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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霞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壹方...”本不該如此的褻瀆古人情懷,只是這世間有著太多的巧合,太多的美好,巧合的就像是這首詩就是從這伊水河畔流傳出去的,美好是因為在伊水的南岸有著壹溫婉女子,明眸善睞、體態輕盈、淩波微步、皎若九天之皓月,潔如清水出芙蓉。
林凡已經記不清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晚飯過後,獨自壹人,來到村東邊的山丘的平臺上,遙望伊水南岸,在那裏有著林凡自己的秘密。
伊水村並不大,方圓也就十公裏,宛如十五的圓月被伊水從中切斷,伊水之南是伊水南村,伊水之北是伊水北村,整個村子被圍在伊山之中。村子古香古色,粉墻黛瓦的徽派明清古建築零星點綴在村子裏,窄窄的古青色小巷裏,輪刻著歷史的印記。
當星光漫天,林凡會滿懷不舍得走回家。林凡的家在伊水北村的最西邊的壹個土坯房裏,雖然伊水村有著許多的微派建築,但更多的還是這種用伊山的黃土和紅石堆砌起來的土坯房,上面鋪蓋著黑色的泥瓦。林凡回家要經過壹座古橋、壹條古街、壹條古巷,壹片稻田,過了稻田就可以看見家了。家裏並沒有亮著的燈光等他回家,對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來說,早睡是為了明天能早起,能有更多的精力去耕耘勞作。
靜靜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合衣躺在床上,想著傍晚在伊水南岸看見的她,幸福的笑了起來。每天傍晚,她都會來到伊水邊,或是唱歌,或是跳舞,有時候只是靜靜的坐在河邊裸露的鵝卵石上發呆沈默。她的歌喉很美,清脆婉轉,如黃鶯啼唱,珠落玉盤;她喜歡穿白色的衣裙,跳舞的時候,清波流轉,衣袂翩翩,她的笑容好像有莫大的魔力,可以將林凡壹身的疲憊掃空,可以讓林凡沈悶的心暫時開朗起來;只是,這樣美麗如仙子的人兒也會有傷心愁悶的時候,看著她獨坐在伊水河邊,臉露愁容時,林凡的心會更加的愁悶,恨不得能長雙翅膀,飛過這寬闊的伊水,飛到她的身邊,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給她安慰,聽她傾訴。
天壹亮,林凡就起來了,把今天家裏壹天用的水從井裏打上來,放在瓦缸裏,把壹天要用的柴火準備好,吃完早飯,林凡便朝古街走去。林凡是村裏的語文老師,負責教授村裏從小學到初中的語文課程,村裏適齡的孩子不多,往往壹個年級也就三四個人,但是也要從小學上到初中,初中畢業後,學習好的孩子可以去縣城上高中,學習不好的就只能回家,開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壹般能出去的孩子都不會再回來,這裏的生活太過的單調和枯燥,不適合朝氣蓬勃、充滿理想的年輕人。但林凡是個例外,林凡學習壹直很好,小學、初中乃至高中都名列前茅,考上了省城的師範學校,畢業後卻背著上大學時背走的包袱回到了伊水村,準備拿起父輩們的鋤頭開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村長看他有文化,便聘他做了村裏學校的語文老師。(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學校是原先的觀音廟改建的,反四風的時候,庇佑了伊水村千年的觀音被毀掉了塑身,銅身也被融成了銅水,為祖國的建設貢獻了最後壹份力。塑像雖毀,但是房子卻保留了下來,於是村裏就把這觀音廟改成了學校。原先的廂房改成了教室,藏經樓成了圖書室,解簽的房間成了教師辦公室,大雄寶殿也成了會議室。偌大的院子就是學生們課間活動的操場了。
學生雖少,但是林凡的課程卻壹點也不輕松,早上有三節課,分別給小學壹、二年級,三四年級,五年級的學生上課,下午給初中壹二年級,三年級的上課,周六早上還要給即將中考的初三學生補課。中午學校食堂提供午飯,吃完午飯有近壹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活潑的孩子會四散去外面玩,安靜點的在教室看會書,睡個午覺。
林凡的中午壹般在圖書室裏度過,不過今天他卻沒有了去看書的心情,今早臨出門前,父母和林凡談起了相親的事,對方是母親娘家的,叫夏雪,也在伊水北村,和林凡家相隔並不是很遠,那個姑娘林凡也是知道的,小的時候也經常甩在林凡的身後,叫著林凡哥哥。夏雪人和她的名字壹樣,如冬日裏的雪花精靈,活潑而又開朗。只是林凡心裏卻怎麽也無法想象和她壹起生活的情形,在他的心裏早已有壹個人,而且他也隱隱的不想跌落到父輩們那種攢錢蓋房,結婚生子,養娃帶孫最後歸於塵土的循環中去。
林凡信步的走著,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每晚駐足的平臺,下午的伊水沒有夜晚的那種靜謐,卻多了壹些,只是伊水就這麽靜靜的流著,顯得孤獨而又蕭瑟,靜靜的流向不知名的遠方,林凡習慣的往南岸看去,壹片落葉正搖晃著向伊水落去,伊人卻不見蹤影。林凡向著伊水的方向看去,伊水拐過山向西而去,去往那遙遠的遠方。林凡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在這小村裏,有太多的美好,但是都不適合林凡,唯壹能讓他人展眉的伊人也不在,這心只是越散越不舒服,走到古街,林凡加快了步伐,馬上就要上課了。
“小樓壹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這已經是早上最後壹節課了,林凡站在門口,看著外面霧蒙蒙的細雨,聽著孩子們齊聲朗誦著《臨安春雨初霽》,想到了課間父親拖鄰居來學校告訴自己的話,父親要他務必中午回去吃飯,有很重要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下課,林凡淋著雨就往家裏跑,這雨是早上才下起來的,所以林凡早上出門沒有帶傘,只好淋著回去了,好在這春雨不大,遠處看倒不像是下雨,反而像下霧,這樣的雨淋不濕衣服,只會把衣服弄的潮潮的,頭發上沾滿雨珠,所以也不用太過急忙的跑,只用略微加快腳步。穿過古街,林凡來到壹條小弄堂裏,弄堂兩邊是黛青色的磚墻,地上是斑駁的青石板,弄堂很窄,只夠壹個人行走,兩個人就需要側著身才能過了。走到弄堂口,林凡遠遠的看見壹個人打著傘從對面走了過來,腳步輕盈,穿著月白色的長裙,這長裙把女子身材襯托的很好,打著傘的手臂有半截漏了出來,似新撥蘆筍,壹如韋莊詩裏說的“皓腕凝霜雪”。只是撐著的雨傘把臉蓋住了,無法得窺全貌。漸漸的兩人走近了,林凡自覺的側著身子和女子面對面的錯開,在錯開的那壹瞬間,女子的低垂的頭擡了起來,林凡的心莫名的跳了起來,不期而遇的相逢讓林凡感覺到幸福是那麽的甜蜜,滿心的思念就在洶湧而出,可是林凡的嘴巴剛打開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壹切來得那麽突然,幸福把林凡打暈了,面對自己日思夜想的愛人時,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就這麽默默的,兩人錯開了,林凡轉過身看著女子慢慢的走遠,背影漸漸的消失在雨霧中,鼻尖依稀還殘留著荷花淡淡的清香。
回到家裏,父親坐在客廳抽煙,桌上擺著已經燒好的幾個菜,林凡便明白過來了,今天家裏有客人,只是什麽樣的客人非得自己回來作陪呢,難道是姨夫?可是他人呢?正在林凡出神之際,壹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林凡。“林凡哥哥,妳回來了!”林凡轉過身,看見夏雪正拿著新炒好的菜,靦腆的站著,“林凡哥哥,這是我炒的青椒炒肉,伯母說妳最喜歡了,妳嘗嘗。”林凡靜靜的接過盤子放在桌上,卻沒有去嘗。林凡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吃完這頓飯的,耳邊全夏雪和父母的談笑聲。吃完飯,父親讓林凡送夏雪回家,壹路上,林凡安靜的像個乖巧的孩子,夏雪幾次想說話都被憋了回去,只好低著頭陪著林凡安靜的走著,到了夏雪家,林凡道了個別就趕緊走了。下午放學回來,父母很關切的問林凡的想法,林凡不知道該怎麽和父母說,只是壹個勁地敷衍,直到二老困了林凡才拖著沈重的腳步回到房裏睡覺,頭暈沈沈的,壹會就睡著了,只是夢裏各種畫面跳過,但是卻沒法捕捉到清晰的畫面。
第二天,林凡沒有去上課,他生病了。林凡的父親如常下地幹活去了,母親在家裏準備午飯的食材,林凡壹個人躺在床上,頭上敷著濕毛巾,床頭櫃上放著水。此時林凡是醒的,他的頭很疼很暈,全身發冷,裹著厚厚的被子依然覺得冰涼刺骨,就好像刺身裸體置身冰窖中,林凡的心很沈悶,壹直壓抑的情緒好像也找到了缺口,趁著林凡生病爆發了出來。林凡呆呆的望著灰暗的石灰房頂,想起畢業找工作那會,林凡壹次又壹次滿懷信心去面試但卻壹次又壹次的碰壁,到最後整個宿舍的同學都有了著落,而自己卻依然沒有簽約,最後錢快花完了,林凡只好自己壹個人背著讀大學時的包袱回家了。林凡的病很重,已經壹個星期了還是沒有好起來,林凡的父母開始著急,林凡的爸找了鄰居幫忙把林凡帶到縣城醫院檢查,檢查結果卻沒有什麽病,只是說心情郁結加上淋雨著涼而發燒,醫生開了點發燒的藥並叮囑林凡看開點就把他們打發回家了,到家後,林凡依舊躺在床上起不來。
兩天後,林凡的燒退了,勉強可以走動了,林凡便慢慢的走走活動活動僵硬的筋骨,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平臺的位置,這會已是傍晚時分,這個時候伊水南岸的女子應該在的,只是今天不知怎麽的卻沒有來,難道她也如自己壹般生病了,還是......林凡就這麽陷入了自己的思維困境中。“林凡哥哥,妳在看什麽呢?伊水南岸自從浮橋被大水沖走後已經很久沒有人去過了。妳生病了就不要到處走了,我扶妳回家吧,伯父伯母該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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