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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恐怖] 110痕跡 夜不語詭秘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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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0 00:00: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結束茶聖之謎的夜不語,再度回到校園生活,只是他的日子與平靜無緣。

       先是發現班上新轉來的美少女,會神祕的「符水化骨」;而總是異常沉默的同學,突然要求夜不語幫忙,解決親戚身上的靈異事件--他堂哥身上莫名暗紅色、像是臃腫的手掌狀痕跡;加上連續死亡案件中,死者身上費解的死因……夜不語決定舉行一場召靈大會,而真相,是否就能水落石出?

       「去他媽的!我能有什麼陰影,有什麼陰影能弄出這種東西嗎?」他猛地一把將高領襯衫的領口扯開,一個暗紅色像是臃腫的手掌狀的痕跡,赫然露了出來。

        頓時,床邊的三個人都驚呆了。

        趙韻含用纖細的手捂住嘴巴,眼神一閃一閃地,像是吃驚不小。周超凡全身僵硬地怔怔看著那個痕跡發呆,滿頭的冷汗。

        而我,此時卻感覺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引子一

  雖然這個監獄是在地底下,但是通風良好,

  冬季也不會低於二十攝氏度,

  可是,自己居然在夏季,

  在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的視線下,

  冷得全身都在顫抖。

  “你犯了什麼罪?”

  “強……強姦。”

  “幾個?”

  “三……三個。”

  昏暗的房間,帶著一種監獄裡特有的霉臭味道。

  一個年輕的獄警,正站在一間牢房前,他的手牢牢地握著身前的鐵欄桿,嘴角帶著一種怪異的微笑。

  牢房裡邊坐著一個神情猥瑣的中年男人,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不知道原因,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害怕。

  眼前這個年輕的獄警,自己見過無數次,但今晚他的突然出現,卻讓自己感覺十分地壓抑。

  就像是有千斤的鉛塊,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全身骨頭都被壓得塌下去,無法動彈,只能喘著粗氣,可憐巴巴的躺在地上。

  他媽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獄警依然微笑著,就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他的手指輕輕磕著欄桿,發出一陣陣單調的金屬敲擊聲。

  “那三個被你強姦的女人,現在怎麼樣了?”他問道。

  “我怎麼可能知道。”中年男人努力地想要抬起頭,可是一種見不到的壓力,又猛地壓了過來,他的頭立刻撞在地板上,大腦痛得一陣暈眩。

  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獄警在幾個小時前,都還像往常一樣畏畏縮縮地,一副才出社會的怕事菜鳥模樣,根本就連視線都不敢和自己這群人接觸。

  現在的他,哪來那麼大的氣勢和勇氣?

  那種無形的氣勢,就像渾濁的液體一般,流淌在附近的空間中,壓得人無法喘氣。

  周圍的溫度似乎更冷了,冷得有些違反季節。

  雖然這個監獄是在地底下,但是通風良好,冬季也不會低於二十攝氏度,可是,自己居然在夏季,在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的視線下,冷得全身都在顫抖。

  眉毛上似乎已經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物體,中年男人吃力地用手摸過去。是霜!怎麼可能有霜?!

  “你強姦她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們會有多痛苦?她們今後的一生,會有多悲慘?”

  年輕獄警臉上的詭異神情,更加地濃重了,他的聲音空洞,微笑也十分空洞,四周不斷迴盪著他難聽粗糙的聲音。

  “她們有的人,會一輩子把自己鎖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再相信任何人。有的人會一輩子心驚膽戰,不能幸福地走完人生。而有的人,會,死。”

  說完最後一個字,獄警的眼神猛地變得犀利,帶著一種憤恨的神色,一眨不眨地盯著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被你強姦的三個女人,死了幾個?”

  中年男人許久才膽怯地答道:“都死了……自殺。”

  “那你怎麼還不死?”獄警瞪大著眼睛,表情猙獰,但偏偏嘴角還是帶著一抹微笑。

  “我怕……痛。”

  “怕痛,沒關係,我幫你好了。只需要半秒鐘,你就什麼痛苦都沒有了。”獄警從嗓子裡擠出一句愉悅輕鬆的話,隨後從身側掏出手槍。

  中年男子的瞳孔猛地放大,驚恐地大喊:“你要幹什麼?來人啊,快來人。有個瘋子,瘋了,瘋了,殺人……”

  聲音戛然而止,隨著巨大的槍聲,慢慢地消失在四周。

  牢房中的男人難以置信地想要伸手捂住腦袋,但卻有心無力,“啪”的一聲,重重倒向地上。

  遠處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獄警滿意地看了一眼手裡的槍,突然全身一顫,癱倒在地上。他張大著眼睛,眼神從迷茫變得不解,最後麻木地盯著拿槍的手……

  自己,怎麼了?

  腳步聲靠近了,有許多聲音嘈雜地響起來。

  “張宇,你這邊出了什麼事……”

  來的幾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望著中槍死掉的囚犯,和癱坐在地上的張宇,大腦一時還無法將眼前的事情,連貫地連接到一起。

  詭異的笑容,又一次浮現在張宇的臉上。

  他站起身,輕鬆地拍拍褲子上的灰塵,然後轉過頭,輕聲細語地向身旁那些震驚得呆住的人問道:“你們,犯了什麼罪?”



引子二

  張小喬麻木地從他的身體裡抽出美工刀,抱著頭尖叫著,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那道視線還在,在哪裡?

  那個窺視自己的人,究竟在哪裡?

  最近,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就像有某個人,無時無刻都在某個自己察覺不到的地方,窺視著自己。

  雖然這種感覺很唐突,可是,那道視線確實猶如黏性極強的口香糖,緊緊地黏在了自己的背上,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卻偏偏無跡可尋。

  那,究竟是誰的目光?仿佛,裡邊帶著莫大的仇恨。

  那人似乎也絲毫沒有掩飾他對自己的恨意,那樣執著的恨意,已經實質化了,赤裸裸、火辣辣、熾熱地灼燒著自己的背脊……

  張小喬再次從半夜的噩夢裡驚醒過來,走進洗手間,胡亂地將冰涼的水潑到臉上。狂跳的心臟,這才微微平緩了下來。

  那道目光,再次隨著自己意識的清醒,清晰地在自己的神經感覺中,附骨隨行地適時出現。

  她猛地回過頭,只看到身後貼墻的穿衣鏡中,自己頭髮潮濕、滿臉驚恐的身影。

  昏黃的燈光下,自己的影子顯得那麼怪異,就像有無數道虛影,存在於身體的四周。張小喬猛地打了個冷顫。

  自己搬到這個城市,也不過半個月的樣子。

  為了讓自己從前一團糟的生活重新來過,她毅然拋棄了優厚的工作待遇,甚至熟識的朋友,只帶著一些簡單的行李離家遠遊。

  最後,流浪到了這個小城鎮。

  這裡確實很小,漫步半個小時,就會不小心走出有人居住的地方。但不知為何,她留了下來,租了一套廉價的房子,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原本以為,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悄悄隱藏在記憶的長河裡時,因為半個月的平凡生活而穩定下來的心,卻在最近,因為那道找不出來源的目光,而泛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半個月而已,就算自己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為自己樹立這麼一個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窺視自己,恨意強烈到想要將自己連骨頭都一起吞噬掉的敵人吧。

  張小喬望著鏡中的自己發呆。

  她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秀麗端莊的面容,最後,嘆了口氣。既然睡不著,還是看看雜誌好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早晨,她胡亂弄了一些早餐,頂著兩個不論用什麼方法都掩蓋不下去的黑眼圈,上班去了。

  那道窺視的仇恨目光,依然緊貼在自己背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她特別敏感。

  她的神經如同敲鐘一般,隱約迴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耳朵裡一陣陣地轟鳴,四周來往人群的嘈雜聲,似乎根本無法傳入耳郭。

  感覺得到,那道目光的主人就在自己身後,他居然拍上了她的肩膀。

  張小喬猛地轉過聲,歇斯底裡地尖叫著:“就是你,就是你一直在盯著我看!為什麼,你那麼恨我嗎?”

  她身後,一個穿著工作制服的年輕男子,愕然地呆住了。

  他向前伸的手,僵硬地頓在半空中,過了好一陣才尷尬地說道:“小喬,我是松明,你的同事,你難道不認識我了?你到底是怎麼了?你……”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腹部一涼,然後一陣痛意傳入了大腦。

  鮮紅的血順著插入的美工刀,流了下來,越流越多。

  美工刀的另一端,是一隻白皙修長的手,那隻手在顫抖,就像一隻受傷後感覺恐懼的野獸。

  松明難以置信地望著張小喬恐懼得不斷抽搐的臉,只感覺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四周的光線開始黯淡起來……

  越來越暗,最後,徹底地遁入了黑暗中。

  張小喬麻木地從他的身體裡抽出美工刀,抱著頭尖叫著,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那道視線還在,在哪裡?那個窺視自己的人,究竟在哪裡?

  她揮舞著帶血的刀,向最近的一個人刺了過去……



引子三

  又一隻冰冷的手,從鏡子裡穿了出來,它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脖子,然後猛地一把掐住,狠狠地掐,掐得他再也無法喘氣。

  周壘最近老是感覺很鬱悶。因為自從搬了新家以後,就一天到晚做噩夢。

  從前的老房區拆遷,他不得已離開從小就住習慣了的祖屋,搬到了這個小鎮邊緣的房子裡。

  這是棟很小的三層高樓房,稀稀疏疏地只住了五、六戶人。

  搬到這裡,也純粹是巧合。

  雖然,這個小鎮人不算多,但房子也很有限。

  他在朋友家裡,厚著臉皮住了好幾天,這才在一根電線桿上,看到了一張又髒又舊,不知貼出了多久的廣告,說是鎮西有房子出租。

  正走投無路的周壘,當然是如獲至寶,也顧不得什麼了,立刻聯繫了屋主。

  樓房雖然有些破舊,但是,房間裡還算整潔,似乎最近才粉刷過,最重要的是——便宜!

  單細胞的周壘見三室一廳的房子,屋主居然只收市價一半的房租,頓時興奮地交滿了一年的房錢,第二天,就樂顛顛地搬了進來。

  當時他的死黨,見他樂得像是撿到了寶似的傻樣子,忍不住潑了他一盆冷水,說:“小壘,俗話說便宜沒好貨,天上絕對是不可能掉餡餅的。

  “你租的房子,左右鄰居有沒有說過什麼閒話流言什麼的?”

  “怎麼,你以為那會是鬼屋啊?放心,世界上哪會有什麼鬼!”周壘撇了撇嘴,一臉的滿不在乎。

  現在,他這個無鬼怪論者堅定的意志,開始略微有點動搖了。

  雖然搬進來後,風平浪靜地過了一段時間,但是,最近噩夢越來越多。

  他不過是一個小學的語文教師罷了,何況還是教一年級,工作根本就談不上什麼壓力。但是晚上的噩夢,為什麼總是一個接一個的,沒完沒了?

  特別是前天,自己的精神,似乎也受到噩夢的影響。

  他耳中老是聽到一些若有似無的怪異聲音。像是無數不知名的未知生物,在痛苦凄厲地嚎叫。

  那種情況,實在是太怪異了!

  又是個無眠的夜晚。

  周壘瞪大著眼睛坐在床沿,一邊努力地朝胃裡灌咖啡,一邊無精打采地呆呆望著對面的鏡子。

  這面鏡子,是前一位房客沒有帶走的傢俱,看起來滿新的,而且似乎還有點高檔,他就貪便宜留了下來。

  每次看到,他都莫名其妙地覺得,這面鏡子的形狀,十分古怪。

  但究竟古怪在哪?要具體地讓他說出來,就完全沒辦法了。

  那純粹是一種感覺,就像許多動物不靠五官,只靠直覺,就能清晰地嗅到逐漸靠近的危險一樣。

  周壘揉了揉鼻子,用力地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然後,伸了個非常不雅觀的懶腰。

  突然,他發現自己在鏡子裡的臉,微微有些變形,似乎下顎順著水平線,變寬大了。

  “怪了,剛才都還好好的。是燈光的原因嗎?”他好奇地朝鏡子走去。

  自己的身影隨著距離的縮小越變越大,大得有些臃腫。

  站到鏡子前,他突然驚訝地發現,鏡中的自己,已經臃腫到擠滿了鏡子裡的每一寸空隙。

  周壘嘖嘖稱奇。

  難道,是因為某些特定原因讓鏡子變形,或者屋裡的光線產生扭曲,造成了哈哈鏡的效果?

  周壘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試圖找出造成這種現象的蛛絲馬跡。突然,他就像被肉食動物緊緊盯住了的獵物一般,全身僵硬得再也無法動彈。

  肌肉被身後一種刺骨的涼意凍結了,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心臟快速地震動,幾乎就要蹦出了胸腔。

  又一隻冰冷的手,從鏡子裡穿了出來,它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脖子,然後猛地一把掐住,狠狠地掐,掐得他再也無法喘氣。

  恐懼以及痛苦,猶如尖利的手術刀,深深地刺穿了他的身體。

  周壘尖叫一聲,喘著粗氣,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夢,居然是夢。太好了!得救了!”

  他急促地呼吸著,順手按開房間的燈。

  臥室頓時亮了,他努力安撫著跳動得快到不正常的心臟,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對面的鏡子。

  身體就在那一刻,凝固了。

  鏡子裡的他滿臉的惶恐,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到自己的神經無法忍受的東西……



第一章 轉校生

  “為了保證安全,離他越遠越好。

  他們還說,那個叫夜不語的小子很容易記仇,又小氣。

  和他交往過密切的話,會變得非常倒霉!“

  美國有一位著名的氣象專家曾經解釋,為什麼許多颱風都用“雲娜”、“艾利”這樣的女性名字來命名時,他說:“憤怒的女人像颱風,在氣壓下降的時候,她就向四面八方發揮威力,但在男人身上,就不太可能發生同樣的風暴效果。

  “一個男人憤怒時,開始好像很厲害,但是在構成颱風之前,常常是吹到海上去了。”

  現在的徐露就像憤怒的颱風,和沈科莫名其妙地鬧了一個多月的冷戰後,她終於忍不住了。

  她趁著下課時間,走到那小子的課桌前,沈科一時來不及逃掉,連忙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我。

  本人自然沒有忘掉,招惹憤怒的女人,將會引來什麼樣的腥臭,哈欠連連地轉過身,沒話找話地逮住一個人就劈頭問:“你知道世界十大靈異事件,有哪些嗎?”

  “你搭訕的方式,嗯,真奇怪!”

  一個好聽的、柔柔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很陌生。

  我急忙抬起頭,只見一個長得十分清秀的美女,似笑非笑地用一雙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得有如星星的眼睛望著自己。

  臉皮厚如我,也不禁在她的目光下微微一紅。

  這個女孩自己從來沒見過,應該不是本班的人,但是,我也不敢絕對地確定。

  沒辦法,畢竟,自己常常因為許多人力不可能抵抗的原因而曠課,前不久,還因為《茶聖》事件,請了一個月的假,去湖州調查。

  今天好不容易整理好心緒,這才匆匆來上學,掙一點表現,免得請假太多,學校單方面把我給蠻橫地當掉!

  眼前的這個女孩,不會正好是我請假期間來的轉校生吧?

  顧不了那麼多了,聽到背後沈科傳來的一陣陣慘叫,為了免殃及池魚,我拉著那位美女的手不放,也難得去管對方願不願意,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聽過耶路撒冷,哭墻‘流淚’的事件嗎?據說這個現象,是揭開末世的先兆!

  “事情大概發生在二00二年七月的早晨,以色列聖城耶路撒冷,出現了極不尋常的異象,著名哭墻的一塊石塊,竟流出淚水般的水漬。

  “猶太教士聲稱,一些朝聖者發現哭墻的石塊流出水滴。哭墻流出的水滴,至今已浸濕了十釐米乘四十釐米面積的城墻。

  “那些水滴,是由哭墻男士朝聖區右邊中間的一塊石塊流出,其位置接近女士朝聖區的分界線。哭墻流出水滴一直持續著,聖殿山的管理官員已知此事。那些水滴,可能是由管理官員裝設的一條喉管流出。

  “但有專家指出,若是正常滴水,不會不被蒸發,而且亦不擴散,實在是謎!而一些猶太教的神秘教派更指出,在他們的典籍中有預言,若哭墻流淚的話,便是世界末日的先兆。

  “此後,便有一個考古專家小組,對此進行了調查研究,最後指‘這不像是水跡,看來是植物的分泌物’。但當中沒有解釋,為何其它一樣有植物的石墻沒有水跡,也不知道水跡不蒸發,保持長方形之原因等等,專家都無答案!

  “嘿嘿,是不是感覺很有趣?”

  我一邊大聲講述著自己都覺得有些受不了的故事,一邊用眼角小心地瞥著沈科那邊。

  唉,俗話說,相愛並非最難,相處才是最大的挑戰。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問題,最好還是自己內部解決,沈科啊沈科,不是兄弟我不幫你,實在是我沒這個能耐。

  我自己的感情問題,都還沒有理順暢,所以,嘿嘿,抱歉了。你一個人下地獄去吧!

  “你,不會剛好就是那個夜不語吧?”

  眼前女孩清亮溫柔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罪惡禱告。

  我一愣,這才想起剛剛自己似乎胡亂拉了一個人,強迫她聽我講一些完全沒有營養的話題。

  略微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我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急忙放開,掩飾地咳嗽了幾聲,乾笑道:“我有那麼出名嗎?”

  眼前的女孩眼睛一亮,捂住嘴笑起來,“我剛轉學過來這個班的時候,就有一些好心的學姐、學弟告訴我,這個班裡,有個叫夜不語的智商超高的神棍,是絕對不能得罪的,非但不能得罪,最好連招惹都不要。

  “為了保證安全,離他越遠越好,他們還說,那個叫夜不語的小子很容易記仇,又小氣。和他交往太密切的話,會變得非常倒霉!”

  “我小氣?記仇?神棍?”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緊接著,一絲怒氣從腳底冒到了頭頂,頭髮幾乎都要憤怒得立了起來,“是哪個王八蛋,告訴你這些謠言的!”

  我呼呼地從鼻子裡噴出白色的氣體,狠狠地高聲吼道:“我一定要把那些散播謠言,毀壞我良好名譽的傢伙毀屍滅跡,最好通通趕進學校後邊的焚化爐裡邊。

  “說!快把那些王八蛋的名字、籍貫、家庭成員住址告訴我,我絕對會讓那些蠢貨明白‘誅連九族’這個成語的真正含意!”

  眼前的女孩面不改色地揚起眉毛,依舊甜甜地笑著,“看來,學姐、學弟說的話,果然不太屬實!”

  “知音!”我立刻高興起來,握緊她的手用力搖了搖,“看來,還是有人明白我夜不語,知道我是個心靈純潔纖細的好人!”

  “我看,你的傳聞都太美化你了。夜不語這個人,實際上,要比傳聞更恐怖一百倍才對!”女孩笑得更加燦爛了。

  她笑得彎下了腰肢,輕輕捂住嘴的手,也放到了桌子上,撐住身體。

  沒想到,這麼秀氣溫柔的一個美女,嘴巴居然這麼毒辣,世事果然是充滿了不可測!

  我賭氣地哼了一聲,偏過頭,用很重的發音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應該是某人先拉住我的才對。”女孩用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點著桌面。

  也對,剛剛確實是我沒經她同意,擅自拉過一個人擋災。沒想到,自己拉住的擋箭牌,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一時間被她給氣忘了,倒霉!

  女孩沒管我氣得有些發黑的臉色,可愛地用小舌頭舔了舔嘴脣,說道:“關於世界十大靈異事件,我曾經也略有耳聞。據說,第九個是‘成吉思汗墓陵詛咒顯現’。

  “相傳那是近八百年來,一直保護成吉思汗墓陵不被人發現的一個詛咒,二00二年八月,一個聲稱已找到成吉思汗墓地的美國考古隊,突然放棄挖掘行動,並撤出外蒙古。

  “那個考古隊,是由一個美國的歷史學家與地理學家組成的,於二00二年六月,獲得外蒙古政府的許可,在蒙古首都烏蘭巴托以北二百英哩的地方,挖掘他們認為可能是成吉思汗的墓陵地點。

  “然而,這個由芝加哥大學歷史學者伍茲,以及黃金交易商克拉維茲共同組成的考古隊,在遭遇一連串不幸事件後,突然決定放棄挖掘行動。

  “考古探險隊發現,墓陵的地點,由一條二英哩長的墻壁保護著,墻壁中忽然涌出許多毒蛇,一些考古隊的工作人員被蛇咬傷。另外,他們停放在山邊的車輛,無緣無故地從山坡上滑落。

  “之後,一位前外蒙古總理指責考古隊的挖掘行動,驚擾了蒙古人的祖先,褻瀆了他們聖潔的安息地點。考古隊遭到這一連串的打擊後,決定立即停止挖掘行動。據說,成吉思汗在一二二七年去世之前,曾下令不許任何人知道,他的墓陵在何處。

  “有一傳說認為,有上千名士兵,在墓陵完工後遭到滅口,以防止他們將墓陵地點泄露;另有八百名士兵,在返回蒙古時被屠殺,隨後數千匹馬被驅趕,將墓地的痕跡完全踏平。”

  我略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變得神秘起來的女孩,盯著她,最後從嘴角擠出一絲笑意,接過她的話樁講道:“第六個,是天主教樞機主教胡振中,準確地預言自己死亡日子。

  “天主教樞機主教胡振中,於二00二年九月二十三日六時,在瑪麗醫院病逝,享年七十七歲。胡振中患有骨髓癌。

  “已退休的陳子殷神父,主持彌撒時,透露了胡樞機生前一件事。他指胡樞機曾向同僚說,指香港過往兩位華籍主教徐誠斌以及李宏基,先後於五月二十三號及七月二十三號病逝;按次序排列,自己或許會在九月二十三號死。

  “結果,胡樞機最終真的在自己預言日子逝世,巧合得令人難以置信。而且,本港過去五位教區主教,同樣均在‘三’字尾的日子逝世;最奇妙的是,連同剛離世的胡振中在內,歷任三位華籍主教,均在‘二十三日’魂歸天國。”

  我舔了舔嘴脣,盯著滿臉好奇的她說:“很奇怪吧,本港過去五位主教,逝世日尾數均是‘三’字。

  “第一任的恩理覺主教,歿於九月三日;第二任白英奇主教,則於二月十三日逝世;第三任兼本港教區首位華人主教徐誠斌,歿於二十三日;第四任的華籍主教李宏基,歿於二十三日;以及最後的胡振中樞機主教,則亦歿於二十三日。

  “就連剛接任主教一職的陳日君的生辰,也是在十三號。一直都有人想要尋找到之間的聯繫,可惜,全部都失敗了!”說到這裡,我故意停住了。

  眼前的女孩,不知不覺已經坐到了我身旁的位置,她用手撐住頭,面帶溫柔的笑容,然後,順著我停住的地方講了下去。

  “第五個,是澳洲聖母像顯神跡流淚事件。

  “據說,那是一尊在泰國購買的聖母像,在某一天居然流眼淚了,此後,數以百計的信眾涌往拜聖像。虔誠天主教徒帕蒂鮑威爾八年前,以一百五十澳元,在曼谷一家宗教商店購買了這尊聖母瑪利亞像,最近她發現神像的眼睛,流出了散髮玫瑰香味的油類物質。

  “鮑威爾說,第一次發現聖像哭泣,是二00二年三月十九日,但當時她不肯定,這是否是一個只有她本人才能見到的神跡,直至神像在復活節再次流淚,而且是在連當地教區神父在內的無數目擊者面前。

  “復活節以來,數以百計的人已經到過鮑威爾的家朝聖。鮑威爾在家裡設置了一個聖壇,供奉這尊聖母像。後來,更作出了科學檢查,發現不是騙局,而流出的哭水不斷,更有重病人士摸過聖母像,而離奇痊愈。”

  在我們周圍的人多了起來,似乎都是被我們較量似的話題吸引過來的。

  我微微揚了揚下巴,繼續道:“第二個是美國‘大腳八’之謎,最後被指為是騙局。但是真相到現在,還是很難判斷。

  “一九五八年,媒體報導了美國著名的‘大腳八’,曾在美國掀起了一陣‘大腳八’熱。但是,這個歷時四十四年的謎團,終於在二00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一名八十四歲的老人家過世後,才真相大白。

  “這名老人的家人,在加州的洪堡縣揭了謎底,‘大腳八’原來是由他一手製造的一個‘玩笑’。

  “去世老人名為雷韋萊士,他的家族一直經營著建築業生意。一九五八年八月,一名該家族公司的職員、推土機操作員在洪堡縣的工地,發現了若干神秘的‘巨大腳印’。當地的《洪堡時報》,在頭版頭條位置刊登了這條消息,‘大腳八’一詞不脛而走。

  “據韋萊士的家人說,當時韋萊士請一個朋友,刻制了大木腳的模型,並與他的兄弟威爾伯穿上了‘大腳’製造那些腳印,從而為那些對‘喜馬拉雅雪人’著迷的美國人,創造了本土版的‘可怕的怪物’。

  “而之後那段‘大腳八’走入森林的片段,更說是他太太穿上猩猩皮衣假扮的,但卻沒有拿出猩猩衣出來作證,之後更指在他之前,已有許多人發現‘大腳八’,事件引起各方爭論。”

  “厲害!厲害!果然不辱神棍的稱號!”這個不知名的轉校生用力拍起了手,認真地用稱讚的表情,說著貶低的話。

  我恨恨地聳著鼻子,惡聲惡氣地說:“都給你說了,我絕對不是什麼神棍!何況,我知道這些非常正常,可是,為什麼你也會知道?”

  “因為,我和你一樣,都對神秘怪異的東西感興趣。”女孩伸出手指,在我的右邊臉頰上輕輕點了點。

  “不過,所謂的世界十大靈異事件,實在是太過於虛無縹緲了,沒有真實感。呵呵,小夜,你想不想知道一些就發生在我們四周的,真實的靈異故事?”

  我瞪了她一眼,“不準叫我小夜,我跟你又不熟!”

  “不要那麼小氣嘛,人家可是很想和你交個朋友的!”她衝我可愛地吐了吐小舌頭,輕聲說:“有興趣的話,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絕對有趣。”

  上課鈴聲適時地響了起來,那女孩停止了話題,向我微微一點頭後,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突然,一隻手臂從身後繞過來,狠狠地纏住了我的脖子,隨後,沈科充滿怨恨的聲音,便迴盪在了耳邊。

  “臭小夜,還說是兄弟呢,居然在關鍵時刻甩下我!”

  “小科啊,這你就不懂了,愛情就像照片,需要大量的暗房時間來培養。我那不是在努力給你製造機會嗎?”我訕笑著,厚顏無恥地為自己找理由。

  看著那個帶著神秘的女孩走遠的背影,我的眉頭又沉了下來。

  “小科,那個女孩是誰?”

  沈科向我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說道:“她叫趙韻含,三天前轉到這個班的。

  “她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帶著讓人暖洋洋的笑容,為人也很溫柔謙虛,所以人緣很好。怎麼,你對人家有興趣?”

  “確實是有點興趣。”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她的位置。

  趙韻含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眯起明亮漂亮的大眼睛,衝我笑了起來。

  笑容猶如春風一般拂過我的心海,但不知為何,我卻絲毫輕鬆不起來。

  這個美女,絕對不簡單!



第二章 原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的種種行為,似乎都是為了挑起我的好奇心。

  那麼,究竟她接近我有什麼目的?

  奇怪,實在太奇怪了!

  “小露,你要知道,男朋友這種生物的缺點,是要一分為二來看待的。天下沒有絕對的缺點與優點。

  “如果他懶惰,那麼,他就會有更多的休息時間。如果他沒錢,那麼,他會少些出軌的機會。如果他長得難看,就會少些第三者的可能。如果他沒有上進心,他會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

  咖啡廳裡,一時沒來得及逃掉的我,在下課時被徐露抓了個正著。

  見她滿臉凄苦的鬱悶樣子,我只好嘆了口氣,陪她到附近的咖啡廳裡散心。可是,她從坐下到現在,一直都低著腦袋,什麼話也沒有說一句。

  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開導道:“千萬別以為,真的能有那種如同永不磨損型的雷達表一樣的男人,不是遇不到,而是真的沒有。

  “我並不是在全盤否定‘新好男人’的存在,我是男人,所以更了解男人一點。所謂男人,這種生物多多少少,總有那麼一點點的殘缺。

  “不過,有一些缺點也比較可愛,如果能找到一個敢於把自己的缺點全盤托出,展現在你面前的人,那個人,就是你最佳的選擇了!”

  “但你說的東西,和現在小科那王八蛋的狀態,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的兩回事!”徐露總算說話了,她抬起頭,眼神有點呆滯。

  “現在的小科,每天都像隱瞞著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見我就開始躲。而且,還常常不敢正視我的眼睛,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種情況,並不是最近才出現的,你上次請假以前,我就發現了他的行動有些古怪,足足過了一個多月,他還是這個樣子。小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我苦笑了一聲,沈科的不對勁,我也早就發現了,問他,那傢伙也是支支吾吾的,就是不告訴我。

  不論我用什麼花招威脅利誘,甚至揚言要和他絕交,他都始終把上顎和下顎閉得緊緊的,不管怎樣硬是不說,確實太奇怪了!

  “小夜,你說,小科是不是真的有了別的喜歡的女孩?”徐露沉吟了一陣子,突然問。

  我的手一時撐不住頭,下顎狠狠地撞在了桌子上。

  “小露,我看,是你太過於胡思亂想了!”

  我痛得用力捂住下巴,眼淚幾乎要掉了下來,好不容易才用有點變質的聲音道:“以沈科那種單細胞的笨蛋,如果真是變了心,我們早就能看出蛛絲馬跡了。

  “何況,他一向都對你很死忠。雖然他現在的行為舉止,確實有點怪異,不過,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徐露滿臉的黯淡顏色,這才稍微好起來一點。

  她抬頭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似乎想用視線,硬生生地穿透進我的大腦裡,半晌才問:“小夜,關於他的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我發誓!”我急忙舉起了右手。

  “這樣啊……”她又若有所思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徐露突然笑了,那種笑容非常古怪,笑得我背後猛然感覺一陣惡寒。

  “小夜。”她在臉上保持著笑容,緩慢地說道:“你對小科最近的行為,真的就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這可不像平時的你,難道,你也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你早就和小科串通好了?”

  “我發誓……”我立刻又舉起了右手。

  但這一次,徐露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小夜,我可不是什麼低智商的傻瓜,你又沒有任何信仰,那樣的誓言,根本就不會產生任何的約束作用。

  “而且,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就算發誓過一千遍,還是照樣會毫不猶豫地做的,不是嗎?”

  倒霉!完全被看透了。看來我這種人類,果然不適合長久地待在同一個交際群裡。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直說好了。”我現在的心情,實在是超級鬱悶。

  沒想到,自己常用的手段居然被人學會,而且,一絲不少地用到了自己身上,那種感覺,確實不怎麼好受。

  “很簡單。”對面的徐露突然來了精神,眼睛發亮道:“我想請小夜幫我調查,小科最近究竟在幹什麼,他故意疏遠我,到底有什麼原因!”

  “抱歉,我做不到。”我用力地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隱私,我不想去挖掘自己好朋友的隱私,那樣太不道德了!”

  “雖然這句話很大義凜然,不過,從小夜嘴裡說出來,真的會讓人感覺沒有說服力。”徐露撇了撇嘴巴,“小夜長久以來,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做的事情,似乎沒有立場說這句話才對。”

  “盜亦有道,總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我毫不猶豫地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場。

  徐露似乎並沒有氣餒,用自信的語氣小聲說:“那如果我用某個人的資料來換呢?”

  “我最近似乎沒有什麼特別感興趣的人。”我站起身就想走掉,再這樣糾纏下去,說不定,她還會想出什麼花招來。

  “那如果是趙韻含呢?那個新來的轉校生,你最近有注意吧?

  “雖然她人緣很好,而且常常帶著一種溫和的笑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不過,我發現她有一個十分古怪的秘密哦,你應該會很感興趣的。怎麼樣?要不要考慮看看。”徐露衝我的背影喊叫著。

  我的腳步明顯地一頓,內心稍微掙扎起來。

  確實,今天早晨出現的那個叫做趙韻含的女生,的確有點吸引我的注意,她的行為舉止以及談吐,似乎沒有她常常表現出來的那種無害的感覺。

  她對我而言,確實是一個謎,有足以引起我好奇心的資本,不過,我還犯不著為了她,去出賣自己的好朋友。

  我默不作聲地走出了咖啡廳。

  看來,自己的人生果然不會寂寞,才沒有平靜地過幾天舒服安逸的日子,又有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嘿嘿,沈科的古怪舉動,我是一定會調查的,那個叫做趙韻含的謎一般的轉校生,我也會好好地調查一番。

  校園生活,還是要充實一點才好。不然,就太對不起自己的高智商了!

  “兄台貴姓?”

  對方沉默。

  “好,不說算了,你叫我上來幹什麼?”

  對方不語。

  “你是這個學校的?我似乎沒怎麼見過你。”

  依然沉默。

  “好,我抽屜裡的紙條,是你寫的?”

  對方沒說話。

  “得了。難道,不是你約我上來的,你只是碰巧來吹吹風而已?”

  依舊不語。

  “嘿嘿,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你戴墨鏡看得清嗎?”

  “……”

  “好好,你別盯著我,我不過是隨便問問,其實,天氣這麼熱,你就把這大口罩除了唄!”

  “……”

  “別指我哎,我不說行了吧,最後問你一句。你頭上戴的這摩托車頭盔哪買的?怪密實的。”

  “……”

  “唉,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可要走了!”

  什麼玩意兒嘛!今天果然是倒霉透頂了,早晨遇到一個討厭的轉校生;下午放學,又被徐露抓了個正著。

  晚上一來學校晚自習,就看到抽屜裡放了一張紙條,上邊用生硬的字體寫著一行字:第一節下課後,請到屋頂來一趟,有要事相求。

  看字體,我就沒有再奢望,會是暗戀我多年的某個美女,要來一場令人感動的美麗告白。

  可是再怎麼想,也猜不到等我的,居然是一個戴著墨鏡,嘴上掛著口罩,頭上還戴著類似飯店外賣用的摩托車頭盔的古怪傢伙。

  這個世道究竟是怎麼了?頭痛啊!

  我剛準備離開,那個怪人總算開口了:“夜不語,我有一件事想請教你,是很怪異的事情。

  “我知道,你曾經遇到過許多匪夷所思的事件,可是我遇到的這件,真的很難解釋。”

  “哦,說來聽聽。”雖然我在原則上,不願意和一個藏頭露尾的人打交道,不過他的話,倒是有些吸引我的好奇心。

  還有,他這身古怪的打扮,確實太搞笑了。

  那男子又一聲不哼了,只是取下頭盔,摘下墨鏡和口罩,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呼,好熱!”

  既然知道熱,還打扮成這樣,有病!我在心裡暗自罵著,定睛看向那傢伙的真實面貌。這個傢伙,居然,我認識。

  他叫周超凡,我的同班同學,是個異常沉默的男生。

  由於他不善於交際,一和人說話就結巴緊張,而且做任何事情,都是不上不下的水準,沒有任何長項和突出的地方,所以,根本無法引起別人的注意,算是個常常被人遺忘在某個冷僻角落裡的可憐角色。

  至少同班了快三年,我居然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就坐在我後邊。

  “那個……夜不語,其實這件事,也不算我親身的經歷。”周超凡結結巴巴地,似乎很緊張,又像是有點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的樣子。

  “那,是誰遇到的?”見他那副浪費時間的樣子,我就頭痛,急忙引導他進入話題。

  “是我堂哥,哦,對了,他叫周壘。記得以前大伯父為了取他的名字,可是把四書五經全都翻了一遍,而且……”

  “我對你表哥的姓名由來,完全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還是說他遇到的怪事好了。”

  “哦,對喔!”周超凡緊張地掏出手帕,抹掉頭上的汗水,“我的堂哥,在附近的柳條鎮上,當小學語文教師。

  “半個多月前,因為從前的房子要拆掉,所以搬進了那個鎮邊緣的一個出租房裡。自從搬進去的那天起,堂哥就不斷地做噩夢,而且一回到那個家,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沉起來,十分渴睡。

  “夢裡,有許多人用力地掐著他的脖子,似乎想要將他撕咬開。現在他的精神狀態很差,但是,因為已經交了一年的房租,別人怎麼勸,他就是不願意搬。”

  說到這裡,周超凡唐突地停住了。

  我等了許久,也沒有發現他有再講下去的打算,實在忍不住,這才試探地問:“完了?”

  “嗯。”他點了點頭。

  “這就是你所謂怪異的事情?”我大失所望地轉身就走。

  周超凡連忙慌亂地拉住了我,“確實很怪異啊,你不覺得嗎?堂哥租的房子,一定有問題。

  “還有,他們那棟樓房出去,就有個亂葬崗,一到晚上陰風陣陣,怪嚇人的。”

  我冷哼了一聲,甩開他道:“許多人搬了家後,由於心理狀態和健康的原因,會睡覺睡得不踏實。

  “有的人如果不用自己習慣的枕頭,也會變得噩夢連連。還有的人由於水土不服,肚子痛等原因,睡覺後,潛意識會就身體的狀況,對大腦發出警告,造成做噩夢的因素。我看你的堂哥,恐怕也是其中之一,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可是……”周超凡額頭上的汗水更多了,他緊張得全身都在顫抖,嘴卻結結巴巴的,再也形成不了一個完整的句子。

  我沒有再理會他,轉身下樓了。

  拐角處,趙韻含穿著一襲白色的連衣裙,正背靠在墻壁上,像是在等誰。

  她長長的秀髮被扎成了馬尾,在昏暗的走廊燈光下,靜靜地散髮著迷幻的色彩,整個情景,美得就像一幅看了便會讓人心靈舒展的畫卷。

  “在等我嗎?美女。”我暗自一躊躇,然後笑著走了過去。

  “明知故問。”她絕麗的臉上,依舊帶著溫柔的笑意。

  “找我有什麼事?”我故意對她的微笑視而不見,靠在她左邊的墻上,眼神望向窗外無邊的濃濃夜色。

  “和超凡談得還好吧?”她問。

  “要怎麼樣,才算你口中的‘還好’?”我反問。

  她笑,用手指輕輕按住小巧的嘴脣,“意思就是,你對他的故事,有什麼看法?”

  “完全沒有任何看法。”我聳了聳肩膀,“他的那一身古怪打扮,是你唆使的吧?”

  “什麼叫唆使,這個詞太不文雅了。人家本來以為那身打扮,可以充分地引起你的好奇心的。”

  趙韻含的眼中,閃過一絲看戲的笑意,“早晨我就說過,要告訴你一件就發生在身邊的靈異事件。我說的,就是發生在超凡周圍的事情。”

  “所謂靈異事件,似乎要由許多無法解釋的因素組成才對吧。”我哼了一聲,“但是,周超凡所講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大驚小怪。”

  “是不是值得大驚小怪,要看情況而定。不過,超凡的口才實在不好,明明很靈異的事件,可惜在他口裡說出來,就變得很平淡沒有味道了。”

  趙韻含遞給我幾張資料紙,輕聲道:“看看,如果看完以後,你還覺得不靈異的話,我就隨便你怎樣。”

  疑惑地接了過來,還沒等我開口詢問,她已經帶著一絲風走掉了。空氣裡,似乎依然彌漫著她身上幽幽的香味。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的種種行為,似乎都是為了挑起我的好奇心。那麼,究竟她接近我有什麼目的?奇怪,實在太奇怪了!

  趁著上晚自習的時候,我將資料翻開看起來。

  上邊有兩份剪報,第一份說的是十一號的時候,柳條鎮附近的監獄裡,有個獄警開槍殺死了一個囚犯,以及兩個前來觀察情況的獄警。

  當刑警隊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自己租的房子裡自殺了。據說那個案子,到現在還有許多疑點。

  這個叫張宇的獄警,才從警校畢業,今年二十四歲,半個月前,才正式來柳條鎮監獄上班。

  從前的同事聲稱,這個青年平時做事很謹慎小心,有上進心,不大可能會幹出這種事情。

  刑警隊調查後,並沒有發現被殺的三人和張宇有任何過節,至今他殺人的動機,也沒有找到。

  隨著他的自殺,恐怕這個案件,會變成永遠的懸案。

  第二份剪報的內容,也是殺人案。說的是柳條鎮一名叫做張小喬的二十六歲女性,在早晨的南街天橋上突然發瘋,用美工刀殺死了三個人,並導致五人受傷。

  而死者中有一名男子,是她的同事。

  刑警隊稱,這名女子是半個月前,來到柳條鎮定居的。

  行凶後被抓獲時,該女子已經神智不清,現已送往市瘋人院治療,據她的主治醫生說,她至今都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看完剪報,我暗自思索起來。

  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和事件,趙韻含幹嘛要把它們合攏到一起給我看?

  不對,也並不是沒有聯繫,事件都發生在柳條鎮裡,而且,兩人同樣是在半個月前搬去的,但這樣的聯繫,能說明什麼呢?

  周超凡那小子不是說,他堂哥也是在柳條鎮出現所謂的怪異事件嗎?難道,趙韻含是在暗示我,這三個人,三件事,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繫?

  我用力甩了甩頭,朝後向周超凡瞥了一眼,見他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便輕輕敲他的桌子,喊道:“喂。”

  他被嚇得立刻站了起來,大聲朝老師喊著:“我有在認真聽講。”

  “聽什麼!小聲點,你看,都把旁邊睡覺的同學吵醒了!”講台上的物理老師也被嚇了一跳,皺起眉頭道。

  沈科無辜地抬起頭,用力擦了擦嘴角的憨口水,氣惱道:“就是,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還有理,哼哼。”物理老師乾笑了幾聲,用書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上課時間居然給我睡覺,把物理書拿回去抄十遍,明天交不上來,就別進教室了。”

  頓時,整個學校都響起了某人的凄慘叫聲。

  我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模樣,趁亂用力將身後的周超凡拉坐下,輕聲道:“這個禮拜天,你帶我去拜訪你家的堂哥。”

  雖然不清楚整個事件的問題所在,甚至不知道,這三人究竟有什麼相同的地方,不過,我還是準備好好調查一番。

  既然是那位美麗的轉校生為我準備的禮物,如果我不懷著虔誠的感恩心笑納的話,就太對不起趙韻含了。

  何況,這些事件,確實有點意思!



第三章 符水化骨

  看著這一幕,我渾身猛地一顫,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符水化骨!她居然會符水化骨!”

  “符水化骨?那是什麼?”沈科疑惑地望著我。

  “你們知不知道,其實巧克力裡,含有一種稱為苯基的化學物質,那種物質,跟你在和某人談戀愛時,大腦裡可以製造出來的東西一樣。

  “還有,你們絕對不知道吧,每個人的坐姿都不一樣。就算是雙胞胎,接受的教育也完全相同,但是,坐姿都會有微妙的差別。”

  又是新的一天,離週末還有兩天時間,總覺得時間越來越漫長了。

  我今天也是在往常的時刻起床、吃飯、上學。然後趁著下課時間,給一群同樣無聊的色男色女傳授知識。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話題轉到了坐姿上。

  我悠然地說:“其實,從一個人的坐姿如何,完全能看出他的性格。特別是女孩子,比如說你。”

  我指著左邊一個雙腿交叉,坐得很舒服的女孩,“雙腿交叉,即使穿裙裝也不易走光,經常持這種坐姿的女性,一般都以自我為中心,不會太受男友的擺布,有‘大女人’之稱。

  “不過,她們待人真誠,同她們交朋友不是很難。當然,如果要真正地擁有她,那又是一件難事了。不過,她們在很多事情上都放得開,會活得很瀟灑輕鬆。”

  “好準喔。”她旁邊的一個女孩立刻驚訝地說道:“我呢?我是怎樣的人啊?”

  “你嘛。”我笑著看著這個小腿叉開呈倒V型的女孩,“坐姿呈倒V型的女人,是天真而又可愛的一類,不過,她們最受同性的歡迎,而不是異性。

  “異性雖然對她們的可愛和天真,有莫大的傾心,但卻常常被她們的被動性所嚇阻。而且,一旦與她們確定了關係後,就休想有輕易脫身的機會,不過,如果想討個這樣的老婆,這樣說不定就正合某些人的意啦!”

  “嘻嘻,我呢,我怎麼樣?”一個雙腿叉開,坐得很豪爽的女生叫嚷起來。

  我看了她一眼,“雙腿叉開的女性,在性格上較豪爽,在思想上,更是主動而不拖沓。

  “剛開始,她的男友會覺得同她交朋友很簡單,甚至感覺她有點男孩子氣,可是,以後就會被她的魅力所深深吸引,而且不能自拔。

  “她並不會單因為誰的金錢實力,而和誰在一起,更多的時候,她看中的是男人的個人魅力。”

  “好準!”那個豪邁的女孩,驚喜地拍著旁邊人的肩膀。

  我暗自笑著,這些籠統的東西,說白了就和算命一樣,把許多模糊而且似是而非的詞語堆積起來,讓聽的人自己去找焦點和相似處,不過,也只能欺騙一下小女生罷了。

  “呵呵,小夜,在玩什麼有趣的東西?怎麼都不叫上我。”一個清亮溫柔的聲音響了起來,聽的人頓時涼爽了不少。

  趙韻含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們這個圈子裡,帶著招牌似的微笑問道。

  “小夜在看我們測性格哦,很準的。”看來,她的人緣真的很好,旁邊立刻有人熱情地招呼了她。

  “那也幫我看看,好不好?”趙韻含雙手合十,做出一副企求的樣子,不過,語氣裡卻沒有半點企求的意思。

  “好啊,那你坐下。”

  趙韻含乖乖地雙腿併攏,坐得端端正正的,“我的性格還好吧?”

  “還算不錯。”我似笑非笑地說:“雙腿併攏,其實是最斯文的一種坐姿,喜歡這種坐姿的女人,一般也都比較斯文大方,她們都比較注重形象,認為漂亮是非常重要的。

  “她們喜歡唯美,追求的男性如果不是有點耐心,或者比較優秀的話,那說不定就會碰壁而歸。”

  “哇,我是這樣的人嗎?”她誇張地用手捂住嘴,“原來,我居然是個唯美主義者,唉,看來,這輩子恐怕是嫁不出去了。”

  “我看倒是不一定。”雖然不知道她想幹嘛,不過,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就接招,“這個世界那麼大,如果你慢慢找下去的話,運氣好,或許可以在第二次更年期的時候,找到一個符合你唯美標準的人。”

  “不過,我倒是覺得小夜你滿唯美的。以後我真的嫁不出去,你願意娶我嗎?”她衝我可愛地眨了眨眼睛,周圍頓時響起一陣陣噓聲。

  中招了!沒想到,居然被她擺了一道。如果這番話,被周圍這些高音喇叭給傳出去,不知道在第二天,會流傳成哪種版本。

  不管了,總之,以不吃眼前虧為原則。我臉不紅心不跳地回敬:“你願意嫁,我當然願意娶。

  “不過,既然我是個符合某個唯美的人唯美標準的好男人,自然標準很嚴格,也沒什麼吧。就怕你嫁給我以後受不了,一天到晚想逃跑。”

  趙韻含笑得更甜了,兩邊的小酒窩美得讓人顫抖。

  “人家不怕。人家可是有著優良傳統的女性,還是知道什麼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個道理的,就怕你不敢娶。”

  “可惜,我不是雞,也不是狗。”我幹笑兩聲,心裡大肆埋怨,今天的下課時間怎麼那麼長,居然到現在還不拉上課鈴。

  太鬱悶了,我夜不語居然也會有口舌之爭落下風的一天,難道最近我時運低,走楣運?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學了,在大門口,難得的碰上了沈科那傢伙。

  更難得的是,他一把抓住了我,和我悠閒地回家。

  “今天怎麼有空想起我這個老朋友。”我訕笑著調侃他。

  估計這小子和我在一起太久了,臉皮也變得和某個世界奇跡的墻壁一般厚,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今天也不算有空。”

  “哦,那你最近在忙什麼?”我死死地盯著他,想從他的厚臉皮上看出點端倪。

  沒想到,他卻給我打起了太極,指著前方,湊到我耳邊輕聲道:“你看那裡,好像是你老婆!”

  “我什麼時候冒出個老婆來了?”我一腳踢在了他的豐屁上。

  “還不承認,你早晨不是到處宣揚,你以後要娶趙韻含嗎?”沈科委屈地揉著自己的屁股,“整個學校都知道了,你賴不掉的。”

  “我有那麼出名嗎?一個謠言才半天多時間,就傳得全校皆知?”我摸了摸自己的臉。

  沈科重重地哼了一聲,“不是你出名,而是這件事本身很有震撼力,傳播速度當然非同一般。”

  果然,我就知道身旁那群八卦三八的高音喇叭會到處傳,但沒想到,居然會那麼快。

  完了,還是轉校吧!正在我摸著下巴考慮該何去何從的時候,那傢伙不客氣地打斷了我。

  “你老婆快要走的沒影了,究竟跟不跟上去?”

  “去你的,我幹嘛要跟上去?!還有,再敢亂說她是我老婆,小心我踢死你。”我又一腳踢到了他的屁股上。

  沈科咕嚕咕嚕地在嗓子眼裡咕噥著什麼,自認倒霉地道:“算了,算我多事。我本來想好心告訴你,她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她家的位置。”

  “她要去幹嘛,關我什麼事情,你也太操心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眯起眼睛乾笑,“不對啊,怎麼你居然會知道她家的位置?難道你移情別戀,拋棄了徐露,愛上她了?

  “哼哼,難怪最近你一副忙得很的樣子,而且對小露不冷不淡的,還到處躲著她,原來是忙著去跟蹤了!”

  “我!我對小露一直都是一條心,絕對不會變的。哪會像小夜你這個花心鬼,變心變得比翻臉還快!”沈科漲紅著臉,氣憤地說:“我是偶然間,發現你老婆的家的。

  “小夜,你不覺得她現在去的位置,有點熟悉嗎?”

  我仔細地看了一眼,突然全身僵硬得在原地石化了。那裡,不正好是我家嗎?

  “嘿嘿,小夜,你完蛋了。看來,她準備以兒媳婦的身分,先去拜訪你的雙親,然後名正言順地搬進去,和你同居!”沈科嘲笑地指著我,滿臉的燦爛,別提有多開心了。

  我瞪了他一眼,緊閉著嘴,說不出話來。

  那女孩,究竟想幹嘛?我承認,她給我一種神秘的感覺。

  我幾乎無法揣測,這個思維胡亂跳躍的女子在想什麼,想做什麼?她下一步到底會要怎樣?她的行為,究竟有什麼目的?唉,頭痛。

  沒想多久,我一把拉著沈科,緊緊地跟在了她身後。既然想不通,還是靜觀其變好了!

  沈科又咕噥起來:“怎麼把我也給算上了,我還有事情,恕不奉陪。”

  “你敢溜掉試試,小心我從明天起,慢慢地告訴你,什麼叫生不如死。”我頭也不回地威脅道,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趙韻含的背影。

  只見她非常悠閒地走在大街上,暇逸地左看看,右看看,不時進入商店裡,看看衣服和一些精緻漂亮的小飾品,完全感覺不到後邊兩個跟蹤者的焦急情緒。

  那絕麗的面孔,招牌的溫和微笑,人畜無害的柔和眼神和超強的親和力,讓一路上的色男們頻頻回頭。

  這女人真的是天生的明星!我在心裡暗自嘀咕著,腳下也沒閒著,充分利用任何可以裝成路人甲的要素,隱密地,慢慢地,不遠不近地跟蹤著。

  就快到我家的時候,她像看到了什麼,停下腳步,朝著一家水果店門口走去。

  沈科立刻點頭,“嗯,真是個好女人,還知道拜訪對方父母,不能空手去。”

  “去你個頭!”我好不容易才強忍住一腳踢過去的衝動。

  趙韻含走到一個哭泣著的男孩面前,蹲下身子,用柔和溫膩得可以讓人化掉的聲音問道:“小弟弟,你怎麼了?”

  面前的男孩不斷在鼻腔裡醞釀著哭聲,可憐巴巴地看了自己手裡的碗一眼,然後哭得更凄慘了,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趙韻含愛憐地用衛生紙,輕輕將男孩臉上哭出來的有色痕跡擦掉,“原來被魚刺卡住喉嚨了?爸爸和媽媽呢,都不在嗎?沒關係,姐姐有很厲害的辦法哦。”

  她走到不遠處的超市那裡,買了一瓶礦泉水,又回到小男孩面前,在衛生杯裡倒了小半杯,站在原地不動,把食指放在碗邊,閉著眼,嘴裡嘰嘰咕咕地念了幾句咒語,一分鐘不到,就把碗遞給了小男孩。

  “喝了就不痛了。”

  男孩子依然在大哭,死活不肯喝水。

  趙韻含輕輕捏著他的小臉蛋微笑著,耐心地說:“不怕,喝了姐姐買糖果給你吃喔。”

  看著這一幕,我渾身猛地一顫,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符水化骨!她居然會符水化骨!”

  “符水化骨?那是什麼?”沈科疑惑地望著我。

  我依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趙韻含的一舉一動,解釋道:“符水化骨,據說是從前一種民間很流行的實用道術,我自己倒是從來沒有見過。

  “只是曾經聽二伯父講,他的外婆會用念咒的方法,化掉別人卡在喉嚨的魚刺,具體的方法,是用小碗裝一碗水,嘴裡念著咒語,同時把右手的食指伸進水裡劃圈,然後讓人喝下水,魚刺就會莫名其妙地變不見了。

  “還有,做這個法術的時候,一定要躲在門背後,不能讓人看見。但隨著時代的變化,這個小法術也和許多神秘的東西,一起漸漸湮滅在了歷史的夾縫裡,再也沒有了。沒想到,現在我居然還能親眼看到!”

  “太神奇了!說得我都想親自實踐一下!”沈科感動得雙手緊握,一副白痴樣。

  我重重哼了一聲,“那你先去被魚刺卡,卡到沒有辦法解決再說。”

  那傢伙完全沒有在意我的譏諷,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為什麼剛剛趙韻含沒有躲著?而且她的手指,也沒有伸進水裡邊吧?”

  “可能是能力的深淺問題。”我回想了一下,“從前二伯父跟我講的時候,還提到他外婆的法力,只是屬於入門級別。這個符水化骨,有功力深淺之分。

  “功力最淺的人,作法會有許多限制的地方。功力深的人,不用化符水,說說話就行了,更深一點的,打個電話也可以。

  “據說功力最深的人,只要告訴他哪個方向、哪個人,被骨頭卡住了喉嚨,他朝那個方向說幾句話,事情就搞定了!不但是魚刺,就算很大塊的骨頭也化得掉!

  “不過,我一直都覺得這是在神吹。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有能力做得到這種玄乎其玄的事情。法術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存在,我一直都覺得,這個所謂的符水化骨,應該有可能是一種心理暗示的手段!”

  說話間,趙韻含用匙子舀了幾滴水,準備往小男孩嘴裡灌,男孩在糖果的誘惑下,不情不願地張開小嘴。

  她小心地灌了一滴水進去,等到把第二滴水再灌進嘴裡時,小男孩突然不哭了,也不再露出痛苦的樣子,只是奇怪地捂住喉嚨,然後試著開始發音。

  “姐姐。”他用秀氣的聲音輕聲喊著。

  “好乖,已經沒問題了,我們去買糖果吧。”趙韻含溫柔地笑著,牽著他的手朝超市走去。

  “好像是變魔術啊。”沈科看得兩眼發直,置疑道:“這個方法,似乎與心理暗示無關才對。

  “你看,那小子才四歲多的樣子,什麼東西都不懂,應該沒法接受得了任何暗示。何況,如果真是心理暗示,就能化掉實實在在的物質,那不是更神奇了嗎?”

  我沒有說話,自己也被剛才看到的一幕震撼了。

  剛剛會不會是趙韻含偷偷把水換掉?不可能,假如換掉,又能換成什麼東西?如果真有什麼液體能夠把魚刺化掉,而不損傷咽喉和口腔,這種藥水,足夠申請專利大賺一筆了!

  難道是巧合?大多數人都有被魚刺卡過的經歷,一般誰也不會傻得去醫院,通常七搗八弄刺也能弄得掉。

  可是,符水化骨的方法流傳了上千年,既然能流傳那麼久遠,也就說明成功率很高,絕非什麼絕無僅有的巧合。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有法術的存在?趙韻含又是從哪裡學到這一手的?

  這個女孩,真的是越來越讓我感興趣了!



第四章 雎鳩

  濃烈的夜色覆蓋著整個大地。

  似乎蟲子也厭倦了千篇一律的吼叫,今夜顯得特別安靜。

  就在這時,門口,一陣若有若無的空盪敲門聲,不斷響了起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關關’就是鳥叫的聲音,叫得非常和諧動聽。‘雎鳩’是一種鳥,詩人他聽到這個鳥‘關關’的叫聲,很和諧很動聽的樣子,便順著聲音往下一看,原來是雎鳩。它正呆呆地和自己的妻子散步在河之洲上。這首詩,寫得很美,不是嗎?”

  前天,趙韻含並沒有到我家去,她只是悠閒地在那附近繞了一圈,然後回家去了。

  我懸著的心,好不容易才放了下來,然後,將昨天平靜地度過去。

  徐露和沈科,這兩個感情幼稚園沒有畢業的傢伙,依然在冷戰,沈科在有意無意地躲,徐露假裝絲毫不在意,看得我大感無趣。

  週末放兩天。

  我將所有的東西胡亂塞進課桌抽屜裡,然後背著空盪蕩的書包,舒服地往外走。

  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趙韻含陰魂不散地背靠在校門口,衝我甜甜地笑著,還莫名其妙地說了以上的話。

  我哼了一聲:“這首詩的確很美,不過請注意,即使是詩人也很明白,如果說雎鳩關關,就沒有了詩的意境了。

  “先聞其聲,後見其鳥,更會讓人產生神秘感。”

  趙韻含沒有理會我話語裡的諷刺,只是仰起頭,望著萬里無雲的碧藍晴空,說道:“洲,水中可居人者,才能叫做洲,也就是水中突出來的土堆,或者在岸邊的大地,都可以稱之為洲。

  “據說這種雎鳩,很喜歡在河洲上行走,真的好想知道,雎鳩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鳥!”

  我猜測不透她究竟想向我表達什麼,只好順著她的思路回答:“《毛傳》裡邊曾經提到過,雎鳩,王雎也,鳥摯而有別。古代《箋雲》裡說,摯之言至也。謂王雎之鳥,雌雄情意至然而有別。

  “朱熹的《集傳》記載的雎鳩,是水鳥。形狀類似鳧,主要生活在江淮一帶。生有定偶而不相亂,偶常並游而不相狎。所以,《毛傳》裡說它一身摯而有別,到死亡也只有一個伴侶。”

  我吸了口氣,“我看過一些研究,總結起來,雎鳩應該是一種水鳥,後人稱之為魚鷹。這種鳥有一個特點,即生有定偶而不相亂,而且,這種鳥摯而有別。

  “一般的動物發情的時候,是亂來的,當著人的面,就可以開始做愛——做的事情了。所以古時候,常常罵狗什麼的叫做畜生。雎鳩這種鳥就不一樣,它發情的時候通常躲起來,人看不到它,一般的動物也看不到它。

  “哼哼,現在的世道,許多人可能連雎鳩都不如了,發情的時候,不但不會躲,還想讓人觀賞,多多益善,互相切磋。”

  趙韻含“噗哧”一聲笑出聲音來,她捂住嘴,柔柔地說:“和你聊天果然很有趣。不過,雎鳩的定偶不相亂,好像指的是雄雎鳩才對吧。

  “雄雎鳩只要找到自己理想的伴侶結婚了,就再也不會跟其它雌雎鳩相互卿卿我我,甚至斷絕往來的可能性。”

  “不光是雄的,雌的也是一樣。”我可不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掌,補充道:“雌雎鳩找到自己的白馬王子以後,也不會再跟其它雄雎鳩保持曖昧的關係。”

  “我總覺得雎鳩,是比鴛鴦還厲害的存在。”趙韻含滿臉的嚮往,嘆了口氣,“決定了,下輩子我就做一世的雎鳩,終其一生守候在自己最愛的人身旁,照顧他,呵護他,噓寒問暖。讓他感覺到,能娶到我這個妻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怎么女孩子都喜歡這麼肉麻,而且完全不實際的空想。”我撇了撇嘴。

  “是你不解風情,而且心硬如鐵,沒心沒肝,從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絕對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罷了。”

  她的臉上微微有一絲怒氣,不過一閃而過,讓人覺得看到的,似乎只是錯覺。

  “沒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平靜溫柔地把這麼一番毒辣的話,說得那麼流暢,而且,還絲毫不會讓對方有生氣的衝動。你果然不尋常!”

  我苦笑起來,皺眉道:“我們兩人,還是敞開天窗說亮話好了,你在這裡等我,到底有什麼事?不會真的只是想讓我解釋一下雎鳩這種生物吧。”

  “猜對了,我根本就只有這個目的,是你想多了。好,目的達到,再見!”

  趙韻含的笑容越發甜美,但是,我卻絲毫沒有欣賞的心情。

  她用滿灌的笑容砸到我的頭上,然後優雅地轉身,身下的白色衣裙流暢地微微揚起,帶著一絲馨香的風,撲進了鼻子裡。

  唉,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了!

  不過,《關雎》這首《詩經》裡的詩詞,一共分了三個部分,第一章是起興,第二章是求淑女之方,第三章是求到以後如何過夫妻生活,提倡夫妻要閑邪存誠。

  難道,這個趙韻含患有多種青春期併發症,開始思春了?惡寒……

  小怡:

  還記得嗎?過去,鬧鐘響的時候,你常常有把它拍了再繼續睡的毛病,但是自從我在鬧鐘旁邊,放了三個老鼠夾之後,你的毛病就徹底根除了。

  剛剛看了你的信,沒辦法形容,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感受。

  確實,你沒有提過要分手,不過,你的話裡,處處都透露出對我的厭倦。

  每次和你在一起,你不是不耐煩地對我說“你完全可以不用這樣”,就是說“你其實可以選擇放棄”。

  男人,不管臉皮有多厚,也還是有自尊的。你說那些話的意思,就像一直都是我死活要賴在你身旁一樣。

  你的信裡,不也是在要求我放棄嗎?

  感情,也是需要活路的。你對我的態度,給我的感覺,居然讓我找不到一線生機。

  對,我承認我很膽小,我不敢再輕易地付出大量感情,我再也沒有多幾個兩年半可以痛苦了。

  我常常說自己是好男人,不過是和你開玩笑,緩和氣氛。

  我的好,只不過是對特定的幾個人罷了。

  不過對於這份感情,我確實在努力地經營,但不論我怎麼努力,你都是那樣,抱怨、沉默、責備,還有不信任。

  我累了,其實,只需要你對這份感情努力一點,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向前微微走我可以察覺的一小步,我都不會放棄。

  但是,你卻一步都懶得走,讓我只能感覺到煩。

  你說,我不帶你去見我朋友,那你是不是應該換一個角度想想?說不定那些朋友,我自己也不相見,說不定,我只是想有多一些和你單獨在一起的時間。

  雖然,和你在一起並不快樂,但我始終沒有放棄,去尋找可以讓兩人愉快相處的模式。不過,現在說這一切都晚了。

  不錯,我也很自私,我對你的付出也需要回報。我希望你終有一天,可以認同我這個男友,可以輓著我的手,笑著對我說,你很幸福。

  最後才發現,我們的性格註定了,你不能給我我想要的,而我,也不能達到你所想的。既然這樣,那就短痛好了。

  雖然我很清楚,撐到你工作穩定的時候,我們的生活也會逐漸回覆,我有許多辦法可以讓它好起來。

  可是我對感情,畢竟可以算是六十歲的老頭一樣,要的是平淡和充實,而你,需要的是新鮮感和刺激。終有一天,我們會在這個問題上碰撞,結果一樣會分手。

  沒有懸念的感情,會讓人更累。

  或許我需要的,是個更踏實的女人吧。你不用謝我什麼,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男友的義務,是心甘情願地付出。

  看了你的信,似乎感覺你的字裡行間,透露出一絲輕鬆,也讓我確定了,分手似乎確實做對了。雖然和你分手,算是一次衝動。

  最後叫你一次親愛的,最後給你充一次話費,我以後都不會在你身邊了,照顧好自己。

  最後,勸你一句,性格真的要改。希望你的下次戀情,會遇到一個你真的能愛上的人。

  再見,祝你幸福。

  徐舜鴻將分手信寫完,在郵箱前徘徊了很久,終於將信投了進去。那一秒鐘的動作,似乎用盡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

  他緩緩地爬上二樓,打開門,走進自己的房間裡。

  半個多月前,他和即將結婚的未婚妻吵架了,吵得很凶,凶到兩個人都需要時間靜靜地考慮,他們是不是還適合在一起生活。

  於是,徐舜鴻搬了出來,在柳條鎮邊緣的偏僻地方租了一套房子。

  雖然這個樓很舊,沒有什麼人氣。不過,對於心情低沉的自己,這樣的環境,反而是最適合的。

  不知不覺,已經在這裡住了將近半個月,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思考,他終於決定了分手。

  重重地躺到床上,徐舜鴻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神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明明是自己深思熟慮後的決定,為什麼,自己的心還是很痛?

  自己,真的割捨不下她嗎?但是為什麼,理智卻偏偏告訴自己,分手才是最好的結局呢?

  他煩躁地坐起身來,呆呆地望向窗外。

  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還沒有吃晚飯,肚子卻出奇地感覺不到一絲饑餓。隨手打開電視,卻找不到任何有興趣的節目。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對了,書上說,失戀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不要一個人待著。如果找不到豬朋狗友,最好玩一些刺激性的遊戲

  徐舜鴻用手撐住頭,苦苦地思索起來,什麼東西比較刺激?召靈遊戲?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可是有什麼遊戲,一個人能玩呢?

  猛地,一個遊戲唐突地跳入了腦海。

  自己的故鄉,似乎有一種很特別的召喚遊戲,據說很有效!徐舜鴻緩緩走下床,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

  那個遊戲很簡單,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工具,只需要挑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最好那天晚上的月色是黑色的。

  他又往窗外望瞭望。

  渾圓的月亮被雲層蓋住了,厚厚累積的雲周圍,只有微微的一絲光芒,但奇怪的是,月暈卻不是往常的昏黃色,而是黑色,如墨一般的黑色。

  那雲層上,像是被吞噬了一塊的顏色,微微散髮著詭異的氣氛,顯得極為刺眼。

  徐舜鴻絲毫沒有感覺奇怪,甚至覺得理所當然。他拿起表姐送給他的一個造型怪異的人偶,緩緩走到了臥室的陽台上。

  他在陽台上走了三圈,速度很慢,步子也不大。很快,三圈就走完了。

  他飛快地跑到自己的床前跳了三下,接著,他又對著自己的人偶打了三下,然後,抱著人偶睡在了床上。

  徐舜鴻做完了這一連串可笑到令人感覺荒唐的事情,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真是服了,今天的自己,真的有夠沒理智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皺起了眉頭。

  對了,雖然自己是聽過這個請仙召靈的方法,可是卻完全不知道,這個方法最後的目的和作用是什麼,更不知道,用這個方法請來的東西,究竟用什麼方法才能送回去。

  “我真是傻呆了,有人說,戀愛中的情侶,智商是零。我看失戀的人,智商甚至會降到負數!”他苦笑地搖著頭,自言自語道:“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仙鬼什麼的,不過是個無聊的整人遊戲……”

  自語聲還沒有落下,突然他感覺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有一股惡寒從腳底爬上了背脊。冰冷的涼意,即使在秋夜蓋著羽絨被的他,也絲毫沒辦法阻擋,只覺得冷,刺骨的冷。

  窗外,萬物寂寥,濃烈的夜色覆蓋著整個大地,似乎蟲子也厭倦了千篇一律的吼叫,今夜顯得特別安靜。

  就在這時,門口,一陣若有若無的空盪敲門聲,不斷響了起來……

  有人說,睡覺睡到自然醒,是人生最快樂的事情,那今天的我,明顯地應該快樂。

  禮拜六的早晨來得特別快,我醒來時,周超凡已經在客廳裡等著了。

  他拘束地坐在沙發上,坐得端端正正的,身前的咖啡似乎動也沒動過,也沒有冒著熱騰騰的蒸氣,恐怕已經泡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吃著傭人端來的三明治,喝著咖啡,含糊不清地問。

  “七……七點半。”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我看了一眼對面的大鐘,十一點四十,也就是說,這傢伙居然規規矩矩地等了我四個多小時。這世界上,竟然有低神經到這麼恐怖的人,看來,他也不是個普通的怪胎。

  絲毫沒有同情他的意思,我輕皺眉頭,望向傭人,“怎麼不叫我一聲?”

  傭人立刻低下頭,避開了我的視線。

  突然,我幹笑起來。對了,我這個人在假期一向都很賴床,如果有人膽敢打擾我舒服的睡覺,不管是誰,都不會給面子。

  家裡的人,早就因為我這個小小的優良習慣,而吃夠了苦頭,最後養成了一種默契:誰想死得快的話,誰就去敲我的門,叫我起床……

  看著我在若有所思著某些東西,周超凡猶豫了許久,這才戰戰兢兢地說:“夜不語,我們再不去柳條鎮的話,似乎,那個,晚上恐怕就來不及回來了。”

  “沒關係,我叫人開車送好了。總之是鄰鎮,二十多分鐘就到了。”我滿不在乎地慢悠悠喝著咖啡,好不容易才吞下最後一口,這才站起身,準備出門。

  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

  走下車,習慣性地向周圍望瞭望。

  眼前果然是一棟破舊的老樓房,只有三層高,估計有三十多年曆史了。不過,樓房的主人似乎很愛惜它,衛生做得還不錯。

  樓下停著幾輛警車,以及幾個稀稀疏疏,跑來看熱鬧的市民。我像是聞到了美味的蒼蠅,立刻向那邊跑去。

  周超凡的臉立刻彌漫上一層擔心,“這棟樓沒住幾個人,不會是堂哥出什麼事了吧?”

  我沒理會他,擠進人群,向周圍的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有個好事的人,立刻熱情地回答了我,興高采烈的樣子,就像很興奮能夠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出來炫耀。

  “是這棟陰樓的一個二樓住戶,昨晚跳樓自殺了。今天早晨,才有人偶然發現他的屍體。不過,他死得很詭異。”

  我一邊向前望,一邊繼續問:“怎麼叫這裡陰樓?”

  “這裡本來就是陰樓,搬進來的住戶,不是倒霉地摔斷了腿,就是變得瘋瘋癲癲的。有人自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自殺者的屍體正好被員警檢查完畢,放到擔架上,準備抬進車裡。走過我身前時,一陣風吹過,將死者的上半身露了出來。

  那人是男性,不過,已經被摔得面目全非了,周身血淋淋的,頭頂像是爛掉的柿子一般,平整地凹進去了一大半。

  奇怪了,我定定地望著屍體發呆。

  雖然說只要姿勢正確,就是從二樓跳下來也會死。但是,眼前這具屍體的狀態,明顯地只會出現在從很高、極高的地方摔下來的情形下。

  一般而言,跳樓致死的原因,分別為強烈的衝撞、撕裂、擠壓、摩擦和震盪作用,而導致骨骼及重要器官的破壞。

  通常先著地的部位,損傷最嚴重,就是說,如果手腳或者屁股或者頭先著地,那麼手腳或身體,都會變成多截棍似的,或是腦袋變成爛柿子。

  而胸背著地,因為內出血而致死的,就會因為肺及消化器官等等溢血,而呈現七孔流血的樣子。特別是胸口先著地的,通常伴隨著口臉,牙齒會碎得滿地都是。

  噁心的是,因為人的骨骼及肌肉等保護機制的關係,除頭顱先著地外,一般跳樓的人,都不會馬上喪失知覺,有時需要一個及其痛苦緩慢的過程,才能完成死亡的條件,實在不算一個好的自殺方法。

  可是,眼前的這具屍體,卻完全顛覆了常識。

  不是說,他只是從二樓跳下來嗎?但是,他的身體比例矮了一截,似乎是因為腿骨被擠進了肚子裡,但頭部也有明顯衝撞的痕跡,根本就無法判斷,先接觸地面的,究竟是哪個部位。

  屍體就像是球體一樣,從四面八方被大力地擠壓,又從非常的高度摔下來,這樣才說得通現在的狀況。

  但是,有可能嗎?

  先不管實際操作的問題,我移開視線,向死者掉落的地方望去。

  位於樓後方,第三列客房的正下方位置,有一個類似人形的坑洞,大概有二十釐米深。究竟要多大的衝撞,多高的高度,才能造成這麼深的坑呢?

  只有一個可能,死者絕對不是從二樓摔下來的。這種現象,至少要從三十層以上往下跳,才有可能。

  我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後失望地搖頭。

  這附近空盪蕩的,偌大的地方,只有這麼一棟孤零零的三層樓房聳立著。更何況,即使找遍這個柳條鎮,也不可能找出相當於三十層樓那種高度的建築物。

  這裡,真的是死者的第一現場嗎?看來,周超凡說得沒有錯,這棟樓或者附近某些地方,可能真的有問題。

  眼前的自殺案,實在太不尋常了!



第五章 降頭

  “去他媽的!我能有什麼陰影,有什麼陰影能弄出這種東西嗎?”

  他猛地一把將高領襯衫的領口扯開,一個暗紅色像是臃腫的手掌狀的痕跡,赫然露了出來。

  周超凡的表哥周壘,住在三樓右邊最後一個客房裡,敲著房門,過了許久,才有一個男人打開了門。

  乍一看他的樣子,我也被嚇了一跳。眼前的男人骨瘦如柴,臉的兩腮深深陷了下去,鬍子像是幾天沒有剃過,頭髮也亂糟糟的,在並不是很冷的秋天,居然穿著厚厚的防寒服。

  他用呆滯的眼神望著我們,眼珠子順著一定的頻率四處轉動,像是在搜尋著什麼。

  “哥,你沒怎麼樣吧?”周超凡著急地上前扶住他,“大家早就勸你搬走了,你怎麼就是那麼一股牛性子,死都不搬。你看看,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覺得似乎冷落了我,他又慌忙地介紹道:“啊,這位是我的同學。是靈異鬼怪方面的專家,他一定可以幫上什麼忙的!”

  我什麼時候變成靈異鬼怪方面的專家了?鬱悶!流言果然可畏啊!

  走進房間,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個布局很公式化的三室一廳,估計修建時,是考慮作為某個公司宿舍用的。跟著周超凡兄弟倆走進主臥室,我的視線,立刻被門旁邊的一面鏡子吸引了。

  這是個呈正方形的鏡子,一人多高,安放的位置,剛好可以清晰地讓坐在床上的人看到臥室裡的任何角落。

  但是不知為何,我就是覺得它有些怪異,像是哪裡有問題,可是,又偏偏說不出來。

  身旁的周超凡開口道:“據說,這是上一個住戶留下來的東西,堂哥貪小便宜,就把它留了下來。但是,我總覺得這面鏡子似乎有古怪,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我死死地盯著鏡子看了很久,也沒有弄出個所以然來,便用手輕輕摸著鏡面,衝身後的周超凡說:“你知不知道,許多人都認為,鏡子是通向另一個世界的窗戶。

  “最近還有人提出,女人之所以長壽,是因為經常照鏡子的緣故。”

  “真的可以長壽嗎?不是胡扯?”周超凡少有地露出緊張害怕以外的情緒。

  我得意地解釋道:“在最近一期的《俄羅斯科學院報告》中,據說,俄羅斯聖彼德堡醫學進修學院,通過實驗,證實了這一點。

  “原因是,任何物質和活的有機體,都能產生輻射,也就是電磁場。或發出光,或發出熱,或發出聲音,任何機體,都永遠處在外來輻射場的作用下。那麼,人在照鏡子的時候,通過鏡子反射而來的輻射,對人的細胞、器官和機體,就會產生某種影響呢。

  “關於這個問題,俄國科研人員做了幾個實驗。首先在三個試管中,分別加入等量的血液,用成直角的鏡子蓋住第一個試管,將第二個試管,放置在兩個上下相對的鏡子中間,第三個試管,只用一面鏡子從上面蓋住。

  “然後將三個試管,置於黑暗的房間裡,一小時後,從三個試管中,各提取少量的血液,在紫外線和可見光區,測量這些血液的光學密度,最後,將獲得的資料與實驗前的測量資料,進行比較。

  “實驗發現,通過鏡子反射而來的輻射,對血液的光學密度有影響,這種影響,與血液本身、鏡子塗層的金屬成分、鏡子的形狀以及鏡子與血液之間的空氣成分有關。

  “在本身輻射的作用下,機體內的水分子發生了共振,導致血液的防氧化性以及血液中@的活性提高,從整體上提高了機體的生物功能活性。

  “利用該科研成果,俄國科研人員研製出了多種治療與保健的方法,比如,將患者置於放有鏡子的特殊暗室,使自身機體形成‘輻射封閉’。

  “科研人員希望對這種現象進行深入研究,為人們提供更科學的照鏡子方法。同時,這也可以進一步解釋,女性在梳妝檯前久坐不起的原因。”手指接觸鏡子的地方,清晰地感覺到了冰冷的觸感。有個清涼溫柔的熟悉聲音,從門的地方傳了過來。

  “原來如此,以後人家可以更加心安理得地照鏡子了。呵呵,親愛的,你真是學問淵博。好崇拜你!”

  轉頭一看,我差點吃驚的坐到地上。趙韻含穿著一襲白衣,舒服地靠在臥室門口,衝著我甜蜜地微笑著。清澈的眼睛,帶著不造作的和煦目光,美得足以讓大部份男人暈眩。

  可惜,我是屬於少部分抵抗力超強的人,快速地整理好臉上的震驚表情,說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大門沒有關,我看裡邊滿熱鬧的,就進來了。”她答非所問。

  我哼了一聲:“你知不知道,擅自進入民宅是犯法的?”

  “人家可不是擅自進入。”她把“擅自進入”這四個字的發音咬得很重,少有的流露出一絲小女孩的嬌嗔,“我是被超凡請來的。”

  我望了周超凡一眼,他緊張得大汗淋漓,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只是僵硬地點點頭,似乎有什麼莫大的隱情。

  懶得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我瞪了她一眼,“對了,剛才你怎麼稱呼我的?”

  “親愛的。”

  “不準這麼叫,現在學校裡對我的誤會,已經夠深了,你還在給我引火。開玩笑也應該有個限度嘛!”我恨恨地說。

  “人家可是認真的。”趙韻含走過來,非常自然地輓住了我的胳膊,柔聲道:“你答應以後要娶我,大家都聽到了,賴不掉的喔。

  “嘻嘻,我什麼時候應該去拜訪伯父伯母呢?親愛的!”

  “不準!”雖然和她柔軟的身體沒有太大的接觸面,可是透過薄薄的外衣,傳來的溫暖以及滑膩感覺,以及胸前的某種柔軟感,也足以讓人銷魂了。

  好不容易才擺脫強烈的誘惑,我吼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趙韻含什麼也沒說,只是招牌式地笑了笑,將我輓得更緊了。

  唉,女人,如果說女人是水,變幻莫測的話,眼前的這個女人又是什麼呢?恐怕是海,不但囊括了所有水的特質,還隱藏著水沒有的特性。突然覺得有些沮喪,恐怕,如果她不自願說出來,身為男人的我,或許永遠也弄不清楚她想幹嘛。誰叫我是男人呢……

  趙韻含打量了一下四周,將視線停留在周壘身上。這位語文教師正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她微微皺了下眉頭,叫周超凡倒了一碗水,站在原地,閉上眼睛咕噥了一陣子,然後捏住周壘的鼻子,使勁地往他嘴裡灌。

  還沒等碗裡的水灌完,他猛地一張眼,坐了起來。

  我看著這一幕,湊到她耳旁輕聲說:“符水化骨的方法,還能讓人清醒?厲害!”

  趙韻含的嬌軀微微一震,立刻又像沒聽到一般,衝周壘問道:“這位大哥哥,現在舒服一點了吧?”

  周壘深深地吸著氣,沙啞地說:“活著真好,我差點以為自己會掛掉!”

  他向周圍看了看,像是才發現我們的存在,疑惑地問:“超凡,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們是你的同學?”

  “不是他自己給開的門嗎?這傢伙不會是有老年痴呆症吧?還這麼年輕,可惜了。”我暗自嘀咕。

  周超凡假裝沒聽到,只是結巴地解釋著:“他們都是我的同學,而且是靈異鬼怪方面的專家,哥的事情我都說了,夜不語和趙韻含,應該能幫到哥的。”

  “不可能!沒有人能幫我,我死定了!”前一刻還精神良好的周壘,猛地用雙手捂住頭,略帶著哭腔大喊:“你們走,快點都走。在這個樓裡待久了,說不定你們也有危險。”

  “哥,你怎麼老是這樣!虧你還是個老師,做人做的腸子直就不說了,哥你一遇到什麼挫折就放棄,算什麼?究竟算什麼?”

  一向緊張兮兮的周超凡爆發了,他用力抓住周壘的胳膊,“你小時候不是常教我,要像逆流而上的魚一樣,就算站在困難的頭上也不能氣餒,因為一氣餒,就什麼希望都沒了。

  “可是你呢,光是要求別人,輪到自己遇到問題就一昧放棄,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你死了,伯父會怎麼想?姨媽會怎麼想?你還要不要他們活了!”

  周壘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只是用雙手緊緊地捏著被子的一角,全身都在顫抖。過了不知多久,他才抬起頭,語氣平靜地問道:“好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我咳嗽了一聲,“前幾天雖然聽周超凡講過你的事情,但是,有許多不明不白的地方,還是請你將看到的怪異事件,講來聽聽吧。”

  “事情,要從我搬進這個鬼地方講起。”周壘吃力地回憶著,“搬進來的一周後,我開始做噩夢,非常真實的噩夢。夢裡,像是有許多影子一樣的東西尖叫著,伸出模糊透明的觸手抓住我的脖子,用力地掐,想要掐死我。

  “然後慢慢地,我的精神似乎也開始受到噩夢的影響,耳中老是聽到一些若有似無的怪異聲音。像是有無數不知名的未知生物,在痛苦凄厲地嚎叫。最近,我的精神狀態變得很差,一回到房子裡就渴睡。”

  “為什麼不搬走?”我問。

  “很多人都勸我搬走,可是沒辦法。”周壘苦笑,“我也嘗試過去朋友家住。可是離開了這裡,不管我有多困,我都睡不著。

  “明明已經哈欠連天了,可是大腦裡,卻偏偏產生不了一絲睡意,只是感到意識模糊,神情呆滯,大腦裡常常響起許多沒有任何意義的噪音。我差點被折磨得瘋掉了,最後,只好回來。

  “回來後,不但精神狀況,就連身體狀態也開始變差了。我常常走神,不論是走在路上,還是課堂上,坐著,或者吃飯,一走神,身體就會長時間失去感覺。

  “我的意識明明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在做著什麼事情,可是,具體想了解的時候,卻什麼都模模糊糊的,就像眼前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層濃濃的,不可能穿透的霧。那時候的身體,根本就不受任何控制。”

  “那,你搬進來的時候,身體有任何不適應的地方嗎?比如頭痛,或者拉肚子,水土不服什麼的?”我思忖了一下,又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看過許多醫生,中醫、西醫、內科、外科、腦神經科。什麼問題都查不出來,還有些王八蛋心理學醫師,問我小時候是不是有什麼陰影。

  “去他媽的!我能有什麼陰影,有什麼陰影能弄出這種東西嗎?”他猛地一把將高領襯衫的領口扯開,一個暗紅色像是臃腫的手掌狀的痕跡,赫然露了出來。

  頓時,床邊的三個人都驚呆了。趙韻含用纖細的手捂住嘴巴,眼神一閃一閃地,像是吃驚不小。周超凡全身僵硬地怔怔看著那個痕跡發呆,滿頭的冷汗。

  而我,此時卻感覺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痕跡,一模一樣的痕跡,我曾經見過!

  “知道什麼是降頭術,或者蠱嗎?”

  從周壘家出來,趙韻含一直都皺緊了眉頭,只是行屍走肉般地跟在我身後走著。過了許久,才這麼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麼一句。

  “當然知道。”雖然不明白她想說什麼,但是直覺卻感覺到,必然有某些深意。或者,她是想將知道的一切,坦白說出來了吧。

  我隨口回答道:“所謂降頭術,從步驟上看,就在於‘降’與‘頭’。‘降’是指施法的所用法術或藥蠱手段。而‘頭’則指被施法的個體,並包含了對被施法個體的‘個體聯繫把握’。例如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點,常用物品,身體部分關聯物如毛髮、指甲等。

  “降頭術的本質,是運用特製的蠹蟲或蠱藥做引子,使人在無意間服下,對人體產生特殊藥性或毒性,從而達到害人或者控制一人的目的。

  “或者,運用靈界的力量如鬼魂,通過對個體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關物品而構建資訊,進而‘類比個體’,最後達到制服或者殺害被施法者的目的。”

  “不錯。”趙韻含點點頭,微微壓下長長的睫毛,輕聲道:“降頭術按照施法手段,主要分成靈性相關或者非靈性相關兩種,就是以藥或者蟲施法。

  “非靈性相關蠱降,又分為蟲降和藥降。

  “蟲降是運用特殊的或者特製的蠹蟲施降,而藥降則如其名,是用特製藥物。非靈性相關施降,必是對個體的直接物理接觸性攻擊,如個體誤吃下了毒藥或者毒蟲。

  “靈性相關又可分為若干種,比如咒降,運用咒語或者符咒,利用五行及八卦原理……對個體施降。

  “與其它降頭術不同的是,咒降是把兩刃劍,可好可壞,可為人驅邪也可使人中邪。不過這種降術,必然要通過掌握人的八字,姓名和所在地點,才能實施。

  “而飛降與蟲降類似處,就是都用蠹蟲或者屍毒;不同的是,蟲降、藥降,必須對受害人進行直接物理接觸性的‘種降’,也就是說,受害人必須誤吃毒蠱,而飛降可以在遠距離對受害人進行直接攻擊,這點和咒降一樣。

  “但是,飛降同樣依靠被實降個體的所在位置定位,而且運用飛降的人,必然是精神力量修位很高的巫師。

  “在飛降法術儀式間,焚燒屍油和萬千蠹蟲時,黑煙飛升期間,巫師在了解被降者當時的地點後,通過意念冥想和符咒的控制,使黑煙飛襲被降者。不過距離有一定限制,且不能在陽光普照時進行,通常在黃昏和夜間。

  “飛降派邪教正是運用‘邪極’的原理,就是說集合萬千毒物和屍油,來聚合一種邪氣和死氣,這種邪氣,即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惡意的‘詛咒’。

  “至於靈降,是最可怕的降頭術!最黑暗的靈降,相當於對受害人下了‘通緝令’。

  “舉個例子,西方黑魔法中最著名的希伯來招魂術,使中招者無論在哪裡,都會受到惡魔的影響。

  “靈降運用符咒,但是與咒降不同的是,靈降專門運用靈界的精神意識體,如鬼魂等。靈降之所以為最可怕的降頭術,是因靈降者的靈學修為,駕馭野鬼的能力要比較高。

  “東南亞國家中,以泰國和馬來西亞為主,降頭術最為猖獗。泰國有名的巫師精通養鬼術,養鬼就是泰國巫師進行靈降的基本特徵之一。”

  我嗯了一聲,“其實,降頭術源於中國。蠱降和藥降,源於中國雲貴高原一帶。雲貴,少數民族所在地多潮濕,山區中亞熱帶氣候,蜈蚣等較多,怪藥生長。比如,毒品就適合在雲南及再往南一點的泰國等地生長。

  “事實上,毒品使人崩潰,它本身就是一種可怕的藥降引子。符降與靈降等,也源於中國,並與道家有關。所謂妖道妖道,正是道家古代‘今生成仙’,這一錯誤修煉思想的誤導所致。

  “道家中也有心術不正者,認為法術越高,就越能成仙,於是大量的江湖道士,運用了道家博大精深的道術原理,而去炮製大量與道家思想相悖的‘實驗’,養鬼、降頭等術始生,逐漸誤入邪門。”

  我看了看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的周超凡,笑道:“其實,只要稍對周易或者對道家世界觀有點研究的人,就很容易理解降頭術的施法原理。

  “降頭術的原理主要在於三點:藥理的運用,精神的運用,和宏觀聯繫的運用。其中,宏觀聯繫就是降頭術的核心。

  “無形的‘聯繫’,太微妙,太不可把握,而又絲絲相扣,將這個世界的人與萬事萬物相連。也許,最能體現‘聯繫’存在的就只有動物,尤其是狗。

  “警■,能夠通過嗅了嫌疑犯的味道後,不遠千百里地找出罪犯,難道,狗真是通過味道找出人的?絕不可能!氣味由於風,以及大氣的運動,早就被卷得無影無蹤,何況是千百里?氣味根本不可能成固態凝固不動!那麼,狗究竟是通過什麼,找到人的‘聯繫’?

  “還有,狗類,不過,當然不包括那些已經失去了大部分本能的觀賞狗,被主人遺棄到千里之外,越山隔水,可是,狗能夠重新找到路回家,它是依據什麼找到家的聯繫?

  “聯繫,無論多遠,其實都很近。聯繫,宏觀的聯繫,可以穿越距離,將事物定位。狗在嗅了人的氣味後,就已經將某人‘定位’,至於狗是如何運用這種奇妙的聯繫找到人的,這不是我們的研究範圍。

  “聯繫其實無處不在,當一個遠方的遊子,埋骨他鄉的一瞬間,萬里之外的母親,心裡會有強烈而又難以名狀的不安。所謂的‘第六感’,感覺,直覺,很多人都有,而且這個世上有不少人,這一感覺很強烈,也很準確。但是為什麼?事實上,無形的‘聯繫’,是超越距離的。

  “據說,最高境界的降頭術,即是對個體聯繫影響的精確把握。如何將聯繫定位於個體的人?八字,姓名,所在地點,就勾畫出個體定位輪廓,加上與個體身體有關的,哪怕是細小的部分,毛髮、指甲,以及有其強烈精神心理因素的常用物品,就直接建立了無形的聯繫橋梁!通過定位和聯繫,就能對個體產生可怕的影響。

  “唉,說起來,恐怕萬事萬物,都處於宏觀的聯繫之中。影響最突出的就是‘趨勢’。所謂趨勢,就是一個物品的象徵意義、符號、伸展趨勢,比如如稜角趨勢等。比如在床前放一個尖銳稜角物品直對人身,長此以往,被稜角伸展趨勢所指的人體部位,必生病變。

  “在有形的世界,尖銳物並沒有直接物理接觸人體,而為什麼就對人體有強烈的影響?秘密就在於,趨勢。

  “這種趨勢不光是方向性的,更在於象徵意義性!比如,古代邪教詛咒中最常見的,就是依照一個人做出相應的‘木偶’,來象徵和代替那人,從而詛咒。”

  “親愛的,果然什麼都難不倒你。”一問一答之間,趙韻含已經恢復了正常。她衝我露出招牌式的甜美溫和笑容,迷人的酒窩淺而精緻,美得讓人一時移不開眼睛。

  我用力吞了口唾沫,語氣乾燥地問:“說了這麼多,你不是以為周壘中了降頭吧?”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她搖了搖頭,依然笑著,“不過那個痕跡,倒是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遇到過的一件事情。”

  “很久以前?什麼事?”怎麼這句話說得那麼滄桑,她也不過是個十八歲左右的小妮子罷了。我愣了愣,追問道。

  “以後再告訴你。”趙韻含靠過來,溫柔地輓住了我的手,“不過,你知道一種很邪惡的法術嗎?這種法術,一般會去受罰人附近的墳頭,撿來別人上墳用過的黃表紙,剪成人形,上面用血,其實什麼血都行,最好的是壁虎血,寫上要詛咒人的生辰八字、名字。

  “然後取屍液,活蛆蟲若干,將蛆蟲放到屍液裡面喂養三日,然後取出與蜘蛛、蜈蚣、蝎子共同搗爛,重新放回屍液中。將人形放入混合的屍液中浸泡,然後晾乾,另外將蜈蚣曬乾磨粉,灌入八根空心蠟燭。

  “行法時,一般選擇午後三到四點的時間,穿上黑色衣服,到一個離開受罰者不遠的墳地,把蠟燭按照八個方位擺放好,然後坐在蠟燭中間,按照所詛咒之人當時所在的方位,把人形點燃,然後集中全力,冥想人形燃燒的煙在空中飛行,向對方飛去,口中可以不停地念道:‘飛!飛!’等煙塵飛到對方的時候,一定要大喝一聲:‘中!’把毒煙打入對方丹田。隨後一直把毒煙定在對方體內,直到所有的蠟燭燃燒完。”

  我微微一皺眉,“這個方法,好像是東南亞一帶,尤其是泰國人慣用的法術。據說一旦被下降,不出三日,就腹脹如鼓,全身潰爛,七日七竅流膿,十日內必亡。

  “以前我去泰國旅遊的時候,就曾經發現下午三到四點的時候,喜歡穿白色衣服的泰國人,大多會換上黑色或者其它顏色的衣服。

  “有人解釋說,這個時段,常常會有眾多法師、巫師在下各種降頭,而這些降頭特別容易降到穿白色衣服的人身上。不過,這個法術很危險,一旦那個傢伙法術不高,出個偏差,誤中他人,那人不是倒霉?”

  “老天,以後我死也不去泰國,免得被空中亂飛的降頭和咒語打中,死得不明不白的。”周超凡聽得毛骨悚然,打了無數個冷顫。

  我好笑地解釋道:“可是,這個法術有個壞處,就是一旦對方懂得點法術,或者自己掌握得不好,降頭很有可能回來中了自己。

  “所以說,害人的時候,當心別害了自己!”

  不知何時,趙韻含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雖然她依然在笑,可是,卻笑得帶點微妙的不自然。不知她是故意說給我聽,還是真的在自言自語,只見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這棟樓後邊三百米處,亂葬崗的位置,喃喃道:“那裡,恐怕真的有問題。”



第六章 痕跡

  如果真的是病毒的話,就麻煩了!

  它的傳播途徑是什麼?

  進去過那棟樓的人,會不會都變成了病毒攜帶者?

  我進去過,我會不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那種病毒?

  就像有很多時候,我想象,也許生活會像花朵在空中燦然開放。在我低著頭走路,除了白色無骨的陽光,這時節,是再也沒有任何色彩的秋天。

  有一位不知名的詩人如是說過,據說,他的秋天是異常灰暗的。可是今年的秋天,我的生活,也不見得鮮艷多少。

  趙韻含在我還來不及提出自己的疑惑時,藉故匆匆離開了。我帶著周超凡,來到離那棟樓直線三百多米處的亂葬崗上,心裡異常地煩躁。

  這個亂葬崗大概有六百多平方米,裡邊無數的墳堆和墓碑,凌亂地排列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裡。

  雖然還是白天,四周卻沒有任何人氣,到處都充斥著壓抑的感覺。

  不遠處,有幾隻烏鴉“呱呱”叫著,沙啞粗糙的聲音,刺得耳膜“沙沙”作響。隨意打量了一番,卻驚奇地發現,這裡的墓碑上,居然是一片空白,什麼字都沒有刻。

  周超凡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聽我奶奶講,從前整個柳條鎮都是個大墳場。由於附近城市的擴展,居住環境擁擠不堪,所以有條件的人,紛紛將住家定在了郊區。

  “有些建築商看到商機,於是集資將這個地方包下來,大肆開發。過了許多年,這裡也漸漸形成了一個小鎮。

  “據說,當時開發的時候,挖地基挖出了許多死人骨頭。開發商就圖便宜省事,在鎮外統一挖坑埋葬,變成了眼前的亂葬崗,可是老一輩的人常常說,那麼做會有報應。

  “而剛巧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和許多挖坑的民工,也在幾天后紛紛暴斃,死得不明不白。當地人便再也不敢到附近,就算是一定要路過,也會刻意繞道走。或許,這個亂葬崗裡,真的是有詛咒吧!”

  “你倒是很清楚。”我幹笑了幾聲。

  周超凡立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緊張得跟什麼似的,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全部是聽奶奶講的。我……”

  鬱悶,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怎麼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又帥又和藹可親!

  這個傢伙在我跟前,一天到晚都滿臉緊張兮兮的樣子,要讓別人看到了,還不認為我在欺負他才怪呢!

  輕輕搖了搖頭,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我問道:“關於你堂哥脖子上的痕跡,你怎麼看?”

  “我從來都沒見過那樣子的東西。”周超凡擔心地說:“不像傷痕,也不像血液不正常回圈時留下的痕跡,也不像故意染上去的,真的讓人搞不清楚狀況,還有……”

  他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辭匯。

  “你想到了什麼嗎?”我急忙追問。

  他結結巴巴地形容道:“那個痕跡,完全是一隻很清晰的手掌。我的視線一接觸到,就莫名其妙地會感覺到一陣惡寒,我覺得自己在害怕。”

  我微微有些驚訝,再一次仔細地盯著他,就像一秒鐘前,才剛認識這個人一般。

  眼前的這傢伙,似乎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緊張。或許,他一貫畏畏縮縮的性格,正是掩蓋他真正人格的保護傘。

  他的言吐和邏輯思維能力,以及知識,在剛剛的不經意中,暴露了一部分。

  周超凡,這個人也不簡單,他恐怕比大多數的人,都更有頭腦!

  內心掙扎了一番,我決定將發現的事情說出來:“那個痕跡,其實,我見過。”

  周超凡驚訝得長大了嘴,就連結巴都忘了,著急地問:“在哪裡?”

  “還記得今天我們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具跳樓死掉的住戶屍體吧?”我皺眉回憶道:“就在那個人的脖子上,也有個一模一樣的痕跡。當時,我看得很清楚。”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沒有理會他,腦子一刻不停地整理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跳樓的人和周壘的脖子上,都有一樣的痕跡,也就意味著他們倆,有某種還不清楚的聯繫。

  雖然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因為痕跡才自殺的,但是那痕跡,本身就有許多解不開的謎。

  而且那跳樓的男子,也有許多讓我疑惑的地方。

  是什麼方法,才能夠令二樓的高度,變成從三十層墜落的效果?為什麼他的屍體,會被捏得像球體一般,似乎周身的每個菱角,都均勻地受到了巨大的力量擠壓。

  還有,剪報上的張宇和張小喬兩個人,他們到底又和周壘有什麼聯繫?

  一個是獄警,一個是普通的上班族,一個是語文教師。彼此的生活,也根本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麼趙韻含卻故意將剪報給我看?

  這其中,肯定還有許多自己不知道,也不明白的東西。

  深深吸了口氣,我伸了個懶腰,衝周超凡問:“喂,喜歡玩刺激的遊戲嗎?譬如說召靈什麼的!”

  “召靈?”他明顯地追趕不上我的思維速度,喃喃重複道。

  我本來就沒打算考慮他的意見,不負責任地吩咐:“乾脆今晚,我們就來一場召靈會好了。地點就在這個亂葬崗,時間就訂在晚上九點半左右,人數不能低於六個。

  “我,你還有你堂哥都要參加,至於其餘三個人,你隨便請好了。”

  見他不知所措,一副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的樣子,我暗自好笑。

  不知為何,心裡還是很在意趙韻含走時說的那句話,她說,這個亂葬崗肯定有問題,那麼可不可以理解為,這個鬼地方,就是所有事情發生的根源呢?

  雖然,還需要去了解一些事情,可是,召靈會也是必須的。既然可以猜測根源的所在地,那就想些辦法,讓根源主動現身好了……

  離晚上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抽空回家,打了個電話。

  “喂,我是夜峰。”表哥疲倦的聲音,從聽筒的另一邊傳了過來。

  “我是你表弟。”我嘿嘿笑著。

  電話裡一陣沉默,然後,某人堅決地掛斷了電話。

  靠!什麼玩意兒!我惱怒得一直按重撥鍵,過了好一會兒,表哥才接了起來。

  “小夜,你饒了我吧,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傢伙的聲音裡帶著哀求。

  我奇道:“我可是還什麼都沒有說吧!”

  “可是你的聲音裡,已經明顯地寫著意思了。”表哥苦笑,“你絕對是為了柳條鎮裡發生的幾件怪異事情,才找我的。”

  “你很清楚嘛。果然還是表哥最了解我,感動!”我造作地做出崇拜的語調。

  看來,那些事情還真的有聯繫,不然夜峰這傢伙,不會這麼為難。最令自己奇怪的是,從他嘴裡,居然會說出“怪異”這種模糊的辭匯,看來,事情真的很匪夷所思了!

  毫不猶豫地,我翻出了底牌,“表哥,我要看看張宇,還有今天早晨在柳條鎮跳樓死掉的那個人的屍體。還有你們員警調查出的,關於那三個事件的資料。”

  “不可能。”表哥回絕得也很乾脆。

  “不要說得那麼絕對,好不好。”我笑得很燦爛,“表哥,據說,你最近給我找到了個嫂子?”

  “是……是又怎麼樣?”夜峰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據說,那個嫂子很文靜,很傳統,而且,傳統到有一些偏激的程度?”

  “小夜,你可不要害我啊。”夜峰的背脊上冒起了一股寒意,“我找個願意嫁給我的女人,可不容易。

  “畢竟,員警常常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雖然待遇不錯,但很不好找老婆的!”

  “表哥,我怎麼可能害你呢?”我笑得更陰險了,“為了提高你們婚後美滿的生活質量,讓嫂子更了解你,更愛你,我想給她看幾張照片!”

  夜峰打了個冷顫,“不會是那幾張吧?”

  “剛巧是那幾張。”

  “王八蛋,她那麼傳統的女人,看了一定會把我給甩了!”表哥緊張地吼了起來。

  “所以,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我慢悠悠地說:“心情好的話,說不定,我就會把那些照片當做廢紙給燒掉。如果心情不好,嘿嘿,你該知道了吧。”

  “哼,算你厲害。你心情要怎麼樣才算好?”

  “很簡單,讓我看到他們的屍體和資料。”

  緊緊咬了下牙,夜峰恨然道:“魔鬼!行,你現在馬上到柳條鎮的警局來一趟。你要看,我就讓你看個夠!”

  說實話,我看過很多次屍體,甚至親手解剖過,不過,這次的兩具屍體,實在很特別。

  一般來說,死後屍體的肌肉,會呈現松弛到僵硬,甚至痙攣到徹底松弛的現象。

  而其它的,還有皮膚皮革樣化,角膜混濁,死亡初期處於底下的部位,會出現屍斑,屍冷,和自我消化等等。

  至於肌肉鬆弛,值得一提的是,當括約肌松弛時,唾液、鼻涕、眼淚、大小便、精液等,都可能會外溢,也就是說,死得很髒。

  而若你死前是處於神經興奮狀態,死後便會出現局部甚至全身的肌肉痙攣,也就是說,你會眼不能合,面部肌肉收縮而表情恐怖,四肢呈緊張姿勢,同樣死得很難看。

  至於屍斑,則更損害死後的樣子。一般來說,如果你仰臥著臉來死,屍斑還不過在你背部,但如果你死前因為痛苦而亂動到趴著死了,那麼後果就可想而知了,更難看!

  而如果你偷偷藏起來死,那麼,屍體就會因為體內的消化@,及腸道細菌腐敗的原因,而發脹,發臭。

  屍體會膨脹、腐化、變色,而腸道因為腐爛而形成的氣體,更會把消化道裡的內容物推出體外,又髒又臭又難看,噁心得嚇人!

  “張宇是自己開槍自殺的,左邊太陽穴的位置,有個很深的血洞,你可以看到周圍有燒焦的痕跡。”法醫站在我身旁,翻動著屍體解釋道。

  而表哥夜峰則面色陰沈,像是還在生氣。

  “至於今天送來的這位徐舜鴻先生的屍體,他的死亡時間,是昨晚十點左右。”法醫繼續說著:“真正的死因,並不是跳樓腦部受到撞擊,而是頸部大動脈遭到切割,失血過多死亡。”

  “頸部大動脈?”我微微皺了下眉頭。

  “頸動脈在深層組織中,想要這樣自殺的人,必須有豐富的解剖知識,和很好的忍痛功夫。畢竟,人在失去三分之一的血液時,仍能保持清醒。所以這樣的自殺方法,是個很痛苦、麻煩、髒亂的漫長過程。

  “而且四肢的主動脈,能在十分鐘內迅速地收縮止血,也就是說,一般人就是被砍了一隻手腳,也能活下來,所以,更增加了死亡的難度。失血過多的人在死前,會產生肌肉缺血性痙攣,強制進行收縮到松弛再到收縮的過程,更增加了死亡的痛苦。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選擇切割自己的頸動脈,讓自己死亡得快一點,不過,這麼一來就更奇怪了!”

  法醫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表哥乾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劉,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我這個小表弟可鬼得很,智商高,學問淵博,就是性格太惡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可以把這番話,當作是誇獎嗎?”我苦笑。

  “隨便你!”夜峰哼了一聲,果然還是在氣我威脅他。

  我沒有理會,只是看著徐舜鴻的屍體說:“劉哥,你認為一個人自己割了勁動脈後,還有力氣從樓上跳下去嗎?還有,他真的是想自殺?”

  “他有自殺的動機。”表哥撇了撇嘴,“我們在他附近的公用郵箱裡,找到了他寫給自己未婚妻的分手信。

  “換句話說,就意味著他失戀了。一個失戀的男人,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我哼了一聲,反駁道:“你也說,那封信是他本人寫的分手信,也就意味著,分手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既然可以提出要和就快走進婚禮殿堂的未婚妻分手,就說明他感到對方不適合自己的生活。

  “這也可以證明,他就算不是個樂觀清醒的人,也算是個想要努力追求生活質量的人。這樣的人,是很難想到自殺的,何況,是採取那麼偏激的自殺方法。”

  表哥一時語塞,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陣子,這才遲疑地問:“你的意思是,徐舜鴻的自殺案有疑點,有可能是他殺?”

  “不是有疑點,而是有很多疑點。”我舔著乾燥的嘴脣,“劉哥,你應該也覺得很奇怪吧,徐舜鴻的屍體,絕對不像是從二樓摔下來的。”

  “不錯。”法醫露出疑惑的表情,點頭道:“屍體內有許多骨頭被擠入了腹腔裡,頭骨甚至粉碎了一半。

  “而且,屍體的整個菱角部分,都有擠壓過的痕跡,很難判斷出最先發生碰撞的部位。況且,即使單邊能夠造成這樣的情況,至少也在三十層樓以上的高度。”

  “那有沒有可能,屍體被移動過?”我問。

  法醫搖了搖頭,“我和好幾個法醫都去看過現場,那裡絕對是第一現場,這點肯定沒錯。”

  事情果然很奇怪,至少眼前的情形,早已經超越了常識的範疇。

  “對了。”法醫像是想起了什麼,將張宇和徐舜鴻兩具屍體身上的白色布單揭開,“這兩具屍體身上,都有些很奇怪的痕跡,不像是屍斑。而且,最近長得更多了。”

  我定睛看了一眼,猛地呆立在原地。

  只見張宇和徐舜鴻的屍體上,滿滿地浮現出一個個暗紅色的痕跡,猶如一隻形狀清晰的手掌,順著脖子的部位掐過去。

  那些不知名的痕跡,像是蠕蟲一般噁心,看得人只感覺寒毛冷豎,莫名其妙的恐懼油然而生……

  這些玩意兒,究竟是什麼?!

  隱隱中自己的心臟,正在激動得快速地跳動著,我似乎已經找到了他們三個人之間的聯繫。

  這些痕跡,是不是代表著某種意思?是詛咒,還是攙雜著某些我還不清楚的因素?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而且,趙韻含難道早就知道這個聯繫了,所以,才將張小喬和張宇的剪報拿給我看,還故意讓周超凡引起我的好奇,去見他的堂哥周壘?

  在這件事上,那個神秘的女孩,究竟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表哥?”我神色嚴肅地喊了一聲。

  在一旁仔細地打量著那兩具古怪屍體的夜峰,嚇得雙腳一併,舉手就行了個軍禮。

  “禮畢,辛苦了!”我開著沒人笑的玩笑,壓低聲音說道:“有沒有辦法讓我到市精神病院去參觀採訪一下,我想看看張小喬。”

  “看她幹嘛?她不是瘋掉了嗎?據醫生說,她現在攻擊性很強,小心她抓花你可愛的小臉蛋。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個照顧她的護士被毀容了。”夜峰皺了下眉頭。

  我的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屍體上滿爬的怪異痕跡,緩緩道:“如果不出所料,下一個自殺的,估計就是她了……”

  張宇,男,二十四歲。原籍雪泉鎮,今年四月從警校畢業,二十七天前才正式分配到柳條鎮監獄,並在萬福路六之十三號租住。

  他家庭成員正常,無犯罪史,無精神病史,為人謹慎小心,對工作兢兢業業,能夠盡忠職守。周圍人評價他並不膽大,巡邏時,常常不敢正眼看犯人。

  十三號的夜晚,他開槍殺死了一個囚犯,以及兩個前來觀察情況的獄警。

  囚犯名叫高謀求,四十七歲,柳條鎮人。入獄三年,犯有三例強姦罪和一例非禮罪。根據調查,兩人並不認識,也沒任何仇怨,殺人動機至今仍無法查明。

  兩名獄警分別是肖杜〈男,三十四歲〉和白向東〈男,三十七歲〉,殺人動機有可能是因為被發現後,而導致慌亂誤殺或者故意滅口。

  三個死者,都是頭部額頭正中央遭到槍擊,立刻斃命。由此可以推測,故意滅口的傾向更大。

  二十四號中午,刑警隊找到他家,張宇已經躺在床上,開槍自殺了。

  張小喬,女,二十六歲……曾在某大公司就職,家庭成員正常,無犯罪史,無精神病史。兩個月前,因為感情原因離職……二十三天前,來到柳條鎮定居,在萬福路六之二十一號租住,並在南街某公司找到了一份文員工作。

  十五號早晨在南街天橋上,她突然精神失常,利用美工刀殺死了三個人,並導致五人受傷。死者齊溫農〈二十九歲〉,是她的同事。其餘兩人分別為李輝〈男,四十九歲〉,鵬眉麗〈女,五十一歲〉。這兩人均為路過,初步排除了蓄意謀殺的可能。

  徐舜鴻,男,二十七歲。原籍柳條鎮,著名富商的兒子。家庭成員正常,無犯罪史,無精神病史。女友黃思怡,二十四歲。兩人原定於下月三十日舉行婚禮,但因為房子的原因而吵架。

  徐舜鴻於二十四天前離家,當天,住入了萬福路六之二十五號,二十號被人發現死於萬福路六號樓底,死因判定為頸部大動脈遭到切割,失血過多後跳樓。房間裡無任何異常狀況,初步判定為自殺。

  坐在車上,低下頭沉默地看完三個人的報告,我揉了揉發痛的眼睛,吸了口氣,“三個人都住在同一個地方,表哥,你不覺得奇怪嗎?”

  萬福路六號,也就是周超凡的表哥周壘住的那棟樓,也是當地人稱為陰樓,並十分畏懼的地方。

  沒想到,那四個人都住在同一棟樓裡,光是這個發現,就足夠讓我激動了!

  “你不會也相信當地人說的,那棟陰樓,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詛咒什麼的迷信思想吧?”夜峰嗤之以鼻,“那棟樓我也查過,不過,什麼疑點都查不到。

  “我只知道,它修建於十一年前,由於當時經濟不景氣,開發商的資金不能到位,工程斷斷續續的,最後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修好。其實,撇開當地人的傳言,那棟樓八年多來,一共住過一百多戶人,都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

  我皺了皺眉頭,“但現在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單純的用巧合來解釋。住在同一棟樓裡的幾戶人,兩個莫名其妙地殺人,一個毫無理由地自殺。而且死掉的人,屍體上都無一例外地出現了怪異的痕跡,這要多大的機率,才能出現這樣的巧合?”

  低頭又想了想,我補充道:“還有周壘,也是那棟樓的住戶,他每天都在做噩夢。而且脖子上,也出現了那種手掌狀的痕跡,這也算是巧合嗎?”

  表哥瞪了我一眼,像在努力地整理思路。不久,他猛地一拍膝蓋,大聲道:“糟糕!會不會是傳染病。看來,應該立刻通知衛生局,將整棟樓全部封鎖起來。”

  我靈光一閃。對!也有可能是某種未知的傳染病毒。

  那種病毒如果能侵襲入腦部,讓人產生幻覺,倒是可以解釋那棟樓裡的住戶,為什麼會毫無預兆地殺人、自殺或者做噩夢。也能解釋為什麼他們身上,都會有一些怪異莫名的痕跡。

  如果真的是病毒的話,就麻煩了!

  它的傳播途徑是什麼?進去過那棟樓的人,會不會都變成了病毒攜帶者?我進去過,我會不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那種病毒?

  突然覺得一陣惡寒,大腦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不能否認,我確實在害怕了。

  表哥夜峰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剛一接聽,頓時驚訝得冷汗都流了下來。

  “小張,停車,我們立刻回柳條鎮。”他無力地伸出手拍了拍駕駛座。

  “怎麼了?”我抬頭問。

  表哥沮喪地苦笑,“張小喬剛剛被發現,死在了精神病院裡!”

  “你說什麼!”我震驚得幾乎坐了起來,“報紙裡不是說,她有暴力傾向嗎?

  “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者,一般會被關在墻壁四周都貼著軟泡棉的房間裡,四肢也會用特殊的衣服限制行動。她不可能有自殺的能力,究竟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

  “是窒息。”表哥的笑容更苦澀了。

  窒息?怎麼窒息?難道,她自己憋氣把自己給憋死?

  就算她願意,生理上也不可能允許。

  如果肺部缺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強制自己呼吸,這屬於非條件反射。那這個瘋掉的張小喬,究竟是怎麼窒息而導致死亡的?

  突然覺得,一切都在往極壞的方向發展。事情,真的是越來越古怪了!



第七章 召靈遊戲(上)

  好不容易說完,我咽下了一口唾液,沉聲道:“迷信和傳說,都是人類文化遺留下來的產物,所謂存在就有它一定的合理性。

  不過,這些迷信你們都信嗎?“

  夜晚來得很突然。

  會用到“突然”這個詞,是因為真的很突然。太陽突然地落下,夜幕突然地降臨,然後,九點到了。

  我的大腦依然暈乎乎的,今天看到和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思維混亂成了一團,無法有效地將頭尾銜接起來。

  再次回到陰樓的時候,我看到了樓下正焦急等待著的周超凡。

  “夜不語,你總算來了。”他緊張兮兮地從衣兜裡掏出一條手巾,擦著額頭的汗水。

  我輕輕“嗯”了一聲,依然低著頭,算是打了招呼。

  他見我不願說話,也悶不哼聲地走到我身旁。

  “人都找齊了嗎?”我還是沒辦法理出頭緒,於是乾脆放棄了。線索,還是太少!

  “齊了。”

  “那他們都到了嗎?”

  “到了。”似乎覺得回答得太簡單,周超凡補充道:“他們都去了亂葬崗裡等著了。”

  “都是些什麼人?”

  “除了你,我和堂哥外,其餘的三個,都是我國中同學。”遲疑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猶豫地問:“夜不語,上次你和韻含提起過降頭術和蠱什麼的。降頭術你解釋得很清楚了,那麼,蠱究竟是什麼東西?”

  “看不出來,你對這些滿好奇的。”我看了他一眼。

  周超凡立刻惶恐地笑起來,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尷尬。

  我又看了他一眼,這才解釋道:“蠱,相傳是一種人工培養而成的毒蟲。放蠱是中國古代遺傳下來的神秘巫術。

  “過去,在中國的南方鄉村中,曾經鬧得非常厲害,談蠱色變,誰也不敢當它是假的。文人學士交相傳述,筆之翰籍,也儼然以為煞有其事。一部分的醫藥家,也信以為真,於是,就想出許多蠱的名堂。

  “據說,蠱一共有十一種個種類。分別是蛇蠱、金蠶蠱、蔑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過去,有些人專以制蠱來謀財害命……”

  周超凡專心地聽著,過了許久,才佩服得五體投地,說道:“早就聽說小夜你學問淵博了,沒想到,你就連這麼冷僻的東西都知道。

  “我在圖書館裡查了好久,都查不出你這麼詳細的解釋。那,降頭術呢?應該也有解法吧!”

  鬱悶,怎麼和我相處過的人,慢慢地老是會叫我小夜?難道,我真的很小嗎?還是我的樣子看起來很小?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爽地解說起來:“當然有。降頭術在南洋鬧得很厲害,有很多人害怕,就常常請教降頭師的破除和防禦的方法,慢慢地這些方法,成為了家傳口授最普遍的常識,流傳了下來。

  “普通降頭術的解法一共有二十招。這些方法我也不怎麼清楚,不過,據說每個人各時期,都有不同的運勢,明顯的表現,是體質上的生理週期。

  “當然,我們在低潮的時候,比較容易受到降頭術的迫害,另外,在遇到有研究的施法者,或者天生體質比較特殊的對手時,相應地你自己的知識和體質,就變得很重要……”

  解說完時,亂葬崗也到了。

  夜晚的風很大,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使勁地拉扯著我的衣服。突然覺得很冷,猛地打了個抖,用力裹緊外衣,卻沒有絲毫效果。

  這地方果然有些名堂,怪不得當地人會害怕了。隨意向四周看了看,只見亂葬崗裡黑壓壓的,幽綠色的磷火在夜色裡,淡淡地發散著寒冷的顏色。

  不遠處,隱約還可以看得到一絲橘色的手電筒光芒,似乎周圍有幾個人影。

  想到了什麼,我突然問:“你和趙韻含是什麼關係?”

  “我和嫂子沒有任何關係!”周超凡明顯地誤會了,急忙擺手。

  “不會吧,你們叫得那麼親密,會沒有任何關係?我又不是傻子!”我又氣又笑,懶得再解釋。恐怕這個誤會,已經全校都傳遍了,唉,某些事情真的會越解釋越麻煩,還是保持沉默聰明一點。

  “真的沒任何關係。”周超凡急得差點哭了出來,就像我對他做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是她強迫我那麼叫的,而且……而且也是她主動找上我,強迫我告訴她堂哥身上發生的事情,就只是這樣而已!”

  “不應該這麼簡單吧。”我叉著手停住了腳步,“怎麼沒見她逼過我?”

  “老天,你夜不語是什麼人,誰敢強迫你啊!”周超凡大叫冤枉,“趙韻含曾經告訴我,如果有人能幫助表哥的話,就一定是小夜你。

  “她還告訴我,必須想辦法引起你的好奇心,不然的話,表哥絕對活不過下個禮拜。”

  我皺起了眉頭。那個趙韻含究竟想要幹什麼?她一連串古怪的舉動,到底有什麼目的?頭痛。

  一直以來,遇到過許許多多詭異離奇的事情,也遇到過許多怪異莫名的人,但唯有這個女人我無法猜測,甚至沒辦法揣測她下一步會做什麼。

  說實話,自己對她的好奇,甚至超過了這個事件的本身。

  “小夜,九點半了。”見我發呆,周超凡小聲地提醒道。

  我點了點頭,“我們過去吧。”

  有手電筒光亮的地方,站著四個人。除了我認識的周壘以外,其它的二女一男都和我同齡。男的桀驁不馴,一副不怎麼把人看在眼裡的感覺。

  女孩則一個溫柔地垂手站著,面目清純,好奇地打量著我。另一個長髮將兩頰遮住了,看不清真實的樣子,不過從身材上判斷,應該是個美女。

  那女孩看起來,似乎有什麼心事,不斷用鞋子踩著身前的土塊。

  “這位叫徐匯,國中時我們學校裡有名的公子帥哥。”周超凡指著男孩介紹後,轉向了溫柔的女孩,“這個是許睫,大美女,對什麼都好奇。

  “她一聽到我說,有好玩的東西,就死活拉著我要加入。”

  許睫溫柔秀麗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露出開心的笑容。

  這一串複雜的表情落進我的眼裡,腦中立刻像攪動著的五味瓶,什麼感覺都涌了上來。奇怪,事情似乎並不像周超凡說的那麼簡單!

  他最後指著長髮美女道:“這位是張穎雪,我國中時的校花。”

  我不等他介紹自己,搶先開口道:“我叫夜不語,是周超凡現在的同班同學。各位帥哥美女,大家到這裡來的目的,應該都知道了吧?”

  徐匯哼了一聲,“不就是玩一個遊戲嗎?”

  “不錯,確實只是一個遊戲,不過,這個遊戲不太一般。”我神秘地壓低聲音。

  不管了,雖然看起來,這三個人來得並不是心甘情願,不過,倒也不是我能擔心的,只要人數夠就好。周超凡,這個傢伙看來真的不簡單。

  “管他什麼遊戲,快點開始,完了我還要回家做功課。”張穎雪抬起頭不耐煩地說,長長的頭髮順著滑向兩旁,總算讓我看清了她的臉。那張臉很美,但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沒有理會他們各異的心態,慢悠悠地長長吸了口氣,我才緩緩道:“在玩這個遊戲之前,我先要問一個問題。大家是不是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迷信故事?”

  這個問題一說出口,旁邊的五個人表情更複雜了。

  徐匯十分不友善地瞪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好久才說道:“我只聽說,如果注視著裂開的鏡子,就會被吸到鏡子裡去。如果在合併的鏡子裡,看到的第十三張臉的眼睛是閉著的話,那這個人,不久就會魂歸西天。”

  有人先開口,後邊的人就自然多了。

  許睫也開口道:“據說,要是在房間的四面墻壁,都貼滿海報的話,就比較容易被鬼壓床,因為幽靈無法從房間出去的緣故。

  “還有,睡前看著房間的四個角落之後再睡,就會被鬼壓床,無法動彈。”

  周壘撓了撓頭,“我聽說,看到靈車或喪禮,要把自己的大姆指藏起來,否則父母會死得很悲慘,也有人說,如果不暫時停止呼吸也不好。

  “以前小時候,我倒是曾經在騎腳踏車的時候看到靈車,結果為了把姆指藏起來,而把雙手放開,最後連人帶車都摔倒了!丟臉的要死!”

  周超凡想了想,“我聽姥姥說過,如果在九點時一直盯著天花板看,窗戶會傳來‘咚!咚!’的聲音,這時,如果不問‘請問是哪位?’的話,過幾天就會死得很慘。”

  輪到張穎雪了,她猶豫了一下,才講道:“如果看到短尾的貓就會失戀;星期六下午如果看見黑色的貓,就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看到黑色的貓,如果不倒退三步的話,就會發生不幸的事。不過,都是胡扯。”

  我點了點頭,滿意地繼續話題,“其實,這些類似的迷信傳說還有很多。例如:星期五晚上修剪指甲,就會失戀。半夜兩點不可以照鏡子,否則,會看到自己以外的人。如果准考證的號碼可以被七或三整除,那就一定可以考上!

  “據說,要是一對情侶分別站在樹的左右兩邊,探出臉來照相的話,將來一定會分手;即使結了婚也會離婚!浴室天花板的四個角落有很多幽靈,它們會趁人在洗頭的時候殺人。

  “如果耳朵深處覺得搔癢,隔天就有好事。早上要是左邊耳朵癢,當天就有好事。這個迷信倒是滿好的,畢竟不管怎樣,都是好事嘛。”

  頓了頓,我繼續道:“還有一些,例如,在很多人在說話卻忽然靜下來的時候,聽說是天上有天使經過,可是,也有人說是惡魔經過。

  “據說,長頭髮的人比較容易看到幽靈。晚上背靠著墻壁念書的話,會有一個老婆婆從墻壁中跑出來,拍念書的人背膀二次。這次絕不能回頭,不然頭會被她砍掉。

  “如果二十歲之前都沒看到幽靈,那就一輩子都不會看到。同樣的,如果二十歲之前都沒有被鬼壓過,就一輩子不會有了。如果指甲上出現白色斑點,就會有人贈送你想要的禮物。”

  好不容易說完,我咽下了一口唾液,沉聲道:“迷信和傳說,都是人類文化遺留下來的產物,所謂存在就有它一定的合理性。不過,這些迷信你們都信嗎?”

  這個問題,又引起五個人之間的一陣沉默。

  看著他們臉色不爽的樣子,我倒是完全確定了,這些傢伙,每個人都有自己來的原因,絕對不是單純地覺得好玩。

  恐怕有些人,甚至不願意來,只是出於某種理由或原因,他們沒辦法拒絕。

  “不信,哪會有人信那種蠢事。”又是徐匯首先打破這片如死的沉默。

  “我也不信。”張穎雪這次倒是回答得很乾脆。

  許睫略微想了想,“我倒是有點相信,就像星座算命一樣,恐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許多人鐵齒的結果,還是弄到自己吃虧。”

  周壘同感地點點頭,“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以前我不信,但現在倒是不得不信了!”

  “那你呢?”望著低下頭沉默的周超凡,我問。

  “我信。”他回答得簡潔明了,語氣裡少有地沒有帶任何的緊張。

  “很好。”我再次滿意地點頭,“那麼,我最後問一個問題。有一家五口人,分別是小明、弟弟、爸爸、媽媽、爺爺,總之,我們暫且稱為小明一家。

  “他們出門去旅遊,可是路途上,卻有一條必須過的河,河上有一座獨木橋。而且天公不作美,來到河邊時,已經到了晚上,過橋的時候黑漆漆的很危險,所以必須有燈才行。”現在我們知道,小明過橋要一秒,小明的弟弟要三秒,小明的爸爸要六秒,小明的媽媽要八秒,小明的爺爺要十二秒。每次此橋最多可過兩人,而過橋的速度,依過橋最慢者而定,可是燈在點燃後,三十秒就會熄滅,到那個時候,誰也沒辦法過去,偉大的旅遊計畫,也沒辦法進行下去。那麼,請問小明一家,如何在三十秒內過橋?“

  頓時,所有人都被我這個問題問得呆住了。

  沒人明白我想幹嘛,只是眼神呆滯地望著我發神,明顯地還沒有從靈異問題上,跳躍到數學運算裡。



第八章 召靈遊戲(中)

  “這東西是用來現影的。”我解釋道:“畢竟我們召喚的那東西,沒人能夠看到,拿一塊磁鐵放在黑暗的地方,如果發現磁鐵周圍會有微光發出,就證明那東西來了。”

  據說,在十八世紀的東加王國,當地所有處女的初夜,只能由國王來享受。

  一七七七年時,已經八十歲的老國王,平均每天要與八到十位處女發生性關係。據統計,這位國王一生中,共與三點七萬個處女發生了性行為。

  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感覺很佩服。畢竟,要和三點七萬處女發生關係,不但要至高無上的權利,還需要莫大的毅力和耐心。

  只是,這個世界上有耐心的人,越來越少了,譬如說,現在我眼前的那幾個。

  “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麼?”徐匯實在忍不住了,黑著臉大聲吼道:“要玩我們,也要有個程度,老子不玩了!”說著一甩手,就往出口走。

  周超凡在他身後喊了一聲:“小匯。”

  只見徐匯全身猛地一抖,突然垂頭喪氣地轉過身,用惱怒的眼神從我的身上滑過,然後死死地盯住了周超凡。

  “小夜,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小匯不但是我的國中同學,還是某個人的弟弟。”周超凡望向我,用緊張兮兮的語氣,說著並不應該緊張的話。

  “哦,那個人我認識?”我漫不經心地問。

  “應該算認識吧。”他想了想,“今天我們一起見過。”

  我的臉色微微閃過一絲驚訝,試探著問:“徐舜鴻?”

  “就是他。”他點頭,“關於他哥哥的死因,小匯很緊張,他根本不相信警方說的自殺這個理由。

  “對吧,小匯。這不是你來的原因嗎?”

  徐匯哼了一聲,看著我,“不錯。聽周超凡說,你知道這件事的許多內幕?”

  “內幕我倒確實知道一些,不過,要知道的話,就依照我的遊戲規則玩下去。”我微笑著,語氣裡絲毫不帶有一絲威脅,不過聽的人會怎麼想,就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了。

  “你要怎麼玩?”徐匯使勁地咽下一口怒氣,咬牙切齒地問。

  “很簡單,先回答我的問題。小明一家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在三十秒內過橋?”

  他瞪著我,許久,最後才失魂落魄般地低下頭,心裡開始默算起來。

  所有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好幾分鐘過去,許睫才首先說道:“我答不出來,不管怎麼算,我都要花三十五秒。”

  接著,張穎雪也放棄了,“我算來算去,老是不能少於三十三秒。”

  “你們比我好,我要過的話,至少要用三十八秒。”周壘臉紅著搖頭。

  “哥,你是語文老師,數學不好,也沒什麼了不起,用不著在意。”周超凡連忙安慰道。

  “你算得出來嗎?”周壘也覺得頗有道理,立刻神氣了起來。果然是個單細胞。

  這次,輪到周超凡臉紅了,“我比你更不如,我要四十多秒。”

  “哼,一群笨蛋。”徐匯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我算出來了。”

  “哦,有趣。說來聽聽。”我不動聲色地說。

  “這個傻瓜問題,實在很簡單。”他不屑地衝我搖晃自己的食指,用像在向低能兒施捨解釋的姿態道:“第一步,小明與弟弟過橋,小明回來,耗時四秒;第二步,小明與爸爸過河,弟弟回來,耗時九秒;第三步,媽媽與爺爺過河,小明回來,耗時十三秒;最後,小明與弟弟過河,耗時四秒,總共耗時三十秒,哼,很簡單吧!”

  “小匯,你好厲害!”許睫誇張地拍著手歡呼道。

  “很不錯!”我也讚賞地點了點頭,“這類智力題目,其實,是考察一個人在限制條件下解決問題的能力。

  “具體以這道題目來說,很多人往往認為,應該由小明持燈來來去去,這樣最節省時間,但最後卻怎麼也湊不出解決方案。但是,換個思路,我們根據具體情況,來決定誰持燈來去,只要稍稍做些變動就行了。知道我為什麼要問你們這個問題嗎?”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疑惑地搖頭。

  “這是為了對你們的思維方式,和思維方式的轉變能力,做一個判斷和評估。”

  怕他們還不能理解,我繼續解釋道:“根據一些研究顯示,思維方式和思維方式轉變的能力,往往也與一個人在各種事情中的應變與創新狀態,息息相關。

  “所以回答這個題目時,必須衝破思維定式,試著從不同的角度考慮問題,不斷進行逆向思維,換位思考,並且把題目與自己熟悉的場景聯繫起來,這也是我們接下來玩的遊戲中必須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目的,遊戲者的先後順序,我已經從你們的答案裡排出來了!”

  身旁的五個人,又是一陣吃驚。

  “那我的能力怎麼樣?”許睫靠近我悄悄問。

  “秘密。”我微笑著。

  “小氣,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之中誰最笨?”她還是沒有死心,嘟著嘴又問。

  “秘密。”我依然在臉上掛著笑容。看不出來這位看起來文靜溫柔的女孩子,居然這麼好奇,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沒有理會她幽怨得可以殺人的表情,我咳嗽了一聲,“現在,遊戲開始。不過,首先呢……”

  還沒等我展開長篇大論,就有人不耐煩地打斷了我,“怎麼還來啊,你究竟要囉嗦到什麼時候?”是張穎雪,她冷冰冰的臉上涌起了強烈的怒意。

  我也懶得再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好好先生模樣,回瞪著她,一字一句地將詞咬得很清楚,“我接著要說的話,才是重點。我也討厭囉嗦的人,不過,我寧願囉嗦一點,也不希望出現危險。”

  “危險?”張穎雪氣得顫抖起來,“大不了就是個死,有什麼了不起的。何況,只是個遊戲,能有什麼大危險。”

  “不要當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命不值錢。”

  我最看不慣仗著自己是女生就賣乖的所謂美女,諷刺道:“知道什麼叫風險投資嗎?在經濟學上來講,這個專有名詞的意義,是風險最少的投資。

  “我為人處世的基本原則,也是如此。冒最小的風險,盡量將所有事情考慮周全,把危險最大化地扼殺在搖籃裡!”

  她一時語塞,身體氣得就像秋天的落葉一般,抖得更劇烈了。

  我轉向了其餘的人,視線微微從每個人身上滑過,這才說:“玩過這個遊戲後,我希望你們記住,未來的一個禮拜內,有六樣事情是不能做的,或者需要盡量避免的。”

  “有那麼嚴重嗎?究竟是什麼樣的遊戲?”周壘不放心地問。看來,他對靈異的事情,已經開始心有餘悸了。

  “只是個普通的遊戲罷了,非常普通。”我淡然說著:“只要過了一個星期,就沒問題了。不過信不信,當然要看個人的信仰了。

  “譬如說我自己,直到現在,還是有點半信半疑的。”

  “那究竟是哪六個需要注意的事項?”周超凡明顯地也被我吊起了好奇心。

  “你們聽仔細一點,我不會說第二遍。”我回答道:“一,不能在床頭掛風鈴,風鈴容易招來那東西,而睡覺的時候,是最容易被入侵的。二,不能夜遊,晚上出門遊蕩玩耍,不能超過十點半。

  “三,不能在夜遊時喊名字,要喊,盡量都以代號相稱,以免被那東西記住你的名字。四,不要輕易回頭。晚上走在荒郊野外,或人煙稀少的地方時,覺得‘好像’有人叫你,千萬不要輕易回頭,因為有可能是那東西。

  “五,不要將拖鞋放在頭朝床的方向。那東西會看鞋頭的方向,來判斷生人在哪裡,如果鞋頭朝床頭擺,那麼,那東西就會上床和你一起睡。六,不要過了晚上十一點拍照,這樣容易將那東西一起拍進來,然後帶回家。”

  聽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老天,我們到底要玩的是什麼遊戲?!”許睫語氣顫抖地問。

  “真的只是個非常普通的遊戲罷了。”我笑著,輕鬆地伸了個懶腰,“真的……”

  “放屁,你的注意事項裡,常常提到一個稱為‘那東西’的名詞,‘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徐匯瞪著我大聲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無奈地攤開手。

  “我知道,是鬼,對吧!”張穎雪冷哼著:“我們要玩的,是不是召靈遊戲?”

  “你說是就是吧,你們到底還要不要玩?”我的聲音也冷了下來,“現在想退出,還來得及。”

  五個人互相看著,沒點頭也沒搖頭。

  許睫遲疑地問:“有沒有危險?”

  “我不知道。”我簡潔地答。

  “要我們玩這個遊戲,你究竟想幹嘛?”徐匯冷靜了下來。

  “無可奉告。”我聳聳肩膀,“我不會強迫你們。現在我再問一遍,是不是都要玩?”

  張穎雪的視線移動到了周超凡身上,“那你問問那小子,我有選擇的權利嗎?”

  “沒有。”周超凡低下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語氣卻十分地斬釘截鐵,“為了我哥,真的很對不起,麻煩你們了。”

  “哼,麻煩,確實很麻煩。”張穎雪冷笑連連,搖著頭不再說話。

  “既然沒人要退出,那我們就開始了。”我走到一座墳堆前,看著沒有任何字跡的墓碑,輕聲說:“請碟仙的方法,大家都知道吧?”

  “我們要玩碟仙?”周超凡疑惑地問:“碟仙我知道,可是,並不需要你剛剛提到的注意事項啊。”

  “雖然一樣是請碟仙,不過,我們馬上要開始的方法,並不一樣。”我一邊說著,一邊忙碌地將帶來的東西,從背包裡掏出來。

  “指南針、紅繩子、礦泉水、香煙、四根木頭……奇怪,這是什麼?”從我手裡接過東西的周壘,看了一眼密封的皮袋,好奇地聞了一下,立刻噁心得捂住鼻子,“好臭!”

  “牛屎當然臭了。”我大笑起來。

  “牛屎!你帶這些玩意兒幹嘛?”許睫好奇地用手戳了戳,問道。

  “據說那東西怕水,這瓶礦泉水,等下要灑在四周。還有,香煙是用來引那東西的。點燃一根香煙放在入口的位置,會讓那東西被吸引過來。

  “至於牛屎,據說那東西怕穢物,這是最重要的防身手段,如果有危險的時候,記得立刻抓一把扔在那東西身上,它就會逃掉。至於紅繩子……”我神秘地將繩子接過來,“這東西,是最重要的。

  “把紅繩系在四根柳木上,裡邊就可以形成一個那東西無法進入的結界。”

  “你懂的東西真多!”許睫莫名其妙地用羡慕的眼神看著我,“真的會有用嗎?”

  “不知道。”我不負責任地搖頭,“我也是從書上看來的。”

  “那這個東西,有什麼用處?”周壘拿起指南針問。

  “這東西是用來現影的。”我解釋道:“畢竟我們召喚的那東西,沒人能夠看到。

  “拿一塊磁鐵放在黑暗的地方,如果磁鐵周圍會有微光發出,就證明那東西來了。”

  “無稽之談。”徐匯昂起頭,哼了一聲,“一個無聊的遊戲,也弄得神神秘秘,世界上哪可能會有鬼!”

  “我可沒說過要召鬼。”我回敬。

  “那究竟是要召什麼?”他瞪著我。

  “無可奉告。”我沒再理他,任他臉色陰沉的在原地氣得發抖。

  我將柳木釘進土裡,用紅繩子在四根柳木上,繞出一塊七平方米左右的梯形空間,四周點上九根蠟燭,將指南針放在唯一的出口處。

  我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要開始了。”

  眾人緊張地圍坐到中央位置,呆呆地看著倒置在平鋪的報紙上的那個標明箭頭的小盤子,許睫甚至連嘴脣都顫抖起來。

  “開始前,大家還有什麼要問的?畢竟遊戲進行時,不管發生了什麼,都絕對不能說話。”我的視線從周圍五個人的身上逐一滑過。

  “我有。”周超凡舉起手問:“既然你說這個碟仙的請法不一般,那究竟有什麼步驟?還有,進行時的注意事項有哪些?”

  我機警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傢伙的思維判斷以及觀察能力,也太不尋常了吧!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會緊張得喪失正常的判斷能力,但是,他居然還能考慮到細節。

  我不動聲色地解釋道:“其實,方法也和一般的沒什麼兩樣,只是步驟煩雜了一點,而且,需要準備的東西多了些……”我開始解釋:“最後,碟子上的箭頭,必須用童女的血來畫,而且要在玩前不久畫好。

  “這上邊的血,就是我在幾小時前,從某個人手指上騙來的。”

  想起徐露痛得齜牙咧嘴的樣子,我不禁笑了起來,那小妮子,勉強應該算是童女吧。

  “最重要的是,所有玩者必須起誓,不將所知的答案透露,否則會受詛咒。請仙時,將碟子倒放在報紙上,各人放一手指於碟背,然後自報姓名,並恭請碟仙駕臨。

  “如果碟子自動動起來時,就可開始提問了,但請注意,千萬不要問關於碟仙身世的問題。

  “如果碟子會動,停下來時,所指中的字便是答案,等問完問題後,將碟仙送走,才可以收回手指。”

  “最後——”我將聲音拉長,引起他們的注意,“我要把放手指的順序說一下。”

  “放手指還需要順序?”許睫奇怪地問。

  “不錯,這就是我的碟仙遊戲和其它不同的地方。”我點頭,“最先是周超凡和周壘,請你們兩個將手指放在碟子上。

  “每過三分半鐘,就多一個人加入,順序依次是許睫,張穎雪,徐匯,最後是我。”

  “怪了,你這個莫名其妙,毫無根據的排列方法,是從哪裡來的?”徐匯又開始吐嘈了。

  我微微一笑,“剛才我就提到過了,我是根據你們對小明一家過橋時間的計算,來排列順序的。”

  “我還是不明白。”他哼了一聲,“究竟你的這個根據,是從哪來的?”

  “很簡單。思維方式和思維方式的轉變能力,有很大一部分能夠代表意志力。而一個人意志力的堅強與否,是影響召喚那東西成功率的關鍵。

  “也就是說,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正確回答出來的人,不但最聰明,而且意志力也最堅強。”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聰明了!”徐匯不服氣地撇著嘴。

  “我以為,你早就明白這一點了。”我笑著,“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更笨。”

  “王八蛋!我有哪一點比你笨了!”他提起拳頭想揍人。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悠然道:“你想玩這個遊戲嗎?”

  “廢話,當然不想!”

  “那你為什麼還要玩?”

  徐匯一時語塞,似乎明白了什麼,頭顱像蔫掉的茄子一般,低了下去。

  “都沒問題了吧?”我掃視了下四周,“那好,準備開始!”

  周超凡和周壘沒有多話,將手指按在了碟子上……



第九章 召靈遊戲(下)

  “我是夜不語,碟仙,哼哈,你就出來讓我們看看吧!”

  風猛然間刮得更劇烈,有一種刺骨的寒意,沒有預兆地從心底冒了起來……

  鬼是什麼?請碟仙請來的,究竟是仙還是鬼呢?恐怕這些問題,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記得曾聽過一個老人講,鬼都是人死後,還沒有來得及被閻王審判的靈魂。

  大多的鬼並不害人,只有前世受冤作屈得多了,忍無可忍,才會尋機報仇,但事後也要受到閻王的懲罰,再也無法投人胎。

  據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敢於冒閻王責罰的鬼,是不多的。

  老人還告訴我,如果一個人在野地裡獨行,一旦遇見鬼,千萬不必害怕,畢竟由於是異類,而略帶防“鬼”之心,也在情理之間。

  這個不尋常的碟仙遊戲,也是那個老人教我的,他說用這個方法,成功率幾乎達到了百分之九十,而且請來的,百分之百是我希望請到的東西。

  那個老人就是我的爺爺,夜雲勛,他常常帶我離開城市的喧嘩,到郊外去看星星。

  他還告訴我,如果將天上的星星都數清楚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煩惱。等我長大後,才發現他在騙自己,天上的星星,是不可能數得清楚的。

  那是不是意味著,人生在世,就不可能擺脫煩惱呢?現代的人總是認為,會認真去數星星的,不是天文學者就是傻子,恐怕,也只有傻子,才不會被塵世給束縛住吧……

  扯遠了。

  記得爺爺將這個方法告訴我後,突然問我:“小夜,知不知道什麼是《地獄辭典》?”

  六歲的我搖著小腦袋。

  爺爺大笑起來,“乖孫子,我教你的這個碟仙方法,就是從《地獄辭典》裡繁衍出來的。小夜,千萬記住,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玩這個遊戲!”

  現在,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嗎?陰冷的亂葬崗裡,蠟燭散髮著微弱的光芒,四周有風,火苗微微顫抖著,氣氛越發地詭異起來。而在紅繩子繞成的結界中,我卻在苦笑。

  究竟玩這個遊戲,到底會有什麼後果?爺爺的話穿過了十三年的歲月,浮現在腦海里。他是我最崇拜的人,學問淵博,似乎什麼都難不倒他。但是,最後他卻失蹤了,失蹤了十二年,至今生死未卜。

  我用力搖了搖頭,想將頭腦中的混亂思緒甩開。

  奇怪,自己到底怎麼了,遊戲還沒正式開始,卻已經胡思亂想起來,實在太不像我了!

  努力讓自己不再猶豫,我心不在焉地望著出口處閃爍不定的燭火,示意他們可以繼續。

  周壘和周超凡點點頭。或許是光線的原因,他們放在碟子上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著。

  “我是周壘。”

  “我是周超凡。”

  “碟仙,碟仙,請出來。碟仙碟仙,快出來!”

  他倆認真地請了大約三分半鐘,碟子絲毫都沒有動的跡象。我衝許睫點了點頭,這個溫柔好奇的女孩稍許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指放到了碟子上。

  “我是許睫,碟仙,請出來。碟仙,快出來!”

  遊戲繼續著,但是,碟子依然沒有絲毫移動。

  “不如一邊玩,一邊講鬼故事吧。”我說道。

  我雖然是提議,但卻建議得斬釘截鐵,沒有給他們回絕的餘地,“就從我先開始。這個故事的名字叫《手機》,偶然從互聯網上看來的。作者的名字,早就不可考證了。

  故事發生在三年前的某個城市,主角是個叫小雪的二十二歲女孩……

  小雪買了個新的手機,所以最近心情超好。她常常炫耀似地把手機放在寫字間窗戶的桌子上,陽光下,金屬外表閃閃發亮,煞是惹人喜愛。

  今天是七月鬼門開的時候,中午她收到了許多祝福的簡訊。

  小雪將手機偷偷地放在辦公桌下,抬頭髮現經理不在,便津津有味地讀起來,時不時回覆一條。好不容易折騰完後,這才依依不捨地如平常般,將手機擱在了視窗的桌子上,開始整理客戶資料。

  突然,手機的鈴聲再次響了起來,聲音卻有點異常,似乎喇叭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按住了似的,陰沉沉地,聽得人十分壓抑。

  小雪無奈地搖搖頭,拿起手機察看。是一封簡訊,上邊只有聊聊數字:“後天晚上十點”。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身後有個同事湊過來,然後誇張地捂頭叫道:“這句話似乎並不算什麼祝福吧,難道是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哪有?您可是時代前沿的表率,怎麼可能落後呢!可能是無聊的人在開我玩笑吧。何況這個號碼,我根本不認識。”小雪笑了笑,不在意地將簡訊刪掉,繼續整理她的資料。

  第二天還是中午的時候,她又收到一條資訊,內容與上次的居然有些關聯。

  “明天晚上十點”。

  小雪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她按照那個號碼撥了回去,想看看連續兩天騷擾自己的無聊人是誰。但對方的號碼,居然是空號!

  奇怪了!那簡訊究竟是怎麼發到自己手機上的呢?難道是竄線?不知為何,她的內心不安起來,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第三天,在同樣的時間,手機再次響起沙啞低沉的聲音,那封簡訊來了。小雪煩躁地拿起來看了一眼,頓時一股惡寒竄上了背脊。

  簡訊上只有四個字:“今晚十點”。

  她打了個冷顫,不死心地照那個號撥過去,依舊是空號。那個熟悉的機械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卻透著讓人發冷的詭異。

  究竟是誰在玩弄自己?這個,真的只是個惡作劇嗎?希望如此吧!

  小雪望著簡訊發呆,最後決定今天下班後早點回家,絕對不在外邊閒逛。這時,部門的經理卻將一大疊檔案,擺在了她的桌子上。

  “小雪,客戶來電話通知,談判時間改為明天早上,所以你所負責的文案,必須要在今晚弄好,可憐,看來你只好加班了。”經理的聲音裡略帶嘲笑。

  小雪急了起來,“可是今晚十點前,我一定要回家!”

  “怎麼?你真的信那個亂七八糟的簡訊上的東西?”經理哼了一聲,“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你居然還迷信。

  “不管了,這次的項目,老總非常看重,如果你這個企劃部得力弄得不好,給搞砸了,就自己把辭職信交上去。最後問一句,要做?還是要回家發你的簡訊?”

  “我做!”小雪沮喪地低下頭,沒辦法,現在的世道,工作實在太不好找了。

  簡訊上不是說,今晚十點嗎?那之前就拼命把工作結束,應該還來得及吧!

  時間飛快地流逝著,七點過後,辦公樓裡面的公司員工,都陸陸續續地下班了,大廈裡異常安靜。小雪要了份便當,匆匆吃了幾口,便繼續全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到了八點半,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還忘我地在電腦前拼殺。

  不知又過了多久,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正是那個陰沉沉的壓抑聲音,是簡訊!

  她被嚇得寒毛都豎了起來,緩緩地回過頭,望向身後的鐘。還好,不是十點,才九點。

  不怕!不怕!她松了一口氣,用手撫摸著狂跳的心臟,然後拿起手機。

  “還有一個小時”。

  居然又是那個奇怪的號碼,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簡訊內容!老天!究竟自己得罪了誰,要弄得自己整天擔驚受怕,寢食難安。

  小雪不禁開始回憶起身邊的每一個人,但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對於人畜無害的自己而言,應該沒什麼敵人才對吧。

  算了,飯碗重要,但命更重要,賺再多的錢,也要有命來花。還是早早離開為妙!

  小雪掃視著空盪蕩的辦公室,打了個冷顫。沒想到,夜晚的這裡,居然恐怖到有點讓人無法接受。

  她關掉手機,然後將文案塞進皮包裡,匆匆離開。

  走出了那間地獄般的大廈,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她隨手點燃一支煙,深呼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悠然地穿過回家必經的一條馬路。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原本好聽的鈴聲,變得像是無數的厲鬼在哀怨嚎叫。

  老天!自己不是已經關機了嗎?這聲音,到底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小雪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翻動手提包,準備將那個該死的手機掏出來……

  夜空劃過一個尖銳剎車聲,金屬外表的手機,在空中劃了一個圓,落在一片血泊中。

  飛馳的貨車撞碎了小雪的顱骨,當場死亡。

  她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晚上十點正。

  講完這個故事,剛好過了三分半鐘。

  我示意張穎雪加入遊戲。這個頗有心機的長髮女孩皺了下眉頭,不情不願地將食指按在了碟子上。

  “我叫張穎雪。碟仙,碟仙,請出來!碟仙,碟仙,快出來!”

  舊報紙上的舊碟子,依然如盤石一般,動也不動。

  “你也講個恐怖故事來聽聽吧。”我望向徐匯。

  那傢伙狠狠地瞪著我,見我毫不在意,許久才妥協地哼了一聲,“我以前聽過一個叫做《廁所》的故事,很老,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下來的。”

  張琴上班的大廈那層,除了她的公司以外,還有其它幾個公司的辦事處,都是些很小的部門。就像許多辦公大樓一樣,一層只有一個廁所,而且在走廊的盡頭,很不方便。

  去廁所的路,只有兩條。

  廁所布置得很中規中矩,門旁邊是洗手台,門口有一面鏡子,在鏡子裡,幾乎可以看到整個廁所的格局。

  公司平常的工作很繁忙,張琴上廁所的時候,幾乎都是用跑的去。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她匆匆衝進廁所,洗手的時候,卻在鏡子裡發現,有一道門是虛掩著的。

  張琴好奇地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似乎裡面已經有一個穿著黑色棉衣的人了。

  那個女人很蒼老,自己並不認識,恐怕是別的樓層的,或者新來的員工吧。她沒有太在意,選了旁邊的位置走進去,解決人生的三急之一。

  等到出來的時候,洗手台前已經站著一個長髮的女孩,她的動作很緩慢,慢慢地倒著洗手液,慢慢地搓著手,慢得讓人心裡發癢。

  這個女孩的樣子,張琴還是熟悉的。似乎是隔壁公司的員工,她在走廊附近遇到過很多次,雖然從沒有打過招呼,但也算是半個熟人了。

  那女孩洗好手,怪異地向後退,一直退到那扇半掩著的門前,猛地一轉身,拉開那格的門,就要往裡邊走。

  她不禁好心地提醒道:“那格有人了……”

  話語戛然而止。只見裡邊空盪蕩的,哪裡還有什麼人。

  奇怪了,剛才明明看到有個人蹲在裡面的,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由於工作量實在很大,張琴沒有多想,快步走了出去。

  過了一段時間,這件事,也漸漸淡忘了。

  然後,又是個忙碌的一天,她像往常一般飛快地跑入廁所。

  張琴看到了那天蹲在廁所裡的那個女人,她大概有五十歲左右,一身黑色的棉衣,臉色蠟黃,整個臉都是浮腫的,像是被狠狠地毆打過。

  張琴在鏡子裡看到,她依然蹲在靠窗戶的那個格子裡,姿勢一模一樣,似乎一直都沒有動過。看見自己在偷看,居然露出詭異的表情,咧開嘴笑了。

  張琴尖叫一聲,嚇得手也沒洗就衝了出去。在門口,正好撞到隔壁的那個女孩子。

  “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發生什麼事了?”她關心地拉住張琴問道。

  “裡邊有、有……有鬼!”張琴喘著粗氣,語氣結巴地指著廁所的方向。

  “真的假的?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那女孩也嚇得抖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露出好奇的神色。

  “千萬別去靠窗戶的那一個格。”張琴緊張地說:“已經連續看到兩次了,好恐怖!”

  接下來的幾天,她不厭其煩地向每一個人嘮叨,也不敢再去這層樓的洗手間。每次急的時候,都是繞了一大圈往樓下衝。但是,就算這樣預防,她還是第三次看到了那女人!

  這次不是在廁所,而是倒霉地在走廊上狹路相逢。

  她在人堆中跌跌撞撞地走著,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頓時,一股惡寒爬上背脊,再也顧不上淑女形象,張琴大叫著,衝進了經理的辦公室。

  “怎麼回事?”經理看了她一眼。

  “有鬼!在,在走廊上!”她結結巴巴地指著外邊。

  “這世界上哪有鬼?”經理皺了下眉頭,“走,我們到外邊去看看。”

  “我不敢!”她可憐兮兮地縮在沙發上。

  “不去看,我怎麼知道你看到的,是不是真的鬼?”經理用力拉住她的手,強迫她走到外邊。

  張琴捂住了眼睛,戰戰兢兢地透過指縫,望向走廊。

  熙熙攘攘的忙碌員工中,那女人居然還站在原地。如此的明目張膽?難道,是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看見她?那女人看到張琴,咧開嘴又笑了,露出漆黑的牙齒,煞是嚇人。

  “經理,就是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但是她在對我笑。好恐怖!”張琴指著那個穿黑色棉衣的老女人說道。

  本來就被她恐怖絕望樣子感染的經理,也緊張起來,但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他卻笑了,大笑,笑得腰都彎了下去。

  “你說的鬼,就是她?”經理說。

  “對,就是她!難道,您看得見?”張琴高興得幾乎要哭了出來,還好,並不是倒霉到只有自己能看見,至少還有一個人能同病相憐,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我當然看得見!”經理又好氣又好笑地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這是我們這層上個月才請來的清潔工!最近大廈要求不止晚上清潔,早上也要清掃過道,所以你以前沒見過她。

  “我就說嘛,世界上哪來的鬼。我看你是發神經!以後不要再以貌取人,太庸俗了!”

  老天!原來是虛驚一場。

  張琴氣死了,害得自己每天要多跑幾層樓!不過還好,終於可以放心地上廁所了。

  為了解恨,張琴立刻往洗手間跑。剛進去,又遇到了隔壁的那個女孩,她衝她笑了笑,依然用極為緩慢的速度洗完手,然後準備走出去。

  廁所的門口正對著那面鏡子,出來的時候整了一下衣服,忽然想起那個好笑的誤會。張琴覺得,自己應該向她解釋一下,免得那女孩也像自己一般擔心受怕,上廁所也不踏實,便轉身去叫她。

  聲音醞釀在嗓子裡,她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身體僵硬的愣在原地,刺入骨髓的寒冷凍結了全身。

  只見碩大的鏡子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而轉過頭來看著張琴的她,雖然近在咫尺,伸手便可以觸摸到,但鏡子裡卻什麼也沒有。

  原來這女孩,她,她才是真正的鬼……

  “我講完了。”徐匯吸了一口氣,又是正好三分半鐘。他不等我示意,主動將手指按在了碟子上。

  “我是徐匯。碟仙,請出來。碟仙,快出來。”他的聲音很宏亮,似乎在和誰較勁。

  風更大了,蠟燭本來就已經很灰暗的光芒,搖擺得似乎很快就會滅掉。

  不過才過了十四分鐘而已,嶄新的蠟燭,居然已經燃燒了一半,這樣的現象,倒是我從沒看過的,恐怕是風加速了蠟燭的消耗速度吧。

  我向出口的指南針望去,指針一動不動,就像舊報紙上的碟子一般。看來,恐怕真的和傳說一樣,要到最後一個人加入進去,要請的東西,才有可能被請來。

  不過,請不請得來,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對這個方法,一直都持有懷疑態度,縱然是自己最崇拜的爺爺告訴我的。

  何況,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召靈本身。

  “最後一個故事,還是我來講吧。”我抬頭望著陰沉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天空,說道:“這個故事的名字叫《我回來了》。是個真實的故事,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就是那個故事的主角,楊康。”

  “有人說,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還沒來得及愛上一個人時,已經習慣了那個人的存在,似乎那個人待在自己身邊,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突然有一天,那個被自己習慣而又不愛的人消失了,又會怎樣呢?

  “她會迷茫、失落,然後才會莫名其妙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中,已經沒有辦法容忍失去他的存在。自己已經在習慣中,深深地愛上了他。

  “女人就是這種奇怪的生物。她們更像從水星來到地球的物體,水是什麼你知道嗎?女人如同水一般地捉摸不定,千萬不要試圖去弄清楚她們的性質,因為毫無意義。

  “女人,原本就應該是待在男人的懷裡,被深深地保護著,愛護著的。”

  朋友的婚禮上,楊康多喝了幾杯酒,站在大廳中央的講台上,語無倫次地吐露著自己的深沉感言。

  “其實,男人也是很奇怪的生物,這種生物在結婚前,覺得適合自己的女人很少,結婚後才發現,適合自己的女人,居然還有那麼多!

  “但是,我很了解我最好的朋友,那傢伙絕對是世間少有的一等良民,我相信,他會做一個非常稱職的老公、丈夫、孩子他爹,等等諸如此類的職位。

  “歐陽律,還有這位美麗的張怡茹小姐,祝你們永遠幸福!”

  楊康將手中拿了很久的酒杯高高舉起,然後一飲而盡,從容地走下台去。

  大廳中一片寂靜,過了許久後,人們才像清醒過來一般,四周頓時響起巨大的鼓掌聲。

  “沒想到,你的口才居然這麼好。”女友倩雪抹著淚,衝他可愛地吐了吐小巧的舌頭,楊康笑起來,在她頭頂愛憐地拍了一下。

  滿帶著幸福微笑的那對新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歐陽律沒有多說話,只是和他碰了碰杯子,然後仰頭將酒喝個精光。

  這兩個十多年交情的好友,看著對方,突然大笑起來。

  “你這傢伙,沒想到穿起西裝來,還真是人模狗樣的。”楊康一邊笑一邊嘲諷。

  歐陽律也不甘示弱,回敬道:“你也不見得好多少,哪有人蔘加婚禮居然穿燕尾服?”

  “我這不是為了表示,自己尊重你這個朋友嗎?”楊康滿臉無辜,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拳,“你小子這下可脫離單身了,看看你,竟然笑得那麼賤,絕對應該再罰喝一杯!”

  “好,這杯罰酒,我喝得心甘情願。”歐陽律止住笑,衝他曖昧地眨了眨眼睛,“倒是你,準備什麼時候步我的後塵?

  “倩雪可是已經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好多年了,你究竟什麼時候給她幸福?”

  “幸福……嗎?”楊康撇嘴一笑,望著坐在身旁正偷偷瞥著自己的女友倩雪,突然問道:“倩兒,你想不想知道,什麼是幸福?”

  “只要是女人,恐怕都想知道吧。”她紅著臉小聲答道。

  “你也想知道?”

  “嗯。”

  “你確定你真的很想知道?”

  “嗯。”

  “好吧。”楊康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精美的紅色小盒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淡然道:“打開它,你就會得到幸福。”

  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倩雪雙手顫抖著接過盒子。

  她輕輕打開,裡邊靜靜地躺著一枚精美小巧的鑽石戒指。晶瑩剔透的光芒,有如實質般映入眼簾,刺得人眼睛酸酸的,酸得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淚。

  “我很沒用,花光了積蓄,也只能為你買零點五克拉的鑽戒。

  “但是我希望,你就如同這零點五克拉一樣,永遠永遠都是我生命中的一半。至死不渝!”楊康拉過王倩雪的雙手,緊緊握在手心裡,柔聲問:“倩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嗯。”倩雪抹著流個不停的淚水,使勁地點頭。她的嗓子哽咽,心臟不爭氣地“怦怦”狂跳,只覺得幸福得飛上了雲端。

  “你真的願意?以後也絕對不會後悔?”

  “嗯。”

  “絕對絕對不後悔?”

  “嗯。我願意,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絕對不後悔!”倩雪終於吃力地說出了一句話,眼淚更加賣力地涌了出去。

  楊康又笑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笑得那麼燦爛。

  原來所謂的“幸福”,並不是一種遙不可及的東西。至少在現在、在此刻,他就真真實實地感覺到,“幸福”那玩意兒就在身旁,就在自己伸手便可觸及的地方。

  他聲音顫抖,不發達的淚腺,似乎也蠢蠢欲動起來,想哭,興奮得想叫。

  哽咽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高聲宣布道:“王倩雪小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楊康的妻子了!”

  妻子死了!沒想到才嫁給自己,她就死了!

  打開煤氣,吞下一大把安眠藥,再狠狠地將左手腕的動脈割開,任鮮紅的血液沁濕床單。楊康強迫自己用嘴角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然後以一種十分舒適的方式,躺到了床上。

  一個多月前,妻子死了……自己一生最愛的女人,竟然就那樣死了。丟下了他孤獨地留在這個世界上。不甘心!為什麼她不帶自己一起去?

  楊康在妻子下葬的那天,將她生前使用的手機扔在了墳墓裡,然後呆呆地把自己反鎖在家中。

  他蜷縮在床上什麼也不做,只是一個勁兒地發愣,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妻子的一切。

  終於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忍受沒有倩兒的日子。他害怕陽光,害怕夜晚的來臨,害怕失去戀人後無盡的痛苦和寂寞。

  所以,他寧願選擇死亡。

  一切都準備好了,只需要閉上眼睛,就可以完全結束了吧!從此以後,就再也不需要忍受生不如死的煎熬,再也不必恐懼夜幕降臨後,會回憶起和她的點點滴滴了。

  手機響了起來,是誰這麼沒有情調?算了,再接最後一個電話吧。

  楊康吃力地用右手將手機拿了起來。聽聲音,應該是歐陽律。

  “阿康,你沒什麼吧?”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粗糙生硬,十分富有民族特色。

  楊康疲倦地笑了笑,淡然道:“我沒什麼。”

  “那晚上有空嗎?到我家來喝酒,怡茹今天買了很多菜,就我們兩個根本吃不完。”

  “不了,晚上我要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歐陽律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不安地問。

  “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我也十分陌生。”

  “阿康,你,你小子不會正在做什麼傻事吧?”不安感更加濃烈了,歐陽律慌忙嚷嚷道:“嫂子的事情,大家都很遺憾,但是,她畢竟已經去了,不在了。她不可能再陪你度過以後的人生,阿康,醒醒吧。

  “過去的事情,就將它早點忘掉,人,還是要活下去的。不管活得有多辛苦,也要活下去,代替所愛的人,將所愛的人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對不起,我做不到,也忘不掉。”楊康聲音在顫抖,他抽泣著用一種近乎神經質的音調說道:“小律,你們知不知道,其實人死了,也一樣可以在一起。

  “只要在那個你喜歡的人的七七之日,在同樣的地方,用同一種方法死掉,那麼,兩個人就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遠也不用分離了。”

  “你這隻豬,你到底在幹什麼?”歐陽律焦急地在電話的另一邊吼叫著。

  楊康沒有管他,用力按下了關機鍵。

  世界突然變得模糊起來,頭暈沉沉的,或許死亡,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吧。

  他吃力地望向客廳,視線中還隱約可以看見一張淡綠色的沙發。在那張沙發上,曾經有多少美好的回憶啊。

  每天晚上,自己都會抱著倩兒,裹著一張薄薄的毯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只是她喜歡看的,自己都不太有興趣。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不然,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眼淚?每次她被三流的連續劇裡三流的煽情劇情,感動得熱淚四溢時,自己的肩膀都會遭殃。

  她不但會用自己的衣服亂抹眼淚,抹完了,還會責怪自己是冷血動物,絲毫沒有同情心。

  唉,也不想想,男人的淚腺原本就不太發達,更何況,哪個男人不都是一見到三流的連續劇,就會變得神經呆滯,大腦自動轉換為睡眠模式。

  要男人莫名其妙地陪著她流眼淚?恐怕,沒有幾個能做到吧。

  可是,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嘮叨自己了。

  她真的走了,不在了,再也沒有人會亂想一些莫名其妙的鬼點子,來騙自己了。再也不會有人挖空心思,占了他一年的小便宜,然後才在耶誕節時,送給他一份意外的驚喜了。

  同樣,再也不會有人貪圖那些附贈的小禮品,而常常送他一些貴又不實用的東西了……

  倩兒,已經死了,不能再陪自己了。不過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楊康努力地張大眼睛,視線越來越模糊,大腦像灌入了漿糊一般,變得十分沉重。

  他抬起頭,深吸了口氣,喃喃道:“倩兒,等等我,我就快來了。”

  突然,手機又響了起來,聲音是那麼地急促。楊康下意識地將它握到了手中,正要按下接聽鍵的一剎那,已經不靈光的大腦,猛然傳遞出了一個訊息。

  剛才,自己不是已經將手機電源關掉了嗎?怎麼可能還有電話能打進來?

  他迷惑地看了一眼手機螢幕,突然歇斯底裡地笑起來。那個號碼,是自己扔在倩兒墳墓裡的手機。是她回來了,是她來接自己了。

  楊健翔只感到自己激動的大腦,也幾乎停止了思考。他的嗓子開始乾澀,不由自主地叫道:“老婆?”

  “我回來了……”妻子的聲音,寒冷得就如嚴冬的寒冰。

  “老婆,你回來了?”

  “嗯,老公,我回來了……”

  沉默,我沒有再講下去。

  “後邊呢?”許睫忍不住問道。

  “沒有後邊了。以後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笑著,那個事件,確實有個很長的後續,而且引出了許多更加怪異莫名的事情,不過,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看看表,剛好三分半鐘。我深呼吸一口氣,伸出手指,按在了老舊的碟子上。

  “我是夜不語,碟仙,哼哈,你就出來讓我們看看吧!”

  風猛然間刮得更劇烈,有一種刺骨的寒意,沒有預兆地從心底冒了起來……



第十章 混亂

  張穎雪古怪地笑著,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巧合會讓一個人臨死時,產生那種表情?

  你看徐匯最後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他的大腦恐懼到無法負荷的東西……“

  我這最後一個人加入了遊戲,碟子依然沒有動。

  亂葬崗上靜悄悄的,六人之間像是突然間產生了一種默契。大家相互沒有說話,只是望著碟子,許久。

  “切。”徐匯首先縮回了手,“什麼都沒發生,喂,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猛地望著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誰叫你收回手的,碟仙還沒送回去!”

  “不是根本就沒有請來嗎?”他嘲笑地望著我。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看他,嘴角帶著一絲苦澀,“有沒有請來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哪裡奇怪了。”他冷哼了一聲。

  “你們都不覺得奇怪嗎?”我的視線從所有人身上逐一滑過。

  “好像,確實有不對的地方。”許睫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她的嘴脣在發抖,“碟子完全都沒有動!”

  “小睫,碟子沒動,就證明沒請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張穎雪看了她一眼。

  “不對,我以前也玩過碟仙。”許睫用力地搖頭,肯定地說:“但是這次的情況,特別奇怪。碟子紋絲不動,應該是不可能的!”

  “不錯,確實很不尋常。”我思忖了一下,解釋道:“其實請碟仙,撇開心理因素外,之所以它會動,有極大的可能性,是出於槓桿原理。

  “當某一點受力面積不均勻的時候,碟子就會朝著受力較小的地方移動。”

  “那就說明了,我們用的力氣剛剛好。”徐匯看著碟子,說得漫不經心。

  “但現在我們坐的位置,不可能達到剛剛好的效果。三分半鐘的肌肉疲倦時間,也可以說明,碟子原本應該動的。”我示意他望向對面。

  徐匯抬起頭,臉色霎時也白了。只見我們四個男性呈弧線坐在一起,而剩下的兩個女生,坐在正對出口的方向。

  “你也明白了吧。”我用力吞下口唾沫,聲音緊張得沙啞起來,“女孩子天生力氣就比男生小。我們男生都坐在了一起,就算一開始的時候,大家用的力氣是一樣的,可是三分半鐘以後,肌肉開始麻木疲倦,使用的力氣,會斷斷續續地呈現不穩定狀態。

  “你以為,碟子還能保持一動不動的情況嗎?照我的判斷,它應該會朝著出口方向移動才對。”

  “哼,原來你一開始,就想要騙人了。”張穎雪瞪著我,挖苦道。

  “不過是場遊戲罷了,大家開心就好,這種遊戲,本來就需要一個人來扮黑臉啊。不然還怎麼玩?”我的語氣略微有些尷尬,“現在最重要的是,恐怕遊戲,成真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把那東西請來了?”一直沉默的周超凡猛然抬起頭。

  “恐怕是。”許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上次我玩碟仙的時候,花了三十分鐘才覺得手指一動,好像有人在推,然後感覺越來越強,最後碟子就動起來了。

  “可是我們問什麼,它都有答啊,根本就不像現在的情況。”

  “我也有聽說過。”周壘這位小學語文教師也開口了:“碟仙請來後,會在每個人面前稍稍停一會,然後,便在所有的文字上走一遍,最後轉圈圈時,便可以問問題了。

  “據說,只有二千二百歲以上的才是碟仙,而且碟仙喜歡人家稱讚,它絕對不會說自己像誰!”

  “對,這我知道。”許睫輕咬嘴脣,“不是碟仙的東西,不會看字,會呆呆地停在某人身前。據說,因為是被他吸引來的。也不會動,只是讓碟子死死地待在原來的位置。”

  “老天!那我們現在請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周超凡緊張兮兮地喘著粗氣。

  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

  “靠!老子不玩了!”徐匯猛地站起來,狠狠地一腳踢在碟子上,將它踢得遠遠的,“老子要回家。”

  “可是,還沒有把碟仙送回去。”許睫吃驚地喊道。

  “沒用了。”我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已經送不回去了。”

  “那我們怎麼辦,會死的!”她急得差些哭了出來。

  “哪有那麼倒霉。”我沉聲說:“碟子不動,應該只是巧合而已。不要想太多了,請碟仙不過是個遊戲。”

  “但是……”

  “沒有但是了。”我打斷了她,“我們都回家。只要大家小心我提到過的注意事項,就應該不會有問題。”

  亂葬崗的風依然很大,蠟燭滴下了最後的燭淚,火苗掙扎了一下,最後才不甘心地熄滅了。

  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煩躁,自己發起這場碟仙遊戲,究竟是不是做錯了?會不會還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沒有考慮到的?

  但是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遊戲結束後,又平靜地過了三天。

  這三天發生了許多事情。我去看了張小喬的屍體,上邊果然有著熟悉的痕跡。

  表哥懷疑是未知的病毒感染,通報衛生局,將所有近期去過那棟陰樓的人,都隔離檢查了一番,最後,卻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然後,趙韻含找到了我家來。

  “聽超凡講,你們在那個墳場,玩過召靈遊戲?”她眼神渙散地盯著身前的咖啡杯。

  “對,你那麼在意幹嘛?”我漫不經心地答。

  “你還要不要命了!”她臉上少有地劃過一絲怒氣,“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多少人?”

  “不會有人死,那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我搖頭,“遊戲本身有殺死人的能力嗎?”

  “你還是沒有明白!”趙韻含深深地嘆了口氣,“算了,就算和你解釋,你這麼固執的人,也不會相信的。”

  她用雙手捧起前邊的杯子,閉上眼睛默念了一陣,然後將杯子遞給了我,囑咐道:“喝下去!”

  “又是符水化骨的手段?”我好奇地看著她,“這個手法被你用起來,好像有一種包治百病的感覺,不但能化骨、驅邪,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用處嗎?”

  “你不用管,快喝,如果你不想英年早逝的話。”她嗔怒道。

  “切,開個玩笑也不行,小氣。我喝了……嗯,奇怪,怎麼味道怪怪的?”我一飲而盡,然後古怪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

  這是我親手煮的咖啡,味道自己當然非常清楚,但是沒見她加什麼進去,味道卻變得五味雜陳,說不出來的複雜感覺。

  難道,她剛剛隨便念了幾句話,就可以改變物質?或者純粹是我的錯覺?

  “活該。”見我喝下去,她的臉上才再次露出招牌式的溫柔笑容,看得人從心底感覺到愉悅,“就是因為你不信,才會有複雜的味道。

  “符水化骨這個名字,雖然不知道是你從哪裡聽來的,不過我用的手法,倒是和它有點類似。”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超能力?”我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

  “哪有可能!”她笑得更燦爛了,“小女子不過是一個單純可愛的普通小市民罷了。”

  “還小市民呢,怎麼我看不出來。”我小聲咕噥道。

  “你說什麼?”趙韻含瞪著我,突然嘆了口氣,“其實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究竟你為什麼要去玩那種碟仙遊戲,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奇怪,你的語氣怎麼像認識了我幾十年一般?我們很熟嗎?”我回望她。

  “親愛的,你是我未來的老公,有這層關係,你說我們應不應該熟?我關心你,可是單純地在當作對未來的風險投資哦。”她甜甜地說著,臉上沒有一絲普通小女生的尷尬害羞,就像在說一件十分理所當然的東西,我頓時什麼話也找不到了。

  “知道什麼是《地獄辭典》嗎?”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才沉聲問道。

  “很耳熟,好像聽過。”她明顯地跟不上我的節奏,愣了下,苦惱地想著。

  我笑了笑,解釋道:“《地獄辭典》是一八一八年,法國記者西蒙。科蘭以科蘭。戴。布蘭西的筆名撰寫的一本書。這在很大程度上,勾起了當時人們對惡魔迷信的興趣。

  “科蘭並不是惡魔學家,而且他在該領域,也並沒有很深的造詣,但這個人相當博學,並且受到中世紀惡魔學家約翰。威爾的影響,所以,也不能說他完全是個門外漢。

  “科蘭以半吊子的知識所書寫的《地獄辭典》,繼承了威爾的理論,為地獄描述出和人間相似的行政結構,惡魔們各司其職,甚至還有搞笑般的駐各國惡魔大使。很多學者指責《地獄辭典》低級庸俗、胡編亂造、是擾亂惡魔學的糟糕作品。

  “但是,仔細地想想,那些所謂正統的魔法書,哪個不是胡編亂造的產物呢?也正因為作者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貫注文中,所以該書雖然沒有什麼文獻性、但是讀來相當有趣,簡直可以稱為西方的山海經。

  “這本書中,也穿插了一些作者對當時社會的看法,比如地獄帝國派駐到英國的大使,竟然是代表‘貪婪’的大惡魔莫蒙——這無疑是對英國商業主義的諷刺。

  “《地獄辭典》關於惡魔的解說,基本上是按照威爾的理論進行。而到了一八六三年發行第六版時,加入了五百五十幅彩色木版插畫,插畫是由畫家M•L•布爾頓創作——此公對惡魔學和術士的那套理論一竅不通,這些惡魔的形象,完全按照一些傳說的描述或他自己的想象,來進行創作。

  “這些表現力和視覺效果極強的插畫,對近現代的惡魔傳說文化,起到了深遠的影響,甚至很多神魔影片的惡魔造型,都是來自《地獄辭典》的這些插圖。

  “其實,這場碟仙遊戲,我將一切都考慮進去了,每個人的位置,有可能參加的人,所有的道具,和期間會發生的偶然或者必然的事項。事實上,現實也的確跟著我的計畫走了。”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全都是你一個人自編、自導、自演的戲而已?”趙韻含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望著我的眼睛充滿了迷惑,“你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麼做,當然有我的理由。畢竟那棟樓裡發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我站起來,俯視她,“但我堅信,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

  “既然事情會發生在那棟樓的住戶身上,那麼就一定應該有起因,恐怕,這場精心策劃的遊戲,就快要發揮它的作用了!”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來的是周超凡。

  一進門,他就結結巴巴地緊張道:“小夜,出事了。我聯絡不到小匯。”

  “不要慌,慢慢來。先坐下把氣理順暢,誰是小匯?”我按著他的肩膀,強迫他坐下。

  “徐匯啊,徐舜鴻的弟弟。三天前和我們玩碟仙的那一個。”

  “是他?他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他還打電話給我,說他好怕,總覺得背上有什麼東西壓著,沉沉地,就連移動都有困難,然後,突然電話就斷掉了。”

  “那你為什麼不當時就去找他?”我皺了下眉頭。

  “我,我怕。”他低下了頭。

  “所以,你一大早就來找我?”

  “對啊,小夜你的辦法多,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

  “那許睫和張穎雪,能聯繫上嗎?”

  “我打過電話了,都沒問題。”

  我和趙韻含對望一眼,沉聲道:“再給她們打個電話,就說兩個小時後,在徐匯家大門口集合。”

  “那我們呢?現在該怎麼做!”

  “我們現在立刻趕去柳條鎮!”

  心裡依然有一種不安感,自己幾乎考慮到了一切,但是,有沒有什麼東西,被不小心漏掉了呢?

  兩個小時候後,我、趙韻含、許睫、周壘、張穎雪和周超凡,準時地集合在了一起。

  “有誰知道徐匯最後去過的地方?”我首先問道。

  “他應該待在家裡。”許睫回憶,“小匯從那次玩了碟仙後,就一直請假,現在都還沒去上課。

  “昨天和我通電話的時候,還說他父母都去出差了,現在留下他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無聊地看DVD。”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他應該還在家裡?”我再次確認。

  “但是,他家的電話沒人接。”張穎雪皺眉,她的臉色也不算好。

  “不管了,先敲門看有沒有人再說。”我煩惱得用力揮動手臂,向徐匯家的大門走去。

  許睫眼睛尖,突然指著門的方向,驚訝地喊著:“他家的門好像沒關嚴!”

  我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到大門被虛掩著,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進去。”我走上去,就要推開門。

  周壘連忙阻止我:“這算不算私闖民宅,根本是犯罪吧!”

  “管不了那麼多了,萬一他有事怎麼辦?”張穎雪這女孩一把推開他,順勢將門踢開。

  頓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視線能夠觸及的地方是個走廊,不長,但是很雜亂,鞋櫃橫在中央,像是有人故意推倒的,裡邊的各種鞋子,散亂地扔在四處,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

  鞋櫃下邊,似乎還壓著什麼東西。不對,是個人!一個年輕的男人。

  他大張著眼睛,眼神中透露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和絕望。他的手用力向門的地方伸著,可是他的時間,卻永遠停留在了離開門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上。

  是徐匯!

  我第一個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蹲下身,檢查屍體。按住手腕的脈搏,察看瞳孔,然後,將所有人都趕出了房間。

  “他死了!”我語氣沮喪地說:“具體的死因不明,但是,鞋櫃絕對不是凶器。那種重量,還不能讓人致死。”

  眾人互相對望,沉默了好一會兒,許睫才聲音顫抖地說:“會不會是因為那個遊戲?”她不但聲音,甚至身體也在抖個不停,這位看起來溫柔陽光的短發女孩,眼神裡卻寫滿了恐懼。

  “不錯,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我?”張穎雪連嘴脣都在哆嗦。

  “不可能,他的死,應該是偶然才對。”我不置可否,拿起手機一邊撥打一邊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報警,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警方處理。

  “這些東西,不是我們胡亂猜測,就會有結果的!”

  “管他什麼結果。我們會不會死?會不會?”張穎雪歇斯底裡地大吼,用一種仇視的眼神盯住我,“都怪你,是你讓我們玩這個遊戲的。如果我死了,作鬼都不會放過你!”

  “都說了,這只是巧合。”原本就很煩躁的心,更加地煩躁了,我也吼道。

  “什麼巧合?!你們看到嗎?”張穎雪古怪地笑著,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巧合會讓一個人臨死時,產生那種表情?

  “你看徐匯最後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他的大腦恐懼到無法負荷的東西……”

  “不要再說了!”我不客氣地打斷了她,“你們現在各自回家。我留下來,等警方到了後做筆錄。”

  看了一眼在身旁發呆,神情木然不知在想什麼的周超凡,我道:“你跟著你堂哥回去,多陪陪他。”

  他抬頭望了我一眼,身體哆嗦著,語氣更加結巴了,“小匯怎麼可能死?他怎麼就這樣死掉了!”

  “誰知道呢?”我嘆了口氣,心情十分沉重,“或許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些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吧。

  抬頭望天,蔚藍色的碧空一望無際,沒有任何白雲,只有和煦的陽光和舒服的顏色。

  可惜,這美麗的一切,都已經被人類玷污了……



第十一章 揭密

  周超凡渾身一顫,緊張地將袖子拉起來。

  只見一個個暗紅色像是臃腫的手掌狀的痕跡,擠滿了皮膚,它們像是蠕蟲一般地蠕動著,噁心至極!

  夜,又是一個沒有星星、月亮,暗無天日的沉重黑夜。

  亂葬崗。

  風依然很大,雖然並不清楚這裡的風,究竟是從哪裡吹來的。

  一個單瘦矮小的身影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這才悄無聲息地搬動身前的一個墓碑。等他將其移開,居然露出了個可容一個人勉強出入的洞口。

  那個人再次確認沒人看到後,這才鑽了進去。

  通過狹窄彎曲的洞穴走廊,過了大概一分多鐘,才來到個大約有二十多平方米的隱密石室裡。他開始在石室中央點起蠟燭。

  燭光幽幽的,不亮,卻閃爍著青綠色的詭異光芒。那人站到正中央的石台前,然後擺弄著身前的東西。

  過了許久,他才滿意地笑了。那笑容異常地殘忍和開心,就像即將要做什麼賞心悅目的事情一般。

  就在這時,好幾束手電筒的光芒,射在了他的臉上。猛地接觸到強光,瞳孔收縮,他立刻用手遮住了眼睛,身體也因為震驚而微微抖了一下。

  “哼,果然是你。”一個聲音從出口的位置響了起來。

  “你們想要幹嘛?”那人的聲音結巴著,他抬頭,從來人的身上,一個一個地流覽過去,猛地渾身又是一陣,驚訝地叫出聲來,“你怎麼沒有死?”

  “看到我沒有死,怎麼你一副很驚訝的樣子!”徐匯得意地衝那人說道:“我的演技很好吧。”

  “什麼啊,我演得也不錯。當然,穎雪也是可圈可點的!”許睫不分場合地興奮搶功。

  “屁,那時候,你們誰都不知道我在演戲!不然又怎麼會騙得了他呢!”徐匯嘿嘿笑著,眼神卻冰冷地望向那個人,“我們幾個究竟哪裡得罪你了,為什麼你想要我們死?”

  “小匯,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想你們死呢。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人結巴得更嚴重了。

  “朋友?你真的當我們是朋友嗎?”我向他走了過去,“那棟樓的事情,全是你搞出來的吧?雖然不太清楚你用的是什麼方法,不過,應該和這個石室有關係。”

  隨意打量著這個石室。這個不大的空間,似乎已經有十多年歲月了,應該和這個亂葬崗是同一個時間段。

  石室正中央,有個半人高的石台子,上邊擺了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東西。雖然不認識,不過卻讓我的背脊,感到了陣陣的寒意。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我上前,想拿起一件仔細地觀察,卻被那人猛地推開了。

  “不要碰,它們都是我的,統統全是我的寶貝!”他緊張地將那些東西擁在懷裡,眼神狠狠地盯著我,那種惡毒的視線,讓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周壘木然地癱倒下去,他無力的坐在地上,喃喃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連我都想要殺掉?”

  我滿是同情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那人道:“怎麼,我們都追到這裡了,你還不想承認嗎?周超凡!”

  周超凡望著我,聲音也不再緊張兮兮地犯結巴了,只是冷冷地說:“動機呢?我沒有任何動機!”

  “你有。”我在他的視線中感覺非常不舒服,又不願意示弱地回瞪他,“知道什麼是人格障礙嗎?”

  見所有人都迷惑不解,不明白我提到這個專有名詞,到底有什麼目的,我這才解釋道:“所謂的人格障礙,意思就是有些人的人格特徵,有顯著偏離正常的問題,這是種心理病態,患有這種病的人,他的人格特徵的偏離,使得他形成了特有的行為模式,並且會對環境適應不良。

  “人格障礙可分為偏執型、分裂型、反社會型、衝動型、表演型、強迫型等。他們會因為許多不經意的小事而記仇,這些小事,會在腦海里無限地擴大,到達他再也無法忍受的程度。

  “那時候,他的大腦會做出錯誤的判斷,認為不毀滅對方,自己就會被對方殺掉。最後害人害己,這樣的病例造成的社會悲劇,數不勝數。”

  微微頓了一下,我又道:“周超凡,你就患有這種病!”

  周超凡冷靜地反駁道:“你有什麼證據?”

  “現在沒有。”我冷笑,“不過如果需要,我倒是可以找你的心理醫生,要你的病歷卡。當然,和你關係最好的堂哥,似乎也可以證明吧。”

  我指了指周壘。周超凡望著那個眼神渙散的堂哥,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怨毒。

  “不錯,那棟樓裡的事情,都是我搞的鬼。”他哈哈大笑著,毒辣地看向我,“你知不知道,從小,我就是個很不起眼的人,受人欺負,被人排擠。

  “我盡量地偽裝自己,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在蝸牛殼中,不論怎樣都不把頭伸出來,和這個世界接觸。我以為這樣,自己就不會再受到傷害。沒想到,我被傷得更深了!”

  “你!還有你!”周超凡指著徐匯和張穎雪,吼著:“國中的時候,你們是怎麼欺負我的?我就連回憶也不敢,說!你們該不該死?該不該!”

  兩人在他的眼神逼視下,同時低下了頭,不知道是因為羞愧,還是因為害怕。

  “那我呢?我從來就沒有欺負過你,為什麼你還想害我?”許睫氣得臉發青。

  “你更該死!”他瞪著她,“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還主動和我說話聊天,還闖進我的世界裡。我給你寫了情書,你居然把它貼在了校園的布告欄上。

  “我被所有人嘲笑,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痛苦地走到樓頂,想跳下去死了算了,可是我還是沒膽子。我要報仇!”

  “哥……嘿嘿,你知道,我為什麼恨你嗎?”周超凡嘴角咧開一絲詭異的笑,“我真的好恨你。你又笨又蠢,為什麼還有人要和你玩?為什麼你居然會有那麼多朋友?

  “我恨你,一定是你在我身旁,把我所有的朋友都搶走,我恨你,恨不得你死掉!”

  他怨毒地大笑著,周壘卻絲毫沒有反應,似乎已經痛苦得暈了過去。

  周超凡再次望向我,“老天總算有眼,讓我偶然間發現了這個地方。當一個默默無名的人,突然發現自己可以主宰人的生死的時候,一切都變得有趣起來。

  “真的很有意思,只要我想誰死,誰就一定會死,我的人生也變得有價值起來。討厭的人,我要他們統統都消失!”

  他的笑容扭曲起來,“夜不語,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我懷疑你,也是很偶然的。”我沉聲道:“先從一開始講起吧。趙韻含不知從哪裡聽到了那棟陰樓裡發生的種種事情,然後跑來問你。你害怕事情敗露,就假意尋求我的幫助,事實上,你根本就不信我有解開謎團的能力,而我確實不可能解開。

  “但是,在調查你堂哥的時候,由於資料夠詳細,我偶然發現,你居然患有人格障礙。原本這場召靈遊戲,是用來打趙韻含主意的,她常常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我覺得,或許她和這些事件,應該有什麼聯繫,最少,也應該知道些我不清楚的內幕。

  “但是,我知道你有人格障礙後,再想起你對自己的堂哥無微不至的關心,就臨時改變了主意。我直覺地認為,你應該和那棟樓裡的事情有關聯,於是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場遊戲。然後和徐匯串通好,要他裝死。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先去檢查他的屍體,然後把你們都趕出去的原因。只要不細看,你應該發現不了這是騙局。”

  “原來你把我們都給騙了。”趙韻含輕柔地問:“但是費盡心機,你到底想做什麼?”

  “目的很簡單,而且也成功了!”我笑,“一般人格障礙其中有個特徵是,越是痛恨的人,越是關心。從許多案例證明這些患者殺人,都是按照自己痛恨的順序謀殺的。先是最恨的人,然後是比較恨的。恨意在他們的大腦裡滋長,然後毀滅他人,或者自我毀滅。

  “我相信,如果這些事件和周超凡有關,那麼在他的心中,應該有個順序。不管怎麼看,徐匯都不應該是下一個。

  “玩那個同齡遊戲,只不過是為了看看,你還有誰想害死罷了。如果突然有個不應該現在死的人死了,凶手自然會心急,以為自己的方法出了什麼問題!”

  我望向周超凡,“記得你還要我詳細地給你解釋,關於降頭術及蠱的種類,方法以及注意事項吧?當時我就有些奇怪,為什麼你會對這些產生那麼濃厚的興趣,於是下意識地在話裡設下了陷阱。

  “就是這個讓你產生了壓力,你從我這裡了解到,這些法術的東西是不能亂來的,一不小心就會反噬。你怕死!就一定會回來看看出了什麼問題,結果真的被我給猜中了!”

  “夜不語,你真的很聰明。我的計畫裡,每個人都站對了位置,只有你!

  “為什麼你就不能好好地當你的悲劇角色,等待死亡呢?”周超凡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但表情卻顯得十分惱怒,似乎恨不得一口吞掉我。

  “這些東西,應該是蠱或者降頭術的其中一種吧。”我淡然道:“有個問題。為什麼要害張宇、徐舜鴻和張小喬?

  “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你,更談不上得罪過你了,他們都是無辜的!”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無辜的人。他們只不過運氣不好,變成了我的實驗品罷了。夜不語,你以為,你就很乾淨了嗎?”他恨恨地說:“你這傢伙,根本就不顧別人的感受和死活,不論什麼事情,都是固執任性地想做就做。

  “你說我人格有障礙,難道,你就沒有嗎?恐怕你的心理,比我更畸形。”

  他的視線讓我頭皮發麻,心裡沒來由地一陣陣恐懼。

  “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周超凡又笑了起來,越笑越陰森,“你們都受到了我的詛咒,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就快死了!”

  “超凡!停手吧,快要死的是你。”一直沉默著的趙韻含,語氣中帶著一種悲哀的音調,“不信,你把外衣脫下來,看看自己身上,你已經被反噬了。

  “這種邪門的東西,不是外行人能夠操控的!”

  周超凡渾身一顫,緊張地將袖子拉起來。只見一個個暗紅色像是臃腫的手掌狀的痕跡,擠滿了皮膚,它們像是蠕蟲一般地蠕動著,噁心至極!

  “怎麼會這樣!這些是什麼?怎麼了!我怎麼了!”他恐懼地將外套撕扯下來。

  不光是他的手臂,只要是皮膚上,都有那種噁心的痕跡,那一道道似乎是催命符的東西,如同刺青似的,還在不斷地繁衍、增加。

  “快把你手裡的東西砸掉,不然你會死的!”趙韻含急忙大喊。

  “我不要!除了這些,我就什麼都沒了。”他吼著,將手裡的東西死死地抱住。突然,周超凡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望著我們身後,神情裡流露著莫名的恐懼。

  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喘息聲,大到整個石室都在刺耳地迴盪。

  猛地,他的手一松,栽倒在了地上。眼睛,依然沒有閉上,只是恐懼而無助地伸手,想要將散亂掉落的那些古怪東西撿起來。

  他拼命地伸出手,可是怎麼也構不到,嗓子裡只會發出“咯咯”的痛苦求助聲。

  我不忍心地將東西撿起來,塞進了他懷裡。

  這一剎那,他笑了,有生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帶著這份甜美的微笑,他的時間,永遠停止了……

  “他死了。”趙韻含憐憫地嘆了口氣。

  “那我們怎麼辦?他倒是死了,可是我們身上,不是有詛咒嗎?我們真的會死。”徐匯依然臉色煞白,急道。

  趙韻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放心,他死了,下的咒也就自然解除了。你們都不會有事的。”

  “這個世界,誰又是乾淨的呢?”我望著石台苦笑,“周超凡的人生確實是個悲劇。沒有人天生就會有人格障礙,只是周圍對他的影響,以及他的自閉,讓他沒有辦法和其它人相處。他真的太傻了。”

  這個傻瓜有一句話,卻是對的。

  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幹淨的人,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患有人格障礙。只要在適當的情況刺激下,就會顯露出來。這樣的人,恐怕比他更加地恐怖吧……



尾聲

  “小夜,你認識徐匯、張穎雪和許睫這三個人嗎?我在他們的聯絡薄裡,都發現了你的電話號碼。”

  “我認識,怎麼了?”

  心裡,微微盪漾開一絲不安的感覺。

  趙韻含沒有給任何人打招呼,就轉學走掉了。

  她的秘密,對我而言,成了一個永遠的謎。

  為什麼她會知道那麼多東西?為什麼她會出現?那個亂葬崗的石室,是不是也和她有某種聯繫?

  還有,那個神秘的符水化骨方法。

  這些,我統統都沒有來得及去問,這個吵著要當我老婆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一切慢慢地平靜了,沒有顛簸起伏的事件,徐露和沈科也重歸於好。問他們,他倆卻怎麼樣也不肯告訴我。

  每當看到徐露常常一副小女人般的幸福模樣,我就心裡癢癢的,想要去調查個一清二楚。

  陰樓在那個事件後,就再也沒辦法租出去了,屋主只好拆掉它,準備在原地蓋一座大型購物中心。

  據說,亂葬崗也要有計畫地遷移走。只是這一遷移,世間又不知道會多了多少孤魂。

  平靜地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某一天,表哥夜峰突然打來電話。

  “小夜,你認識徐匯、張穎雪和許睫這三個人嗎?我在他們的聯絡薄裡,都發現了你的電話號碼。”

  “我認識,怎麼了?”心裡,微微盪漾開一絲不安的感覺。

  “他們三個在昨天夜裡十點左右,死在了家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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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0 01:07:11 |只看該作者
請問有這本書的作者 第六季 惡魂葬的前面兩集嗎??  我只差這兩集沒看過
[發帖際遇]: att5566123 聽了「洨甲斯汀」的歌曲,因而送醫住院兩天,花了 6 楓幣 幸運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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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6 22:29:36 |只看該作者
謝謝分享    看了好多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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