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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誰說青天白日不會見鬼?那麽十三點半的街呢?
鬼怪也做生意,鬼怪也要謀生,隻不過鬼怪的謀生在人看來可就……
第一章
「進了這裡,再出去就不大容易了。」
「我知道,只要能再見她一面……能再見她一面!」
「是嗎?若是見不著……」
「我知道你們的信譽,只要出得起價,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哦?那可承蒙抬舉了。」
程徽從不知道這個城市還有這樣的一條街。一眼望去,街上既沒有路牌,也沒有路燈,就連破壞景觀電線桿柱子也找不到一根。只在街道入口中間亙了個黑漆漆的巨大牌匾,生生攔在街道口上,兩邊餘下的寬度剛好夠一人通行。牌匾上邊刻的字歪歪扭扭的,又是繁體,程徽琢磨了好一會才看明白,上邊寫的是「十三點半的街」,暗紅髮黑的顏色,力道不勻的筆觸,看起來倒像是木頭自己流出的血,順著鑿刻的痕跡凝成了塊,結成了痂。
活了二十年,以鐘點命名的街道倒還真是頭回見到,程徽低頭看了看表,巧的很,竟然剛好是下午一點半,分秒不差。
十三點半到十三點半的街上,好像有點意思。程徽想著,就踏進了這條用鐘點命名的街。
進去了才發現,街道路面竟然跟步行街一樣,鋪的是灰白的石板,卻又顯得更為陳舊,風吹日曬在光禿禿的石板上留下了數不清的細小凹痕,凹痕裡蓄著長年累月積蓄下來的污垢,麻麻點點的黑鑲在發白的石板上,就像是爬滿了細小的寄生蟲。程徽摸摸胳膊上突起的一粒粒雞皮疙瘩,把視線從地板轉到了兩邊的建築上。
本來以為位置這樣偏僻的街道應該是以居民住宅為主的,就算有商販,也該是那種由臨街住宅改建的沒有經過市政規劃的小店面。而不是像現在她看到的這樣,酒樓茶肆林立,氣派的金店,傳出滴滴答答鐘錶聲的鐘錶行,還有各種一看就是上了年月的老店面,那些看起來好幾百年都不曾更換過的牌匾看起來就是那種能哄得外來遊客大掏腰包的老字號。
這個城市有得是民國時期的建築,看得多了也就沒有什麼新奇。可這條街上的大多店面,顯然要比民國時更早些。這樣的街竟然沒有被市政府開發成旅遊景點還真有點奇怪。程徽邊走邊看,沒有來由的覺得這條街就像是一位上年紀的老人,搬把竹椅坐在陰涼處顫巍巍地搖著蒲扇,一聲不吭地用和他們臉上溝壑一樣年紀的目光默默的掃視著過往的行人。好像把什麼都看在眼底,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看見。
走著走著,一陣奶香濃郁的甜香讓程徽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香味的來源是一家賣點心的店,「貓記餅家」。這名字倒是有趣,她不由會心一笑,順著那股子甜香走進店裡。
店面很小,裡邊也大不到哪去,除去廚房和櫃檯,餘下的地方只夠擺放一張圓桌和兩三把椅子。店裡的佈置很有二十世紀初的味道,中式的格局,西式的裝潢,上個世紀的不倫不類放到了現在也成了那個時代獨有的標記。
整個店子都散發著甜餅的奶香味,卻既不見甜餅也不見老闆。「有人嗎?」程徽試探地問,其實她並不準備買東西,口袋裡也只剩下回學校的路費,有沒有人與她沒有多大關係。因此,店裡沒有人回應他的問話時,她倒也不覺得失望。
「是客人啊,這裡好久沒有『人』來了。」就在她認定老闆摸魚去了時,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小小驚了她一跳。意外得很,店主是個很斯文俊秀的年輕男子,看上去跟程徽差不多大。牛仔褲白襯衣,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細緻的金絲眼鏡。
「生意不好嗎?」程徽也不意外,這街的位置大概是相當的偏了,從剛才街上冷冷清清的樣子來看,生意不好也是意料中的事。
「那倒不是。」店主低低的笑起來,將一份用油紙包好的點心放在了櫃檯上,很快,一隻雪白的大兔子躥上櫃檯叼起點心。臨走時,突然發現店裡還有程徽這麼個人,於是瞪著兩隻通紅的眼睛直盯著程徽。程徽第一次被一隻兔子盯得不自在起來。
「沒事,它是太久沒見過人了。」店主看到程徽的反應不免勾起嘴角,「既然來了,就坐坐吧。」說著,拉過一張暗紅色的飾有歐洲紋飾的椅子,示意程徽坐下。
程徽閒來無事,道了聲謝就坐下了。就在這短短的小段時間裡,店裡又來了三個「客人」:一隻虎紋狸貓,一隻胖乎乎的黑線倉鼠,還有一隻雪白得沒有一根雜毛的的鴿子。
「廉哥哥,今天有客人哪。」虎紋狸貓張著眼睛,杏黃的眼珠在程徽的身上掃來掃去,最後乾脆繞著程徽打了個轉,柔軟的尾巴從程徽的小腿肚上輕輕掃過。
黑線倉鼠對程徽沒有興趣,挪著胖胖的身子好容易移到了櫃檯下邊,只聽它扯著尖尖小小的嗓門叫到:「哥哥,我要芝麻餡的!」
鴿子最過分,撲扇著翅膀落在程徽肩上照著她的脖子就啄。要不是店老闆擋得及時,估計流血是不可避免的了。
「清夜,這才是你的點心。」老闆把一個小小的紙包塞在鴿子的嘴裡,笑道,「早讓你去看看眼睛的,現在連我都認不出了。」鴿子叼著紙包,一雙小眼睛咕嚕嚕的在程徽和店老闆身上轉來轉去,最後落在老闆肩上,一張翅膀,露出一根銀色的羽毛。待老闆拔下羽毛,鴿子撲扇著翅膀從門口飛出去了,還差點撞上門框。
狸貓見了吃吃的笑起來,輕輕一躍,在櫃檯上團成了一個毛茸茸的球。店主摸了摸它的毛,低頭對著地上仰著頭的黑線胖倉鼠說:「墨先生最近發福得厲害,阿遠你去送送先生。」說著把一包芝麻餡的甜餅放在了狸貓懷裡。狸貓不情願地叼起甜餅,又躍下櫃檯,對著黑線倉鼠埋怨:「長那麼胖還只知道吃!」
倉鼠慢慢吞吞地爬上狸貓背,朝店主道:「哥哥雇的好夥計!」語氣裡不是沒有埋怨。
店主卻笑得曖昧:「黑先生來店裡不就是為了見我家阿遠一面麼?」
黑線倉鼠囧囧地轉過頭去,那只叫阿遠的狸貓載著它一溜煙就不見了影子。程徽突然覺得,她好像看見了黑線倉鼠臉上的紅暈,雖然它長了一臉灰溜溜的密毛。
「客人」一走,店裡又冷清下來,程徽終於明白過來店主那句「這裡好久沒有『人』來了」的意思。忽然模模糊糊地想起小時候姥姥抱著她說的故事,那些被遺忘在記憶角落裡好些年的荒誕故事,現在想起來,卻只記得清楚姥姥反反覆覆說的一句話:「時間走了,要記得回家。」什麼意思?她一直沒有明白,此時卻神經質地看了看手錶,一點半。
仍是下午一點半,甚至連秒針也沒有動過。手錶壞了嗎?程徽連忙掏出手機,手機上的時間也不偏不倚停在了13:30上,「中國移動」四個字則換成了「限制服務」,信號一格也沒有。程徽心裡一跳,從椅子上跳起來,屁股剛離開椅子,年輕的店主就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
「既然來了,喝杯茶再走也好。」店主淺笑著,另一隻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薄薄嘴唇抿出柔和的弧度。程徽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的店主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自己認識的人裡也只有堂弟程墨能比得上。
再次坐下時,身側的圓桌上已經擺好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和一碟撒有芝麻的小圓餅。程徽看了看外邊燦爛得過分的陽光,這個城市的夏天長得有些過分,雖然十月了,溫度還是一點不減。「我比較喜歡喝冰鎮可樂。」她坦白道。
「哦?」店主彎起眼睛,「我以為你會喜歡。」
「誰喜歡大熱天的喝熱茶?」程徽笑道,這個人真是意外的自我
「是嗎?我以為你會覺得冷。」店主又笑,程徽突然發覺這個男人的笑裡藏著有說不出的嫵媚,而他本身卻又不像是個應該帶有媚態的男人。她只覺得臉上一溫,那人柔軟的手指已經撫上她的臉頰。「身上這麼冷,還是喝點熱的好。」他說著,又往程徽身邊湊了湊,輕如羽毛的呼吸突然清晰可辨。程徽慌亂中向後一縮,椅子跟著一晃失去了平衡,差點連人帶椅的翻倒。她這才發現,這麼熱的天氣店裡的溫度卻低得很,胳膊上的寒毛已經通通立了起來,剛才怎麼沒有覺得呢?
帥哥店主好像沒有發覺她的異樣,悠然地斜靠著圓桌,不緊不慢的端起紅茶送到唇邊一抿,又遞給程徽。程徽沒有潔癖,平時渴極了也沒少喝男生杯子裡的水。可是剛才這個男人喝茶的動作卻叫這茶帶上了不明不白的曖昧,她接過茶,卻無論如何也喝不下去。
「不嘗嘗嗎?溫度正好呢,小徽。」店主雙手在胸前交叉,笑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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