支戰術電筒、一個 MP-G3 系快拆鏡橋、以及沒太大用處的內紅點折射裝置,齊陽試過,這東西真的是瞄到哪打不到哪,鬱悶的很。
齊陽雖然是個殘疾人,不對,應該說是個曾經的殘疾人,不過首先他是個男人,不管怎樣的男人,不管他身體是不是有缺陷,但骨子裡都有一種愛槍械的情愫。這就是男人 !
有人說男人通過武力征服世界,而女人通過柔情征服男人,從而間接的征服世界。這就足以看出,男人,不管是哪種男人,都多多少少的對武力以及和武力相關的東西,帶有剪不斷的熱情。
他是在一年多以前買到這把電狗的,沒事情的時候,他就喜坎將槍架在窗台上,打對面銀行宿舍樓某家的空調機和自來水管。但沒玩多久,女友就出現在自己的人生中,而這把槍也隨即被他束之高閣。不過他記得,槍上白帶的戰術電筒應該還有電才對。
四周一片黑暗,他急需一個能夠照亮周圍環境的東西,讓他能夠看清楚自己究竟身處在什麼鬼地方。
彎下身將那支R8電狗拿了起來,他用手摸索著這把玩具槍。
MP-G3 系快拆鏡橋和內紅點折射裝置放在包裝盒裡,不過包裝盒早就不知道隨著臥室裡的那些物品掉到哪個爪哇國去了。不過還好,彈夾在,帶動電狗壓縮機的鎳氫電池在,而戰術電筒也好好的被裝在電狗的前端。
齊陽心裡一喜,隨即接下了戰術電筒的開關,頓時,一束幽藍的強烈光芒亮了起來。由於眼睛長期處於黑暗中,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張開。
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齊陽呆住了 !
戰術電筒幽藍的光芒將四周照亮,雖然並不算太亮,不過也足夠他看清楚四周了。就在不久前,他還想到過自已身處的地方的種種可能,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是在一個洞穴中,一個極大的洞穴中。
戰術電筒原本便經過特殊處理,射出的光線極遠而且富有穿透力,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沒有辦法看到遠處的盡頭在哪裡。
齊陽轉過身體,想要看清楚身後自己的房子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不過這一看,又讓他呆在了原地。
這裡並不是自己的房間。剛才他處身的地方,不過是一個廢墟而已。
那個廢墟孤零零的,如同殘破的積木一般,稍微傾斜的放置在這個陌生洞穴冰冷的地上,在戰術電筒的光芒照耀下,隱約的在地上勾勒著輪廓。廢墟是圓頂的,如同一個碩大的墓穴。
齊陽實在有點想不通,這個世界究競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突然受到襲擊暈了過去,而醒來的時候居然到了這裡。更怪異的地方,自己殘廢的雙腿也莫名其妙的被治愈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
附近的洞穴四周都乾乾淨淨的,只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岩石,然後就是一些房子塌陷後殘留下來的斷墻殘垣。
隨意走了幾步,齊陽感覺腳底麻麻的,在地上摸了一把,卻摸到了一根人類的鎖骨。這根骨頭已經有些風化了,手稍微一用力就斷成了兩截,嚇的他連忙將手上的東西遠遠的扔了出去。
繞過那個圓頂墓穴,手中的電筒下意識的向另一側掃去。他險些又呆住了。
剛才看不見的那一邊,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上百口棺材。所有的棺材都緊緊的密閉著,看不到裡邊的情況。
眼前的景象,就算用膝蓋猜測,也不難明白這裡應該是一個墓穴群。
不管怎樣,總之腿好了也是件好事,先逃出去再說。
來不及在乎自己的赤身裸體,被一連串事情嚇壞的齊陽,一步一步的向遠處走去。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就在他走後不久,其中一個棺材的棺蓋緩緩被推開,一隻蒼白乾枯、指甲長到彎曲的手臂從棺材中伸了出來……
有人說,恐懼來自於未知。但我卻有另外的感受。
恐懼,未必全來自於未知,更多的,是已知的東西消失在了未知中,那個過程所帶來的恐慌以及難以接受,是最令人害怕的。
我和二伯父相互駭然。二伯父許久才用沙啞的聲音問:“小夜,你進來的時候注意到過那具屍體沒有? ”
“不清楚,我所有注意力都在王紫瞳的父親身上。” 想了一會兒,這才道:“似乎進來的時候,手術台上應該有什麼東西,沒有那麼空。”
“嗯,對,我雖然也沒有關注那麼多,但似乎也看到過手術台上有東西躺著。 ” 二伯父倒吸了一口冷氣,表情很嚴肅,甚至隱隱給人一種大難臨頭的錯覺。
就在這時,解剖室外傳來一陣喧嘩聲,然後就是密集的槍響,我和二伯父急忙跑了出去。一出門就見到警局局長肥碩的身軀,孤零零的抱著頭趴在地上,其餘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二伯父語氣急促的將局長一把抓住,急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
局長絲毫不覺得倒在地上尷尬,依然一副死豬模樣賴在地上不起來:“剛才有一個神情怪異的女人一搖一擺,神態很不正常的朝大門外跑。
“我派人攔住她,沒想到她膽敢在警局裡襲警,一把將我派的人推到墻壁上。我急忙又派了幾個人過去,可是那女人力氣大的出奇,近六個人都留不住她。於是我只好命令開槍。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女人中槍倒在地上,背上絲毫沒有流一點一滴的血,爬起來繼續往前走。所以我命令全部警員都去攔截她,務必將她給抓回來。 ”
二伯父和我對視一眼,沉聲問:“你看到的女人是什麼樣子? ”
“說起來也奇怪,我覺得那女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 死豬局長不太靈活的大腦少有的使用了一次。
“你看,像不像她? ” 二伯父不動聲色的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他。
“對,就是她。夜教授,這人你認識?要不我叫警員全都回來,您自己處理? ” 局長一愣,思想頓時複雜起來。
“不用,盡量把她抓回來。 ” 二伯父的臉色在這一刻比哭還難看,他的全身在微微顫抖著,似乎拼命在忍耐什麼。
我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將他拉到一邊輕聲問:“她是誰。 ”
“是誰 ! 還能是誰 ! ”二伯父幾乎要咆哮出來:“她不是已經死了嗎?還被解剖過,怎麼可能會站起來走出警局的 ! ”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那個女人的身分,頓時也猛地打了個冷顫。
那個女人,正是前段時間死掉的那個叫做楊麗的博物館管理員,也是本應該躺在手術台上靜靜等待解剖的屍體。可現在,死掉的她,居然站了起來。
看到我們神神秘秘的模樣,局長絲毫沒有自覺地從地上爬起,尊敬的問二伯父:“夜教授,你看下還有沒有事,下午我還有個約會,一個叫盧雲斐的保險公司職員預約了要和我談一些事情。”
二伯父腦袋裡一片混亂,實在沒有心情和這頭豬浪費口舌,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完全沒有頭緒,雖然我一直抱有會遭遇屍變可能的猜測,但一旦真的發生了,卻一時間無所適從起來。
王紫瞳從解剖室裡走出來,她擦著眼淚看著,手扯著衣角不知道在考慮什麼。我們各懷想法的呆立在原地。
沒過多久,王紫瞳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輕聲說出了一句令人震驚的話:“對不起,其實,或許我知道究竟是誰偷走了古屍。”
“什麼 ! ” 我和二伯父頓時抬起頭來。
所有的事情,彷彿中了詛咒一般,緩緩的開始了。
第十三章 屍遍滿地
“你知道偷走古屍的是誰?”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王紫瞳,看得她的腦袋都低了下去:“難道偷走古屍的那人,和你有所關聯?或者,根本就是你?”
“不,不是我。”王紫瞳急忙擺手:“只是那個人我認識。
“是誰?”二伯父沉聲問。
“挖出古屍的時候,那個人也在現場。研究古屍的時候還請過他來。”
王紫瞳頓了頓:“他叫趙康,是市級體育總局武術研究院專家。就是他發現在收集到的一些隨葬品中,那桿木製的鐵頭標槍和一般習武的槍不一樣的。
“他提出一般的槍頭是圓鏟形的,而出土的那把槍,在古代兵器裡沒有類似的東西,很可能隱藏著一段武林秘史!不過,我覺得當時他看出土的其中一個隨葬品的眼神,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說,很震驚。”
“哪個隨葬品?”我問。
“就是那個武士木俑。”
“武士木俑?似乎確實有這個東西出土。”二伯父想了想:“不過這兩個木俑很奇怪,絕對不是武士俑。我也只是偶爾瞟了一眼,沒注意看,有些想不起來的樣子了。”
王紫瞳掏出了一疊照片遞給我:“我這裡有出土隨葬品的照片。”
我接過來一張一張仔細看著,當看到那所謂的武士木俑的時候,渾身頓時一顫。照片上的木俑形同白骷髏,一頭二臂,紅圓三目,頭戴五骷冠,頂上半金剛杵飾。男尊高舉右手的骨杖,左手托盈血顱器,曲右足而左足微弓立於白蚌殼上。女尊右持寶瓶,左手高舉果穗,曲左足而右足微弓立於白海螺上。二尊皆以彩帶圍繞、下著短裙,非常莊嚴,就像安然住在般若烈焰之中。
我震驚的聲音都沙啞起來,好久才擠出幾個字:“這、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見鬼的武士木俑,根本就是屍陀林主!”
“什麼!”二伯父大吃一驚,以完全高於年齡幾倍的手速將照片抓過去仔細辨識,終於頹然的嘆了口氣:“不錯,確實是屍陀林主!”
王紫瞳有些疑惑:“屍陀林主是什麼,我看了那麼多考古書籍,都沒有見哪本記載過。”
我苦笑了一下道:“屍陀林主是佛教掌管屍陀林的神,傳說池會護持在屍林或墳地中修行的佛法者。有八大寒林作為棄屍的處所:東方暴虐寒林、北方密亞寒林、西方金剛焰寒林、南方骨鎖寒林、東北狂笑寒林、東南吉祥寒林、西南幽暗寒林和西北啾啾寒林。據說這些地方全部是修不淨觀的最佳地點,也是修施身法者所必處之所。”
“什麼意思,我怎麼完全聽不懂。”王紫瞳更疑惑了。
“其實很簡單,”我解釋道:“屍陀林主在西藏教派中,一向是天葬場的守護神。其形象奇特可怕,男骷髏左手當胸捧著盛滿鮮血的頭骨碗,表達了佛教無常的思想。
“佛教認為諸法無常,世間無任何永恆的事物,人有生老病死,可是眾生不明無常之理,妄生執著,最終招致輪迴之苦。”
“屍陀林主向人幻展示人的最後結果,不過是一具白骨,啟悟人們放棄對恆常的執著,尋求解脫。當然,在佛教中也有其它的解釋。”
“相傳在中原,高僧圓寂時如果沒有火化,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這個名叫楊福信的僧人不但沒有火化,而且死後還有陰陽師花了大力氣,處心積慮的用這種怪異方式將他埋葬,更加有趣的是。他的隨葬品中還有一具屍陀林主,這件事情就很不簡單了,一定埋藏了可怕的理由。”我緩緩道。
二伯父一眨不眨的看著屍陀林主的照片,臉色煞白,抬頭看了我倆一眼:“相傳高僧圓寂時,抱著屍陀林主的木偶,就能夠鎮壓一切淫邪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個楊福信的高僧墳墓,根木就是一個陣眼,用來鎮壓某個地方的恐怖存在。既然墳墓已經被挖了出來,恐怕這個陣勢也已經破了……”
我也苦笑道:“我還一直懷疑屍變的應該是楊福信這具古屍,沒想到事情遠遠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王紫瞳聽我們兩人的對話聽得莫名其妙,完全的迷茫,好不容易才插嘴道:“那個,夜研究員,我還是不明白,能不能麻煩你再給我解釋一下。”
“並沒那麼複雜。你看,這就是你課外讀物看得少的問題了。”我舔了舔嘴脣,苦中作樂的調侃:“也就是說楊福信是一個巨大墓穴的一部分,這墓穴應該是個子母墓。
“楊福信的墓是子墓,用來鎮壓母墓裡的東西。現在我和二伯父推論猜想的觀點是,楊福信應該是明代高僧,他的死也不是自然死亡。
“恐怕他偶然間發現一個碩大墓穴。這個墓穴充滿了危險,甚至會危害蒼生。於是楊福信高僧悲天憐人,決定犧牲自己。他請來相熟的陰陽道高手,用自己的屍體布下了一個陣勢,為的就是將未知的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王紫瞳明白了,她若有所思的說:“可現在楊福信的墳墓己經被徹底破壞了,所以他的屍體才會產生變化。”
“對,大凡陣勢,都是有侷限性和條件的。”
我說著,手摸了摸鼻子,思緒有些混亂:“子母墓被破了,楊福信就會遭到陣法反噬。可他畢竟早就已經死了。陣法的反噬就落到了他的屍體身上。”
“所以他才會屍變,有變成殭屍的跡象。”二伯父接過我的話:“一般陣法和反噬效果都是相通的。既然反噬的結果是令他變成殭屍,那鎮壓的東西也不會逃出這個範圍……”
他的話猛地一頓,其後我也明白了過來,兩個人雙雙打了個寒顫。
王紫瞳不笨,她也反應了過來,這個害羞靦腆的女孩完全掩飾不住自己的震驚,顫然道:“難道,難道楊福信拼命想要鎮壓的,就是主墓中的殭屍?”
我搖了搖頭,然後又點頭:“恐怕主墓中不止一隻殭屍那麼簡單,不然楊福信就不會主動犧牲自己了。雖然是大慈大悲的和尚。不過也沒有誰會沒事找事的玩自殺。就是不知道,他犧牲自己鎮壓的那群殭屍,究竟會有多少,而主墓,又到底在哪裡?”
“雖然我不太信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二伯父還想要嘴硬,不過一想到從手術台上走出去的那具屍體,不由得將話中的保留餘地擴大了不少。
“但是殭屍這種東西,還是有其存在的科學道理的,或許是某種病毒感染,或者是古代煉金術師偶然的產物。總之防患於未然,我們一定要先將主墓找到,然後用炸彈將整個墓穴全部炸掉。”
這個二伯父,還真沒想到他骨子裡居然還隱藏著強烈的破壞慾望,就連我都沒想過用炸彈這麼激進的方法!
但事情又真的能向我們預先中的那樣發展嗎?不知道,恐怕等我們清楚的時候,事情,己經沒有辦法輓回了吧。
自從到了這裡以後,一直以來都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理智告訴我,要麼就遠遠逃掉,要麼就盡快行動,將事情扼殺於未然。可主墓,到底在哪裡呢?
恐怕,還是要再到楊福信的墓穴實地考察一番,說不定能找到某些線索。
“說起來,那個叫趙康的,他為什麼要偷走古屍。而且,你為什麼會知道?”將尋找主墓的事情提上首選的位置,我又咬住了不久前的那個問題。
王紫瞳呆了一呆:“他和我父親是好朋友,據說他祖上歷代都是當地很有名的陰陽師。前幾天他來找過我,和你說的一樣,他認為楊福信的屍體隨時會變成殭屍,要求盡快處理。
“我當然不同意,不久後,我便發現博物館的建築圖紙不見了。聯繫你們的話,和我的推想,應該是他暗地裡研究了建築圖,將古屍偷走的。本來不想說出來,但、但、對不起”
我和二伯父面面相覷,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身後解剖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我們三人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望過去,居然驚駭的看到王紫瞳的父親正一搖一擺,行動極為僵硬的從門內走出來。
他的動作很機械,如同牽線的木偶一般,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低垂的眼睛中看到的只剩下眼白,嘴角不斷流著噁心的唾液,一步一步的向我們走來,他不是死了嘛?怎麼站起來了?
如果不是確認過他的死亡,我真的有些懷疑自己的神經是不是還正常。難道真的如同殭屍電影裡講述的那樣,不但被殭屍咬過的屍體會屍變,就連被殭屍咬過的屍體咬到了人,那人同樣也會屍變?
王紫瞳顯然沒有借鑒殭屍電影的覺悟,她悲切的大喊了一聲“爸”。然後就要撲過去將那具已經屍變的殭屍抱住。還好我眼疾手快,一把將她給拉住了,斥道:“你瘋了,冷靜點,你爸已經死了!”
“不!沒死!我爸明明就在那裡!”王紫瞳在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
我抓過她,狠狠的就是一耳光:“它不是你爸,那具屍體已經屍變了,難道你也想變成那樣?過去啊,你想死就滾過去,我就不信你爸在天之靈會欣慰。”
王紫瞳被我的粗魯與那記耳光給駭住了,停止了掙扎。我借機拉著她就往外跑,本想招呼二伯父一聲,沒想到那老不修兩隻腳像是抹了油似的,溜的比我還快。
不光是快,還頭都沒有回過,只是遠遠的丟下了一句話:“哎喲可憐了我的這把老骨頭了喲,都五十好幾的人了,居然還忍心讓我這麼折騰。”
我氣的在他背後直比中指,不得不承認,夜家出的人果然都是些極品。
那個殭屍看起來走的不快,但卻不遠不近的吊在我們身後,一點也沒拉下。
警局裡一個人也沒有了,估計肥豬局長去和那個保險公司業務員談論“公事”的時候,將大部分人也帶了出去。
衝過一個拐角,從後邊優哉游哉的走出了一名女警察,她抱著數據,見我們跑的飛快,不禁皺著眉頭斥道:“這裡是警局,你們跑什麼跑!站住,規矩點,都給我站住。”
我腳步絲毫沒有停下,空閒的右手不斷在空中揮舞,大聲警告道:“有殭屍,快跑。”
“啥,姜絲?”她明顯沒聽明白。
“有殭屍!”我加大音量。
她依然滿臉迷惑。說時遲那時快,那具殭屍已經撲上去,十指一抓,指甲狠狠的插入了她的脖子裡。大量血液頓時如自來水般噴濺出來,將雪白的墻壁染成一片血色。仿佛被血液刺激到了,殭屍張開如破布一般的嘴,一口咬在了女警身上,嘴巴合攏,用力一撕,一大塊肉就被扯了下來。
王紫瞳何曾見過這種景象,頓時嚇得大叫不止。我和二伯父還算理智,知道腳下稍微停頓一點,恐怕就會落得和那女警察一個下場,當下速度更是快了一籌。可能殭屍忙著吃剛剛撲倒的屍體,並沒有再追趕下去。
我們三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警局門口,然後面面相覷。二伯父現在估計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現在該怎麼辦?”他有些迷茫的問,不知道是在問我,還是在問自己。
“還能怎麼辦,按原計劃,分批合作。你去博物館,將楊福信那僧侶墳墓中所有陪葬品全部拿出來,然後找找有沒有母墓的線索。”我指了指二伯父。
“那你呢?”他明顯有些不滿。
“廢話,本帥哥我當然是和王紫瞳研究員去楊福信的墳墓附近,看看能不能搞到些有用的信息。”我拍了拍王紫瞳的後背。
她稍微清醒了一點,怕的渾身顫抖,聲音也哆嗦著問:“可警局裡邊的我爸該怎麼處理?”
“你爸?”我和二伯父同時啞然。
大家都沒有處理殭屍的經驗,雖然從前我遇過行屍,但也只是消極的躲,沒有殺過,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用槍打死。
將手伸入衣服口袋裡,那裡藏著老男人楊俊飛友情贈我的一把小巧精緻的手槍。這把槍威力很大,但威力再大也只是對人類而言,對殭屍,恐怕還是有所欠缺的。就是不知道,殭屍電影中講述的攻擊腦袋理論,有沒有成立的可能。
“說起來,警局裡一群人去逮從解剖台上跑下來的殭屍,另一群人和局長花天酒地,現在局裡應該沒人了吧。”二伯父咳嗽了一聲。
“除了那個死掉的女警,恐怕是沒了。”我沒心沒肝的回答。
我倆賊眉鼠眼的相互睬了對方一眼,同時說道:“你去把警局大門鎖起來。”兩人又一陣啞然,
二伯父大聲咳嗽起來:“我這個老人家真是越來越沒有威信了,叫小輩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那小輩還推三推四的。咳咳,可憐哦!”
這個死老不修,平時一副嚴肅古板的樣子,真遇到要命事情的時候,就開始打混推太極,實在有夠丟臉的。
我絲毫不給他面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廢話少說,二伯父,剛才見你溜那麼快,哪裡有老態龍鍾的樣子,明明還是二十歲人的體力嘛。再加上您老經驗豐富,如此長面子的事情,還是您老親自做比較恰當。”
恬不知恥的一老一少,在危險面前毫不退讓的怒瞪對方,到最後完全將初衷給忘個一乾二淨。
王紫瞳嘆了口氣,原本靦腆害羞的臉上浮出一絲毅然。她走過去默默將大門關上,找了一把大鎖緊緊將門鎖了起來。
變成殭屍的親生父親僵硬的從警局走廊深處走了過來,它的背後跟著幾個一瘸一拐的殭屍,被撲倒的女瞥就是其中之一,她走路歪歪倒倒,脖子上留著幾個極大的創口,以至於腦袋也歪到了一邊去。
王紫瞳頓時眼淚就流了下來,她看著不斷衝她尖銳嘶吼,用指甲抓著大門的父親,不知為何笑了笑,是苦笑。等轉過頭來的時候,淚水已經被她擦乾了。
這個女孩仿佛變了似的,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開。
“走了,去找母墓。”經過我倆時,她大聲說,聲音沙啞,卻說不出的堅強。我和二伯父也苦笑起來。
“一個女娃子都這樣了,我也不能輸年輕人。”二伯父看著王紫瞳的眼神充滿了擔心:“我先去博物館拿東西,晚上在我住的地方集合,王紫瞳研究員知道地址,那裡比較安全。”
“嗯。”我也沒再哆唆,跟著王紫瞳走了。
事已至此,後悔是沒有用的,只有先盡人事,最後再聽天命了。
就眼下的情況而言,只能將主墓找出來,將陣勢破了,將殭屍全部消滅了,才能盡可能的減少危害。
希望事情,真的能順利吧。
好死不活的,我內心深處不樣的預感卻更加濃烈起來……
第十四章 屍毒蔓延
戰術電筒幽藍的光芒劃破了前方洞穴的黑暗,雖然看不到盡頭,不過有光線,能夠看清楚周圍的狀況,總要比身陷在完全的黑暗中好,至少膽氣要足許多。
齊陽定了定位置,決定先向滴水的聲音處走。他一步一步的向前,再也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或許鑽出洞穴走到了外邊,他,就會明白,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吧!
腳下的路坑坑窪窪,很不平整,而且齊陽又是赤著腳丫子走路,雖然感覺腳底板被地上的尖銳石頭刺的很不舒服,不過並不疼痛。
過去的二十六年,他從來沒有用自己的雙腿走過路,所以並不知道如果是一般的人,光著腳踩到這種如同刀尖般鋒利的石頭,早就被劃的鮮血直流了。
而他不光沒有被割出傷口,而且還越走越快。
走著走著,齊陽自己也感覺出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雖然他是個宅男,而且還是個過去式的殘疾人,不過自從有女友後,就開始注重起身體的健康來。每天他都要在她的監督下鍛煉半個小時。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從來沒有感覺到身體狀況像是今天一般好過。
現在的他仿佛吃了上萬顆威而鋼,全身的肌肉充滿了爆發力,而且身體異常的輕盈。他發現,自己的腿部只要稍微一用力氣,就可以跨出兩米來遠,走了這麼久,更是絲毫也不覺得累。
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的,齊陽非常詫異。他很清楚,不要說自己雙腿在幾個小時前才恢復知覺。二十六年來第一次走路,就算是一直以來身體健全的普通人,也不可能隨便走一步就能跨出兩米多。
難道這次因為某種原因,莫名其妙的被送到了這裡來後,自己的頭部被撞,不光令自己的雙腿完全好了,而且還猛然間激發了大腦DNA中的某種環節,讓自己擁有了超人的體魄?
這種事情也太科幻了點,就算誰踩到狗屎運了,那個人也肯定不會是自己。那種買一萬次彩票、一萬次都能中五百萬的機率,對他這個倒霉了二十六年的人來說,絕對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這種狀況卻真實的出現在了他身上。
身體確實輕盈,齊陽輕輕的向上跳了跳,他的身體立刻拔高起來,向上輕巧的升起了三米多的高度,在空中微微停滯了一下,這才落了下來。
齊陽頓時呆住了。他,真的成了超人!這,這怎麼可能!
他再一次欣喜若狂,等自己逃了出去,一定要給女友看看,不過等她看到後,以她那麼沒有神經的人,一定會先是“哇”的一聲,然後大叫“好厲害,要抱著我一起跳哦”,再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他用手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還是搞不太懂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麼了,於是他決定繼續做試驗。齊陽隨意的在地上撿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用力向著遠處扔了過去。
石頭的去勢很快,在空氣中飛快的劃出一道痕跡,甚至伴隨著隱隱的破空聲,可想而知自己這一扔的力道還不是一般的大。它以迅霄不及掩耳之勢,快速飛出了齊陽的視線範圍,等了好一陣子都聽不到石頭落地的聲音。
他的力氣他自己當然知道。齊陽很清楚從前他的手腕力量並不大,證據就是自己曾經的三樓臥室下邊距離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個垃圾桶,如果扔同樣大小的石頭,以前的他利用三樓高的落差,依然很難甩出五十米遠的距離。
而這一次他隨手甩出的石頭,至少飛出了有一百多米遠,或許還不止。畢竟如此安靜的地方,就算兩百米外一顆石子掉落到地上的聲音,也是會很容易便能捕捉到的。
事實證明,自己真的變成了超人!
由於今天實在是驚喜連連,被好運砸中了不止一次。齊陽開始有些開始懷疑起自己究竟還是不是自己了。難道上帝放棄了玩弄他的人生,改頭換面的對他進行補償了?
好!很好!逃出去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買彩票,看看能不能中個五百萬。這樣一來不但解決了身體問題,就連資金問題也一起解決了,那個才叫一個爽快的。
齊陽意淫了一會兒,突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如果不是自己聽力一向很好,很容易就會被忽略掉。
他猛地轉頭,卻頓時驚駭的呆在了原地。
戰術電筒光焰下,一群如同電影裡演的那種殭屍,蹦蹦跳跳的向他飛馳過來。
這些殭屍足足有上百隻,密密麻麻的,看的齊陽險些大小便失禁。
死定了,這次真的死定了腦子裡隨著殭屍的接近,他只剩下這唯一的想法。這一刻,他絲毫沒有想過逃走,這些殭屍跳躍的速度極快,就算自己剛剛獲得了異於常人的能力,估計也是跑不掉的。
但世事往往會向想象不到的那一端發展。殭屍鋪天蓋地的朝他飛襲過來,靠近他的幾隻用鼻子在他身上聞了聞,然後又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跳去。
齊陽覺得自己的鼻子堵的慌,那麼多活動的屍體動來動去,他居然都聞不到一絲味道。都不知道這些殭屍平時用哪個牌子的沐浴乳洗澡。
逃過一劫的他驚魂未定,等所有殭屍都跑的沒影子了,這才找準地方,往殭屍消失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奇怪,難道這些殭屍和電影裡的不一樣?它們根本就對人類不感興趣?
齊陽有些沒有頭緒。雖然最近發生的一切都令他疑惑,但隱隱的,有一個念頭從腦海深處浮現了出來。
猛烈的搖頭,將這個還未成形的念頭驅散,他苦笑了一下。不管那麼多了,只要自己活著,只要能等到女友回來,只要能兌現承諾,就算自己變身為魔鬼,他都要謝天謝地。
又走了不久,終於,遠處一道光線露了出來。
我和王紫瞳開著車,再次向楊福信的墓穴駛去。
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我咳嗽了一聲:“那個,關於 你父親的事情,我很遺憾。”
“沒關係,你不用安慰我。我己經好了,沒事了。”王紫瞳側過頭,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看著我勉強的笑了笑。
看來父親的死亡對她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至少,她都敢直視我的眼睛了。
“我和夜教授會解決那些殭屍,替你父親報仇的。”我實在也不知道怎麼打破這種壓抑氣氛,生平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嘴巴,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巧舌如簧。
“不,我要自己動手。”王紫瞳閉上了眼晴,全身放鬆的靠在椅背上:“在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就難產死了,全靠父親一個人將我拉扯大。
“我家的生活一直以來都不富裕,而父親又怕我受到後母的欺負,所以從來都沒考慮過再婚。但由於沒有母親,我常常受到班上小孩的欺負和歧視。其實我知道自己很內向,但,但……”
說著,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外表的堅強崩潰了,留下的只剩一個默默哭泣的無助女孩。
我空出右手輕輕拍著她的腦袋,王紫瞳抽泣著撥開我的手:“人家又不是小貓小狗。”
我笑了起來:“說句實話,你不戴眼鏡的樣子,其實還是很漂亮的。”
王紫瞳止住了哭,用淚光閃爍的大眼睛看我:“真的?”
“嗯,有點美。我都差一點被迷住了!”
她臉上浮起一絲紅暈:“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漂亮,雖然明知道是安慰我。”
“不,是真的,”我用手撐起了她的下巴,表情認真:“你,很美。”
王紫瞳臉上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她慌亂的掙脫我的手,低下頭,許久才吐出了兩個字:“謝謝。”
就在這時,車不知道撞上了什麼東西,猛的一陣顛簸後,居然熄火了!
夜幕早己經降臨,火熄掉了,車燈自然也熄滅了。由於是郊區,漠松鎮也並不發達,四周一片黑暗狀態。風稍微有些大,從打開的車窗縫隙裡吹進來,令人有些許的涼意。
“奇怪,這裡白天的時候我就走過一次,沒什麼東西嘛。”我微微皺眉,用力扭動車鑰匙。
汽車如同耕地的老牛,呻吟著好不容易才發動起來。車向前微微跑了半米不到,頓時卡在原地,再也沒有辦法動彈。引擎不斷空響,發出巨大的轟鳴,我甚至能看到車前端冒出的大量白煙,再這麼催油門,恐怕還沒等車發動,引擎便會徹底廢掉。
“怎麼了?”王紫瞳問,
“輪胎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我在車上找出一把手電筒,推開門準備去看看情況:“我下車去看看輪胎下邊有什麼。”
王紫瞳有些害怕:“小心一點,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我點頭:“老實話,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我有這個。”說著從兜裡掏出了那把小手槍。
“你怎麼會有槍的?”她被嚇了一跳。
“這個故事很複雜,以後再告訴你!”我微微一笑,跳下車,身體頓時融入了黑暗中。
初秋的天氣有些冷,我推開手電筒,一束刺眼的光芒頓時射了出來,將外界的夜色硬生生的刺破。我緊了緊外套,握著手電筒四處掃射了一圈。
自己應該停在了漠松鎮西南郊區不遠處,不管是離古屍的墳墓還是離小鎮,基本上都有相同的距離。這種不上不下的距離其實是最令人尷尬的。
四周很空曠,小鎮人本來就不多,而且居住地集中,附近基本上是沒有民居的。周圍除了荒地就是半人高的荒草,很是荒涼。
汽車熄火後,四處寂寥,就連夜鳥和蟲鳴都沒有一絲一毫。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蹲下身向車底下望去。
這一望之下卻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我,險些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只見汽車後輪的前側躺著一個人,一個不知道年齡的女人。這個女人明顯受傷不輕,鮮紅的血流了一地,可她偏偏一聲都不哼,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車下,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車輪被她的身體卡死了,除非將她拉出來,否則根本就開不走。
我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一出門就撞到人,這次事件大條了。最重要的是,事發突然,我來的時候根本就忘了帶駕照。
不管了,還是先救人吧!
“喂,能聽得清楚我的話嗎?別擔心,我馬上就來救你。先告訴我,你傷到哪裡了?車輪胎卡在你什麼部位上?”我衝她大喊了一聲,
那女人聽到聲音,渾身顫抖了一下,但依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還好,能動,我沒有把人撞死。不由得緊懸的心臟,稍微放下一些了。
“別亂動,你有沒有骨折?”我又問。
那女人的頭部動作有些機械,一頓一頓的,腦袋緩緩的向我的方向轉過來。不知為何,心裡那種不祥預感在此刻突然浮現出來,我下意識替覺的退後了一大步。
說時遲那時快,那女人的雙手猛地向我抓來,頭部向前使勁的伸出,嘴巴張的大大的,上下兩片顎骨咬在了我剛才處身的地方,發出一聲巨大的“啪”的空響。
我大驚失色下,這才看清楚了那女人的樣子。只見她滿臉都是血,一張扭曲變形的臉,一雙蒼白無神的眼睛,嘴巴兩邊裂開了很大的一道口子,卻沒有絲毫的血液流出來。
這哪裡是人,根本就是一隻殭屍。
這隻殭屍被車輾成了兩半,下半身卡在後輪上,而上半身則不屈不撓的靠著雙手向我爬過來。它爬出了車底,帶著腐爛的惡臭,一邊用只有眼白的雙眼望著我,一邊流著混雜著血水的唾液,噁心非常。
冷靜!冷靜!我又向後猛退了幾步。車裡傳來了王紫瞳的聲音:“夜研究員,外邊出什麼事情了?”
“不要出來。”我急忙大吼一聲:“有殭屍!”
手上沒有停住,握著手槍的右手使勁握了握,我沒有再猶豫,也沒有時間猶豫,衝著母殭屍的額頭中心就是一槍。
由於距離很近,子彈的命中率很高,極大的槍聲迴盪在空氣中。
隨著硝煙的散去,我向地上看了一眼。殭屍的頭蓋骨幾乎被整個掀開,露出了裡邊花花白白的東西,噁心的我差些吐出來。
說實話,老男人給我的這把槍威力大的有些變態,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居心,不過這隻殭屍倒是死得不能再死的了。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的用腳踢了踢那具屍體,沒有動彈的跡象。
迅速將堵住車胎的兩截屍體拉出來,我這才氣喘吁吁的拉開車門。王紫瞳滿臉恐懼的縮在椅子上,估計也是嚇的不輕。“這裡怎麼會有殭屍出現?”她畏畏縮縮的問道。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我苦笑了一下:“或許是咬死你父親後又從解剖室裡逃走的那具殭屍,有可能是楊福信這具古屍終於屍變了,還有可能母墓裡的殭屍衝破了陣勢跑了出來。
“總之可能性很多,但有一點可以確信,我們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恐怕已經開始發生了,殭屍正在漠松鎮上蔓延開來。
王紫瞳嘆了口氣:“這個小鎮究竟會變成怎樣?”
“不知道,希望蔓延的速度不會太快,否則,不光是漠松鎮,就連附近的所有城市都會覆滅。”我大感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殭屍的屍變速度很快,而且傳染性很強,恐怕到時候也只有出動軍隊才能對付的了吧。”
在心底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面對這樣的危機,如果殭屍的傳播速度快的令國家和軍隊沒有反應時間,恐怕到時候軍隊的作用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吧。
那時候,全世界的人類都會滅亡。
以前看到電影裡的悲觀劇本,一遇到殭屍,就是全世界毀滅的浩劫,當自己真的遇到了,才發現,那些作家筆下的世界,根本不能描述這種世界的萬分之一,
這個封閉的漠松鎮,或許會成為將來全世界的縮影和浩劫的源頭……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王紫瞳受到我的情緒影響,聲音很低落。
我想了想:“先回鎮上去。”
“不去楊福信的墓了?”
“不去。既然郊外都出現了殭屍,估計城裡也好不到哪裡去,先和夜教授會合了再說。”我有些擔心二伯父的安危。
突然,王紫瞳豎起了耳朵像是在聽什麼。
“你幹嘛?”我大惑不解。
“有些奇怪的聲音。”她輕輕的“噓”了一聲,示意我學著她的樣子聆聽。
我稍微搖下了一些窗戶,但並沒有聽到怪異聲音。
“你仔細聽,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來的!”她急了起來。
我再次傾聽,耳朵終於捕捉到了一些輕微的響動,是“沙沙”的腳步聲。仿佛有人正踩踏著草地,向我們靠近。近了,越來越近了。聲音也越來越大,那腳步聲並不是一個人發出來的,似乎有許多人,一頓一頓的以緩慢的速度向我們走過來。
頓時,我的臉色煞白。王紫瞳也明白了過來,她漂亮的臉上劃過惶恐,慌張的催促道:“快開車!”
我急忙扭動車鑰匙,好死不死的,如同九流小說的劇情一般。越是危機的時刻,機械這種東西越難以啟動。
在大燈的照耀下,一個個人影穿過了草地,從半人高的草從中穿了出來。
這些人無一例外,步履機械,低著頭顱,拖著自己的身體,走一步還渾身顫抖一下。
殭屍,全都是殭屍。
這些殭屍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總之它們從四面八方向車涌來,很快就會將車的前進路線堵的水泄不通。甚至已經有殭屍接近到爪子能夠抓住車窗玻璃了。
我倆急忙將車窗升起來,把門牢牢的關住。
“媽的!該死,啟動啊,快啟動”我大聲詛咒著。
眼看著外邊的殭屍用力敲擊玻璃,就是不知道這種一般玻璃能夠承受殭屍打擊幾次!只要窗戶碎掉了,我倆的小命估計也保不住了。
還好,九流劇情的神力再次應驗。就在為首的一隻殭屍快要將玻璃砸開時,引擎發出一連串輕快的吼叫聲。我毫不猶豫的將油門一踩到底,車前端的殭屍頓時被巨大的衝擊力掀開,遠遠的撞了出去。
得救了!總算得救了!
我根本來不及慶祝,側頭問道:“紫瞳,夜軒教授住的地方在哪裡?”
“在漠松鎮東,離這裡不遠。”她一邊深呼吸穩定情緒,一邊回答。
“坐穩了,恐怕這一路上都會稍微有些顛簸。”我喊道。右腳死死踩在了油門上,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在王紫瞳堪比世界級海豚音的尖銳驚叫聲中,汽車以每小時一百八十公里的極限速度一路狂飄,車頭撞開的殭屍不計其數,那些殭屍如同被破開的海浪一般,紛紛沿著不同的軌跡拋向四方。
漫天神佛,玉皇大帝,上帝啊,穆罕穆德,不管是哪方神靈,求求你們保佑我。車這次可千萬不能再拋錨了!
第十五章 殭屍之夜
記得看過一個笑話,上邊說一對夫妻來到一口許願井旁,丈夫彎腰,許個願還往井裡扔個硬幣。妻子也想許願,但她彎腰時不小心翻入井裡。丈夫頓時驚呆了,然後又笑著對自己說,這許願井真他娘的靈啊!
這一刻,我也想說,這個賊老天,真他娘親的顯靈,還真是怕他什麼就給來什麼。老天明顯是誤解了我祈禱的內容,汽車剛一進漠松鎮就再次拋錨了。
車孤零零的停在馬路中央,四周一片黑暗。城市裡沒有一絲燈光,路燈也熄滅了。
這在從前而言,是很不正常的。雖然漠松鎮是很窮、很偏僻,但再窮的城市,晚上也是會開路燈的。
“松鎮平時一到夜裡也是這麼黑嗎?”我側過頭問王紫瞳。
她輕輕搖了搖頭:“不,昨天都還很亮堂。”
我頓時一陣苦笑:“看來城裡果然也不太平。”
“你的意思是,鎮上已經有殭屍開始蔓延了?”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恐怕是,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地方。”我撓了撓鼻子:“更糟糕的是,我們只能下車,用走的去夜軒教授住的地方。”
王紫瞳也是苦笑不已:“果然很糟糕,這裡離城東至少還有兩公里左右,就算跑,最快也要十多分鐘。”
“那,你害怕嗎?”我問。
“怕。”不知為何,她偷偷的瞅了我一眼,臉上發紅,“不過,你這個人還算可靠,遇到殭屍應該不會將我甩到一邊拔腿就跑吧?”
“哦?把我想的那麼好,當心知道我的真面目時後悔喔!”
“我相信你。”她說的斬釘截鐵。
“那好吧,你來指路,我數一、二、三,就一起開門往外跑。”我也認真了起來。
她說相信我。真的,有好久好久沒有聽到過這幾個字了!
就這簡單的幾個字,讓我緊張到快要崩潰的心稍微舒展了一些。
“一!”
在郊外雖然也是一片黑暗,但由於地方開闊,有任何危機逼近,也能及早取得反應時間,及時做出防禦和逃避。但在城市這個鋼鐵森林中,有太多未知以及難以預測的因素。再加上黑暗,視線的侷限性實在是令人頭痛。
“二!”
黑暗蔓延在車窗外,四周一片寂靜,天空上只有些許星星,微弱的灑出點點光芒,可視範圍小到可憐。
我從兜裡掏出手槍,緊緊的握在了右手心裡。手心己經流滿了汗水,額頭上也全是汗,汗順著自己的臉部輪廓緩緩的向下滑落,癢癢的,但卻在提醒自己,本人還活著,一時間也沒有想找死的衝動。
這把小槍只有七顆特製的子彈,剛才用了一顆,還剩六顆,一定只能在危急時刻才能動用。那是維持生命存在的最後壁壘,和安定信心的唯一工具。
“三!”
數到三的時候,我和王紫瞳毫不猶豫的飛快打開車門,從車內竄了出去。
外邊的空氣很冷,我倆一步也不停的向前跑,在車前方不遠處會合,然後繼續跑。
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就算有行人,我也不敢確定自己會不會一時緊張,一槍給打下去,畢竟,我很難斷定那是不是殭屍。
空盪蕩的腳步聲迴盪在大街上,寂寥的聲音空洞又恐怖,在這種情況下,就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能將自己嚇得瘋掉,王紫瞳在我身旁不斷的喘著粗氣,她跑了三百多米後,就已經上氣接不上下氣了。
四周的空間十分壓抑,第一次發現,原來沒有人的街道帶來的衝擊力,比恐懼本身更可怕。
人類就是這種生物,一旦習慣了某種事物存在的方式和狀態,一旦那種事物的狀態異常了,他們就會木能的感到難以適應、恐慌、害怕。
我能感覺到王紫瞳抓住我的那隻手一直都怕的顫抖,可女人一旦執著堅強起來,恐怕比男人更能忍耐。她就算怕的發抖,累的實在受不了了,也一聲不哼的,沒有衝我說過一句苦話。
她忍耐著,繼續跟著我的步伐向前跑,忍耐再忍耐,終於忍不住,倒向了地上。
“你沒事吧?”我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沒什麼。”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從她盡量平靜的聲音裡,我還是聽出了一絲不和諧。她在倒吸著冷氣。
我將手電筒照射向她,只見王紫瞳的右腿不知道在哪裡掛出了一個大口子,血不斷從裡往外流。她使勁的咬緊牙關忍住不發出一點聲音。
“你怎麼不告訴我!”我惱怒的衝她吼道,這女孩,腿部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還能忍著繼續跑。
“我、我怕連累你。”她臉色因為失血而有些發白。
“傻瓜,我真是對你沒話說了。”我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話,脫下上衣一把扯成幾條,然後用力將傷口的上方緊緊拴住止血,這才用剩下的布把傷口包紮起來:“還能走吧?”
“能。”她堅強的點點頭。
“能個屁!”我在她頭上用力敲了一下,不由分說的將她背在背上,向前走去。
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個人佝僂著身體,站在垃圾桶前翻著什麼。
我皺眉,有些疑惑是不是該繼續往前走。那個不正常的人,一看就算不是殭屍,也很有問題。現在的我不得不承認有些疑神疑鬼,但如今的情況,保持清醒比保持穩定的心態更累。
“前邊不遠有一條小巷子,是通往東城區的快捷方式。”王紫瞳悄聲說。
我遠遠的望過去,頓時倒吸一口氣。那邊確實有一條小巷,不過那小巷實在太黑暗了,而且彎彎曲曲的,一旦走進去,安全完全得不到保障。還是走大路保險一些。
王紫瞳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走大路的話,一直往前走,再一公里多一點就到了。”想了想她又說:“累了吧,我可不輕,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
“沒關係,別看我如此文弱的書生樣子,其實還是很有力量的!”我笑笑的說。
王紫瞳的胸部緊緊的壓在我的背脊上,軟軟的,暖暖的,很舒服。這女孩子平時還看不出來,沒想到用觸覺去感受,胸部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喂,你說前邊那個人會不會是殭屍?”她吞下一口唾液,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
“抱歉,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們過去問問?”我聳了下肩膀。
“哼,要去你自己去。”她用手在我腰上擰了一把,頓時感覺自己的動作有些暖昧,臉立刻就紅的如同熟透的蘋果。
“好,那我就過去問了哦?”
“有脾氣你就去,不過把我放下來先。”
“別這樣嘛,我們萬水千山都走過了,我可不忍心在這拋棄你。”
我倆細聲細氣的打屁哈拉著,驅散內心的恐俱。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唯恐發出任何一絲響動,將垃圾桶邊的那個人刺激到。
越接近,越能發現異常的地方。我的耳朵中充斥一種像是咀嚼的聲音,更加靠近了,這才看清楚,那個人並不是在翻東西。
他半蹲在地上,手不斷的從下方將某種東西挖出來,然後毫不猶豫的塞進嘴裡。
我倆的視線轉移到了他附近的地面上,頓時一股惶恐驚駭衝入腦中。
他吃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人,具體的說,是一具女人的屍體。
那具屍體的頭顱被硬生生的扯掉了,扔在不遠處。她的肚子被生生的挖出了一個大洞,殭屍用爪子將她的內臟抓出來,津津有味的吃著。
“啊!”突然一聲驚叫從我背後傳來,劃破了夜的寧靜。
不遠處的殭屍被叫聲刺激,渾身一愣,然後嘶啞的吼叫著轉過身來。它立刻發現了身後的我們,站起身,伸出爪子就衝我狠狠一抓。
我一槍打中了它的腦袋,殭屍立刻就倒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
我這才氣惱的責備道:“靠,你在叫什麼叫?還要不要活命了,要把周圍的這些玩意兒引過來怎麼辦?”
王紫瞳用力的捂住嘴巴,依然是滿臉驚恐,她拉了拉我的頭髮,向我身後指了指。
我一轉頭,頓時便呆住了。
身後幾十米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涌過來一大群殭屍。那些殭屍受到叫聲和槍聲的吸引,紛紛朝著我倆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挪動。
我大驚失色,用力攬住王紫瞳的小腿,將她向背上一背,拔腿就跑,
那群殭屍的速度並不慢,再加上我背上有人,速度根本就快不起來,眼看兩者之間的距離開始慢慢的減少。
王紫瞳沉聲道:“夜不語研究員,將我放下來。”
“不可能。”我搖頭。
“這樣下去我倆都會死的,再說一遍,把我放下來,”她掙扎起來。
“不要動!”我用力在她的臀部抓了一把,彈性十足,手感很不錯:“你這死女人是不是九流連續劇看多了,動不動就犧牲自我。告訴你,這個年代這種英雄電影已經不流行了!要我放彌下來,門都沒有!”
王紫瞳臉上一紅:“我是個拖累,會把你拖死的。把我放下來,你活下去的機率更大一些。”
我轉頭一笑:“說實話,我這個人從小到大就自私自利,難得偉大一回,就讓我偉大到底吧,再說了,有你陪著死,也算賺了,怎麼樣你也算美女一個嘛。”
王紫瞳呆呆的看著我,沒有說話。接著她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將頭低下來靠到我的耳邊,輕聲道:“謝謝。”
身後的殭屍越來越多,它們從四面八方匯聚起來,將殭屍大軍一次又一次的擴充。
還好這條街道兩側的小巷都不多,又全都是店鋪,前方的路暫時沒有被堵塞住,但由於背著一個人,我的體力消耗很大,肺部像在燃燒似的,大量熾熱的氣體從體內涌出,喉嚨中一片火辣,再這樣繼續跑下去,我甚至懷疑自己整個人會不會燃燒起來。
沒過多久,我實在是跑不動了。靜靜的停住,站在大街中央位置,猛地回過身,舉起手槍用力的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過後,我看著屍群中又四個影子倒了下去,它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身後的殭屍踩在身上,活生生的被踩成了肉泥。
我苦笑,腦子裡又浮現出了剛才被殭屍挖出內臟吃掉的女性屍體。
死了,恐怕這次好運用盡,真的是死定了,但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沒有痛苦才好,
我用嘶啞發顫的聲音,緩緩道:“紫瞳大美女,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我殺了你,然後自殺。第二,是你先解決了我,然後解決你自己。你選哪一個?”
她依然呆呆的看著我,面部表情絲毫沒有掙扎,臉上也沒有恐懼,只是淡淡道:“要我殺你,我下不了手。你先殺了我吧。”
“那好,我們奈何橋上見!”我沒有猶豫,將她放了下來。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根本就沒有看不遠處的那群殭屍一眼。她的臉色安詳,看著我舉起槍對著她的額頭,但眼睛卻始終舍不得閉上,只是看著我。
眼角,一絲淚水滑了下來。
砰砰砰!
還沒等扣動扳機,大街前方突然傳來一連串的槍聲,一輛越野車向著我們疾馳過來。
它沿途撞飛了一大堆的殭屍,在拐角處飛快的一個甩尾,橫著停在了我倆身前,用車身將我們和群屍隔絕開。
“喂,你們兩個,快給我上來,快!”一個陌生的男人將尾門打開,揮著手催促我們。
我根本還沒有從剛才的瀕臨死亡狀態恢復,有些麻木的看著那男人。當反應過來的時候,頓時歡呼一聲,什麼也不顧的拉著王紫瞳跳上了車。
那男人迅速的將車的尾門拉上,車子一個大轉彎,向著殭屍少的地方一路撞了過去。
“謝謝。”我在額頭上抹了一把,摸到一手的汗水。
“謝你們自己吧。”那個魁梧的男人用十分有磁性的聲音說:“如果不是聽到有槍聲,我們也不可能及時將你們救出來。”
王紫瞳上車許久後,才稍微有了點沒死的真實感,聽到了那男人的聲音,頓時驚訝的抬起頭,叫道:“趙康教練員。”
我立刻警覺的和他拉開了距離:“你就是那個市級體育總局武術研究院專家趙康?”
“不錯,就是我,”他點了點頭,
我表情垮了下來:“楊福信那個高僧的古屍是不是你偷走的?”
“對。”他沒有否定。
“為什麼?”我皺眉。
“因為,他懷疑那具古屍會屍變,就像我們猜測的那樣。”
二伯父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了過來。我這才發現,原來這輛越野車上已經有了三個人。趙康一個,開車的一個,二伯父從副駕駛座上側過頭來衝我說。
“二伯父,你這老混蛋果然沒事。我就知道你的命不比蟑螂脆弱嘛!”我看著他大聲笑起來,雖然嘴上在嘲笑,但心裡的最後一塊大石頭也放了下來。
“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太不尊敬長輩了,當心回去我找你爸修理你。”他不悅道。
這時,從司機位置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那我們首先要能回去。”
這聲音聽得我直發雞皮疙瘩:“這位是?”
“他叫歐陽華,是漠松鎮警局的一個普通民警。挖出古墓時他就在現場,對現在的形勢很有自己的觀點,”二伯父介紹道。
我有些好奇:“對了,二伯父,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又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二伯父嘆了一口氣:“歐陽華是警局派來保護我的警員,這小夥子人不錯,陪著我一路去博物館拿資料。當時我懷疑趙康肯定知道一些內幕,又是本地人,會風水,或許能夠找到母墳的位置,就算不知道,估計也能提供一些詳細的信息。”
“沒想到夜教授一到了我家裡,行屍就蔓延開來。不知道從城市的那個位置開始的,四周不斷有人哭喊,滿街的人都從家裡撲了出來。活著的人身後追著一大堆行屍,他們被行屍咬死,然後又搖搖擺擺的站起來,自己也變成了行屍。”
趙康接過話,慢慢講述著:“當時夜教授直截了當的說出他對我的懷疑,我也沒有否認。”
想了想,他又道:“其實我祖上一直都有傳陰陽道,一代一代的傳承,雖然陰陽道德許多法術,不知為何已經沒有效果但對風水的研究還是有的,而且祖訓曾經提到過,如果漠松鎮一旦有百年不腐的古屍出現,一定要盡快銷毀。”
“祖訓上說,我們趙家子孫世世代代都不能離開漠松鎮,必須要守護在這裡,等待一個危機的到來,然後想辦法解決掉!”
趙康嘆了一口氣:“現在想來,或許等待的那個危機,已經來臨了。”
我的腦中一動:“趙教練,你聽二伯父講過我們對這個子母墓的推斷沒有?”
“聽說了。”他點點頭:“和你們推測的一樣,祖上流傳下來的典籍裡也有提及,說這裡存在著一個陰陽子母墳,必須有大智大勇者方能得破。”
我、二伯父和王紫瞳對視了一眼。
我緩緩道:“看來我們的推論是正確的了。我還有一個想法,或許,正是楊福信請求你的祖先布下這個陰陽子母墳的,用來鎮壓母墳中的殭屍。”
“不錯,我也有這種懷疑,所以祖上才知道的那麼清楚。”趙康說。
我急忙問:“那你家流傳下來的典籍有沒有提到過母墳的位置,如果不能將那個連環陣破解掉,將殭屍殺光,否則漠松鎮,不,不只是漠松鎮,除非國家動用終極武器,否則整個世界就都完了。”
趙康苦澀的搖搖頭:“抱歉,沒有,”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有人說話,越野車內除了引擎的轟鳴聲,顯得壓抑,寂靜,沉默。原本滿車帶著希望的人頓時極為失望。
過了許久,我才咳嗽了一聲,好不容易才在失落的情況下回覆過來,打氣道:“沒關係,只要努力找,抽絲剝繭,挖地三尺,也總歸要找到的。”
“不錯。”二伯父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找到了子墳的位置,只要多收集數據,就一定能將母墳找出來。”
“陰陽道、風水學,全部都遵循著一種冥冥間固定的規律,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我侄兒還是對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很在行的!不怕丟了我的老臉說一句,在這些方面,他比我在行的多。”
這老混蛋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將皮球踢給了我,
在群屍困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整個漠松鎮唯一五個活著的人的陰影下,所有人的神經都很脆弱。
人類的堅強也不過如此。群居,一旦落單就會害怕,一旦身處危險就會恐懼,一旦孤獨就會發瘋。每個人都在拼命找活下去的理由,我便只能給他們這個理由。
“不錯,根本就不用擔心,等我們找到了母墳,一個炸彈丟下去,一切就會雲淡風輕的,”我裝出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裡卻在滴血。
所有人再次沉默了。一直都沒說話的歐陽華鎮定的道:“我這條命,交給你。”
他的聲音依然那麼陰惻惻的,但卻說不出的堅定。
趙康也大笑起來:“我的也是,只要解決這件事情,我就自由了,以後再也不會受祖訓的束縛,以後的子女也不用再學那些見鬼的鬼畫符。事情交給你了,我看好你!”
感覺內心很沉重,我在臉上浮出了一絲皮笑肉不笑的僵容。
王紫瞳輕輕在我胳膊上擰了一下,小聲問:“其實,剛才你在說那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底氣對吧?”
見我沒回答,她又悄聲道:“其實,你根本就沒有把握找到墓穴,對吧。”
我正想表示什麼,她突然用食指按在了我的嘴脣上:“不用解釋,我不聽。其實待在你的身邊,我就很安心了,就算死了,我也不怕。
“所以我這個人,我這條命,都給你了。”
她的聲音呢喃,短短的一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所有力氣。王紫瞳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鼻息開始平緩,漸漸的睡了過去。
一整夜就在我們五個的遊蕩中度過。
越野車不斷在路上開著,穿梭在漠松鎮的大街小巷,希望能夠找到其它的生還者。滿城都是到處亂走的殭屍,我們不敢有絲毫的停頓,連換司機也不敢停車。
就這樣有驚無險的到了第二天天亮,我們突然發現,殭屍的數量猛地減少了。昨夜還滿大街到處遊蕩的殭屍,再也難以尋覓到蹤跡,只有些許還留在小巷裡,或者一些完全無法離開的地方,迷茫的亂撞著。有的殭屍甚至從樓上直接跳了下來,摔成了肉泥。
對於這種情況我們完全無法解釋。
在穿進一條小街的時候,王紫瞳突然指著一道鐵門,大聲喊道:“停車,我看到生還者了,有一個人剛才打開了那道鐵門,走了進去。”
我們小心翼翼的停下車,留一個人在車上,三個人放風,我獨自一個人走到大門前,敲響了鐵門……
第十六章 陰陽子母墳
盧雲斐聽到外邊傳來敲門的聲音,頓時呆住了。
他猶豫著,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走過去開門。也難怪,一個人猛地遭遇到了如此的浩劫,就算再豁達的性格也會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見久久都沒有人出去開門,門外又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呼叫聲:“請問裡邊有人嗎?我們剛才看到有人進去了,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在尋找生還者。大家集中在一起,活下去的機率會更大一些。”
盧雲斐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被那句話打動了。
人類,最怕的便是孤獨,他可以不開門,但他害怕今後自己會後悔。一個人就算能生存下去又怎樣,所有人都死光了,他總有一天會被寂寞逼迫的瘋掉,
他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鐵門前,從門的縫隙裡張望了片刻。只見一個帥氣、文質彬彬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外。這個男子臉上洋溢著堅定和自信,一看之下就會令人產生好感。就是這張臉帶給他的安全感,讓他疑惑盡消,不再猶豫的將門打開來。
然而,剛開門就聽到一陣槍聲。盧雲斐心裡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抱著頭便蹲在地上。
好半天,才聽到那個年輕男人問:“請問,你是在幹嘛?”
盧雲斐抬起頭,這才發現槍不是在衝他射擊。
不遠處有三個人在望風,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人手中舉著的步槍,裊裊散髮出一絲白煙,而不遠處有幾隻殭屍被爆了頭,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沒危險了,大家先進這位大哥家裡躲避一下,我們再來討論下一步的問題。”我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等大家都進了房子後,這才客氣的向主人家介紹起自己。
“我叫夜不語,他是夜軒教授。”指了指二伯父和王紫瞳:“她是王研究員,我們都是從上邊臨時到漠松鎮博物館考察的人。”
又指了指趙康和歐陽華:“那是歐陽華,漠松鎮警局普通民警。而那位身材魁梧的先生,是市級體育總局武術研究院專家趙康。”
“久仰久仰!”盧雲斐發現都不是危險人物,立刻伸出手來,開口就是職業習慣的滑溜語言。
所有人都依次和他握了握手,我才道:“不好意思,實在是打攪了。雖然有些唐突,不過你是我們從昨天晚上到今天看到的第一個大活人。這裡是你的家?嘖嘖,實在是太豪華了!”
沒有想到這個毫不起眼的地方居然別有洞天。
穿過豪華的花園,裡邊矗立著一棟二層高的小洋房。洋房裡的擺設極盡奢華,不過卻處處透露著主人家一種暴發戶想要顯擺的心態。
盧雲斐連忙擺手:“不要誤會,這裡不是我家,我要是有這麼大的家業,也不用到現在還在保險公司當業務員了。”
歐陽華向左右掃了一眼,語氣淡漠的道:“這確實不是他的家,是我的頂頭上司,你嘴裡稱呼為菜青蟲的警局局長大人的房子,只不過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罷了。”
他說完看了盧雲斐一眼,“既然你能到這裡來,那局長應該是死了吧?”
盧雲斐在他的眼神注視下臉色頓時一白:“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己變成了殭屍。”
“是不是你殺的都無所謂,總之都是為民除害,”歐陽華擺擺手,“世界上少了一個混蛋,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連自己的直屬部下都如此形容他,菜青蟲局長也實在該含笑九泉了。
“對了,老兄,你是怎麼逃到這裡來的?”我舒服的坐在柔軟的大沙發上,一晚上沒有睡覺,精神實在有些疲倦。
盧雲斐便將自己的經歷講述了一遍,然後撓了撓頭,問道:“你們有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我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似的,滿大街都是殭屍。”
我們五人相互看了一眼,二伯父也坐了下來,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幾口才道:“既然碰在一起,就是緣分,活著的人總要同舟共濟才對。小夜,你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他。”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接著就把整件事情都說了出來,就連我們之間的猜測和分析也沒有保留私藏。
盧雲輩又撓了撓腦袋,“這麼說起來,只有找到陰陽子母墳,完全破了五百年前的風水高人布下的陣法,解決掉殭屍之後,我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不錯。”我點點頭。
“唉,真是麻煩。”
他的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也沒有平常人聽到怪異離奇事件那種完全無法接受的表情,只是覺得很麻煩。
這個人,還真是有趣。
“那現在該怎麼辦?”他問。
我苦笑:“還能怎麼辦,先找出母墓的位置再說。”
“找到了母墳又怎樣?”
“不知道,說不定丟幾顆炸彈過去將殭屍和母墓一起炸掉。”
“如果沒用怎麼辦?”
“那就大家一起等死好了,現在大家都將收集到的資料說出來,我們各自參考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我有些鬱郁,其實對怎麼解決母墓的陣法和殭屍根本就沒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伯父從背後的旅行包中,將高僧楊福信墳墓中出土的所有東西,一古腦的倒在了地上。我檢查了一遍,總計有戒碟一個,屍陀林主木俑一個、鐵頭標槍一枝,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我挨著一個一個拿起來放在手裡觀察,到最後也沒有任何發現。
趙康臉色有些古怪,他將鐵頭標槍拿在手裡把玩著,欲言又止,
我的視線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問道:“趙教練,你發現了什麼?”
他考慮了一下,這才道:“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
“其實,在我家的祖上曾經有過對這桿標槍和屍陀林主木俑的描述,只是祖訓有言,對任何人都不能提及,不過現在的情況,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他一咬牙,決定將知道的一切都講出來:“傳說主墓周圍也有一個陣,是阻止殭屍走出墓穴的。我偷走楊福信的屍體,不只是為了燒毀,更是為了找出母墓的位置。可還沒等我有頭緒,它就屍變了,跳出窗戶不知所蹤,恐怕漠松鎮的行屍,都是它的傑作。”
“你的意思是,找到楊福信的屍體,就能找到母墳的位置?”我渾身一震。
“應該是如此,線索肯定在它身上。而如何摧毀母墳,殺死裡邊的殭屍,祖訓也提及過一個方法。”他回憶著。
“母墳中有一個特別大的墓穴,在最中央的位置擺放著一個八卦陰陽圖,那幅圖就是一個陣眼。八卦陰陽圖能夠自動吸收天地間的正氣,一旦釋放出來,殭屍便會死絕。
“而發動陣法的關鍵,便是這個鐵頭標槍和屍陀林主的木俑。”
我皺了皺眉頭:“如果真有解決方法,那你的祖先為什麼不用,偏偏大費苦心的做出一個陰陽子母墳的格局,還留下了莫大的隱患?”
“不錯,祖先恐怕確實很想用這個陣,將隱患統統扼殺掉,但他們不能。”趙康搖頭。
“那個陣法祖訓稱為“子午晨氣鎖”,雖然威力強大,但天地的正氣並不是那麼簡單便能積累到的。沒有幾百年的沉澱,那個陣勢也沒有辦法起到作用,祖上有提及,陣法能夠啟動,至少也要四百八十年,現在五百多年了,應該沒問題才對。”
我,二伯父以及王紫瞳討論了一番,決定將死馬當活馬醫,反正現在也沒有更好地解決方案。但,從哪裡去找出楊福信逃走後變為殭屍的屍體?
正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美國電影明星詹姆斯•迪恩一九五五年駕駛自己的名牌跑車兜風時死於車禍。他那輛被撞毀的跑車後來被拖到了一間修理廠裡,在拆卸過程中,用千斤頂支撐的車突然墜地,砸斷了一名修理工的腿。
該車引擎後來被賣給了一名醫生,他將引擎安裝在了自己的賽車上,這名醫生後來開著賽車比賽時死於車禍。
另一名購買了迪恩汽車方向軸的賽車手,也死於車禍。迪恩汽車的外殼被人用來展覽,然而展廳卻突發火災。還有一次,它從展台上跌落,砸碎了遊客的臀骨。
講述這個故事,只是為了提及這個故事中所包含的大量巧合。
有的時候對於巧合,我總是心懷感激,畢竟對我而言,巧合的發生,大多時候都代表著一籌莫展陷入僵局的事情,開始有了轉機。
當大門再次被敲響時,所有人都愣住了。花園盡頭的鐵門上傳來孤寂空洞的金屬敲擊聲,而且十分的急促。我和王紫瞳對視一眼,然後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大門走去。趙康檢查了一下步槍,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我身後。
從鐵門的窺視孔向外望瞭望,只見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正在用力敲擊著大門,他的身後有幾隻殭屍跟隨著。殭屍攻擊著他,但他卻以難以想象的敏捷身手躲避過去。
那年輕男子的力氣很大,一拳打在殭屍身上,那隻殭屍頓時被極大的衝擊力打得向後飛了好幾米遠,這才再次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繼續向前撲。
男子很冷靜,他用力抓住其中一隻殭屍的頭部,然後使勁兒的一掰,殭屍的頭整個被他活生生的拉了下來。不知道他經歷了這種場面多少次了,男子的臉色只是微微浮現出一絲噁心,便隨手將頭顱扔在地上,然後手又抓向了另一隻殭屍。
我和趙康面面相覷,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然後我扯著喉嚨將所有人叫出來看這驚人的一幕,每個人都很難相信眼前的景象。
街道上徘徊的殭屍究竟有多恐怖,我們都是有過深刻印象的。它們不但悍不畏死,而且力量大的驚人。但這個徒手能夠和幾隻殭屍搏鬥而且還穩贏的男子,又是怎樣恐怖的存在呢?這種力量,以及仿佛注射了激素的靈敏度,已經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了。
我甚至懷疑,眼前的那個男子,他究竟還是不是一個人類。
因為這一點,我遲遲不敢將大門打開。
男子已經把外邊所有的殭屍都清理的一乾二淨,然後繼續敲門。
仿佛是聽到了門內的竊竊私語,他大聲喊道:“裡邊的大哥大姐,你們好,我叫齊陽,漠松鎮本地人。沒有什麼惡意的,只是剛才遠遠的看到你們走進大門裡。
“那個,嗯,你們知道,我自從今天早晨一起來,就沒有看到過一個活人,你們就是我最後的希望了。你看,我不是殭屍,理智正常。”說著他便舉起手緩緩轉了一圈,繼續道:“求求你們開門,我都快要被這個世界整的要瘋掉了!”
門內的所有人都一片沉默,許久,我才低聲道:“他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二伯父搖頭:“不知道,不過僵媛屍和行屍是沒有思考能力的,他應該還屬於人類的範疇,但他的力氣倒是有些古怪,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情,也不知道和最近的殭屍事件有沒有關聯,那明顯不是人類應該有的力量。”
警員歐陽華透過窺視孔,仔細的打量了門外的男子一番,然後皺了皺眉頭:“這個人我認識,奇怪了,怎麼會站在這裡?”
“你認識?他確實是本地人?”我一喜。
“不錯,確實是本地人,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有點介意。”
歐陽華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個人的確叫做齊陽,家住楊柳巷小區,剛好屬於我管轄的範圍。只是,我認識的齊陽是個癱瘓,他小時候患有小兒麻痺症,從小腿部就不能行動。可現在的他不但走的好好的,能跑能跳,而且力氣龐大身手敏捷,你說奇怪不?”
我和二伯父頓時沉默了。
這確實很古怪,但看他的行為,除了身體突然變健全了,力氣猛地變異常了,就沒有其它怪異的地方。究竟放不放他進來呢?
王紫瞳咳嗽了一聲,輕聲道:“他現在,還是個人,會說話,有理智。”
就是這句話將所有人都點醒了,不錯,在我們眼中,他還是個人。是人就應該得到應得的尊敬和權利,於是我默默的將門打開來。
齊陽快步走進來,大叫一聲:“有沒有水啊,好渴,從醒過來就沒有喝過一滴水,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王紫瞳倒了一杯純淨水遞給他,齊陽一飲而盡,然後自己跑到飲水機前狂飲了十幾杯,這才在眾人的驚訝日光中停了下來。這傢伙,不但力氣大,胃部容積也不是一般的大。
他有些害羞的撓了撓頭,臉上發紅,“不要見怪,我不是什麼怪人,昨晚不知道怎麼的就暈過去,早晨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躺在陌生的地方,本來殘疾的腿好了,力氣也莫名其妙的變大。等我發覺有古怪時,竟然同時發現,自己不是睡在家裡,而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齊陽或許是因為見到了除他以外的活人,精神很興奮,人也喋喋不休起來。
“或許會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但我確實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個地方是個很大的洞穴,裡邊有許多棺材,還有一個極為龐大的古墓……”
話音還沒有落下,所有人都震驚的站了起來。
趙康渾身一震,以極快的速度一把將他的手腕抓住,心慌意亂的急聲問道:“你真的看到了一個很大的古墓?”
“不錯,那個古墓怎麼了?”他有些疑惑。
我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沉聲問:“那個古墓裡究竟有什麼,你看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能不能請齊陽先生仔細為我們講述一遍?”
齊陽見我非常嚴肅的樣子,遲疑的點點頭:“具體裡邊有什麼,我不清楚,只是古墓裡空盪蕩的,應該什麼也沒有吧!”
“確實什麼都沒有?你能不能再仔細回憶一下?”趙康將他抓的更緊了。
我示意他放鬆一點,然後對齊陽道:“不用管這個人,你繼續說。”
齊陽接著道:“出了那個古墓,我就看到了一大圈的棺材,大量的棺材如同眾星捧月一般將古墓圍繞起來,樣子非常詭異。有些棺材裡只剩下枯骨,但有些棺材蓋子合上的,看不清楚,估計裡面應該也有屍體才對。
“總之我是迫不及待的便向外逃。接著在路上遇到了一大群殭屍,還好本人身手敏捷,而且大腦靈活,躲過它們逃了回來。
在路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衣服穿上,真的有夠嗆的!”
他不敢說殭屍發現了他,而且只是在他身上聞了一聞就走掉了。
一旦這樣說了,恐怕所有人都會懷疑他是不是哪裡有問題,是不是有變成殭屍的可能。雖然在心底深處,他隱隱有著這種疑慮和恐懼。
我沉默了片刻,拉過二伯父、王紫瞳、趙康和歐陽華在一旁嘰哩咕嚕討論了半晌。
然後我走過去,咳嗽了一聲,問道:“齊陽先生,那個古墓的位置,你還能不能找到?”
“當然能,我才從那裡費盡千辛萬苦逃出來。”他肯定的說。
“那,可以請你帶我們去嗎?”我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帶著不容懷疑的堅定。
齊陽猶豫了,他實在不想回到那個鬼地方去。我當然注意到了他的猶豫,嘆了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目前的情勢,統統講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只有啟動那個陰陽什麼陣,才能將所有的殭屍殺掉?”他的臉上浮現出沉重,但依然還懷抱著一絲僥倖:“如果不回去,什麼都不做的話,自衛隊、軍隊什麼的應該也能處理吧?”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二伯父走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夥子,你有喜歡的人嗎?”
齊陽一愣,腦袋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個女孩的人影,她現在應該在老家吧,不知道過的是不是還好呢?
“你想一想,如果到最後也沒有自衛隊、軍隊過來,或者他們自顧不暇的話,這個世界會怎樣?你愛的人又會怎樣?”
姜還是老的辣,二伯父一下子就點到了重點。
齊陽的臉色陰晴不定起來,好半天才抬起頭,沉聲道:“我明白了,那個地方,我帶你們去!”
不論世界怎麼樣,只有她,不能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拼了這條命,他也會保護她,一如自己承諾的那樣!
我笑起來,衝齊陽點點頭,然後大叫一聲:“各位,準各好東西,大家半個小時後出發。下一站,殭屍它母親的老家!”
母墳的所在,居然是在離開子墳約有十多公里的地方,那裡有一座山,叫做漠山。一路上我們猜測了很多地方,但壓根就沒有想到過那裡。
它位處於漠松鎮的東邊,和楊福信古墓的位置根本就不屬於一個橫斷山脈。
風水學上講究連貫,趙康的祖先果然厲害,居然能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山脈中,建造連環子母陣。其中的原理不但是我想不通,就連自己一直以來對風水學的研究,都覺得有些被顛覆了。
開車一路向前,城裡基本上己經很難看到殭屍的蹤影。
這些鬼東西只是過了一個早上而已,就完全不知道了去向。這一點讓眾人苦思不得其解,當然,我也對這種事一籌莫展。
由於在局長的家裡找出了一大堆的槍枝彈藥,我們七個人人手拿了一把衝鋒槍用來防身。有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漠松鎮的菜青蟲局長大人早就知道自己貪污太多難以善終,所以修了那種固若金湯的房子以後拿來拒捕的?
車一直向小鎮東邊行駛,開進了荒涼的山道,直到沒有路了才停了下來。
“離那棵松樹不遠處有個小洞穴,我就是從那兒爬出來的。”齊陽指著半山腰上一棵松樹道。
我用手遮住眼睛,目測了一下距離:“大概只有五百多米,不難爬,大家都小心一點,互相照顧著。我走最前邊,夜軒教授和紫瞳跟在我身後,趙康前輩注意後方。”
吩咐完便徑直向前走去,
五百米距離放在平地上很短,但是要爬一座沒有路的山,這種距離就會被無限的擴大,花了半個小時才來到齊陽指過的地方。
我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張望,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個極為隱蔽的洞穴。
這個洞穴極小,真難為齊陽能夠爬出來,還好他不胖。
正打量著洞穴,王紫瞳突然低低的驚呼一聲,她扯了扯我的衣棍,渾身顫抖的向不遠處指了指。
頓時,我也被遠處的景象驚呆了,只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冒了上來。
只見右邊山腳下有個山谷,山谷裡密密麻麻的都是殭屍。那些殭屍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同樣的表情呆滯,也在幹著同樣的一件事情。
難怪再也無法在漠松鎮中找到殭屍,那些變為殭屍的屍體全都跑到了這裡。只是,它們不斷的撞擊正對面那塊岩石幹嘛?
趙康看到這個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驚叫道:“不好,這些行屍想要將陣腳石撞碎掉。只要陣腳石一碎,母墓周圍阻止殭屍出籠的陣法也會立刻破掉,到時候古墓中真正的殭屍就會逃脫出來。那樣,一切都晚了!”
我陰沉著臉,一揮手:“動作快一點,我們進去,”
七個人魚貫著從那個小洞穴中鑽入,幸好所有人體積都不大,身材也算苗條。齊陽帶著我們,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朝著母墓的方向走去。
越是往裡邊走,一股股的陰風越是吹得人寒意直冒,大量凍徹心肺、凍結骨髓的冷風仿佛能石化靈魂似的,每往前走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忍耐力和體力,還好一路上都沒有看到齊陽口中描述的殭屍出現。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母墓那個標誌性的圓頂建築終於露出了它的蹤跡,映入了我們的眼簾中。
“還好,總算是到地方了。最後就看你的方法靈不靈了!”我欣慰的笑笑,轉頭衝趙康說。
古墓四周果然圍繞著一圈又一圈的棺材,那些棺材的棺蓋無一例外的都被推開了。
我隨意的檢查了附近的一口棺材。棺材釘冒出來的痕跡很新,應該是幾個小時前才被開啟的。也就是說,所有的殭屍都從棺材裡跳了出來。但是,它們究竟去哪裡了呢?
外邊變成殭屍的鎮民的怪異行為,如果說和裡邊的殭屍沒任何關係,肯定是說不過去的。那,主墓裡的殭屍又是如何控制外邊的新殭屍的呢?難道殭屍與殭屍之間也有等級,以及一套人類無法理解的超遠距離溝通方式?
腦子裡瞬間想了許多有的沒有的,我搖搖頭,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思緒全部甩開,然後繞過棺材,緩慢、小心的朝著主墓走去。
就在這時,九流小說的劇情模式又狗血的出現了。遠處,一大群穿著明清古裝的殭屍一跳一跳的,迅速向著母墓方向快速的跳過來,明顯是發現了入侵者。
趙康一把將屍陀林主木俑和鐵頭標槍塞進我的懷裡,提起槍大叫了一聲:“我在外邊擋一會兒,你進去將子午晟氣鎖打開。記住,陰的那面鑲嵌屍陀林主,陽的那頭插入鐵頭標槍。”
我看了其餘人一眼,二伯父這個老不修笑了笑:“老頭子我雖然不老,才五、六十歲,但也不會輸給年輕人。我做了幾十年的學問,也該動動武,鍛煉一下筋骨了。”說完擺弄著手中的槍,好不容易才將保險打開。
王紫瞳凝視著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我的嘴脣上啄了一下,滿臉暈紅:“加油,我們的命就交給你了!”
沒有再哆嗦什麼,看著越來越逼近的殭屍,看到殭屍雙爪上卷曲鋒利的指甲,我頭也不回的衝進了主墓中。
外邊傳來一陣陣的槍聲,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頭頂探照燈的光芒下,母墓中的一切顯露無遺。裡邊果然是空盪蕩的,原本應該擺放主棺的位置,此刻什麼也沒有。只有地面上刻著一個碩大的太極陰陽八卦圖。
現在想來實在有些佩服趙康家的祖先,他或者他們,到底是怎麼和楊福信一起將這幅圖在群屍的威脅中刻出來的?
墓外傳來的槍聲越發的強烈了,殭屍的叫聲,人類的叫聲混雜在一起,再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我思考。我又一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然後按照趙康叮囑的那樣,將屍陀林主鑲嵌在陰的那面,鐵頭標槍插入了陽的那面。
隨後有生以來第一次虔誠的祈禱起來,從來沒有宗教信仰的我,第一次那麼的希望世界上,真的能夠出現奇跡。
太極陰陽八卦圖在插入了那兩樣物件後,慢慢的浮出一絲一縷的光華。光華浮現在虛空中,不斷的盤旋著。子午晟氣鎖居然真的發動起來,光芒漸漸的變得強烈,那種光線帶著強烈的穿透力,帶著無限的正氣感覺,呈輻射狀反射了出去……
殭屍,在光芒中倒下,然後腐爛、發臭,最後變成了一滴滴的黃色膿水滲入了地下。
浩劫,如此簡單也如此複雜的便結束了。
尾聲
故事的結尾,並不都是盡如人意的情況,至少對二伯父來說不是。
關於漠松鎮的殭屍事件,他要找出一大堆的理由來向上級報告,所以事情結束後,我差不多有一年沒有再見到這個老不修。
王紫瞳,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不是她也消失了,而是我故意躲著她。
那個原本害羞,最後變得剛毅勇敢的女孩,用膝蓋看也能看得出她對我的感情。可是,生命中有無法承受之重,也有無法承受之輕。她的感情,就如同我曾經遇到過的一大堆女孩一樣,註定不會有結果。
歐陽華這位原本普通的小警察,在事件結束後,臨時被委任為漠松鎮警局局長。
至於他上任局長後的事,很多年後我也有所耳聞。據說,他被判了死刑,罪名是貪污、隨意毆打公民,致多人死亡。
我見到的那個有正義感,話不多的他,走馬上任後也被官場腐蝕,變得腐敗了,
趙康,果然是在殭屍事件結束後的第二天,便背著背包離開了漠松鎮,他決定到處走一走,再決定自己的歸宿問題。
我也是在事件結束後的第三天離開的。
和我一同離開的還有一個人。
他的名字,叫做齊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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