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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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發生在三個小時前。

　　失業已經將近半年的我，窩在電腦前玩著目前有點流行的「就你沒有大老二」遊戲，配合著搖滾樂，我的頭一晃一晃的，完全沒注意到走進我房裡的老頭。

　　老頭一把拔掉電源，接著便一掌往我搖晃的頭腦揮下。還沈迷在拿到鐵支喜悅中的我，就這麼硬生生的挨了一頓悶打。

　　於是，我回頭就是回敬老頭一拳。

　　跌坐在地的老頭右手摀著他的額頭，嘴上還不停地咒罵著我。「你這王八羔子，跟你那賤骨頭的媽一個樣。」

　　老頭一連串的咒罵惹惱了我，於是，我拿起錢包和鑰匙便往門口衝。

　　到便利商店買了一包煙和啤酒後，我走到附近公園裡，坐在長椅上邊想著往事。

　　其實，老頭也是為我好啦，大學畢業後便是當兵，當完兵後便是一連串的找工作，這也是一年前的事。我在半年內陸續換了三個工作，接著便開始窩在家裡，一邊打混，一邊若有似無的找著工作。

　　老頭的罵或打我都可以接受，但他實在犯不著提到我那個跟了漢子跑的老媽嘛！我那個老媽是在我大學時，跟她公司裡一個小她三歲的男人跑了，聽說離走前還企圖想偷老頭的積蓄，但也幸好老頭聰明，他把錢藏的密實，叫那個女人無從偷起，也因為這樣，女人臨走前和男人將老頭羞辱了一頓。

　　老頭氣的一個禮拜下不了床，還多虧聽到吵架聲趕來的王伯伯照顧。這些事都是後來王媽媽繪聲繪影轉述給我聽的，因為當時的我遠在他鄉求學。如果問我，我會說跑了也好啊，這兩個人都吵了二十年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可以吵。

　　大學時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老頭一個人為我張羅的。每次我放假回家，老頭除了在我耳邊嘮叨要好好用功讀書以外，就是滿桌我愛吃的菜，有時候，他會拉著我陪他一起喝酒，都是他媽的紹興，我在朋友群中號稱千杯不醉，也是這樣練出來的。

　　其實，老頭也是為了我好啦，儘管嘴裡囉唆著我找不到工作的事，但還是會或多或少的塞生活費給我。畢竟年關將近，他又看我如此不長進，心裡一氣便出手打了我，反正我年輕皮硬，打起來搞不好是他比較痛哩！倒是我方才那拳似乎打傷他了，方才老頭摀著額頭的手似乎有些血跡。

　　想想老頭也挺可愛的，他啊，剛剛在罵我的時候，連我老子，他自己，都給罵進去了。於是，我找到一家還沒打烊的藥局，買了些急救藥品，接著又去買了準備求和用的紹興，幾杯黃湯下肚，道歉的話語也比較容易說出口。

　　但沒想到，一回到家的時候，門沒鎖上就算了，家裡還變得烏黑一片，就只剩老頭房裡那盞千年不關的床頭燈。老頭整個人蒙在棉被裡，連頭都沒有探出來。

　　我走向老頭的背後，輕輕叫了聲「老爸」，他似乎微微的震動了一下，但沒有轉身向我，於是我又用手輕輕晃了一下他的身軀。

　　好吧，這老頭愛發拗脾氣，我就軟一下身段吧。我接著走到老頭的跟前將他的棉被一把掀開。

　　沒想到，映在眼前的是滿頭鮮血的老頭，此時，老頭張大的雙眼微微凸出，他的右手指微舉，而左手則摀住胸前，鮮血也從他的胸前沾滿整個床鋪。

　　我立刻嚇得往後跌坐在地，但老頭的雙唇似乎正在說些什麼似的蠕動著，為了聽清楚他在說什麼，我鼓起勇氣傾身向前。

　　我著急的握著老頭的右手，但沒想到他一把將我的手甩開，手指還是往前指著。

　　「什麼，你說什麼？」我問著老頭。

　　模糊之間，我好像聽到老頭說了像是「婊子」、「快逃」、「那裡」這類的字眼。

　　突然，我隱約感到不對勁，進老頭房裡的時候，彷彿有看見一團東西往牆角過去。

　　於是，我順著老頭的手指，轉頭看向我的身後。

　　那是老媽的姘頭，而他手裡亮晃晃的刀和嘴裡的金牙正衝著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