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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哇哩咧……真沒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女人!
堂堂新羅國公主要什麼樣的駙馬爺沒有
竟然不辭千里追到中原來,非要他的愛?!
他很想把這個討厭鬼一腳踢回新羅國去
怎奈她比牛皮糖還要黏上千百倍
他只好暫時犧牲自己收留她——
沒想到這個黏人精非常的不識相
一會兒洗手做羹湯,說想抓住他的胃
一會兒又擅自整理他的臥房,說要表現自己的賢慧——
他氣得口不擇言、破口大罵,她卻是毫無懼意
還一臉甜蜜的說打是情、罵是愛!
唉,枉費他醫術精湛,多年來救人無數
這回卻拿她的「癡心妄想症」完全沒辦法…
第一章
羅剎家族的當家少主,人稱東剎的赫介與天算會的右護法暖錚歡喜成親後,隔天一早便與家族的其餘兄弟來到供奉羅剎家族列祖列宗的祠堂上香。
身為長子的赫介拈香帶領大家向祖宗牌位跪下時,祠堂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打了開來。
「我終於找到你了!」
眾人驚望一身鵝黃色衣衫的陌生少女,羅剎家族向來門禁森嚴,除非是熟識的親朋好友,外人幾乎踏不進來。
但是……怪了,她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她眼裡似乎沒有眾人吃驚的臉色,又大又圓的眼睛自始至終只盯著一個人看,接著她快速往他奔了過去。
「曜日吾愛!人家好想你!」
赫介瞠目結舌,「曜……曜日……」
南剎仲堯、北剎佐京手中的香掉落下地,「吾愛?」
曜日臉色發青。老天啊!他該不會還沒睡醒吧?這不可能……不可能!
他才轉身想逃,韓英立刻由後頭如八爪章魚般緊緊抱住他。「哦!我的曜日!我在新羅國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所以才親自來找你!」
從新羅國來……赫介仔細打量眼前這名姑娘。她該不會……該不會是暖錚睜大雙眼看著眼前這一幕。現在的年輕人還真猛,就這麼在祠堂裡摟摟抱抱起來……「原來是小叔的心上人啊!」
心上人?仲堯跟佐京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曜日用力掙脫韓英的手,「到底要我講幾次?哪有女孩子對男人伸手摟摟抱抱的?!」
被推開的韓英一臉俏皮的說:「我是抱自己的相公,有什麼不對嗎?」
仲堯跟佐京這下子更是張大了嘴,用顫抖的手指著他們,「難不成……你們已經私訂終身?」
曜日對著兩個弟弟大喊,「怎麼可能!」
一旁的暖錚想融入他們的話題,她拉了拉自己的丈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赫介則是用一副「你不要看我,我也正在想法子搞清楚」的眼神看著愛妻。
一見到這個丫頭,曜日就開始頭痛了。「你瘋啦?誰說我是你的相公的?」
韓英圓睜著眼,不可置信的說:「你怎麼可以忘記我們曾立下的海誓山盟?」
曜日瞪大眼睛,「海誓山盟?我們?」
韓英睜大淚汪汪的眼睛,「想不到……不過一個月……你就全都忘了……」
瞧她說的跟真的一樣,曜日怒指著她,「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我對你說過什麼「海誓山盟」了?」
韓英突然遙望遠方,十指緊扣做祈禱狀,「我原本是養在深閨的新羅國公主,那一天……你突然闖進我的生命中,整整兩年的時間裡,你待我是如此的溫柔,用你那厚實的手掌輕輕觸摸我,含情脈脈的眼神、輕柔的言語,有如施了法術一般,讓我多年的不治之症就這麼不藥而癒。打從我出生,除了父王,就沒有哪個男子對我這般溫柔,但我沒想到你居然不告而別,我拚命想去追你,因為我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好多情沒有訴,但始終只見到你上馬車的身影,所以我一直追著馬車,直到再也沒力氣為止……那天櫻花瓣片片落在我身上,猶如我碎成片片的心……」韓英說完,臉上有著兩行熱淚。
韓英這段詩情畫意的話,令同樣身為女子的暖錚感動不已,順勢幫她接話,「所以你才不遠千里而來,從新羅國到中原來找他?」
見到終於有人幫腔,韓英激切的握住暖錚的手,「沒錯!我拋棄公主的身份,只為追尋真愛!」
暖錚捂著胸口,感動不已,「天啊!」
想不到這種只在書裡才見得到的愛情,竟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難怪會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一句話。
哦!想當初她也曾陷入愛情困境中,沒有人比她更明白愛情的折磨了。
一群人看著兩個女人惺惺相惜的模樣,實在覺得事情愈來愈令人發噱。
曜日則是滿臉黑線條。這兩個女人在幹什麼?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看來新羅國王說錯了,他的女兒不是只有落發症,還有很嚴重的幻聽跟幻想症才是!
仲堯、佐京此時搭上曜日的肩,前者說道:「咳!我說二哥啊!人家堂堂一個公主都追到眼前了,你總該給人家一個交代吧?」
曜日感到莫名其妙,「交代?」
「是啊!因為我們怎麼看都覺得錯的人是你。」佐京也說。
曜日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韓英面前,看著她那故作無辜的表情,他真想將她一腳踹回新羅國去。
「要不是新羅國王要我一定要治癒你的掉發症,否則就拿不到紅參藥材,我才懶得闖進你生命!我對你溫柔是因為你是個病患,難不成要對你大小聲嗎?你的病會好是我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天天為你把脈、針灸;還有,你每天喝的藥是什麼?哪是什麼法術和不藥而癒啊!況且新羅國根本沒有櫻花,那是楓葉,最重要的是我在新羅國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只喜歡研究藥材與醫病,對娶妻生子這檔子事沒興趣,為什麼你就聽不懂?還捏造什麼海誓山盟這種鬼話出來?」
韓英連忙替自己辯白,「我沒有說謊!不管你對我說過什麼,我都當那是最珍貴最有感情的話!」
曜日一臉不耐的說:「在新羅國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你到底是耳朵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
曜日那炯炯大眼正對著她噴火耶!韓英整個人跟著燃燒了起來。哦!好帥啊!怎麼會有人在罵人的時候還能這麼帥,就連聲音都這麼鏗鏘有力,讓人好陶醉啊……
見她一臉恍惚,狀似白癡樣的看著他……對了!他忘了在新羅國時,每次他跟她說話,她也是這副德行,他說的話這女人聽得進去才有鬼哩!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韓莢果然如曜日所料的答非所問。看來她比他所想病情還要嚴重許多。
「為什麼我非要喜歡你?」
韓英追著他問,「我到底哪裡不好?你說出來,我願意改的,我願意為你努力改變我自己的!」
這可有趣了,二哥一向只對病人跟藥草有感覺,其他就跟個和尚差不多,哪來的七情六慾啊!如今竟有小姑娘死追著他不放,這可真是有趣極了!
這時,仲堯又道:「堂堂一國公主為了二哥這樣低聲下氣的,看來這個公主好像是真心的,不像是來亂的。」
佐京跟著插花,「拜託!遠從新羅國千里而來就只為了來這裡亂嗎?呵呵!又不是吃飽撐著說。」
很好!自家兄弟不幫忙,看好戲就算了,現在還分析起來,真是他的好家人啊!曜日咬牙切齒的想著。
「曜日……請你相信我,只要是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的……」韓英一臉可憐兮兮地說。
曜日則是一臉冷峻,「不必!你需要做的就是回新羅國去,別再來煩我!」
韓英苦著一張臉,「這麼說……你就是拒絕我的愛嘍?」
煩死人了!一句話需要說這麼多次嗎?「很高興你終於明白了!我會請人備好馬車,把你安全送回……」
不等他說完,韓英立刻捂著臉大哭,「哇——」
她這一哭倒變成曜日不對了,大家紛紛指責他。
「不是我說,二哥,你有需要說成這樣嗎?」佐京說道。
「二哥!你也說得太狠了吧!」
「我……」很好!他現在倒成了千夫所指,但他連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都還不知道,真是太好了!
就在大家忙著安慰韓英時,她迅速用衣袖把臉上的淚水拭去,再抬起頭來時,雙眼散發著萬丈光芒。
大家一臉錯愕。
「你……沒事了嗎?」
韓英走近曜日,「我是不會因為你一次的拒絕就放棄的,我絕對不會對你死心的。」
她這番鬥志高昂的言論,讓大家彷彿看見她身後掀起象徵堅定決心般的滔天大浪。
曜日捂著發疼的太陽穴,「那是你自己認為。我再一次清楚明白的告訴你,我不會娶妻,我討厭女人,更討厭你!」
「小叔!」暖錚警告性的喚了曜日一聲。她實在聽不下去了!就算他是小叔,講話也太毒了吧!。
曜日的話令韓英大受打擊,但她並沒有因此退縮,「既然討厭我,為什麼要幫我治病?」
她還要問?好!他就勉為其難再回答一次,「要不是為了紅參,像你這種驕蠻公主,我高攀不起,更不想高攀!」
的確,曜日向來厭惡替王公貴族看病,十六歲時他就被太子欽點為專屬御醫,但是為期不到五年,他就辭去御醫一職。
雖說他已經忘了自己少年時期在王宮當御醫時受到了什麼刺激,不過打從他走出王宮後,就表明只為平民老百姓看診,羅剎家族會經營藥材生意,絕大部分也是因為他的關係。
曜日這句話深深刺傷到韓英,她一向最恨人家說她嬌貴、驕縱,就算她是公主的身份,但從來沒拿這個身份去頤指氣使。
為什麼他要這樣說她?韓英失控叫道:「我不是驕蠻公主!」
曜日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什麼公主,你的事跟我沒關係,請你馬上離開這裡,從今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韓英聞言,好不容易強撐起的笑臉立刻垮了下來,她默默低下頭來,緊緊握住了雙拳。
暖錚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試圖安慰她。雖說她不喜歡小叔的態度,但感情的事終是不能勉強,她在小叔身上找不出他對韓英有情的樣子。
原本持看戲心態的南剎、北剎看了也於心不忍,覺得自己似乎間接成了傷害少女心的幫兇。
「二哥!人家是個姑娘家,就算是拒絕,你也說得太過分了點吧!」
暖錚對著自己夫君輕聲道:「赫介,你快出個聲啊!」
大總管這時才匆忙奔了進來,「少爺……這位姑娘蠻不講理,硬要闖進來,還說她是新羅公主,屬不已經去請衙門的人……」
雖說赫介很想繼續默不作聲地看戲下去,不過此時大家的眼光全落在他身上,讓他這個羅剎家族的當家少主不出聲也不行了。
赫介揚起一貫的笑容,「衙門的人請他們不用來了,就說一切全是誤會一場,對方也不是什麼新羅公主,而是特別遠從新羅國而來,是羅剎府的上賓。」
「是!」
赫介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倘若新羅公主出現在羅剎府,一定會引來王室的注意,而「新羅公主」這個名號太招搖也太不安全,可不能讓外人知道韓英的身份。
曜日聞言大為吃驚。大哥這樣說該不會是打算讓人留下來吧?「大哥……」
赫介走到韓英面前,「我大弟多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公主見諒!」
情勢怎麼會變成這樣?「大哥!你瘋啦!」
赫介把曜日拉到一邊,「我說瘋的人是你才對!」
曜日一臉不解,「我剛剛才要趕她離開……但你說什麼?上賓?」
「你有沒有仔細想想,一個公主怎麼可能獨自來到中原,還沒帶任何護衛,很可能是私下偷偷跑來,要是新羅國那邊知道公主是來找你,不管對錯,一定先認定是你誘拐公主。」
曜日臉色大變。這分明是做賊的喊抓賊嘛!「什麼?!是她自己跑來煩我的耶!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先不說這個,我們才剛剛拿到新羅國的紅參代理權,你想把事情搞砸嗎?」
曜日一肚子火。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那你要我怎麼辦?難不成真要我娶她?」
赫介揚蹙眉,輕搖了搖羽扇,「其實……你真娶了新羅公主,就是駙馬爺了,就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另一方面羅剎家族除了與有榮焉外,也能拿到新羅國所有物品於中原販售的權利,怎麼算都划得來。」
曜日臉色鐵青。大哥心中算計的就是這些?「既然這樣,你自己娶!」
赫介收起扇子,故意露出一臉失望的樣子。「問題就在公主看上的人不是我啊!」
這是什麼大哥啊……「照你的意思,為了生意,就打算犧牲我嘍?」
赫介一臉賊笑,「說犧牲太難聽了,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好個鬼啊!他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投胎到這樣的人家,竟有這樣的兄長!
「辦、不、到!」
赫介看著曜日怒氣沖沖的臉,心中歎氣。唉!這下子問題可棘手了,如果事情弄不好,他們羅剎家族很可能就要大禍臨頭了。
就在曜日打算離開時,韓英拉住了他的衣袖,「不公平!你不能因為我是公主的身份,就討厭我,這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
曜日怒瞪著她。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不是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好!
我就再說一次,不管你是不是公主,我就是討厭你!我討厭你的一切,我討厭你不顧他人感受一個勁的說喜歡,我更討厭你跑到我家來攪局,你聽懂了沒有?」
韓英張著瑩瑩大眼看著他,眼底閃著決心,「就算被你說成這樣,就算被你討厭,就算被你打罵,我也絕不會改變心意的!」
她的堅強輿打死不退的精神,令在場人士肅然起敬,幾乎要為她鼓掌歡呼了。
曜日十分厭惡的甩開她的手,「隨你便!你愈是這樣,我就愈是討厭你!」
「那麼我不吵、不鬧,乖乖待在新羅國等你,你就會喜歡我嗎?」
厚!這個丫頭要「盧」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啊!「感情是不能勉強的,難道要硬逼著我喜歡你?」
韓英用力指著他,「你逃不掉的!我非要你喜歡我不可!」
曜日也怒瞪著她,「我絕對不可能喜歡你!」
韓英對著他喊道:「我這輩子是非你不嫁了!活著是你的人,死了也是你的鬼!」
曜日的聲音也不輸她,「我這輩子死也不會娶你的!」
韓英不甘示弱的說:「我絕對、絕對要嫁給你!」
「我絕對、絕對不會娶你!」
兩人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的瞪著對方嗆聲。
在場一直左右來回看著他們的暖錚及羅剎家兄弟們,彷彿可以從他們相交的視線中看見電光。
這一次大家還真是大開眼界了,世上竟有人求愛求得這般火爆、求得這般你死我活的……
「哼!我要定你的心和你的人,你是我的!」
「哼!你休想!」
第二章
來自新羅國的韓英公主就這麼暫住在羅剎府裡。
暖錚來到韓英。的房間,「公主若有什麼吩咐,請儘管交代下面的人去做。」
「大嫂,請別這麼生疏喊我公主,叫我韓英就可以了。」
大嫂……她會不會叫得太早了一點?「可是……」
韓英大方勾住暖錚的手臂,「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就別叫得這麼生疏嘛!」
「啊……哦……」暖錚緩緩地點頭。原本她還以為公主會心情不好,想不到她完全沒受到影響,看來是她多慮了。
「沒想到我能到曜日生長的地方,還能住在這裡,光是想著就覺得好幸福喔!」
「對了!你是怎麼來的?」暖錚問出大家心中的疑問。
韓英揚唇笑道:「我留信給父王,說要散散心,就到這裡來嘍!」
瞧她說得好似很輕鬆容易。「從新羅國到這裡路途挺遠的,你一個女孩家就這麼……」
韓英逸出銀鈴般的笑聲,二厄還不簡單,我女扮男裝,正好遇到要來中原的商隊,就跟著他們一起來嘍!」
「這一路上……他們都沒有發現你是女兒身?」
韓英一臉得意,「是啊!我很厲害吧?」
暖錚僵笑道:「你還真是勇敢!」
「我什麼都不管了,一心想來見曜日,只要能見到他,什麼危險我都不怕!」
暖錚笑了笑。韓英其實是一個十分坦率的女孩子,很少人能如她這般把自己的心情赤裸裸表達出來。
「既然來到羅剎府,要不要四處逛一逛?」
韓英馬上雙眼熠熠發光,有如兩顆奪目的寶石。「可以嗎?」
接著不等暖錚回答,她便勾著她的手臂街出房門。
暖錚當場覺得自己這個提議似乎令韓英太過興奮了。
韓英幾乎是拖著暖錚走的,好幾次暖錚都差點被長裙給絆倒。「公主……韓英……你走慢一點……」
看著暖錚為難的臉色,韓英馬上停住腳步。「啊……對不起!我太粗魯了!」
她總是一派天真的模樣,令人無法怪罪她。「你別著急,你現在就住在羅剎府裡,什麼時候想看想逛都可以的。」
韓英難掩欣喜之情,「只要是有關曜日的事情,我都急切的想知道,所以……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吧?」
暖錚覺得她真的是好可愛,心裡想什麼,臉上都藏不住。「想知道心上人的事情,這是很正常的。」
韓英仰頭看著天邊,「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能打動曜日的心。」
「有一個問題……我可以問嗎?」
「大嫂儘管問。」
「為什麼你會這麼喜歡曜日?」
「不瞞大嫂,我自小就醉心中原文化,舉凡中原的文字還是字畫,無一不愛。從小我就一直幻想能嫁給一位溫文儒雅的中原男子,但我得了一種奇怪的病,我的頭髮以可怕的速度掉落,看遍了大夫都找不到原因,也無法治癒。直到我十二歲那年,頭髮已經一根不留,我每天足不出戶的在房裡哭泣,那種醜模樣,連我見到鏡子裡的自己都會怕,更何況是別人。那時我就想,這輩子一定沒有人敢愛我、娶我。」
暖錚十分驚訝,令她驚訝的不是韓英有怪病這件事,而是她曾有過這樣灰暗的人生,但現在的她總是笑臉迎人,開朗有朝氣,一點也看不出來曾經歷過那樣的事情。
韓英笑著仰望天空,「老天爺一定是可憐我,才讓我遇見曜日,他有如我生命中閃耀的太陽,治好了我的病,解救了我痛苦的人生。他醫術高明、宅心仁厚,在新羅國兩年期間還免費替我國人民看病,從不喊累、也不叫苦,從此我的眼中只有他。」
「因為他治好了你的病,所以你感激他……會不會只是感激?不是真愛?」暖錚不得不提醒她這樣的可能性。
韓英站了起來,「不!我很確定,這不只是感激,我是真的愛他,就算要我放棄公主的身份,跟著他到處義診,我也甘之如飴,只要他願意……」
韓英的眼神是如此真切、誠懇,一談起曜日,臉上就散發著動人光彩,這是偽裝不來的,暖錚知道她是真的喜歡曜日。
暖錚笑了笑,心中已經沒有疑問。「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韓英欣喜的抱住她,「謝謝你!大嫂!」
☆ ☆ ☆
俗話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韓英為了證明自己是出得了廳堂更人得了廚房,她決定煮幾道拿手的家鄉菜給曜日瞧瞧,讓他知道她絕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驕蠻公主。
曜日在赫介的威脅利誘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在餐桌上,而韓英則是喜孜孜地坐在他身邊。
天知道他哪有閒情逸致坐在這裡吃什麼美食,羅剎醫苑裡還有一堆病患等著他,大哥就拖他到這裡,明明忙得要死,偏偏還要被逼著伺候這個驕蠻公主!
就算擺一整桌菜又如何?誰知道是不是真是她弄的。哼!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他看了就煩!
暖錚在一旁努力敲邊鼓,「今天我們可是托小叔的福,才有機會吃到公主親手做的菜,這些可都是新羅國的家常菜,中原可是吃不到的,小叔你可要多吃點。」
曜日聞言,眉頭緊蹙。怪了!大嫂什麼時候被韓英拉攏去了?她們不是昨天才第一次見面嗎?現在看來似乎感情很好……曜日心中大感不妙。
仲堯則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挖苦曜日,「哎呀!我從來沒吃過公主做的菜呢!二哥真是好福氣啊!」
赫介夾了一口菜,送進嘴裡邊嚼邊點頭,「嗯!清涼爽口,正適合炎炎夏日。」
暖錚對著韓英使眼色,韓英立刻夾菜給曜日。
曜日面無表情,看著滿桌子紅紅、綠綠的菜色,冷冷地皺起眉頭。
「新羅國的菜不合我的口味!」他這句十分不給面子的話,令在場人士一臉尷尬。
赫介清咳了一聲,「曜日,少說話,多吃菜!」
這幫混蛋!根本就是樂見他做俎上肉。「沒聽過來者是客嗎?既然是客,就要遵守客人的本分,搶做廚房的事也得先掂掂自己有幾兩重,這種菜能吃嗎?」
阿哩咧!這傢伙每一句話都能毒死人,是存心要破壞氣氛,枉費他們辛辛苦苦排這場戲。
赫介挑眉,「曜日!用膳時不說話,也是最基本的禮貌。」
曜日放下筷子,一臉氣悶,「我吃不下!」
赫介也冷下臉。這兔崽子!怎麼他說的話他就是聽不懂呢?「曜日,再怎麼樣……」
曜日冷不防回一句,「要玩你們自個兒玩得高興些,別算我這份!」
一向冷靜的赫介站起身,「曜日!」
暖錚趕緊按捺住快翻桌的兄弟倆,「我知道了!小叔沒有人夾菜給他,他當然不吃嘍!」
韓英接過暖錚使過來的眼色,趕緊夾菜到曜日的碗裡,「雖然你吃過,但是這是我親手做的,當然不一樣。」
周圍的氣氛似乎變得一觸即發,大家的眼神全落在曜日碗裡。
曜日一臉不耐,不得不吃下去,其實也沒這麼難吃,不過就是辣了些,而他的口味一向清淡。
見他吃下了菜,暖錚這才鬆了一口氣,只不過吃頓飯跟打仗差不多。
韓英露出滿臉期盼的眼神,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曜日一張冷臉倒是沒什麼太大變化,「我當時離開新羅國時,對你說過什麼活?」
韓英一臉錯愕,「啊?」
曜日指了指眼前的菜,「吃辣不但對胃腸不好,對皮膚跟頭髮也不好,這些話我說得還不夠多嗎?」
暖錚能體會韓英的熱臉貼冷屁股,忍不住開口,「這可是韓英忙了一天的成果,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又何必……」
暖錚話未說完,韓英便「哇」地一聲張嘴大哭了起來,她的哭聲上回大家可是領教過了,可真是不嗚則已、一鳴驚人。
赫介皺眉,「曜日!你又把她弄哭了!」
很好!太好了!不用想又是他的錯,反正他說什麼、做什麼都錯,他根本也懶得辯解。正想離開這場鬧劇時,他卻被韓英拉住。
她淚眼汪汪地望著他,他心中閃過不好預感,直覺告訴他,這種表情八成又要說出什麼讓他吐血的話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說完這句話,馬上用力抱住他,他因為她無預警的猛力撲來,重心不穩的往後倒去。
前一刻大家還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韓英,下一刻她突然撲倒曜日,面對這比戲劇還要戲劇化的情形,大家像是被石化般無法言語。
韓英拚命在曜日懷裡磨蹭,「哦!曜日……曜日……」
曜日被她壓在身下不得動彈。「你在幹什麼?我快被你壓死了!」
「我就知道你只是害羞,表面上你總是不在乎我,其實你是這樣關心我,裝作不喜歡吃我的菜,其實就是擔心我的病情。」
他隨口的一句話,竟被她解讀成這般,這女人果真病得不輕!「你到底哪根筋不對?我只是要你別再做那種辣得要死的菜荼毒我,到底哪一句是關心你的話?」
「你不用再解釋了,你是怕我的頭髮又掉對不對?你放心!自從你叮嚀我要吃得清淡些,我就已經不碰辣的東西了。」
「我……」算了!反正他說得再多,這瘋、r頭都有法子另類解讀。
「曜日!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不是……你先起來怎麼樣?這樣子很難看耶!」少根筋就算了,難不成是瞎子不成,沒看見有這麼多只眼睛在看他們嗎?
哦!他的胸膛是如此厚實溫暖,她真不想起身,如果能一輩子就這樣躺在他的懷裡,要她少活十年都成y韓英依依不捨的起身,臉上帶著兩抹雲彩,接著把桌上的菜用最快速度疊起來。
仲堯、佐京見狀異口同聲大喊,「等等!你在幹什麼?我們都還沒動筷呢!」
韓英對著眾人甜笑道:「曜日說得對!吃辣的東西對身體沒好處,所以這些菜不能吃。」
南剎與北剎可是最嗜辣的,這些對他們來說可是人間美味。「等等!他不吃,可是我們要吃啊!」
「我不能害你們,改天我再做素菜給大家吃!」韓英說完便差人把菜一股腦兒的全收走。
早知道他們剛剛就別看戲,先吃再說。「喂!至少也留一盤給我們配飯啊!」
曜日看著這幫兄弟,心中有種莫名的痛快,「晚上不吃對身體有好處。」
仲堯、佐京咬牙切齒看著他。要真遵照他那一套狗屁養生說法,不能大口喝酒吃肉,就算能活到兩百歲,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
他們站了起來,「我們受夠了!明天我們要走了!」
赫介好笑的看了他們一眼。這兩個傢伙最不能餓肚子,肚子一餓脾氣就來。「怎麼?你們不把戲看完就要走啦?」
「我們是很想把戲看完,只不過怕戲還沒看完,就先餓死了!」
曜日挑眉。他們活該。「你們以為看戲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嗎?」
「算我們怕了你!」說完,兩人一臉悻悻然地舉步離開。
見曜日也要跟著離去,赫介開口道:「你要逃到何時?」
這是什麼說法?「逃?」
「韓英公主這麼積極,我想她是不會死心的,你不如就認命接受吧!」
曜日瞪著兄長,「你就是不放棄說服我?」
赫介啜了一口茶,「曜日,我只是替你擔心,這樣下去你能撐多久?我還真好奇啊!」
「要讓一個人死心,並非難事!」曜日說完便大步離去。
赫介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含笑。「真正的好戲,現在才要開始呢!」
☆ ☆ ☆
曜日看病到深夜,又把藥材給配好,交代給下面的人,待走出醫苑時,已近中午,拖著疲累的身軀,打算回家好好補個眠。
誰知道他一進入房間,接著馬上退出來,看了看四周圍再入房門。這裡明明是西苑沒有錯啊!但是……
這時韓英正好踏進西苑,見到曜日在自己房間門口探頭探腦,欣喜地走上前去。
「相公!你回來啦?」
曜日擰眉,「你叫我什麼?相公?!」
韓英一臉嬌羞,「因為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所以……」
曜日捂著發疼的額頭,「到底是誰說我們馬上要成親?為什麼我不知道有這種荒唐?」
韓英主動勾住曜日的手臂,「相公就別再口是心非了。」
曜日指著自己,「我……口是心非?」
「是啊!你們中原有一句話,叫做「打是情、罵是愛」,我知道相公很愛我的!」
曜日抽回自己的手,「那只是俚語,其實……」
韓英根本不想聽那些,「哎呀!先別說這個了,你有看過我特別替你打理的房間嗎?喜歡嗎?」
「什麼——」
曜日趕緊走進面目全非的房間,看著布了鮮花,還有粉色幔簾,窗欞還掛著串串風鈴……
「你房間的東西太單調了,床簾也是暗色的,看起來一點朝氣也沒有,我特別選了幾盆花來擺,看起來生氣盎然,是不是很美呢?」
曜日的臉頰在抽搐,難怪他會以然走錯房問,望著面目全非的房間,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接著他看著他的寶貴書櫃,不禁大吃一驚。
他驚呼,「等等!我的書呢?」
韓英一臉得意洋洋,「你就是太忙了,書櫃亂七八糟的,連太過破爛的書都捨不得丟,你瞧,經過我巧手整理,是不是看起來整齊又清爽呢?」
不會吧?「什麼?你把我那些破爛的書全丟了?」那些可是他多年來累積的重要心血及資料,她竟然……給……丟了……
對啊!這下子他不會說她是個嬌貴公主了吧!「還不只這樣……」
曜日聞言,又驚又怕地看著她,「還有?」
他果然被她嚇一跳呢!韓英笑得無比燦爛,打開他的衣櫃,繼續道:
「我知道你忙,所以問了大哥你的尺寸,特別去幫你做了幾套衣衫,布料、樣式、花色及做工都是我特別要求的,你穿上去不但清爽舒服,也會更加英俊挺拔。」
曜日看著那一套套繡著花鳥、山水圖案的亮色衣衫,他的額頭冒青筋了。
有……沒有搞錯?這種衣服……簡直是侮辱他……他……他可是一名大夫,她當是外頭唱大戲的啊?
曜日氣得把衣服一古腦兒扔出門外,「我真是受夠你了!」
「曜日……你這是做什麼?」
曜日怒不可抑,「誰要你雞婆做這些?」
韓英扁起嘴,「我只是想……幫你……你……」
「幫我?這叫幫我嗎?難道強迫別人接受你的所作所為,就叫做溫柔賢淑?」
難道不是這樣嗎?「那麼……到底怎麼樣做才叫溫柔賢淑?」
曜日看著她,心頭無比疲累。他已經夠累了,她是怕他活太久不成?
「你永遠都不可能學會。」
他又說這種話!「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該怎麼做?」
曜日揉著太陽穴,「我很累了!從早上出門到現在,我只想好好休息,連這最基本的體貼,你都做不到,更遑論其餘的事情,如果你想我多活幾年,那麼求求你,快回新羅國去。」說完,他二話不說把她推出門,大力把門關上。
韓英直瞪著房門好一會兒,接著揚眉不在乎的笑了笑,撿起地上被他扔出來的東西,動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哼!他儘管拒絕她吧!儘管對她說狠話好了,要打動一個人的心,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她的個性就是愈挫愈勇,愈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她愈要做。
中原有一句話,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離開新羅國時,她就立下重誓,如果沒有得到曜日的心,今生今世她絕不回新羅國,這條路開始就沒有退路,無論如何她非要得到曜日不可。
第三章
隔天一大早,曜日無比疲累地睜開雙眼,自從韓英來了之後,他就夜不成眠,每晚惡夢作個不停,愈睡愈累。
就在他準備起身時,床簾被人拉了開來。
「相公!你起來啦!早膳幫你準備好了,還熟騰騰的呢!」
上半身沒穿衣服的曜日,趕緊用棉被遮住自己的身體,猶如驚弓之鳥,臉色發白地望著她。老天爺不會對他這麼狠吧?連讓他喘口氣的機會也不肯給。
「你……你怎麼……」
韓英笑得滿臉開懷,「因為我想給相公一個驚喜啊!」
這算是哪門子驚喜,驚嚇還差不多吧!「你還不快給我出去!」
「人家知道相公昨晚沒吃好,所以一大早起來煮清粥小菜,你放心,這一次絕對沒有半點辣味,一定合你的口味!」
又來了!每次跟她說牛頭,她就有法子接馬尾。「這不是重點好不好?到底誰准你進我的房間?還有……誰是你相公啊?」
韓英一臉酡紅,「我的相公……當然就是你啊!」
她是不是非要把他弄瘋才高興?「你快出去!我還沒穿衣服!」
韓英趕緊拿起他放在床邊的衣物,「相公!我幫你更衣!」
曜日再也忍不住的咆哮,「你瘋啦?懂不懂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怎麼能替個男子更衣?」
韓英滿臉不在乎,「妻子幫丈夫更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天啊!到底誰來救救他啊……曜日抱頭心想。
「相公,今天穿這套好嗎?還是這件藏青色的衣袍?」
對付她得用更加明確的態度才行,他不想發脾氣,更不想對個女人發脾氣,但她逼得他沒有選擇。
他擺出自認最凶狠的表情,「出去!最好別再讓我說第二次。」
但他忘了在熱烈愛他的韓英眼裡,他的冷漠就是酷,瞪著她的眼神就是含情脈脈,就連他罵她種種不堪的言語也是愛語,他對她的厭惡、不在乎只是欲拒還迎。
「我知道相公只是不好意思,我照做就是了,相公衣服換好後,我再進來伺候相公。」說完,她對他嫣然一笑,然後走出房間。
韓英的笑容令曜日頭皮發麻,他快速把衣褲穿上。等等……她剛剛說什麼?她還會進門來……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讓她進門來,曜日趕緊把門緊緊上閂,但很快便止莊了劫阼。
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這裡是他家、他的房間、他的地盤,為什麼他要怕一個女人?這一切簡直是太莫名其妙!
他又把門打開,韓英笑臉望著他,「相公!你穿好衣服了嗎?那我們快來吃熱粥吧!」
韓英走進房間,試了一口粥,正好不冷不燙,曜日卻大步往外走。
韓英端著碗跟在他後頭,「相公!你要去哪?你不吃粥了嗎?」
曜日面無表情地往前走。這樣下去肯定沒完沒了,他得反守為攻,下帖猛藥,非得讓她一次死心不可。
曜日頓住身子,冷笑看著她,「你真的這麼想嫁給我?」
韓英聞言睜大眼,無比吃驚的看著他。他終於屈服在她一連串的溫柔攻勢下了嗎?她點頭如搗蒜,「當然!」
曜日點點頭,眼底有絲狡猶,「你有身為一個大夫妻子的覺悟嗎?」
韓英大眼睛眨啊眨的,「覺悟?」
曜日環胸看她,心中盤算著惡毒計謀,「要做一名大夫的妻子是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她只怕不能跟他在一起。
「是嗎?你真能吃苦?」
「我可以!」
「如果你真能吃得了苦,那麼我或許可以考慮娶你為妻!」
他說什麼……考慮娶她?
曜日這番話如炮竹,在韓英的胸口炸了開來,剎那間世界變成七彩,有花朵在他們四周旋轉著。
看著韓英恍惚的眼神,曜日知道她上鉤了。「對了!我要去醫苑,你要跟來嗎?」
哦!他的聲音有如天籟,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充滿了聖潔逼人的光芒。
「我要、我要、我要!」
曜日甩了一下頭,「當然!不過前提是,不准再叫我相公!」
哦!帥!他不管做什麼表情動作,都是這樣俊美無儔得令人腿軟。韓英眼睛瞬間眨冒出心形圖案,還有如哈巴狗般口水直流。
「是!相……」
曜日瞪眼看她,「嗯?」
韓英連忙摀住嘴,「曜日!」
總算能先止住刺耳的名詞,也算是好的開始。「你要牢牢記住!」
只要能跟在他的身邊,要她叫他什麼都行。「是!」
這時正好遇見赫介。「曜日,今天這麼早?」
有韓英這個煞星在,他就算想賴床也難。「是啊……」
韓英恭敬地向赫介一鞠躬,「大哥!您早!」
「看來你們的感情不錯,準備一起出門嗎?」
韓英笑得無比燦爛,「曜日說……我可以去醫苑幫忙。」
赫介有趣的挑眉,看了曜日一眼,「哦!那很好啊!有你這個賢內助幫忙,曜日可以輕鬆不少。」
韓英一聽到「賢內助」三個字,雙頰不禁泛紅。
曜日則是瞪著赫介,「走吧!」
赫介看著他們的背影,咧開了唇。他當然知道曜日在打什麼算盤,只是……有一句話說,人算不如天算……曜日似乎是忘了……
☆ ☆ ☆
身為千金之軀的韓英,從不知道「醫苑」是什麼地方,在新羅國時她也聽說過一些平民老百姓如果身體不適,就會到醫苑請大夫把脈,而稍微有地位的達官顯要就直接請大夫到宅邸。
韓英沒想到這裡會這麼忙碌,彷彿有看不完的病患,煎不完的藥,單是藥爐就有十幾座,裡頭有許多是慕曜日之名而來學習醫術的學生,一邊幫忙、一邊學習。
曜日除了醫治病患外,還一面教導他們,裡頭甚至還有重症住在醫苑的病患需要照料,她沒想到曜日每天過的是這種生活。
不過,像她這種門外漢,舉凡有關煎藥、包藥的事情,她完全插不上手,只能送送藥、幫忙拿東西跑跑腿,不過光是這樣對一向養尊處優習慣的她,也是夠累人的了。
「韓英!東房裡的大娘要拍痰!」
「韓英!你幫忙送一下西房裡的藥!」
「你去東房順便帶艾草過去!」
「韓英!火盆裡的炭若沒了,要記得加!」
「是……」
本來剛來時,她腦海裡浮現的是曜日看病,而她就在一旁微笑招呼病人,一副夫唱婦隨的幸福美好模樣,沒想到事實上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她忙得連汗都沒時間擦,更別說見到她親愛的曜日。
她奔跑在走廊上,手上拿著藥、艾草、痰盂還有炭,太過匆忙的結果以至於沒注意到走廊上的水漬,腳下一滑,整個身子往後栽去,手上的物品也跟著往空中撒去。
眼看她就快與地板親吻,這時有個人順勢勾住她的腰身,她跌進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中。
「你到底在幹什麼?」
頭上嚴厲的男聲,她用不著抬頭就知道出聲的人是誰。「我……」
這個笨蛋!「你有沒有腦子?誰教你一次拿這麼多東西?」
雖然曜日對著她破口大罵,但聽在韓英耳裡,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因為此刻她的身體碰觸到他的胸膛,她的視線平視著他微微敞開的衣襟,清楚看見他線條分明的鎖骨,還有他的喉結。
渾身揮之不去的燥熱直往她的腦門沖,她口乾舌燥的猛吞口水,可以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熱氣,正熨燙著她的肌膚,還有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哦!她的心跳無法控制、猛烈的撞擊著身體,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就要停止了……
「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韓英此時才抬頭看著他。天啊!他那一雙眼睛是如此專注地看著她,那樣直接的目光,是那麼強烈……她覺得好像被看進了靈魂深處……哦!還有他蹙起濃眉的樣子,真是酷斃了……天啊!這次她的心跳得更快、更急。
曜日看著她滿面紅霞,晶亮的眼瞳裡閃著瑩瑩水光的花癡模樣,他不由得滿臉黑線條,用不著問,就明白這個女人腦子裡在想什麼了。
「你現在在於什麼?」
曜日提高音量,這才喚醒夢中的韓英,才意識到她整個人居然緊緊抱著他不放,而旁邊還有聞聲而來的人站在一邊,她趕緊收回自己的手,雙頰早已一片泛紅。
「對不起……我……」天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行為。
「快把東西撿一撿!」
「是……」
曜日匆忙離去,韓英彎身去撿掉在地上的物品。唉!真要命!她在幹什麼?要摔跤也別選在他面前摔啊!
藥房的小李也幫著韓英撿,「是我不好,要你拿太多東西了。」
韓英搖搖頭,「不……是我自己笨手笨腳的……」
「不過……我倒是頭一次見老師發這麼大脾氣。」小李說道。
韓英聞言,臉更暗了,「是嗎?」
小李看了一眼韓英,「老師的情緒一直少有波動,就算遇到再大的問題,我也從沒見他聲音這麼大聲遇。」
「那是因為我惹他討厭的緣故!」
小李笑了笑,「原來老師也會生氣動怒,還真新鮮!」
韓英長長歎了一口氣。她惹他生氣、招他厭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從沒對她好臉色過,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不會放棄的,她相信總有一天能讓他對她改觀,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
☆ ☆ ☆
裡頭忙得差不多,韓英想到外頭捶捶肩、喘一口氣,經過倉庫時,只見一個老伯站在高腳椅上踮著腳尖、抖著手,搖搖欲墜地釘著板子。
她連忙上去扶住椅子,「老伯!這麼高太危險了,您快下來,我來幫您釘吧!」
老伯轉頭看她,「哦!你就是今早跟大夫一起來的小姑娘啊?」
「是啊!我叫韓英!您快下來吧!我來好了。」
老伯吃力的下高腳椅,「唉!人老真不中用,連塊牌子都釘不好!」
韓英接過縋子,「要釘什麼牌子?我來釘!」
老伯笑了笑,「還是年輕人好,看起來活力充沛!這塊藥牌子就麻煩你幫我釘上去了。」
韓英拿起牌子,「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藥材倉庫裡的藥牌可不能落掉,不然前來拿藥的人就會弄混,這可是攸闊人命的事情。」
韓英慢慢爬上高腳椅,「老伯,您是管理倉庫的人嗎?」
「你第一天來,難怪你不知道,我管理藥倉庫十年有了,除了我,沒人能管理這裡……」
這時有人在門口喊著,「大叔!有人送藥材來了,麻煩您去點收!」
「糟糕!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送來……」
「老伯,您快去吧!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老伯看著站在高腳椅上的韓英,「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等老伯回來時,牌子就釘好了!」
老伯爽聲笑道:「好!你這個女孩子真不錯,總是一臉活力無窮,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你,那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
老伯離開後,韓英的笑容僵住。其實她根本沒做過這種粗活,但是打包票的話已說出口,是不可能收回。看著手上的釘子,她咬著牌子在牆上比畫著。
不行!她可不是養尊處優、無法吃苦的驕蠻公主,只不過是釘塊牌子,這有什麼難的。
韓英一手拿著釘子,另一隻手拿著鐵錘,對準了釘子往下敲,但這一敲卻正好敲到她的手,她吃痛的猛甩手。
接著,她又試了幾次,幾乎敲中自己手的時候居多,真正敲上鐵釘的時候少。看著牆上的釘子歪七扭八,自己的手指也泛青,真令她哭笑不得。
韓英深吸口氣。她不能因為這一點小挫折就心灰意冷,就不相信她連個小釘子都無法應付。
曜日這時走進倉庫,看見韓英站在高腳椅上,一副隨時會摔死的驚險畫面。這女人是白癡嗎?沒發覺椅子搖晃得厲害嗎?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可不得了!
韓英的全副精神都在對付手上的釘子跟鐵鏈,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她拿起鏈子正要敲下時,一隻大手握住她的手。
韓英嚇了一跳,身子往前傾,撲上了曜日懷裡。他是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的?
曜日穩穩地接住了她,在她的頭上歎了一口氣,「你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找麻煩的?」
韓英雙頰泛紅。為什麼她做丟臉事情的時候都被他撞見?而且每一次都與他這麼親密的接觸……「我……」
曜日抱著她跳下高腳椅,接著立刻連珠炮的罵道:「要不是我剛好過來,你這樣摔下去,非躺個十天半個月不可!搞清楚,我已經夠忙了,哪有空閒時間照顧你?」
韓英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唉!她真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什麼都做不好,唉……她真氣自己這樣!
曜口卻在心中怪著自己。都怪他,沒事把這個燙手山芋找來幹嘛?他是不是嫌自己不夠忙?他到底是想整她還是整自己?
「牌子拿來!」
看著曜日一臉不耐煩的模樣,韓英有著想哭的衝動,但骨子裡不服輸的性子讓她把牌子往懷裡藏。
「不要!我不要你幫我,我自己可以做到!」
曜日看著她十隻泛青的手指,不但不耐煩,心頭還有股無明火。「快拿來!我沒閒工夫一句話跟你說上十幾遍!」
韓莢眼裡泛著淚光,「我一定會證明我不是個什麼都不會的驕蠻公主。」
曜日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眼裡有絲輕蔑,「都過了一天了,你還不知道自己有幾兩重嗎?你從小到大做過什麼?天底下不是什麼事你想做就做得到的!」
韓英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著他,「沒錯!只要我想做,就一定做得到!」
曜日有一瞬間被她眼中的堅定震懾住,這種不顧一切的熱烈眼神,像有吸力一般緊緊吸引他的心。
但他很快便移開視線,一臉訕笑的道:「你到底是天真還是愚蠢?還想證明什麼?難道看不出來你一點都不適合這裡嗎?」
韓英不理會他所說的話,再度站上高腳椅,「你用不著管我!」
逭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頑固的女人了!「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摔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韓英緊抿著唇,「我不會摔死的,我一定會把牌子釘好!」
曜日蹙起眉頭。也對!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裡遇,他何必管她的死活。
他轉身就走。反正她是死是活都不關他的事,是她自己要跟來的,是她什麼都做不好,是她自己從新羅國跑來找他,他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受害者,要不是礙於她的身份,他早就將她掃地出門了。
是她打亂他的生活,一相情願的死纏著他不放,如果每個人都像她,幫她治好病就來個以身相許,那麼他娶得完嗎?
莫名其妙的女人!根本一點也不值得同情,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活該、她找死!好好的一個公主不做,偏要自取其辱……
雖是這樣想,但曜日腦子裡閃過的畫面卻不是這樣,不斷浮現她那泛青的十隻手指頭,還有她站在高腳椅上的驚險畫面。
夫!曜日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不……他用不著同情她……真的用不著同情她的……
厚!真是氣死人了!走沒幾步後,曜日又無法控制的往倉庫走去,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果然又見到那個女人不死心的在敲打著釘子,還不時痛呼。她做什麼事都這樣死心眼嗎?
俗話說,不見棺材不掉淚。只怕這女人就算躺在棺材裡,也不會放棄跟死心的。
曜日快步走到韓英跟前,發狠地瞪著一邊敲釘子、一邊淚流不止的人兒,接著把她從椅子上抱下來,一併將她手上的東西全數搶過來。
韓英沒料到他會折返,錯愕地看著他,「你……」
「閉嘴!」他現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跟她講話……該死的!為什麼見到她臉上的淚,他會有種於心不忍的感覺……好似一切都是他害的,他恨透這種感覺了!
韓英趕緊將眼淚擦去,「你不用幫我……我想自己來……」
真是個令人厭煩的女人!他真想把她的嘴巴給縫起來!「我叫你閉嘴!」
曜日根本不理會她,三兩下便把睥子釘好,接著轉身用凌厲的眼神看著她,嚇得她噤若寒蟬。
「跟我來!」
抓住她的手腕,曜日快步往前走。
韓英不解,「你要帶我去哪裡?」
曜日根本不想跟她說話,帶著她往醫苑裡頭走去,經過長廊,停在最盡頭一道門,他推了開來,裡頭有一個往下走的樓梯。
他抓著她往前走,他的手勁不小,兩人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牽手,倒不如說是捕頭抓著做錯事的小偷還來得貼切些,尤其是他那張冰塊似的冷臉。
雖然如此,韓英還是感到雀躍,她也不想再問他到底要帶她去哪,因為如果是他帶她去的地方,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她都願意去。
樓梯很長,愈往下走愈冷,走到底,曜日又打開了一道厚重的門,映人眼簾的是一大塊、一大塊的冰,原來這裡是冰窖。
曜日把她的手往其中一塊冰放下,「你的手全瘀青了,先冰敷一下!」
韓英看著他,先是訝異,接著感動,「我還以為……自己被你討厭了……」
他剛剛離去後,她就不停的哭,讓她哭的不是手痛,而是心痛,因為在最喜歡的人面前,她是那麼無能,她一直想在他面前力求表現,但總是得到反效果。
嘖!又掉眼淚了!所以說他最受不了女人!「等一下你就回去休息吧!一天下來你也夠累了!」
韓英擦去眼淚,就算累,也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我一點都不累……」
曜日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韓英,別說身為公主的你做不來這些工作,就算你做得來,在我心中也永遠不可能把你當作喜歡的人。」
「因為今天是我第一次來,我相信只要我多來幾次,一定能做得比今天好……」
他到底要怎麼說她才會明白呢?「你還不懂嗎?」
韓英愣愣地望著他那雙劍眉星目,「我不懂……」她就是不懂,為什麼他不喜歡她?不懂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她進駐他的視線,讓他的眼裡只有她?
「我早就知道你做不來這些工作,我會要你來醫苑,目的就是要你知難而退,我再說明白一點好了,我是故意為難你、讓你出糗,你懂不懂?」
韓英看著曜日好一會兒,接著點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終於……曜日心頭鬆了一口氣。「我一直想好好跟你說這些話,其實我並不想對你大小聲……」
韓英睜著大大的雙眼,「因為我還不夠好對不對?」
曜日聞言呆住,冰窖裡似乎有一陣寒風往他臉上吹過,令他啞口無言。
「我完全知道你的意思,沒錯,我的確是不夠好,就連釘塊牌子都能搞得十指瘀青,試問世問哪一個男子會想娶個什麼都做不好的女人當妻子,更何況是像你這樣忙錄的大夫,你會帶我來就是要我體認如何做個大夫的妻子,會是多麼辛苦、吃力的事,你放心,經過這些,我更清楚如何做好一個大夫的妻子了。」
曜日被她的話駭得一臉慘白。天啊!這就是她的體認?到底他剛剛說的話哪一句不對勁?還是她根本聽不懂?還是國情不同?為什麼跟這個女人溝通會這麼困難?他簡直要瘋了!
韓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很多病患要看嗎?別為了我耽誤時間,只要冰敷就行了,我自己來就好,我知道你只是嘴巴壞,內心還是很關心、在意我的,我真的沒事了,你快去忙吧!」
曜日的臉在抽搐,「關心……在意……」看來他剛剛說的根本全是屁話了。
韓英對他甜甜的笑道:「我知道!你用不著再重複了,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曜日捂著劇烈跳痛的心口,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深深挫敗,說不上是氣還是想死,他敢說長這麼大,頭一次有個人令他有這種感覺,韓英還真有本事。
韓英見曜日的臉色很差,趕緊扶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曜日閃開她的手,「別碰我!」
韓英一臉緊張,「曜日……身為大夫,你別只顧別人的身體,自己的身體卻忽略了……」
曜日困難地往門口走去,「閉嘴!我死不了!」只要她別出現在他面前就好。
「曜日,不如我送你回去……」
曜日鐵青著一張臉,凶狠無比地瞪著她,「不用了!」要是被她送回去,哪還有命在7
韓英聞言笑了笑。這個人又在不好意思了,她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
「手不腫後,就回去吧!」再見到她一定會立即吐血身亡。
韓英聽了飄飄然,「曜日,你對我真好!我會回去的,我決定做個不令你牽腸掛肚的賢內助!」
好……他還能說什麼呢?面對眼前有著深厚去蕪存菁功力的天才,他任何話都等於白說,她令他無言……
曜日連爬帶滾地速速推門出去,好似後頭有女鬼在追趕,直到走到外頭,胸中那股悶氣才稍稍紆解一些。
老天爺!他自認這一生做事光明磊落、無愧天地神明,老天為什麼要派這麼一個混世魔女來折磨他?他還想多活幾年……不想這麼早死啊……
第四章
韓英走出地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手。不過把手放在冰塊上,原本瘀青的地方竟然全看不見了,真是神奇。她一方面心頭也得意著:有個名醫丈夫,還真是不錯。
她一面走出醫苑,一面盤算著今晚要煮什麼好吃的替曜日補補身子,曜日每天這麼累,她得煮營養一點的東西……嗯!煮個補氣養身的人參雞好了。
才剛走出醫苑,便見到一個孩子蹲在門口哭著。
「小弟弟,你怎麼啦?」』
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嗚……我娘……娘……」
韓英覺得不對勁,「怎麼了?你娘怎麼了?」
小孩子放聲大哭了起來,「我娘……我娘就快死了……』
韓英趕緊趨前,「你慢慢講!是不是你娘病了?」
孩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娘……快死了……」
「你是來找大夫的嗎?」
孩子點點頭,「我本來是來求大夫去救我娘……」
韓英拉著孩子的手,「那還不快去?」
孩子卻搖搖頭,「沒有用的,我剛剛來過了,裡頭的人說大夫只負責看病,接生的事要找產婆……可是我娘是難產……產婆說保不住……」
韓英大吃一驚,「什麼?難產?」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娘死……所以……」
「沒錯!雖然我什麼都不懂,不過我相信這裡的大夫一定有法子救你娘的!」
孩子一臉懷疑,「是嗎?」
韓英豎起大拇指,「這位大夫可是神醫,沒有他看不好的病。」
孩子止住了眼淚,「生孩子的事,他也知道嗎?」
韓英愣住,這方面她就不是很清楚,但看著孩子期盼的眼神,她馬上拍胸脯保證,「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孩子的眼睛閃閃發光,「真的嗎?」
「沒錯!快走吧!」
韓英帶著孩子,正想衝進診問,被一個大娘給擋了下來:「大夫正在為病人看病,不能進去。」
「現在是急事,有人就快死了,不能等的……」韓英說道。
大娘看了韓英身旁的小男孩,「是你!我剛剛不是說,大夫不管生孩子的事,要你去請產婆的嗎?」
小男孩馬上低下頭來,不敢說話。
韓英扯開嗓門道:「原來就是你趕他走的,這種草菅人命的事,虧你也做得出來!」
胖大娘一臉不悅,「什麼我草兼人命?你又是誰啊?」
韓英揚高眉,「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就是裡頭那位大夫的未婚妻子。」
在場的人目光紛紛集中在她身上,「未婚妻子?」
韓英點點頭,「知道了還不快讓開!」
胖大娘滿臉疑問,「我怎麼從沒聽過大夫有未婚妻子?」
「怎麼?難道還要跟你報備不成?」
曜日此時從裡頭走出來,「外頭吵什麼……你怎麼還沒回去?」他看著韓英。
「曜日!你來得正好,這個孩子的娘難產,你快去救她!」
「難產?」
孩子「咚」地一聲跪在曜日面前,「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娘……孩子生不出來……我娘就快死了……」
一旁的胖大娘道:「我剛剛跟他說生孩子的事要去找產婆,他偏要來這裡!」
韓英在一旁大叫,「是難產耶!一般的產婆若有法子處理,他何必找到這裡?」
韓英說得不無道理,曜日看著那個孩子,當機立斷,「好吧!你帶我去找你娘,邊走邊說!」
韓英輿孩子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你娘有救了!」
曜日冷眼看了韓英一眼。她還真敢說大話!「話別說得太早,人都還沒看到。」
「大夫,那這些病人該怎麼辦?」
「先去請彩依姑娘替他們看診,嚴重的等明天我再來下針!」
接著他們就匆忙跟著孩子走出醫苑,一路上聽著孩子不太清楚的描述,大概明白逭孩子的娘親難產,現正是生死關頭。
兩人跟著孩子走進一個破舊草屋,還未進屋,就聽見裡頭女人尖號哭叫的聲音。
屋子裡的女人們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出來,見了令人沭目驚心。
一個身形微胖的大娘看見了孩子,「大寶!你到哪裡去了?」
「秀姨!我找了京城裡最好的大夫來了,是曜日大夫!」
秀姨看清眼前人,「大夫……這……你娘是生產,怎麼能找個男人來呢?」
「可是找了好幾個接生的大娘都沒有用……所以……」
「你這孩子真是的……男人怎麼能進產房?」
沒錯!他是個大男人,就算他不在意,也不能不顧對方的想法,這樣到底如何是好?就在曜日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韓英忍不住上前了。
「你別再囉唆了!到底是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再不讓大夫進去,他娘就會死的,到時你要賠他一個娘嗎?」
秀姨被韓英說得愣住了,韓英則趕緊拉著曜日,二話不說的走進屋去,一進去看見血染的床褥,她不禁嚇白了臉。
曜日趕緊幫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把脈,只見他眉頭鎖緊,「糟!真的是難產!」還是無比棘手的難產!這女人錯過了生產的最佳時機,羊水流光了不說,也失血過多,如果不趕緊將胎兒生出來,只怕……
「那……該怎麼辦?」
曜日低下頭,走出了產房,對著大寶跟秀姨道:「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會不保。」
大寶哽咽道:「求求大夫救救我娘!」
一旁的秀姨扶起大寶。這事攸關一個女人的名節……「生死有命……」
韓英圓睜著眼,非常吃驚曜日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的意思是……沒有救了?」
一旁的孩子跪地大哭起來,曜日倒是一臉冷靜,「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
他的話令大寶止住了哭聲,韓英著急問道:「什麼意思?難道你有法子救人?」
曜日的臉色凝重,「這種方式我只用在牛隻身上!」
大家聞言一頭霧水。「牛只?」
「沒法子了,只能這麼做了!」
韓英看著曜日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每當他出現這樣的眼神時,就是萬無一失了。
她笑著對大寶道:「大寶,雖然我不知道大夫所說的是什麼法子,不過你娘有救了!」
大寶一臉雀躍,「真的?」
曜日挽起袖子,「大寶,你跑得快不快?」
「快!人人都稱我為飛毛腿!」
「很好!你趕回醫苑,把我的藥箱拿來!」
「好!」大實說完,人就飛奔出門。
一旁的秀姨覺得不對,「等等!請問大夫要用什麼方法來救我姐姐?」
曜日眼神銳利,「現在只能動刀把孩子取出!」
秀姨駭然,「動刀……」
韓英也傻眼,「曜日!你的意思是……」
曜日打斷她的話,「你來做我的助手!」
韓英嚇得指著自己,「我……」她什麼都不會啊……
秀姨阻擋他們的去路,「不行!要是出人命要怎麼辦?」
曜日看了秀姨一眼,「這條人命我來扛!」
看著他眼底的堅定,韓英頓時覺得自己變得好渺小。這就是她的曜日,只要為了救人,他就天不怕地不怕。
秀姨則震懾於他驚人的氣勢。
曜日接著對呆愣在一旁的韓英交代,「你去燒盆水,還有把燭火點起來。」
「哦……」
一旁的秀姨連忙道:「我也來幫忙!」
韓英輿秀姨來到廚房燒水,秀姨忍不住問道:「他到底行不行啊?」
韓英笑了笑,「秀姨,你放心好了!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曜日絕對沒問題的,當他下決心要救人時,那個人一定能活,連閻王都不敢跟他要人。」
「瞧你說得好神!」
韓英一雙眼充滿了崇拜,「他的確很神……不!他根本就是個神!」
秀姨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躺在床上的那個人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能說得如此無所謂。」
「我知道!因為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倒曜日。」
看著她眼底閃耀著全然相信的眼神,秀姨錯愕道:「你是他的誰?為什麼如此信任他?」
韓英漾開了笑容,端起盆子往外走,「他是我最喜愛的人!」
☆ ☆ ☆
韓英急忙來到屋裡,「蠟燭跟布條都拿來了!」
「快點燃!」
「好!」韓英趕緊把燭火點起。
屋內頓時變得明亮,曜日幫大寶的娘針灸,然後替她麻醉,「把桌上的醫藥箱拿來!」
韓英用力點頭,「是!」
「把它打開來!」
韓英依言打了開來,發現裡頭有幾把無比鋒利的小刀。
此時曜日看了她一眼。「你準備好了嗎?」
韓英看著曜日,眼底有一絲害怕,不過還是點頭,「準備好了!」
「我要你拿什麼,就拿什麼給我!」
韓英察覺週遭的空氣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是!」
「把最大那把小刀給我!」
「是!」
接著韓英看著曜日掀開棉被,露出了床上孕婦的渾圓肚子,接著他拿起刀子往肚子下方緩緩劃下,鮮紅色的血沿著白皙的肚子一路滴落在白色的床褥上。
這種驚悚的畫面令韓英看得眼睛暴凸,全身發抖、冷汗直冒,她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好像快昏過去。
「把布條拿給我!」
曜日的聲音將她的意識拉回。不行!她不能昏,曜日此時正是需要她的時候。
韓英強壓抑住心中的恐懼,就算她抖得渾身骨頭就快散掉,她還是拿起布條交給他。
「把最小的刀子拿來!」
韓英將視線從血淋淋的一幕調開,此時她注意到全神貫注的曜日滿頭大汗,她趕緊拿起手帕替他拭汗。
她在幹什麼?如果要說怕,現在最害怕的人,理當是曜日才對,現在不是她害怕的時候,她得全心幫助曜日渡過這一關。
兩個時辰過去,正當屋外的人全都等得一顆心七上八下時,屋裡傳出嬰兒宏亮的哭聲。
韓英抱著剛出生的嬰孩,不禁淚流滿面。她從不知道一個生命的誕生是這樣辛苦、神聖又美好,看著嬰孩粉嫩的臉,她內心激狂澎湃……
曜日一臉冷靜地替產婦做最後的縫合,一如他一開始的態度,「把孩子抱出去吧!他們一定等得很焦急。」
韓英哭著點頭,「嗯!」
一走出屋外,韓英報告著母子平安,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也對曜日的醫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曜日走出來時,大家都給予英雄般的歡呼,大寶更是抱住了曜日的大腿,「大夫!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娘!」
曜日蹲下來摸了摸大寶的頭,「該說是你救了你娘!」
秀姨也對曜日無比感謝,「謝謝大夫!您真是活菩薩,請原諒我剛剛的無禮。」
「您萬萬別這麼說……」
韓英悄悄把嬰孩抱進屋內,聽著大家對曜日感激的字句,她眼淚忍不住決堤。她的曜日就是這麼棒,是真正的大英雄,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哪一個人比他更好,再沒有人了……
曜日寫了幾張藥單子,「大寶,這些藥方,每日你來醫苑拿,你娘失血過多,要按時服藥,小心照顧她的傷口!」
大寶歡天喜地接過藥單,「是!謝謝大夫!」
秀姨趕緊拿杯水給曜日,「大夫!您辛苦了!喝杯水!」
「謝謝!」曜日道謝。
「對了!剛剛那位小姑娘呢?」
「哦!大概在屋裡頭吧!」
曜日走進屋內,只見韓英靠在小搖床上睡著了,床上躺著安然人睡的新生命。此時,他感到好笑,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睡著了……
他蹲了下來,想叫醒她,卻發現她頭髮凌亂,帶著淚痕的臉上有著笑意,就像是一個哭累後又滿足睡著的孩子。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普通人面對那種血淋淋的場面早就暈了,她明明就是那麼害怕,還能咬著牙撐住意識
唉!這個笨蛋!好好的公主不當,偏愛活受罪,他真是弄不懂她……
第五章
隔日一早,韓英從床上醒來,用力伸展四肢。
真要命!渾身酸痛,但她馬上愕住……對了!她是怎麼回來的?
她趕緊穿好衣服,衝出房間,來到曜日的房前用力敲門,「曜日!曜日!」
裡頭沒有回應,正想推開門時,發現門上多了條鐵鏈,上頭有把鐵鎮,似乎料定她會來找他似的。
正好暖錚走來。這個韓英,一火早就來敲男人的房門,實在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曜日一早便出門去了!」
「他去醫苑了是嗎?」
暖錚趕緊拉住說完話便欲街出門的韓英,「你先等一等,聽我把話說完……」
「我要去醫苑!」
為了曜日,她還真不怕吃苦啊!「你今天好好休息,昨天一天還不夠累嗎?還要去醫苑!」
「不!我一點都不累!」
「還說不累?昨天曜日把你背回來時,你的樣子像是被人虐待一般糟。」
韓英眨了眨眼,「原來是曜日把我背回來啊!」
暖錚搖搖頭,「你瞧瞧!累到還要人背回來,這還不累嗎?今天你就好好休息!」
韓英搖搖頭,「不行!曜日需要我……我要去醫苑……」
「就算你今天去醫苑也沒用,曜日今天不在醫苑。」
韓英看著暖錚,「什麼……他不在醫苑?」
暖錚點點頭,「沒錯!」
「那他去哪裡了?」
一道男聲插入她們的之間,「哎呀!天怎麼這麼暗?好似要下雨了。」
「糟了!曜日出門時好像沒帶傘耶!」
「我去送傘!」
暖錚趕在韓英衝出門時拉住她,「我說你知道他往哪兒去嗎?」
韓英搖搖頭,「不知道!」
暖錚翻翻白眼,「那你要到哪裡送傘?」
韓英恍然大悟,「對喔!曜日到底去哪了?」
赫介輕笑,「他往東城門走去,你現在去追,腳程快一點的話,應該追得到。」他話一說完,韓英馬上跑得不見蹤影,暖錚想叫都叫不住。
暖錚斜睇了自己丈夫一眼。這傢伙!忘了曜日昨天三令五申的要他們保密嗎?「曜日知道一定會氣炸的。」
赫介勾住愛妻肩膀,「你不懂,我是在幫他!」
暖錚一臉不以為然,「我怎麼看不出來你幫在哪裡?」
「嘿嘿!反正以後你就知道了。」
暖錚心頭有不好的預感,「是嗎?」
☆ ☆ ☆
曜日走出東城門外,望著灰暗的天空。看樣子好似快下雨了,他得加快腳步,才能追上官差們的腳步。
這個時候韓英八成醒了,那個女人昨晚睡得跟死豬差不多,他一路把她背回家,她都沒醒。
經過昨天的教訓,那丫頭應該不敢再跟他了,不過……她雖討厭、煩人,但膽識倒是不錯,不像其他的女人,見一點血就鬼吼鬼叫的……
還有,她就是愛說大話,雖是一臉自信滿滿,做出來的事總是亂七八糟得令人不敢恭維,是因為從小太過好命,所以把世間事都想得很容易嗎?
她的身份是尊貴的公主,他一再的給她閉門羹吃,她早該氣跑才是,為什麼……唉!他弄不懂她啊!
他已經盡自己的全力想讓她知難而退,為什麼一點效果都沒有?他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使出什麼招數才好。
想著、想著,曜日用力皺起眉頭。夫!他這是在幹什麼?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那個惹人厭的煩人精,離她愈遠愈好,他幹嘛一直想起她?
就在這時,突然下起大雨來,他正想找地方躲雨,遠遠聽見似乎有個人在大喊。
大雨滂沱,他瞇起眼想看清楚那個正往他奔跑來的影子,隨著人影愈來愈接近,呼喊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楚,他的臉色也跟著防備起來。
「曜日——」
不會吧?不會是他心中想的那個人吧……她不可能神通廣大到這種程度吧……這裡可是東城門外啊……
韓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太好了!我……我……終於追上你了……」
曜日看著手裡拿著油紙傘卻渾身濕透的韓英,「你手上不是有傘嗎?」
「傘……對了!我就是來送傘給你的。」韓英說完,馬上把傘打開。
「還好趕上了!」
曜日看著淋得像落湯雞的韓英,心頭一股火氣上來,「誰教你送傘來的?」
他幹嘛這麼凶啊!「沒人要我送,是我目己要送來的。」
她雖然把傘打開,自己卻站在傘外頭,曜日不解,「你到底在幹什麼?
這樣跟沒撐傘還不是一樣?」
韓英一身狼狽,笑著用濕透的衣袖擦拭著臉上的雨水,「不了!我身上都濕了,會把你碰濕的。」
曜日望著她,心中五味雜陳,覺得她是他見過的人之中最蠢的一個,冒著雨大老遠送傘來,現在居然還站在傘下淋雨,然後將傘給他撐,她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曜日此時一把摟住她的肩膀,「你到底在說什麼傻話?」
韓英則哇哇叫,「哎呀!你的衣服都濕了!」
他沒好氣的說:「濕就濕!」
「不行!我來就是怕你淋濕……」
她在說什麼鬼話!「閉嘴!外頭雨這麼大,我怎麼可能自己撐傘,放著你淋雨!」
韓英看著曜日,內心不安的狂跳,她的眼眶熱熟的,臉頰濕濕的。「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很煩吧……」
曜日皺眉,「是很煩!」
韓英苦笑,「就算你覺得煩,我還是要跟著你!」
他早料到她的回答,「一定又是大哥跟你說我的去處!」
「因為大哥說你沒帶傘,我一聽好緊張,就急忙來找你!」
哼!他就知道!「他只有說這些嗎?」
韓英點點頭,「是啊!」
「等一下雨停後,你就回去吧!」
韓英握緊拳頭,「不!我都來到這裡了,怎麼能回去!」
難道她不累嗎?跟著他真有這麼快樂嗎?他真是愈來愈弄不懂她。
她被他摟著在雨中行走,與他一起被困在傘下的天地,與一個男人靠得這麼近還是第一次,她可以感受到他身體散發出來的熱氣,還有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就要停止了。
渾身揮之不去的燥熱直往她的腦門沖。怪了!現在下著雨,氣溫該是冷涼些才對,為什麼她衣服底下的肌膚滿是汗水?
兩個人一起走著,無比曖昧,韓英的頭低低的,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第一次覺得每一步路都這麼難熬,這條每天必走的路突然變得遙遠漫長起來,像是永遠走不到終點。
這樣不說話好像很奇怪,韓英深吸了一口氣,「你冒著大雨外出,到底要去哪裡?」
曜日這時停了下來,她不解的看著他。這樣近的看他,才發覺他蹙起濃眉的樣子還真是好看……糟糕!這次心跳得更快了……
「這不關你的事!」
「可是……」
曜日冷眼掃過她,似乎她只要再多囉唆一句,馬上就把她打包直接扔回家去,她只好閉嘴,反正有她跟著他,就算天塌下來,她絕對有法子救他。
「你幹嘛笑得這麼噁心?」
韓英趕緊正色,「啊!沒有……」
曜日挑眉。這傢伙……總感覺是大哥派來監視他的眼線……
雨似乎愈下愈大,道路泥濘、舉步維艱,兩個人在傘下幾乎從頭濕到腳。
曜日搖頭道:「不行!我們得找個地方躲雨。」
看見一棵大樹,兩人趕忙往那兒走去。
曜日隨即放開她,「雨停就回去!」
又來了!為什麼老是想趕她走?「我不要!」
「你老是跟著我做什麼?」
「我……我不放心你……」
「你的一相情願要到什麼地步才肯放棄?」
韓英睜大了眼,「這還用問,我永遠也不會放棄!」
不管問幾次都會是這個答案,她就這麼喜歡他?他到底有哪一點值得她苦苦追求?
「你跟著我只會帶給我麻煩,我還要分神照顧你。」
「我不會……」
曜日不耐煩的雙臂環胸,「不要跟我說不會,昨天你難道是自己回家的嗎?」
韓英聞言,一時語塞,「那是……」
「那是什麼?」
韓英嘟起嘴,「那是……你自己要背我回去的,我又沒有求你。」
哎呀!這丫頭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強!「我不背你回來,難道你要睡在那裡嗎?」
韓英硬著頭皮道:「這也沒什麼不可以啊!」
曜日沒好氣的看著她。反正跟她說再多,結果也是一樣。「我沒心情跟你抬槓,反正雨停後就回去!」
「這對我太不公平了!昨天的事不說,今天我還冒雨替你送傘來耶!」
「哈!是啊!你送傘來後,我就一身濕了!」
「那是你硬把我抱住,所以才會這樣……」
說到這裡,韓英就想到剛剛被他抱著,她的身體碰觸到他的胸膛,他足足高出她一個頭,她的視線平視著他微微敞開的衣襟,清楚看見他線條分明的鎖骨,還有他的喉結。
曜日見她臉色不對,「喂!你臉紅個什麼勁?那是因為我是個大夫,就算再怎麼討厭一個人,也無法不伸出援手,你最好別想到別的地方去!」
韓英在心中吐舌。他這個人的個性就像石頭般又臭又硬,明明關心她,總要說成別的。
「我知道啦!」她才不管這麼多呢!反正他說他的,她想她的,她總有幻想的自由吧!
她那如陽光般的刺眼笑容,令曜日心頭沒來由的感到不舒服,他將傘給她。
「現在雨小了一點,你回去吧!」
韓英嘟著嘴看著傘,再看著曜日那張表情嚴肅的臉,心頭興起了一種想法。
「算了!我走就是了!」
她如此乾脆,倒令曜日錯愕。她沒接遇傘,轉身就走,任由雨水淋著。
曜日這時對著她叫道:「喂!你拿傘啊!」
韓英倔強道:「你不用管我!」
曜日想追她,卻止住了腳步。不行!是他趕她走的,何必又叫她回來,這樣下去又會沒完沒了,他才不管她呢!
「隨便你!高興淋雨回去就去吧!」
韓英在雨中走著,細雨綿密落在她身上,她的身形在雨中顯得格外孤單,但是她的嘴角卻是上揚的。
她要怎麼樣是她的事,他沒有逼她,就算她淋雨生病,都不是他的錯,對!一切全是她自找的……全都是她自找的……
雖是這麼想,曜日的眼睛還是忍不住注意著雨中的身影。遣雨似乎沒打算停的樣子,看樣子好像會下很久,她一個女孩子就這樣走回去……
他……會不會太殘忍了點?曜日強迫自己轉身。不!他不會同情她,現在正是狠狠甩掉這個橡皮糖的好機會,讓她明白他就是這麼一個冷情的人,讓她斷了想要他的念頭也好。
這時雨聲急促,雨似乎又下大了,曜日趕緊轉身,看著雨中那個愈來愈模糊的人影。就這樣放著她走回去,會生大病的……要是她病了,就算能因此甩掉她,但對得起他的良心嗎?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就算真要說錯,就錯在她愛錯了人……』 就在這時,雨中的人影突然變矮且停止前進,曜日慌得緊盯往那模糊的人影。
她怎麼了?該不會是跌倒了……還是……
道路這麼泥濘、這麼難走,他竟然逼她離開,他到底是怎麼了?對個女孩子這麼殘忍?還能自稱是行醫救世的大夫嗎?
才這麼想,腳就不由自主往那個身影狂奔過去,見到她蹲在地上,他的心莫名急跳,向來自謝為冷靜的他,面對棘手的狀況時,從來不會慌了手腳,這樣的心急也是頭一遭。
曜日著急搖著蹲在地上、把頭埋在手臂間的韓英。「韓英!你怎麼了?」見她沒反應,他更急了!「韓英,你哪裡不舒服?韓英……」
此時韓英慢慢抬起頭,見到曜日,故意一臉驚訝,「你怎麼……」
「你怎麼樣?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一定是早膳沒用就跑出來是不是?
唉!你為什麼老不聽話……」
韓英看著曜日焦急的神色,身邊他的嘮叨聲搭配著雨聲,形成一首動人心弦的樂曲,流人她心頭,就算下大雨,也顯得格外詩情畫意。
她好喜歡聽他對她嘮叨,就算聽一輩子也不會煩,此時她腦海中出現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婦,老爺爺牽著老婆婆的手,嘴裡叨念著她要小心,眼裡滿是柔情……
曜日見韓英微笑的看著他,一臉陶醉的樣子,立刻察覺到事情不對,「你……」
糟糕!她似乎太陶醉了……「我怎麼樣?」
曜日起身瞇起眼,用力指著她,「你是故意的?!」
韓英裝傻,「什麼……我故意什麼?」
曜日頓時覺得自己是天字第一號傻瓜,「我根本就不該管你!」
見他負氣要走,韓英趕緊追上去,想笑又必須憋住,「曜日,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生氣?」
他一定是哪根筋接錯了,才會對她緊張!「不要跟著我!」
韓英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玩過頭了。「曜日,你不要生氣嘛!」
他轉頭瞪她,「你覺得很好玩是嗎?」
韓英迎視他的眼神,「是很好玩沒錯!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承認你喜歡我?」
這丫頭又來了!「你又開始講瘋話!」
韓英跑到他面前,「你甚至急得連傘都沒撐就來找我。」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同情她?還是身為大夫的身份?為什麼他沒法子馬上回答?
「因為……因為你是個瘋丫頭!」
韓英很訝異他會有這樣出乎意料的回答,忍不住笑了出來。
曜日也因為自己講出這樣無理頭的答案而跟著笑出聲。
「哈!原來你也會開玩笑啊……」
厚!這個死丫頭!「我哪是開玩笑?我是被你氣得語無倫次!」
韓英伸腳把水湟裡的水踢向他,「你幹嘛總是這麼嚴肅?」
曜日趕緊用衣袖遮臉,「你在幹什麼?已經被你弄得一身濕了,還不夠是不是?」
韓英對著他吐吐粉舌,腳下的攻擊沒有停止。「不夠!」
曜日慢慢捲起衣袖,「看來你始終都學不乖!」
看他往她接近,韓英拔腿就跑,一面挑釁道:「我才不怕你!你是紙做的老虎!」
「那就別給我跑!」
「憑什麼你叫我別跑我就別跑?」
「今天我絕不會放過你!」
大雨中,兩人跑進了樹林,互相追逐著,韓英一邊尖叫、一邊大笑,至於曜日,他似乎沒有察覺自己揚起的嘴角。
跑了一段路後,他忽然止住步伐。他到底在幹什麼?明明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是嗎?現在竟在這裡玩著幼稚遊戲!
真是快被自己氣死了!他捂著額頭歎氣。瘋病果然是會傳染的,跟這個瘋丫頭在一起太久,連他也瘋了!
韓英見曜日轉身往另一頭跑去,「喂!我在這裡啊!你走那裡做什麼?」
他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完全不理會她,她趕緊跟上去,「喂!等我一下啊……」
第六章
曜日的腳程加快。已經沒有時間好讓他浪費了,他得趕在天黑前到達。
韓英跟在他後頭,幾乎是用跑的。
「曜日!你走慢一點好不好?你到底要去哪裡?」
曜日這時停住身子,她無預警的撞上他厚實的肩膀,吃痛捂著鼻子,「唉呀!要停也先說一聲嘛……」
曜日看著這只煩人蒼蠅。「你要答應我,等會兒不論見到什麼,絕不許跟任何人提起。」
韓英舉起一隻手,作發誓狀,「如果我跟別人說,一定遭天打雷劈!」
曜日蹙眉,「我又沒要你詛咒自己。」
她好奇不已,「到底你要去哪裡?」
「你除了保密,還要做我的助手。」
韓英一臉興奮,就像上次救大寶他娘那樣。「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要去救人,對吧?」
曜日揚眉,「你比我想像的還聰明嘛!」
韓英一臉得意,「那當然!我的領悟力可是很高的。」
「不過這也算是犯罪!」
韓英被搞糊塗了,「什麼……犯罪?你不是要去救人?」
曜日看著她摸不著頭緒的表情,有種捉弄她的快感,「你說得也沒錯!」
她更不懂了,「但是……救人怎麼會是一件壞事呢?」
「是不是壞事,就要看你怎麼想嘍!」
韓英歪著頭,「怪了!為什麼我還是聽不懂你說的話?會不會是我的漢文學得還不夠?」
曜日聞言,覺得好笑,「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你聽不懂是自然。」
「這是不是就是跟打是情、罵是愛一樣,不一定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有另一層意思?」
哇哩咧!又是造句話,到底這句話是哪個混蛋加三級的人說的?他被這句話害慘了!
他正色道:「打絕對不會是情,罵也絕對不會是愛,請你搞清楚這一點。」
韓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麼罵是情、打是愛呢?」
曜日哭笑不得的說:「這到底哪裡不一樣?」
韓英像是想到什麼般雙眼晶亮,「我知道了!你是用你救人的醫術去害人,所以才說是犯罪?」
曜日捂著發痛的額頭。跟她講話真的會折壽啊!「你是笨蛋啊?我會做這種事嗎?」
韓英一臉迷惑,「要不然是什麼?」
再跟她說下去,真的會愈說愈混亂。「不如這樣,如果你猜對了,我就不趕你走,答應你留下來。」
韓英摩拳擦掌道:「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能反悔喔!」
曜日笑看她,「這可沒這麼容易猜喔!」
「哼!憑我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猜中的。」
「是嗎?那我們等著瞧!」
☆ ☆ ☆
兩人來到位於東城門外一處小市集,這裡到處都是拉著牲畜交易的販子,還有一些藥材買賣。
韓英自作聰明地道:「哈!原來如此,你是為了來這裡買藥材!」
曜日沒有理會她,一邊走一邊左右查看,心中暗忖:該不會是走了吧!
韓英走到他面前,「你是想先買藥材,再去救人,是不是?」
曜日沒好氣的看著她,把她推開,「當然不是!」
「那你……」
曜日停在一處攤子前,「大娘,請問押解罪犯的官差住在哪裡?」
大娘指了一個方向,「他們住在後頭的永福客棧。」
「謝謝!」道完謝後,曜日便往大娘所指的方向走去。
韓英眼睛眨啊眨,「原來你要找的人是押解罪犯的官差啊……」
「你的答案很接近了。」
「什麼……只是很接近啊?」她還以為是正確答案呢!
「就快公佈答案了。」
韓英一臉著急,「什麼?這麼快……」
「我看你還是回去好了!」
「不行……對了!我知道了,不是官差,又跟官差有關係,那一定就是罪犯嘍?」
曜日停下腳步看著她,她面露欣喜,抓著他的手臂又叫又跳,「我猜對了是不是?是不是?」
曜日神色懊惱。嘖!想不到真給她蒙對了!這下子他不得不讓她跟了。
見曜日不說話,韓英樂得又叫又跳,「啊!我猜對了,我真的猜對了!」
曜日甩開她的手,「不要拉著我,街上的人都在看呢!」
韓英才不理會他,硬是死抓著他的手臂,「你不能反悔!說好我猜對就讓我跟的。」
「我說要讓你跟,也沒說可以這樣拉拉扯扯的。」
「我才不管呢!對我來說,意思都一樣。」
這傢伙!給她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了。「快放手!」
韓英嘟起嘴,「不要!」
曜日莫可奈何看著這個黏人精。還是該怪他,一開始他就不該心軟,果然是一步錯,步步錯。
兩人走到永福客棧,「我現在要進去見官差,你可以放手了吧!」
「哦!」韓英只好放開手。就算只有剛剛那一下子,她已經很滿足了,以後再找機會好了,呵!
「你在外頭等,我進去問一下就出來。」
韓英乖乖點頭,「嗯!」
曜日進去後,一名官差跟著他走出來,「還是那句老話,如果被人抓到,可不關我們的事。」
「我知道的,大人!」
官差進去後,韓英不免問道:「他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看起來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曜日往前走,「沒錯!我來為罪犯醫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那他剛剛說被人抓到是……」
「那些都是被流放邊疆的罪犯,真正能到達目的地的人很少,有的在中途就心力交瘁而死。」
這是好事啊!「為什麼為他們醫治就是犯法?」
曜日歎了一口氣,「因為他們是罪犯。」
☆ ☆ ☆
兩人來到市集外一處小溪邊的草地,有許多人披頭散髮、一身髒污,身上戴著手銬、腳鐐,有的人衣服上還沾染著血漬,其中甚至還有小孩子。
韓英簡直看得傻眼。這種畫面太殘酷了,簡直就像人間地獄……
曜日走到站在樹幹旁、一直在痛苦呻吟的老伯身旁,為他把脈、針灸。
老伯在針灸後似乎不再疼了,曜日再拿出藥袋裡的藥丸塞到他的嘴裡。
老伯用虛弱的語氣道謝,接著閉上眼睛。
韓英看了好難受,「這些人……好可憐……」
曜日起身,「因為他們的身份是罪犯,所以沒有人把他們當人看。」
韓英無法置信,「這也太過分了!為什麼連小孩子也是罪犯?」
「因為他們的爹娘有罪,所以全家都被流放邊疆。」
「什麼?哪有這種道理?」
「不過小孩子通常都還沒出關就病死或餓死了。」
韓英驚呼,「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居上位者定他們的罪,如果真是有罪便罷,偏偏許多人是無辜被冤枉的,以前我在宮中當差時,這種事看太多了。」
「所以就算會被抓、被關,你也是執意幫他們看病?」
曜日苦笑,「我能做的事也只有這一些了。」
韓英聞言,內心的衝擊很大,她看著曜日,眼眶莫名泛紅。沒想到他能為病人做到這樣的程度,冒著會被懲罰監禁,仍然義無反顱的為流放的罪犯看病。
為難產的孕婦動刀,甚至願意背負殺人的罪名;還有他在微小處的細膩用心,在她眼裡,他不只是個人,而是個神。
那些人一見到曜日為人針灸,紛紛靠近他。
「您是大夫嗎?我肚子痛了好久,求求您救救我!」
「大夫!我的孩子就快病死了……」
「大夫!我好久沒吃東西了……」
韓英趕緊跑上前去,「你們別這樣!這位大夫一定會替你們醫病的,請你們別擠,一個一個來好嗎?」
這時,一個孩子在哭泣,「娘!我肚子好餓……」
韓英對著曜日道:「我覺得這些人有的是太餓,餓出了病,我去買食物!」說完她就往市集跑去。
曜日對著她喊道:「你身上有沒有銀子啊?」她卻早已不見人影。
曜日搖頭輕笑。她總是這樣毛毛躁躁的……對了!她會不會買啊?他想她這輩子大概從沒買過食物,偏他又走不開,真是的!
不久後,韓英回來,後頭跟著拉大米、牛、羊的苦力,她得意向曜日招手,「曜日!我回來了!」
曜日見這樣的陣仗,嚇了一大跳,「你哪來這麼多錢買這些東西?」
韓英笑得燦爛,她指了指身上、頭上,曜日這才發現她似乎換了另一套粗布衣裳,頭上的飾物及身上的掛飾全不見了。
她該不會……
「你……」
她一點也不在乎地道:「我把東西全當了,用來買這些東西,你看這樣夠不夠啊?」
「去哪一家當鋪當的,下次再把東西贖回來!」
韓英笑著搖頭,「不用了!錢是身外之物,能救人,東西才有價值!」
「可是那些是你……」
韓英把他推走,「那些東西我多得是,你就別管了,快去照顧病人吧!」
曜日看著她。她穿著粗布衣裳,但是貴氣卻是掩不住,他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從沒仔細看過她,怎麼他沒發現她的笑容是這麼美,眼睛是那麼晶亮?
「大夫……大夫……」
他幾乎看韓英看癡了,「啊……」
「大夫,後面還有好多病人等著您呢!」
「哦!」
☆ ☆ ☆
忙完後幾乎已近深夜,曜日留下一些藥丸給他們,韓英則是把買來的豬肉乾及牛肉乾分給他們,兩人在那些人聲聲的感謝中離開。
韓英依依不捨的看著他們,「他們會安然到達吧?」
曜日的視線留在她的臉上,「會的!有那些肉乾,他們就不會餓死。」
韓英也看著他,「有那些藥丸,他們也不會生病。」見他揚起唇角,她跟著笑,「你應該常笑,你的笑就跟你的人一樣,溫暖中有著令人深刻的感動。」
曜日看著她,心中震盪不已,「我之前對你的態度這麼差,難道你都不會討厭我?」
韓英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討厭你,可能是我太喜歡你的關係。」
「跟著我除了吃苦受罪外……」
韓英摀住他的嘴,晶亮的眼瞳裡閃著瑩瑩水光,「別再對我說這些話了,對我來說,沒有你,才是吃苦受罪!」
曜日看著她,為她撥去頰邊的髮,「我沒見過比你還要傻的丫頭了。」
她將他厚實的大掌貼住自己的臉頰,「我是傻,我想傻一輩子,這輩子我只想傻傻地愛著你,跟你在一起!」
他一直以為她就是驕蠻、任性的公主,總是只顧自己的喜惡,完全不顧其他人的心情。他曾在宮內當差,見過太多後宮女人邪惡的勾心鬥角,美麗的皮相下卻有著狼子之心,原來女人狠起來,比男人還要狠。
出宮後,見到的是驕縱和自恃家大、業大欺壓人的富家千金,對這類的女子,他是倒足了胃口。
但是為什麼她不是呢?她的性子的確驕蠻、任性,卻是驕蠻又任性的執意愛著他,為了他甚至願意放下身段,大雨中追他只為了送傘,接觸窮苦的賤民,把自己身上珍貴的飾品全當了還滿臉笑意……
這些事她怎麼能做得這麼自然?她怎麼可以……做公主就該有公主的樣子,她該動不動就發脾氣、摔東西才是,她怎麼能這麼做……害他更加不知所措……
曜日發現緊貼她臉頰的手在發顫,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到她這麼美,她咱勺臉頰、身體似乎散發著動人的光芒,教人不由自主心蕩神馳……
就這樣看著她,表面上他平靜無波,但是他的胸口震動,因為心臟劇烈跳動而隱隱作疼,手心微微出汗,腿在微微發抖……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他在發抖,卻又很清楚這並不是害怕,但他確確實實在發抖,為什麼呢?
不只是這樣,看著她堅定的瑩瑩大眼,還有那兩片柔嫩的紅唇,他竟猛吞口水,感到全身燥熱不已……
他該不會……該不會是……愛上她了……
這個念頭令曜日心驚的抽回手,膽戰地往前快步走,「天色晚了,我們還是快走吧!今天先在永福客棧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
韓英對於他的反應早就習以為常,她跟在他的後頭,「好!」
☆ ☆ ☆
兩人走到市鎮,曜日這一路上疾步快行,好似後頭有女鬼在追趕,韓英根本都是用小跑步在追他。
她在後頭追得就快累死,「曜日!你別走這麼快啊!」
曜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以往的冷靜自持似乎在一瞬間瓦解,他心慌意亂,只能一直往前走。
這時有輛馬車從角落閃出來,韓英看著那輛馬車,又看著曜日,「曜日!」
曜日似乎沒注意到馬車,一直不停往路中央走去,韓英趕緊大步跑上去,趕在馬車衝過來時,把他推開。
曜日這才察覺到馬車緊疾停下來的聲音,而韓英抱著頭站在馬車面前,只差半步就要撞上她。
馬車伕對著她大罵,「臭丫頭!你找死是不是?」罵完他就駕著馬車離開了。
韓英這才回過神,她還以為自己這次鐵定沒命了。
曜日著急地起身。她竟然……竟然把他推開……自己去擋馬車……
韓英看著他,「我會不會太用力了?你有沒有哪裡撞痛了?」
曜日看著韓英。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關心他,不知道他驚得呼吸就快停止了嗎?
曜日氣得大罵,「你到底在幹什麼?」
韓英一臉膽怯,「對不起嘛!因為我看馬車就要過來,只好……」
曜日很氣,氣她、更氣自己,「你瘋啦!竟然去擋馬車!」
韓英低著頭,「你不要生氣嘛!我只是想,我受傷沒有關係,但是你不能受傷,你是大夫,有這麼多人等著你去醫治……」話未說完,她就被猛力拉進一個寬大的懷裡。
「你這個傻瓜!」
她的臉平貼他的胸膛,像是火般熨燙著她的臉頰,她的臉發燙,腦子也熱烘烘的。
曜日緊緊擁著她,像是要把她嵌進身體裡。他到底是何德何能?為了他……這個笨丫頭可以連命都不要,他值得她這麼做嗎?她怎麼能傻成這副德行,傻得讓他好心疼……
她被抱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只好尷尬的仰頭,「曜日……」
誰知他沒有移動也沒有言語,只是專注的看著她,墨色眼瞳在黑夜裡有如黑水晶,像是兩潭湖水在她心底不停擴散。
四周突然變得無聲,除了她狂亂的心跳聲外,似乎也變得一片漆黑,眼底除了曜日外,沒有別的了。
不可能的……他不該有這樣的感覺……這是不可能的,他失控得無法阻止心頭的震盪。他怎麼可能對她動情?
才這麼想的時候,他已經貼住了她那兩片迷人紅唇,而且一吻就無法放開,莫名地在上面輾轉吮吻。
韓英的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她驚得張大兩眼,看著眼前緊閉雙眼、一臉陶醉的曜日。他……他……這……是在吻……吻她?
她的唇又軟又嫩,他無法控制的將舌探人她口中,與她的丁香小舌緊密攪拌,手更加使力地將她緊緊圈在他的懷裡,這才發覺她的身子好纖細,彷彿用力一點就會被擰碎,他無法自拔地加深造一吻。
韓英不知道該怎麼呼吸,長這麼大,沒人這樣吻過她,她更不知道唇貼著唇竟會有這樣令人酥麻的感覺,眼前的景物忽明忽減,她的頭發暈、雙腿發軟。
驚覺她的身子在搖晃,曜日趕緊抱緊她的腰身,兩人不停喘著氣。
他望著她臉頰上滿佈紅霞,兩片唇被他吻得紅艷,他意猶未盡的舔了下自己的唇,唇上還殘留著她美好的氣味……
他在幹什麼?他就像個好色之徒,竟在大街上強吻一個女子,他怎麼會做出如此失常的行為……剛剛他一定是被鬼附身了……想到這裡,他手一縮,頓失依靠的韓英摔下了地。
「唉呀!」
曜日趕緊扶起她,「對不起……我……」
「我的屁股……好痛……」
曜日懊惱地想打自己。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他抱起她,「我們先到客棧,我再幫你看看。」
韓英被他抱著,仰頭望著他的唇,再想起剛剛他吻她的畫面,臉頰又泛紅了。
他吻她……這是不是代表……他有一點點喜歡她了呢?
第七章
一到客棧,曜日趕緊把韓英抱到床上,緊張問道:「怎麼樣?你哪裡痛?」
面對他異常熱絡的態度,韓英雖然感到欣喜,也十分不習慣,「我……我沒事……」
曜日把手直接放在她的腰上,「是不是閃到腰了?」
溫熱又柔軟的手隔著衣服,剎那間她忘了痛,只覺得他碰觸的地方像熱水燙遇,而她的身體也跟著發熱,熱氣似乎在全身上不行走,一顆心熟得怦怦跳。
「是這裡嗎?我來幫你推拿!」
韓英口乾舌燥得不知該說什麼,「我……我……」他就坐在她的身邊,靠她好近,乾淨好聞的男性氣息在她的鼻息間流竄,她感到心臟就快跳到無力,就連呼吸也紊亂起來……
曜日見她捂著心口,「是不是很不舒服?」
「不是……我……」
曜日根本不讓她把話說完,直接動手把她的腰帶解下。
她措手不及,呆愕地看著他。這麼快就要……就要……
曜日看著她的腰身,「果然後面都發青了!」
這件事對韓英來說已經不是重點,她只知道曜日正在看她裸露出來的地方,她驚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要針灸一下,明天就會完全沒有痕跡的。」他抬起頭來,與她的眼神對個正著。
天啊!他那雙眼睛真是大啊!又大又吸引人,彷彿只要一碰到,就會被牢牢吸住,她想移開視線卻發現沒辦法。
她趕緊拉住他,「不用了……」
她的動作很大,而未繫上腰帶的衣服也跟著滑落,露出了粉色兜衣,飽滿的渾圓像是呼之欲出。
曜日雖然告訴自己非禮勿視,眼睛卻像是有意識般,緊盯著那如水蜜桃般挑逗人心的渾圓。
他慌得想起身,膝蓋卻碰到床腳,直接往她壓上來,兩人跌成一個曖昧的姿勢。
真該死!她有一副足以令男人嘖鼻血的好身材,他感到男性慾望在蠢蠢欲動……
「我不是故意的……我……」
韓英看著曜日慌張的臉,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直接張開一雙粉臂緊抱著他。
曜日嚇得熱汗直冒。她到底在於什麼?他可不是柳下惠,不知道還能忍多久,隨時會對她獸性大發的……
她在他的耳邊輕喃,「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我想把自己給你……」
曜日一臉驚駭,「你知不知道現在在說什麼?」
「曜日!我愛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曜日感到頭昏腑脹,「你現在是打算向我獻身嗎?」
「如果得不到你的心,最少讓我得到你的人,要不然我所做的這一切就太悲慘了!」
「你就這麼想得到我?」
韓英鼓起勇氣。這樣的機會,這輩子或許只有一次,她扯下自己的肚兜,露出雪白的肌膚,纖細的腰身,圓潤豐滿的雙乳,粉紅色嬌艷欲滴的乳尖兒。
天啊!她美得令人屏息。曜日拚命忍住在崩潰邊緣的殘存理智。「如果永遠都得不到我的心,這樣你也願意?」
韓英的臉上有著淡淡紅暈,「對!就算只是你發洩的工具也無所謂,就算這輩子你都不愛我也沒關係,就算過了明天你完全忘了今晚的事也無妨。」
「你不後悔?」
韓英笑著搖搖頭。哪怕只有一刻,只有一刻他愛她的錯覺也好,此生她已無憾。
他雖不停的告訴自己不可以,但她美麗又堅定的眼眸,還有微笑又嬌羞的臉龐,一再的刺激著他。
該死!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低頭吻住了她的唇,飢渴的與她的舌頭糾纏,她的舌頭是這樣小巧可愛、甜美無比。
韓英在他的吮吻下不由自主跟著回應,「嗯……」
他一路直下,由唇吻向她的頸子,柔滑如蜜的頸子令他的喉頭緊縮。
天啊!她甜美得令他想狂叫!接著,他吮吻她的肩胛骨,舌頭在玉膚上行走,大手也不客氣地輕揉她的蜜乳。
他渴望她,不僅僅是渴望她的身子,渴望她的一顰一笑,渴望她的眼神能多留在他身上,更渴望她對他永久的信任。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感,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知道身體似乎被火團包圍著。
又麻、又刺、又癢的感覺刺激著韓英全身上下每一處敏感點,她一方面感到難受,一方面又感到愉悅,兩種矛盾的感覺竟會同時出現在她的身上。
她雙手無力,無法推開也不想推開他,身體傳來的刺激感令她好像飛人了另一個世界,她無法思考,身體像是掉進熊熊燃燒的火海,不停在她的身上燃上火焰。
曜日無法控制地激狂親吻、吸吮著她全身上下每一處,那絕美的火熱嬌軀、令人顫抖的觸感,在在令他發狂。
韓英身體難耐的扭動著,身體深處像是有一條不安的蟲在蠕動,渴望著一種她說不出口的東西……
「啊……」
他的手探進了她的褻褲,手掌在女性的神秘三角地帶游移,手指也在小山丘上的黑色森林探險,尋找令人沸騰的美穴。
因為他這個動作,她忍不住呻吟出聲,「啊……嗯……」
他用力吸吮她動人的雙乳,用手指挑逗著她的感官,在她的大腿內側熱烈愛撫著。
在他手口並用的攻勢之下,她張口用力喘氣,感覺到大腿內側好似有萬蟻在爬動。
「噢……嗯……啊……」
他一邊揉著她的雙乳,手指探進她的女性甬道,溫柔且緩慢的進出著。
在他熱情挑逗下的韓英,挺高了胸房,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彷彿不捨得他離去,她兩腿大張,他都可以看見從她蜜穴裡分泌出來的愛液……
她簡直美得不可思議,他的下半身脹得難受,面對這樣的她,他根本無法無動於衷!
她閉著眼低聲嬌吟,「啊……啊……」
他實在受不了了!低下頭親吻著她的大腿內側,舌頭代替手指吸吮她甜美的蜜汁。
她難受的半弓起身子,「啊……噢……」
她全上下每一處他都沒有放過,手口並用的反覆熨燙著她的每一處肌膚,讓她在他的愛撫下變得敏感……
她面色酡紅,鼻子發出哼聲,「啊……哦……」
銷魂蝕骨的聲音令曜日更加愛不釋手的愛撫著她全身上下每一處。
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身子像是一下子掉進天堂,一下子又沉人地獄,身體深處有一種陌生的快感隱隱浮現,韓英不由自主的搖著頭,無法阻止身體莫名的快感。
「哦……啊……」
接著他將男根送進濕熱的熱穴,他一寸寸深入,撕裂的感覺從韓英身體深處蔓延。
她眼底沒有痛苦,看著他,流出了欣喜的眼淚。原來這就是愛,果然是又痛苦又快樂。
他滿頭大汗的頓住身子,沙啞的問著,「很痛嗎?」
她搖搖頭,「不……不痛……」
他慢慢移動身子,她漸漸適應他的進入,跟著他的律動節拍輕輕搖擺臀部。
「曜日……啊……」
他感受到自己正被她的溫暖緊緊包裹住,高張的愉悅在全身每一個毛細孔池濫著。
「曜日……」
韓英欣喜迎接他每一次的衝刺,臉上分不出是汗還是淚,她滿足的緊緊抱住他,覺得自己與他緊密的結合。
「哦……」
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對曜日來說是如此的吃驚與美好,他放縱自己只憑感覺,放縱自己沉溺在她的溫柔裡。
韓英完全敞開自己,這就是她要的,她感受到曜日的喘息、他的心跳、他特有的男性力量,她被他有力的抱著,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真正的屬於他,而他也屬於她。
「啊……啊……」
月亮躲進雲層裡,屋內兩具身影緊緊糾纏,奏出最動人的樂曲,直到兩人都到達極限,倒在彼此的懷裡沉沉睡去……
☆ ☆ ☆
隔日一早,回程時,曜日一路上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韓英看著他無比煩惱的神情,感到很難過。昨夜的事真的這麼困擾他嗎?
「你是不是……覺得後悔了?」
曜日轉頭看她,「你在說什麼?」
「昨夜我感到很幸福,謝謝你讓我有這麼美好的回憶,我很滿足!」
「韓英……」
韓英不在乎的淺笑,「昨夜就當作沒有發生任何事,我還是習慣你對我大聲的說話方式,所以請你像以前那樣對我。」
她難道不知道,面對她,他愈來愈無法自欺欺人,他對她的感覺已經變了,他無法再像過去那般對她了,他對她有更強烈的情感了。
韓英展露陽光般的笑容,「這樣可不行!你是大夫,要振作起來才行,回到城裡,還有好多病患等著你醫治呢!」
曜日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
對韓英的感覺一夕之間變化得太大,讓他措手不及,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們之間這樣紊亂的關係,矛盾心情亦充斥在胸口,沒有出口……
回來後,韓英去找暖錚,卻見到暖錚正跟赫介在花園裡的涼亭談天,正想上前打招呼時,忽然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暖錚歎氣道:「我覺得韓英好可憐!」
赫介輕搖羽扇,「有時候說破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這樣對她來說不是更殘忍?讓她覺得有希望,其實根本就沒希望!」
「難道你忍心去告訴她,曜日早有心上人的事?」
韓英聞吉口,有如青天霹靂。什麼……曜日……早有心上人……
「我怎麼說得出口?她遠從新羅國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不說,還費盡心思想法子討好曜日,讓她知道這件事,她肯定受不了這種打擊。」
赫介收起羽扇,「所以你不能怪我不說嘍!」
暖錚沒好氣的道:「我是氣你為什麼一開始不明說,要拖到這個時候才說。」
「一開始我們並不知曉韓英的為人,對方可是新羅公主,萬一知道曜日的心上人是誰,直接殺去,那我要如何對曜日交代,我可不想讓他恨我一輩子。」
「畢竟你是兄長,為親弟弟打算,也不能說你錯,但是這樣對韓英會不會太殘忍了……」
赫介輕笑,「怎麼會呢!韓英不是每天都沉浸在愛河裡嗎?」
「可是……萬一她知道了這件事,我怕她連我也會討厭的。」
「不會啦!這件事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曜日知,沒有其他人知道了,只要你別大嘴巴說出去就行了!」
「紙包不住火,要是韓英好巧不巧知道了呢?」
赫介接住妻子,「你別祀人憂天了,沒事的!」
暖錚感到頭痛極了,「談這些話題真沉重,我想回房休息了!」
兩人離開後,韓英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似遊魂般回到房裡。
躺在床上,她感到眼前景物都在旋轉,腦袋中只有一個聲音——曜日有心上人……
☆ ☆ ☆
韓英幾乎是睜眼到天明,她無法接受曜日有心上人這個事實,一大早便來到曜日房門口。
他應該還在睡吧?她舉起手想敲門,手卻停在半空中。
她想幹什麼?向他問個清楚嗎?若是他的回答真如大哥他們所說的那樣,她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她聽見房裡頭似乎有腳步聲往門口走來,趕緊閃到一旁的柱子後,只見曜日走出房門,往大門方向走去。
一大早的,他要上哪去?她記得醫苑今日沒有看診
韓英偷偷跟在曜日後頭,想知道他到底要去哪。
一路上,她跟著他,從熱鬧的束城大街一直來到西城大街,見他走進一間藥鋪。
難道他專程來買藥?不對啊!羅剎家有藥田,做的還是藥材批發的生意,他沒道理到西城來買藥,說不通的。
這時,有兩個老太婆走出藥鋪。
「我說得一點都沒錯吧?彩依姑娘把脈很神准的!」
「太可怕了!我身體裡的毛病都被她說得分毫不差,算命的都沒她准!」
她們說什麼?彩依姑娘……這不正是昨夜大哥和大嫂口中所講的人?難道……她也是一名大夫……
韓英走進藥鋪,裡頭有幾十名病患排隊等著看病,她佯裝成病人坐在一邊,然後問身邊一位中年婦人。
「請問……這個彩依姑娘專治什麼病啊?」
「小姑娘,彩依姑娘沒有什麼病是不會治的,只要你有耐性照她的方法服藥,很少病不會好的。」
聽起來好像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大夫。「是啊……」
「彩依姑娘不光開藥給病患服用,還教導病人吃適合他們體質的食物,因為人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為經年累月的飲食習慣不良所致,所以藥只是輔助,最重要是靠自己。」
一旁的人點頭附和,「沒錯!這些話彩依姑娘跟每個人都說過,我們幾乎都會背了。」
韓英表情更加難看了,「看來這位彩依姑娘……還真是名良醫……」
「剛剛有位束城來的針灸大夫,彩位姑娘帶他去裡頭為病患針灸,你不如晚點來,才不至於一直枯等。」
韓英睜大眼,「在裡頭針灸……」
「是啊!因為彩依姑娘不會針灸,所以那名大夫總是固定時間來,兩人看起來郎才女貌,相配極了!」
韓英聞言,表情凝重地站了起來。該不會……「請問……茅房在哪裡?」
大娘指著一道門,「哦!從這個門進去,右轉就看到了!」
韓英走了進去,但她沒有右轉,反而一直往裡頭走,方纔那句「郎才女貌」對她來說很是刺耳。
她似乎聽見了曜日的聲音,趕緊循聲走去,果然從門縫看見他正為躺在床上的人針灸。
「我說彩依啊!你要不要自己學著針灸?」
「怎麼?你不想幫忙啦?」
曜日笑了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如果你自己會,就比較方便了。」
彩依揚眉,「這怎麼可以?那你不就沒有表現的機會了?」
「要知道為了來你這裡,我的醫苑都得休診。」
「那很好啊!沒聽過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嗎?」
韓英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她就在想依曜日把病患看得這麼重,醫苑怎麼可能會休診,原來一切全是為了這個彩依……
曜日無奈地搖搖頭,「你就是吃定我了!」
彩依此時將手搭上他的肩膀,「如果不利用這個機會讓你來,我怎麼有機會看到你呢?」
他們正在打情罵俏!韓英緊咬住下唇,再也聽不下去,她轉身就跑。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曜日如此溫柔的同人說話,他從沒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她,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曜日把彩依的手撥開,「厚!你能不能有些女孩子樣?老是這麼大刺刺,小心嫁不出去!」
彩依用力拍了一不肯的肩膀,坐到一旁的椅子,還蹺著二郎腿。「那最好!最好沒人敢要我。」
曜日一臉不敢恭維,「真不知道師母生你的時候吃了什麼不該吃的。」
彩依丟了本書,曜日正好接住,「喂!我正在針灸,你別玩了好不好?」
怪了!明明是長得漂漂亮亮的一個人,為什麼行為卻粗魯得像個男人?
彩依一臉賊笑的來到他面前,「曜日,最近你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發生啊?」
「什麼好事?沒頭沒腦的你在說什麼?」
彩依由後頭將手扣住他的脖子,「快給我從實招來,別騙我!」
曜日掙扎著,「你快放手!我快沒氣了啦!」
「不要!你不說我就不放手!」
都這麼大了,還這麼孩子氣!「你先放手,不要在病患面前這樣子。」
「反正他們都睡著了,也看不到。」
「好、好、好!我說就是了,但你這樣子,我怎麼說?」
彩依這才鬆手,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咬下。「快說吧!」
曜日揉了揉脖子。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周圍總是出現一堆瘋丫頭?
「我去幫流放者治病。」
彩依差點嗆到,「呸!這算什麼好事?這只能算是你的例行公事罷了!」
「最近發生的事就只有這些。」
彩依瞇起雙眼,「你說謊!難道你以為你騙得過我?」
糟了!他忘了這個傢伙一向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我還有事,先走了!」
彩依擋住他的去路,「任何人都逃不過我的法眼,你還是老實招了吧!」
曜日無比不耐,「你煩不煩?都說沒有了!」
彩依一臉賊笑,「你的表情雖然還是一樣,但你的神情不一樣了喔!」
「是你的眼睛有問題,我就這張臉,哪有什麼變不變的!」
彩依瞇起眼,「嘿嘿!你的神情似乎變得柔和許多,眼神也變得有情了。我說曜日啊!你該不會是愛上誰了吧?」
她的推測令曜日心驚。這個鬼丫頭!「我沒時間跟你說瘋話,我要走了!」
彩依搖搖頭,「哎呀!真不是哪一個可憐蟲,竟然會愛上一個心中只有病患的人,就算真動了情,也是打死不承認的怪物。」
曜日不理她,背起包袱往外走。
彩依不放過的叫道:「如果有什麼煩惱就儘管跟我說!還有,如果把人家吃了,可要負責才算是男子漢啊!」
她的這句話令曜日差點跌倒。怎麼……她連這個也看得出來?真恐怖,他這一陣子還是少來為妙……
第八章
韓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羅剎府的,只知道她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涼風吹她,她不覺得冷,喝著熱茶也不感覺得燙,她望著窗外高掛的明月,心頭湧起一股濃重的挫敗感。
還是沒有用……不管她怎麼努力,曜日也不會喜歡她,他心中早有心上人,對方跟他一樣都是個行醫救人的大夫……原來他喜歡的就是那樣的女孩韓英躺在床上,淚如泉湧。
為什麼……為什麼曜日就是不喜歡她呢?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瞭解她的好?要怎麼做才能打動他?她緊抓著床褥,哭得無比傷心。
她該怎麼辦?愛他是一種信仰,如今信仰破滅了,往後的路她又該如何走下去?
她曾說過,就算只擁有他的人一次也好,但她發覺不是這樣的,她好愛他,她想得到他的心,希望這世上他只看著她,只對她笑……
韓英起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抽出了髮簪。沒有了曜日,她活著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難道你打算放棄了?」
韓英一臉訝異的轉頭,「大哥?」
赫介笑著走進房裡,「你至少該問清楚曜日的心意,才決定認不認輸。」
韓英垂頭喪氣的說:「還有什麼好問的,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不成?」
「就算真是這樣又如何?」
韓英望著赫介,一臉的不解,「大哥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赫介收起扇子,「男未婚、女未嫁,他們也沒有婚約,這代表其中變數還很大,不是嗎?」
韓英眨了眨眼睛,「變敷……大哥的意思是……」
赫介挑眉,「難道你打算不戰而敗,把曜日拱手讓人?」
韓英扁嘴,「我當然不想這樣,但是……曜日喜歡的人並不是我,就算我再怎麼努力,也是沒用的。」
「誰說的?你連試都沒試過,就講喪氣話,真是太不像我所認識的韓英公主了。」
韓英拭去眼淚,「我已經用盡全力,希望他能喜歡我,但還是沒有用,他就是不喜歡我。」
赫介輕笑道:「曜日那個人,性子就像是木頭,心頭有什麼想法,也不會輕易告人,我想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韓英苦笑道:「不是……這全是我的錯……我無法做個令他喜歡、溫柔體貼的女人,還常惹他不快……」
看到那名彩依姑娘,她心頭就有所覺悟,那一瞬間她也清楚明白到為什麼曜日總是對她冷言冷語,為什麼無論她如何努力,曜日總是不喜歡她。
原來他心中完美的女人是那個樣ˍ了的,不但漂亮溫柔,還跟曜日一樣是名醫術精湛的大夫,他們還有同窗情誼,正是人家所說的琴瑟和鳴。
在彩依面前,她就什麼都不是了,除了「公主」這個沒用的頭街外,裡裡外外沒有值得曜日喜愛的起方,她怎麼敵得過彩依呢?
赫介歎了一口氣,「我真是錯看你了,想不到一點打擊就讓你卻步……算了!你就回新羅國去吧!」
「大哥!我努力了這麼久,也很不甘心啊!但除了不甘心,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赫介笑看韓英,「你怎麼知道曜日一定不喜歡你?」
「我當然知道,從他對我的態度就知道了。」
「你問過曜日嗎?你親口聽他說過討厭你嗎?照我對曜日的認知,如果曜日真的討厭你,就不會容許你跟著他去醫治流放的罪犯,更不會容許你跟在他身邊這麼久。」
韓英看著赫介,他的話令心如止水的她似乎再度活了過來。「大哥……你說這些話,不會只是想安慰我的吧?」
赫介輕笑了聲,「我從來就不會安慰人,更不喜歡跟任何人廢話,除非是值得我開口。」
韓英走到赫介面前,「我已經束手無策了,請大哥幫幫我!」
「其實要探究一個人的心意,不一定非要開口問不可。」
韓英眼裡閃著光芒,「求大哥跟我說,到底我該怎麼做才對!」
赫介輕搖羽扇,嘴角揚起,「我當然會幫你,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不久後,赫介回到房裡,暖錚一見到他,趕緊上前問道:「韓英怎麼樣了?她沒有想不開吧?」
赫介拍拍胸膛,「只要是你相公出馬,凡事都能搞定!」
暖錚鬆了一口氣。她真怕這樣玩下去,會鬧出人命來……「你有好好安慰她嗎?」
赫介揚起神秘笑意,「有時激勵比安慰還來得有用些。」
激勵?暖錚聞言,心涼了一大半。「你又對她說了什麼?」
「你幹什麼一臉緊張的樣子?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我當然不信任你!都是你出什麼餿主意,還拐我說一定會成功,害我也成了幫兇!」
赫介揮揮手,「放心!過程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圓滿又順利。」
他這樣講,暖錚的心更毛。為什麼她會嫁給這樣一個一肚子鬼主意的丈夫?想當初她就是被他設計得團團轉。
真想不到他連自己的親弟弟也不放過,這傢伙真是可怕得深不可測啊!
☆ ☆ ☆
「你說什麼?!」
醫苑裡傳來曜日高亢的聲音,大家好奇地伸長脖子,想知道外表溫文儒雅的大夫怎麼了。
「大夫……你……你先別激動啊……」
曜日瞪大了雙眼,「你再說一次!你說你看到了什麼?」
「咳!可能是人長得太像了,也可能是我看錯了……」
「你說你在哪裡看到她?」
大夫變得好可怕喔……
「就是大街上的萬花樓……」
曜日直接衝出臀苑,往萬花樓殺去。
他就在奇怪,以往老是跟在他身邊哇哇叫的丫頭,怎麼這幾天都沒有出現,還以為是轉性了,想不到那女人竟跑去萬花樓!真不知道她的腦袋瓜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而身在萬花樓的韓英,並不知道曜日正往這裡殺來,她濃妝艷抹,正幫一名客人小心倒酒,對方老是色迷迷地望著她。
如果曜日也能這樣望著她,不知道有多好……
她一定要在這裡多學習掌握男人的技巧,然後把曜日從彩依手裡給搶過來!
但是……她這樣做會不會很卑鄙、很自私?曜日心中明明已經有彩依了。
不行!韓英搖搖頭。大哥說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與其自怨自艾的過一生,她還是要放手一搏。
一個人一輩子總要為自己勇敢一次,為了曜日,她把全部的賭注都下了。
不到黃河心不死,除非親耳聽到曜日說不喜歡她,但在那之前,她絕不能鬆懈才行。
一想到這裡,韓英又充滿了鬥志,她笑靨如花,用著甜膩的嗓音道:
「大爺,您多喝一點吧!」
客人被她嗲得暈陶陶的,肥肥的大手握住了她柔嫩無骨的小手。「好、好……以前我怎麼沒發現萬花樓裡有你這樣標緻的人兒呢?」
曜日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他氣得雙眼噴火,大吼道:「你在幹什麼?」
見到曜日,韓英一臉欣喜。他果然來了!可見得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她。
「曜日!」
曜日抓起她的手,直接帶她往門口疾走。他真想把剛剛那只握住她的鹹豬手給剁了!
韓英柔順地被他拉著走,他愈生氣,她就愈高興。大哥說得一點都沒錯,在沒有確定曜日的心意之前,她永遠都有希望。
他把她帶到一個房間,雙手撐在牆上,將她困在他的天地裡。
「你給我解釋清楚!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了?何必問我?」
曜日就快被她給活活氣死了,他憤怒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口。「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
韓英一派天真的說:「知道啊!萬花樓啊!」
曜日氣得怒吼,「萬花樓就是妓院!男人是來這裡花錢玩女人的,你堂堂一個身份尊貴的公主,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我明白自己不夠溫柔,我想來好好學習,如何做個讓男人喜愛的女人,所以才來萬花樓的。」
曜日聞言,情緒更加失控,「這是哪門子的鬼話?」
韓英一臉無辜,「你幹嘛這麼生氣?我會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
曜日指著自己,「為了我?」
韓英嬌羞道:「因為我想讓你更喜歡我啊!」
曜日真的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個傻瓜!」
曜日……她的曜日……韓英緊緊抱住他,「曜日!我好怕……你不要討厭我、嫌棄我好不好?」
曜日輕撫著她的頭髮,「你不需要學習什麼溫柔,做你自己就行了!」
韓英看著他,輕撫他的臉,「曜日……我……」她想問他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喜歡她,哪怕是一點點都好,但是又怕答案不是她要的,那該怎麼辦?
曜日覺得她的神情似乎十分悲傷,「你想跟我說什麼?」
韓英看著他,「我想對你說的話很多……」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曜日輕撫著她的臉頰,「你說,我一定會聽完。」
韓英看著他俊美得不可思議的臉龐,熱切的直直望著他,那眼神彷彿穿透他的身體,在他的心裡打著響雷。
韓英想問他為什麼那天會突然吻她?是喜歡她還是只是一時衝動?還有,在他心裡,她究竟是什麼?
「曜日……」不行!她問不出口啊!
「韓英,自從你上次回來後,我就覺得你變得怪怪的,是不是因為我……」
韓英摀住他的嘴,眼眶含淚,「我說過,那全是我自願的,那也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曜日萬分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裡,「我們成親吧!」
韓英驚愕,內心湧出狂喜,「你說什麼?」
曜日愛憐的輕撫著她的臉,「我應該對你負責,不能拿一時衝動來做借口。」
韓英欣喜的眼淚瞬間凍結,這句她盼望了好久的承諾,如今曜日終於說出口,但她的心情卻更加心酸。
負責……一時衝動……她寧可他說不愛她,要她回新羅國,也好過如此不堪的同情,到頭來她只是一個利用身體逼他接受的可憐蟲。
曜日將她的眼淚拭去,「別哭了!我明白你這幾天心情一定不好受!」
韓英眼含淚水望著他。他真的瞭解她的心情嗎?他真的明白她要的是什麼嗎?
燈影中,韓英望著曜日,兩人眼神交錯,「曜日!抱我!請你將我抱緊一點!」
曜日望著她,她熱烈的眼神幾乎灼傷他。他也錯亂了……對她的感覺真的僅只是一時衝動嗎?他不明白……情愛對他來說太陌生,他不清楚自己對她到底是動情還是同情?
「韓英……我們不能……」他知道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少女懷春的心情,但他一直選擇忽略,這樣下去會失控的……他會失控的……
這輩子她只能得到他的人嗎?她就是得不到他的心嗎?為什麼……為什麼?韓英一臉淒楚,「曜日!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韓英……」
天啊!她的美好氣息闖入了他敏感的嗅覺,在他全身上下奔竄著,他死咬住牙,拼了命阻止自己想狠狠吻她的衝動。
「哪怕……哪怕只能擁有你片刻也好,請你把自己給我……」話未說完,她的唇就被他吻住。
該死的!他該馬上停止這種腧矩的行為,他想推開她,卻發覺自己的手反而壓向她的背貼近他,他感覺她全身上下的肌膚緊貼著他,像是跟他合而為一,他推不開她,更離不開她的唇,她的唇像是蜜更像是膠,將他緊緊黏住,他抽不開自己。
韓英滿足的感覺自己的唇正被他侵入,身體被他緊抱,火熱又酥麻的感覺從腳趾頭一路燒到頭上,她欣喜地閉上眼睛,任由他的火熱將她燃燒殆盡。
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去想,她再也不管什麼彩依姑娘,她的眼前只有他,她想要他緊緊抱住她。
曜日頂著她的頭喘氣,「快……阻止我……快……」
他不能再一次侵犯她,他們還未成親,他不能一再這麼對她,只是她該死的甜美令他無法放開她。
韓英捧起他的臉,深情款款地看著他。她從來沒有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人,見他正痛苦的忍耐著,她主動輕吻他的唇。
她的熱氣噴拂在他的臉上,半垂的眼眸將他整個人吸進去,他瘋狂地吻她,火熱的舌席捲她的唇舌。
韓英享受被他緊緊吮吻的感覺,她多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只有在這個時刻,她才有身為人的知覺。
曜日愈來愈怕這種沉迷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特別會想她,就算躺在床上,也會想起她嬌俏迷人的表情,閉上眼就聽見她輕喊他的名字。
也不懂見到她時,那緊張的心情是什麼,從沒有對任何人有這樣的感覺……難道真如彩依說的,他愛上了韓英?真的嗎?這就是愛嗎?
韓英學他探進他的口中逗弄他的舌頭,此舉令他更加激狂,他顫抖的抱住她,狂野又飢渴的吮吻著她。
昏眩又火熱的風暴緊緊圈住她,她全身火熱,被他侵入衣服裡的手引起她無限的戰慄,她毫不畏懼地迎向他的愛撫,感到無限喜悅。
她感覺到衣衫一層層的褪去,但她絲毫不覺得冷,因為有一副更為火熱的身軀緊壓住她。
他輕舔她的耳垂,激起她的嬌吟,「曜日……嗯……」
他的唇一路直下,來到胸部,吸吮著她的艷乳,舌頭輕逗著粉色乳尖,另一隻手揉捏著另一邊渾圓。
韓英興奮地打顫,「啊……曜日……啊……」
他的大手滑向她的小腹,最後靈巧的探入她的私處,修長的手指深人其中,緩緩的抽插著。
韓英臉頰泛紅,口中嬌喘不止,「嗯……啊……」
她好美,全身每一寸都令他渾身僵硬得難受,「韓英……」
韓英弓起大腿,放心把自己交給他,她的手臂高舉過頭,難耐的抓著床褥,期待更多的歡愉。
曜日抽出手指,低下身子,以舌代手靈巧深入她的蜜穴中興風作浪。
韓英高聲喊著,「曜日……好舒服……」
他的雙手在她的乳峰輕輕揉捏,「你好美、好熱……」他捧住她的臉,緩緩挺身進入她,「英……」
韓英玉腿纏繞著他的腰身,讓自己身體每一寸都緊密貼著他,沒一絲空隙。
「啊……曜日……」
耀日在她的蜜穴裡奮力進出,有時輕輕抽出,有時用力進入,堅挺的男根瘋狂深入她的柔軟。
她感受到兩人身體合而為一,縱使她始終無法接觸到他的靈魂,至少還能擁有他短暫的溫柔。
韓英不停的低喘呻吟,「啊……曜日……不要停……」
曜日一面進出,一隻手伸至他們的接合處輕輕揉捏,另一隻手挑弄著她彈動不休的雙乳。
韓英主動把雙腿抬高,放在他的肩頭,讓兩人的下半身結合得更加緊密,「啊……」
曜日閉上雙眼,放縱自己沉溺在她的柔情裡,男根被緊緊裹住,配合著她的縮放,銷魂得像飛上了雲端。
她張口歡吟出聲,「曜日……我還要……啊……」
「哦!英……」
韓英意亂情迷的撫著他的胸膛,勾住了他的脖子,輕柔吻著他,更抬起上半身吸吮著他的男性乳頭,手也學他輕輕搓揉著他的乳頭。
曜日被她挑逗得下半身更加堅挺,他將她一隻腿放下,另一隻腿抬得更高,側面快速在她的蜜穴裡進出著。
「啊……啊啊……日……」
這個動作非常深入身體深處,令韓英高潮不斷,她感到自己泌出了大量愛液。
不只是韓英舒服,曜日也是通體舒暢,「哦……嗯……」
韓英緊抓住身下床褥,「不要停……曜日……啊啊……」
他滿頭大汗,順勢將她轉過身,讓她整個人趴著,這個動作可以讓他清楚見到她整個女性幽處,他著迷地伸出舌頭舔舐著她甜美的汁液。
韓英將頭靠在床上,翹高了臀並張開大腿,曜日的碰觸令她愉悅地顫抖。
曜日看著她,「天啊!真美……」
他將男根衝進她的蜜穴裡,握住她的腰身,飛快的在上面緩慢滑動著。
韓英被他的快節奏激得慾望勃發,「啊……日……好……好舒服……啊……」
他下半身用力衝刺著,一面親吻她雪白動人的背脊,舌頭在她的肩線上游移著。
他劇烈的進出,韓英也跟著快速擺動上半身,「啊啊……我還要……」
曜日握住了劇烈晃動的豐乳,在她大張的雙腿間,可以看見兩人緊密交合的美麗畫面。
韓英叫得喉嚨都快啞了,「啊啊……日……啊……」
他一輕一重的挺動下半身,一隻手由後往前握住她的豐乳,一隻手在她的粉紅色小核上按揉著。
「啊……哦……日……」
他發現她的甬道開始快速收縮,「英……哦……」
韓英抬高臀部,隨著他的擺動前後移動著,讓兩人的摩擦更緊密,「日……啊……啊啊……」
他完全的深入她,男根感受她不停湧出的濕熱愛液,進出一次比一次還猛烈……
韓英不停的高聲吟叫,「啊……哦……」
韓英甬道的內壁收縮不停,無限的高潮淹沒她,兩人都達到了淋漓盡致的歡愉頂端……
高潮過後,兩人皆疲憊的倒在床上喘氣,韓英依偎在曜日厚實的胸膛上,心中無比滿足。
她在心頭默默感謝老天爺。這樣就夠了……夠了……能讓她擁有這些,她就能無憾的離開,如果她繼續貪求的話,只會讓兩個人都不幸。
如果上天注定他們不能在一起,那麼她寧可得到幸福的人是他,讓痛的那一方是她。她捨不得他痛啊!因為她是如此深愛著他,她願意為他捨棄一切,只要他能得到幸福。
曜日緊抱著她,「明天我會把我們的事告訴大哥。」
韓英沒有說話,她閉上雙眼,感受被他的氣息所包圍,聆聽著他乎穩的心跳聲。
她要好好把這一切記住,曾經自己也有被愛人擁抱的幸福時刻……
第九章
韓英等曜日睡熟後,最後一次看著他的臉。
她還沒有可悲到要用自己的身體做把柄,威脅他非娶她不可。
也許一開始就注定他們有緣無分,是她自己遇於強求。
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還有來到中原後輿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個如蘿似幻的夜晚,想著、想著,她臉上帶著恍惚的笑容。
接著,她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決心,悄悄走出萬花樓,來到位於西城彩依的藥鋪。
藥鋪裡的人正在收拾,見到她來,忙說道:「姑娘!我們已經打烊了,請您明天再來。」
「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是來找彩依姑娘的。」
「啊!找彩依姑娘……您是她的朋友嗎?」
韓英搖搖頭,「不是……我只是有些話想跟她說……」
「姑娘的大名是……」
「我叫韓英!」
「您先等一等,我進去請小姐。」
「麻煩你了!」
她的確深愛曜日,這輩子她還沒有這樣深愛過一個人,就是因為太愛他了,她更不能自私的把他困在身邊。
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幸福,那還不如看著心愛的人幸福。
愛到極深,如果不能擁有,就該給予成全,儘管明白成全這樣的事做起來是如此令人心痛難耐。
壓抑想要逃跑的衝動,還是得強忍著放手,心頭有著如斷腸般的痛,縱使再不甘心,但她明白,愛不是佔有,而是放手讓他自由。
「是哪一位要見我?」
韓英轉身看著彩依,「恕我冒昧,有些話能不能跟你單獨談一談?」
彩依望著眼前的陌生女子。對方眉宇間帶著絕望,眼底被濃重的憂傷所籠罩……「到裡頭來吧!」
兩人來到幽靜的後花園,彩依招呼韓英坐下,「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韓英看著彩依,激動的握住她的手,「請你給曜日幸福!」
彩依眼睛眨啊眨的,一頭霧水,「啊?」
韓英強忍著眼淚,「只有你能帶給他幸福,請你一定要讓曜日幸福!」
彩依滿臉的問號,「等等……你在說什麼啊?」
「對不起!明知道曜日的心上人是你,我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不過我不會妨礙你們的,我就要回新羅國了,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彩依再次眨了眨眼睛。該不會她就是曜日的……「原來……你就是……」
韓英起身,「如果讓你感到心裡不舒服的話,我很抱歉,但有些話我必須說出來,才能安心的離開。」
「離開……等一下……你說你叫韓英是嗎?」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想說這些,很抱歉打擾你了!」韓英說完便轉身要走。
彩依趕緊拉住她,「韓英姑娘!你一定是誤會什麼了!」
韓英抖著唇道:「彩依姑娘,你果然是位好心的姑娘,有你在曜日身邊,我沒有什麼好擔心了,曜日就麻煩你照顧了!」
這會不會太離譜了?「等等!事情不是這樣的……你怎麼會把我跟曜日扯在一起……」彩依的話未說完,幾名蒙面人突然出現在她們四周圍。
「哪一位是叫做彩依的臭丫頭?」
彩依趕緊把韓英拉到身後,臉上毫無畏懼,「你們到底是誰?」
「你就是彩依吧?你好大的膽子,我們老大小病被你看成了大病,現在大腿長了一個又痛、又硬的痂子!」
彩依擦腰,「哼!原來是黑風寨的人啊!叫你們老大來見我吧!」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叫我們老大過來見你!」
彩依瞪著他們,「不然你們想怎麼樣?」
「老大要我們把你抓到黑風寨裡親自拷問!」
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夫!就憑你們啊?」
「臭丫頭!你這是什麼瞧不起人的語氣?等我們把你抓到黑風寨,你就有苦頭吃了!」
韓英這時卻站在彩依的面前,「我才是彩依!」
彩依驚愕,「這……你說什麼?」
「這位姑娘只是來找我,這件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才是真正的彩依,你們要抓的人是我!」
有沒有搞錯?這韓英怎麼把她要說的話先講了?「你這是在做什麼?」
韓英對著彩依小聲道:「你是曜日心中重要的人,我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好!那就抓她!」
幾名蒙面人抓住了韓英,跳上了屋頂。
彩依則是大叫,「喂!你們抓錯人了啦!」
黑風寨的老大就是黑石,那個王八蛋,就不要給她遇到,不然有得他受的!
自己被抓走就算了,偏偏抓的是別人!彩依頭痛不已。還有……什麼叫做她是曜日心中重要的人?還要她好好照顧曜日?
真是見鬼了!說得好似她是曜日的心上人一樣,拜託!是哪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在亂傳話?
她跟曜日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好不好!這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一點,更糟的是,人已經被黑風寨那幫土匪給抓走了……
對了!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誤會得這麼離譜,但是鐵定跟曜日那個混小子有關。
她急忙跑出門,夥計見她行色匆匆,問道:「小姐,這麼晚了,你還要到哪裡去啊?」
彩依死瞪著前方,「去找人算帳!」
小姐又跟人家起爭執啦?不會吧……「這……小姐,還是我陪你去好了!」
☆ ☆ ☆
曜日在萬花樓睡了一夜,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妓院裡過夜,最可恨的是醒來時只有他一個人,身旁的人已不見蹤影。
那女人太沒道義了,竟然把他丟在妓院,還說什麼多喜歡他,現在教他堂堂一個大夫如何從妓院大門走出去,要是被認識的病患見著了,那還得了。
他戴了頂大帽子,躲躲閃閃地走出妓院大門,正想鬆一口氣時,耳邊傳來拔尖的嗓音——
「曜日!想不到你會是這種人?!」
他嚇得回頭,只見彩依怒氣沖沖地往他走來,「彩依?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你以為戴了頂帽子,我就認不出你來嗎?你就算燒成灰我也認得!」
曜日蹙眉,「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彩依怒指著他,「想不到你竟是好色之徒!難怪韓英姑娘會這麼傷心了。」
「喂!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等等!你說韓英……你認識韓英?」
彩依雙臂環胸,一臉不屑地看著他,「我真是替韓英感到不值,竟然會愛上你這種表面謙謙君子,骨子裡其實骯髒、下流的偽君子,人家還因為你被土匪給抓走了!」
曜日瞬間臉色大變,「你說什麼?韓英被土匪給抓走?」
「沒錯!就在你在妓院風流快活的時候!」
曜日一臉困惑,「這是怎麼回事?焉什麼她會被土匪抓走?」
彩依擦著腰,「我昨夜就殺到你家,誰知道沒有人知道你去哪裡了,羅剎府裡的人為了這件事幾乎整夜沒睡,現在已經跟衙門的人上黑風寨去救人了!」
「不可能……昨夜她明明跟我在一起……怎麼會被土匪抓走?」
彩依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她跟你在一起?那為什麼又來找我?」
曜日心頭慌亂無比,「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我們邊走邊說!」
彩依點點頭,「嗯!」
☆ ☆ ☆
韓英被帶到黑風寨,見到了他們口中的老大,身材壯碩,一臉的黑鬍子,炯炯有神的雙眼,感覺上只要狠力一瞪,沒有人不膽戰心驚的。
「老大!人帶來了!」
黑石先是看著韓英一愣,接著起身往手下的頭狠敲下去。「你們真是一群酒囊飯袋!連抓個人都會抓錯!」
一群人面面相覷,「什麼?她……她不是彩依姑娘?」
「真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喂!你為什麼說你是彩依?」
韓英在黑石面前跪了下來,「如果彩依姑娘曾經得罪過您,您就拿我出氣吧!別找彩依姑娘的麻煩。」
黑石吃驚的揚眉,「你是她的親人還是朋友?」
韓英搖搖頭,「都不是!」
「我就知道!那個壞心眼的臭丫頭哪可能有什麼朋友!那你為什麼要這麼護著她?」
「因為……她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黑石撫著下巴,「重要的人?」
「她是……我心上人的……心上人……」
在場人士異口同聲道:「啊?」
韓英一臉無懼,「所以我自願頂替她來。」
「老大,她剛剛說的話……我怎麼都聽不懂?什麼心上人的心上人啊?」
「是啊!好像在繞口令。」
「是不是最近流行一句話要講兩次?」
黑石再度往他們頭上敲去,「你們是白癡啊!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懂!」
「老大,難道你聽得懂?」
黑石咳了一聲,「廢話!也不想想我是誰,我當然聽得懂,不然怎麼能做你們的老大!」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小姑娘……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啊?」黑石一開口,其餘的小弟紛紛跌倒。
韓英看著他們,「彩依姑娘是我心愛的人心中最愛的女人,所以我要保護她。」
黑石似乎聽明白了,「這麼說來,這個彩依就是你的情敵嘍?」
「這……也可以這麼說。」
黑石的眼睛張得老大。「這麼說……你保護情敵?」
韓英點點頭,這下子大家倒是清楚了。
黑石把手放在韓英的額頭上,「你沒發燒吧?」
韓英搖搖頭,「沒有啊!」
「我只聽過殺情敵,倒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要保護情敵。」
「如果今天我的心上人有什麼不測,我一定會非常傷心,甚至失去活下去的勇氣。我愛的人雖然不愛我,但我卻無法看他因為失去心愛的人而痛不欲生,如果又是發生在我眼前,我更不會原諒自己!」
一瞬間,在場的土匪似乎看見韓英週身籠罩萬丈光芒,有如天上聖母下凡。
「天啊!你好偉大啊!」
韓英搖搖頭,「如今我是不是活在世上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似乎聽出了興味,「你可不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清楚?」
韓英莫名地看著他們,「你們……想聽嗎?」
「當然!」
半個時辰過去後,土匪們全都抱頭痛哭。
「嗚……好慘……太可憐了……」
韓英也是講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但說出來後,她的心頭舒服了許多。
一群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你原是新羅國的公主,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這麼做,值得嗎?」
韓英擦去眼淚,「在愛情裡,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愛上了,就別問值不值得。」
「嗚……真是太感人了!」
「那麼往後你有什麼打算?」
「你要回新羅國嗎?」
韓英搖搖頭,「我已經沒臉回新羅國了,只想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從此青燈古佛伴一生。」
黑石擦去眼淚,「嗚……不要吧!不要是這種結局啊……」
「就算那個瞎了狗眼的男人不要你,你也用不著出家啊!」
「是啊!一定會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出現的!」
韓英落寞的搖頭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人了。因為愛情是這樣令人心痛!」
黑石還想勸她,「你聽我說……」
韓英打斷他的話,「你要說什麼,我都明白,其實……我很感謝老天爺讓我遇見曜日,至少我曾經愛過,就算沒有結果,也一生無憾了。」
聞此言,土匪們哭得更大聲了。
「你別再說了啦……我們聽了好心酸啊!」
黑石咬牙切齒道:「你放心!我們挺你!絕對不會讓那個臭丫頭把你的情郎給搶走!」
「啊……」這一次反倒是韓英錯愕了。
第十章
彩依曾上過黑風寨,知道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曜日便與她一同上山。
一路上,彩依把韓英跟她說的話一五一十說給曜日聽,曜日愈聽眉頭蹙得愈緊。
彩依搖頭歎氣,「真是不懂!為什麼這種好事都發在你身上?為什麼沒有這麼深情的人來愛我?」
曜日急得愈走愈快,「這個笨蛋!」
彩依則是一路叨念不休,「這全要怪你!一定是你辭不達意,她才會誤會我跟你的。」
曜日一臉挫敗,「我都已經說要跟她成親了,她到底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彩依對他的話不敢恭維,「喂!你這是什麼話?女人光是想成親而已嗎?要成親有什麼難的,隨便拉個人就能成親了,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心?」
曜日不解,「她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我,不正是想要我娶她?我合了她的心意,為什麼她還認為我不愛她?」
彩依不以為然的張大嘴,「厚!我現在覺得韓英真的好可憐啊!怎麼會有女人喜歡你啊?」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那麼你告訴我,女人到底要什麼?」
這個天字號第一大木頭!「你有沒有對她說過你愛她?你是因為愛她才跟她成親?還是只是為了負責?」
講到這裡,曜日才猛然回想起自己曾跟韓英說過的話。難怪……她當時並沒有特別欣喜的表情……他才覺得奇怪……真的是他說錯話了嗎?
彩依看著他的表情,「我就知道……果然……你鐵定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曜日愁眉苦臉的說:「是我傷了她的心!」
「你豈只是傷了她的心,她對你的愛是如此深摯跟真實,就算是局外人也能一眼望知,她不單只是表面愛你,而是真正的愛你,甚至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包括她的生命,而你卻一點都不知道珍惜,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告訴你!連我也不會放過你!」
曜日仰望著天空。老天爺啊!他已經知道錯了,知道韓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了,可不可以讓他有彌補跟贖罪的機會……
彩依深歎了一口氣,「不過我也沒有資格說你,其實你跟我都是一樣的人,非要等到心愛的人真正離去後才後悔。」
曜日看著彩依,明白她心頭的感傷,「我相信劍華一定會回來的!」
彩依聞言,用力踢了他的腳一下,「誰准你提他的名字了!不是說好不准提嗎?!」
曜日沒閃過她的攻擊。他就知道,每次一提劍華,這丫頭就抓狂,明明就愛得要死,卻打死不肯承認。
「是你先提的好不好?」
彩依瞪著他,「我提可以,你不准提!」
兩人這時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走過來的聲音,很有默契的閃進一旁的草叢裡,他們看見幾名壯漢圍著一名女子,而那名女人正是……
曜日不顧一切衝到女人的面前,「韓英!」
韓英沒有預期會看到他,萬分錯愕,「曜日……」
唉!這傢伙怎麼一見到人就衝出去,旁邊一群土匪,他是沒看見嗎?這樣沒大腦的舉動,虧他也做得出來,這樣還摘不懂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麼嗎?彩依在心中感歎。
黑石看看韓英,又看看陌生男子,「該不會……就是他吧?」
看著曜日,韓英心頭驚喜不已,不過隨著彩依的出現,她的熱情瞬間被澆熄,尤其是他們站在一起,那句「郎才女貌」像把刀直往她的心上刨割。
曜日往韓英的方向走去,她則是往後退,接著拔腿就跑。不要……她好不容易不定決心要離開他了,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她面前?
曜日追在她的後頭,「韓——」
彩依站在原地笑咪咪地看著。這樣才對嘛!曜日那木頭要是能早一點這樣追女人,就不會有後面這麼多事了。
黑石一見到彩依,立刻哇哇大叫,「彩依!你竟然敢來?」
對了!光顧別人,她倒忘了眼前還有事要做。彩依對著他們笑道:「黑石,看來你遇得還不錯嘛!」
黑石與其餘弟兄把她給團團圍住,「多虧彩依姑娘的照顧,老子的腿現在已經疼得走路像個瘸子!」
彩依毫不懼怕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麼你們想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快把我的腿治好!」
彩依臉上有絲無趣,「就這麼簡單啊?那何必搞擄人這招?」
「這樣找你比較快一些啊!」
彩依雙臂環胸,「我之前就說過,黑風寨如果繼續幹壞事,我是不會幫你治療任何疾病的。」
「你這個臭丫頭!黑風寨就是土匪窩,我們不幹壞事,難不成還幹好事?之前騙我們、害我們抓錯人的帳還沒跟你算呢!」
彩依攤開手,「好啊!那你們就殺了我吧!不過你的腿可能永遠都治不好了,少了一條腿,我看你還能幹出什麼壞事。」
「老大!這個臭丫頭根本就是欠教訓!」
彩依賊笑道:「想清楚啊!你們老大的腿只有我才能救。」
黑石瞪著彩依,「好!算你狠!我答應你就是了。」
「不會吧?老大,你真的要這麼做?」
「反正我幹土匪也幹得挺累了,是該休息的時候了。」
「老大……」
彩依看著遠處的曜日輿韓英,「不過……腿的事可不可以等一下再說?
因為我實在不想錯過那兩個人的好戲。」
其實黑石也著急的想看結果,「呵呵!我也正有此
☆ ☆ ☆
曜日很快便追上韓英,抓住她的手臂,「你為什麼要跑?」
韓英早已淚流滿面,「難道要我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你們在一起?你對我也太殘忍了!」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們都已經要成親了,不是嗎?」
韓英看著曜日,「我不會跟你成親的。」
「韓英……」
韓英緊咬下唇,「你不要再勉強自己了,我不要勉強來的愛情,如果你說不出口,那就由我來說好了。」
「韓英!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韓英強顏歡笑,「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我真心希望你跟彩依姑娘能幸福快樂。」
曜日歎了一口氣,「彩依不過是我的朋友,你是吃哪門子的醋?」
韓英深吸一口氣,「你用不著再安慰我了,彩依姑娘美麗、溫柔又能幹,她是最適合你的人,你就不要再管找了。」
「不……我無法不管你,因為……」
韓英打斷他的話,「因為你覺得對我有虧歉嗎?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難道你嫌我還不夠可憐嗎?從新羅國為了追你而來,不要臉的對你死死糾纏,甚至不惜運用美色誘惑……我現在才覺得,我愛你愛得太難堪了,愛得完全失去了自我,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曜日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嗚……他的懷抱好溫暖,這是此生唯一令她眷戀的地方,卻也是最不屬於她的地方……
天啊!她不想放手……她真的不想放開……她還是好愛、好愛他……
曜日親吻她的秀髮,「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你真是個煩人精,你就這麼喜歡我嗎?喜歡到拋棄自尊,喜歡到不在乎我傷你的任何言語,還為我吃苦、受罪、甚至擋馬車,最後還喜歡到願意犧牲自己來成全別人,你是傻瓜!傻得讓人心疼、心痛,你這麼傻,我能不愛你嗎?」
韓英愣了一下,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他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嗎?一定是她聽錯了……
曜日捧著她的臉,輕輕吻去她的淚水,「那一夜不是我一時衝動,我是真的愛上了你,那感覺來得太快,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但絕不是同情,我只知道這輩子你是我的傻瓜,你得為我傻一輩子,現在你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韓英呆呆地看著他,無法置信的睜大雙眼。「這一定是夢……對!一定是夢……曜日是不可能對我說這些的……」
「傻瓜!這不是夢!」
韓英搖頭,「不!這一定是夢,一定是上天可憐我,而讓我作的美夢。」說完,她馬上抽起頭上的髮釵,往自己的手心用力劃下,頓時掌心血流如注。
曜日心驚的搶下她手中的髮釵!「你在幹什麼?」他撕下衣角,趕忙纏裹住她的手心,「還說不會做傻事?打從見到你開始,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傻事?」
望著曜日,她掌心的痛淨是甜蜜,喜悅的淚水抑制不住的氾濫成災,此時此刻,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曜日用手擦拭去她的淚水,「現在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韓英用力的點頭,兩人緊緊相擁。「曜日!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周圍突然響起熱烈掌聲,沉醉在幸福中的兩人,錯愕的看著四周圍。怪了……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
黑石輿黑風寨的弟兄們欣喜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比兩名主角還激動。
「太好了!太好了!」
彩依也十分高興。她終於可以洗刷棒打鴛鴦的惡名了。她走到曜日身邊,用力打一下他的肩頭,「好小子!真有你的!」
她豪邁的舉動令韓英看傻了眼。
曜日則苦笑著對她道:「這就是你說的溫柔體貼?」
彩依對著韓英笑咪咪道:「有個問題我一定要問你,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曜日的心上人?」
曜日也不解,「對啊!這種說法從何而來?」
黑石輿黑風寨的弟兄們也參一腳,「怎麼?難道你們不是一對嗎?」
彩依大叫,「當然不是!我根本一點都不喜歡他好不好?」
曜日點點頭,「沒錯!彩依另有心上人。」
黑石明白的點點頭,「那麼……韓英姑娘,你怎麼會誤會得這麼深呢?」
每個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韓英身上,她僵著笑臉,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突然,赫介的聲音傳來,「當然是我說的!」
曜日輿彩依不約而同指著赫介,「你說的?」
赫介一臉得意的輕搖羽扇,「還有去萬花樓那一招,也是我貢獻的點子!」
身邊的暖錚蹙眉看著丈夫。這種事到底有什麼好得意的?他沒看見曜日輿彩依的臉色很難看嗎?
曜日滿臉黑線條。他早該想到的!「原來一切全是大哥搞出來的!」
暖錚急忙替自己撇清,「不關我的事!都是他逼我的!」
彩依走到赫介面前,「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
「因為我護弟心切,不這樣做,我怕曜日會一輩子打光棍。沒錯!我是利用了彩依姑娘,在不對彩依姑娘十分抱歉。」
彩依笑呵呵的說:「原來是這樣啊!傳聞羅剎家族的當家少主一肚子壞水,果然一點都沒錯!」
赫介聞言,笑容僵住。這到底算是誇獎他?還是貶他?
彩依姑娘說得還真好!暖錚忍住笑意,拍拍赫介,「咳……相公,彩依姑娘這算是恭維了!」
對眾人解釋清楚後,赫介摟住一臉不悅的曜日,「曜日,大哥全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你不會怪我這個大哥吧?」
原來他從頭到尾都被大哥擺佈!事到如今,看著韓英甜美的笑容,曜日心頭有什麼氣也消失無蹤了。
「我還能說什麼呢?」
赫介對著韓英笑道:「弟妹,恭喜你守得雲開見日月。」
韓英雙頰泛紅,「謝謝大哥、大嫂的幫忙!」
暖錚上前握住韓英的手,「能跟你做妯娌,我真的很高興!」
韓英聞言,眼眶忍不住泛紅,「大嫂!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赫介滿意的點點頭。很好!一切全如他所預期的。不是他誇口,這輩子他還沒有估算錯誤過的事呢!
該感動的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務實的部分了。「那麼……我們現在先來談談有關羅剎家代理新羅國的事宜吧!」
韓英一臉錯愕,「啊?」
曜日在一旁翻白眼。這才是大哥最終的目的吧!「我就知道!」
暖錚在一旁拉住赫介,「好歹也該先談談婚事吧?」
赫介笑得十分開心,「對、對、對!為了我親愛的弟弟,我會親自上新羅國去提親的。」
韓英一臉不解,「大哥說什麼?什麼代理啊?」
曜日摟住韓英的腰,「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要等著我用八人大轎把你娶進門就行了!」
韓英笑得無比開懷,她輿曜日十指緊扣,斜靠在他的肩上。
此時此刻,她有一種長途跋涉終於攀上頂峰的感覺,幸福有如太陽般的光圈將兩人緊緊包圍……
尾聲
羅剎家族的西剎輿新羅公主的大婚,轟動了兩國,一般市井小民也對他們的故事津津樂道,他們相遇、相知的過程分成好幾種版本,在兩國的大街小巷流傳著,更是目前說書、唱戲者最熱門的情節。
不用說羅剎府的門檻,已經被前來祝賀的客人給踏壞了好幾次,修都來不及讓人踏,南剎仲堯、北剎佐京,也在曜日成親這天紛紛回到羅剎家。
婚禮當天,兩國重要的皇室成員、各國富商,靠著赫介三寸不爛之舌,羅剎家族獨攬新羅國對外的經銷權,想跟新羅國做生意,就得跟羅剎家族打交道,羅剎家族的地位再上一層樓,如日中天根本不足以形容。
佐京遠離繁雜的人群走至僻靜的小池亭裡,想不到仲堯已經在裡頭。
「三哥,你也來這裡?」
仲堯拉了拉衣襟口,「厚!裡頭人太多了,我快喘不過氣來!」
佐京搔搔頭,「人多就算了,我覺得最奇怪的是,為什麼地痞流氓也是座上客啊?」
「那不是地痞流氓,他們是黑風寨的土匪。」
「什麼?土匪?」佐京吃驚。那不是比地痞流氓更糟嗎?
是怎樣……羅剎府現在還跟土匪打交道,他們家的事業有做到這麼大嗎?
仲堯笑了笑,「別小看他們,他們可是你二嫂的朋友,還是促成二哥和二嫂的大功臣呢!」
佐京聽了更加不解了,「居然有這種事?」
「世間事無奇不有。」
「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仲堯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看著他,「拜託!你都不逛街的啊?他們的事,只消去街上走一遍,你就清清楚楚了。」
佐京聞言,更加吃驚了。二哥、二嫂現在這麼紅喔?「是嗎?」
仲堯望月興歎,「想不到二哥最後的下場是這樣……」
「三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二哥找到幸福,這不是挺好的嗎?」
仲堯一臉的不以為然,「該說是大哥「找到了幸福」才對!」新羅國所有商品經銷權耶!這可不簡單呢!
佐京立刻意會,「我覺得大哥好厲害喔!」能讓最難搞的二哥心甘情願就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仲堯左右看了看,「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趕快走了!」
「這麼快?你不是剛回來?」
仲堯看著一臉不知死活的小弟,「我還想多悠哉、悠哉幾年!」
「你在說什麼啊?」
「笨蛋!我可不想被大哥遇到,他現在又有空了,誰知道哪天癮又犯了,會不會換找我的麻煩,我可不要像二哥那樣被他擺弄!」
佐京聽了也是心頭發寒。的確!沒有人是大哥的對手,包括從小被吃死的自家兄弟。
「那我也快溜吧!」
兩人才要走,就遇到赫介。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也不打聲招呼呢!」
兩人一見到他,臉色大變。
「我們……突然想到還有急事要處理,先告辭了!」
一眨眼工夫,兩人就溜得無影無蹤。
赫介蹙眉,「這兩個傢伙,有什麼事比自己兄長成親還重要?還有,幹嘛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
站在他身旁的暖錚瞟了他一眼。這傢伙難道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赫介看著暖錚,「怎麼了?」
暖錚趕緊搖搖頭,「沒……我覺得今天來的人好多喔!」
赫介一臉與奮的握住暖錚的乎,「是啊!我們還沒去向各國的商人敬酒呢!」
暖錚失笑的搖頭。這傢伙挺樂在其中的嘛……糟了!她也幾乎變成他的共犯了……但又有什麼法子呢?誰教她愛慘了這個男人……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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