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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個人的生存
十二架﹁榮譽１５﹂陸戰機甲，用高亢的炮火與燃燒的鮮血，吹奏著一曲嘹亮到天際的衝鋒號。
﹁榮譽１５﹂陸戰機甲的突然反撲，讓帝國軍隊措手不及。
雖然在數量上占優勢，但畢竟全是單兵機甲，這種機甲除了靈活性以外，面對中型機甲根本沒一點優勢。一枚直接命中的導彈或者兩發能量炮，就能輕易摧毀一架﹁聖鎧２２﹂。
眼看著一架架﹁聖鎧２２﹂在瘋狂的火力覆蓋下，爆成一團團火球，帝國軍的優勢正在逐步喪失。
現在還有攻擊能力的帝國單兵機甲，只剩六十幾架了。
而且經過長時間的戰鬥，﹁聖鎧２２﹂攜帶的五枚輕型導彈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沒了導彈，依靠兩挺機槍，只能給聯邦的﹁榮譽１５﹂搔搔癢。
﹁榮譽１５﹂以命搏命的打法，讓帝國軍心驚膽戰，損失在迅速加大，一架接一架慌了手腳的帝國單兵機甲被擊中。
在聯邦軍火力覆蓋範圍內的帝國軍連頭也不敢抬，紛紛尋找彈坑或障礙躲避。
戰爭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或許你的人很強悍，又或許你的戰術更高明、武器更先進、甚至天時、地利、人和全占齊了，在你看來這仗即便故意想輸都難，可是你卻輸了。
因為你輸給了一樣誰也無法控制的東西。
運氣！
這時的聯邦軍運氣無疑很好。這幫將防禦罩降到最低點、幾乎裸體上陣的戰士，不但沒有一架裝甲被摧毀，反而歪打誤撞的占據了優勢。
沒有破釜沉舟的士氣，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瘋狂的舉動；沒有運氣，哪怕逃跑的士兵轉過身來隨便給上一槍，就能打死這個追著一群人跑的白癡。
眼看著一架架機甲被聯邦軍擊毀爆炸的壓力下，帝國軍開始動搖，然後發展成零星的潰散。最終，這種潰散猛然變成了恐慌的潰逃。
田行健的嘴裏也在發苦，他真的很想痛哭一場。
他身後已經隱約出現了帝國迂迴裝甲小隊的影子，最多十分鐘，那支裝甲小隊就能繞過這片叢林，抵達戰場。
在這兵荒馬亂的戰場，田行健只想著一件事。
﹁一逃回去，我就立刻申請退伍！﹂
苦命的胖子田行健，揮汗如雨地奔跑著。
一年的偵察兵訓練，並沒有讓他的體重減少那麼一點；半年的戰爭經歷，也只不過是讓他沒有繼續增加體重而已。
﹁早知道不能減肥，我幹嘛要來吃這苦？﹂
田行健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是一齣悲劇。
﹁我是臨時後勤支隊機械維護兵下士田行健，請求通話！﹂
田行健呼啦著舌頭，一面朝戰場狂奔，一面大聲呼叫。
﹁前幾天來維修機甲的那個胖子？你怎麼還在這裏？﹂
這是裝甲小隊的區域頻道，能接通這個封閉頻道，就證明這個人在附近。陸戰機甲兵很奇怪，仗打了兩天一夜了，這個胖子居然還待在這裏。
田行健哭笑不得地想：﹁我倒是想跑，可手臂上的戰場記錄儀，能讓我隨便逃跑嗎？﹂
胖子不知道，戰場記錄儀並不限制後勤部隊脫離戰場。它的主要功能是記錄戰績，並限制作戰士兵離開作戰區域。
但是對於出現異常資料的士兵，戰場記錄儀會修改指令。
二十次以上的脫離戰鬥，並一槍不發、沒有擊斃任何敵人，並始終隱身於戰鬥區域之外，甚至沒有一個敵人向其射擊。
這不是異常資料是什麼？
田行健的戰鬥資料，已經進了聯邦戰鬥指揮中心電腦的紅色警戒名單。
﹁胖子，自己逃吧！﹂Ｌ９｜２１０１機甲長說道。
﹁怎麼逃啊？﹂田行健哀號聲無比幽怨，﹁除了這麼一小片叢林，四周全是平地，帝國重型機甲也上來了。﹂
帝國軍﹁猛獸﹂二型重型機甲戰鬥部高十二米、重八十噸，全合金製造。裝有全方位雷達，重型發生能量防禦罩，翻越行走時採用八條反關節機械腿，時速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能攜帶中型導彈二十枚，並配有一門﹁火蛇﹂重機槍。
這樣的傢伙，要在叢林外擊斃一個時速二十公里、身穿後勤兵馬甲、手提一把破槍的胖子，那不跟玩似的？
﹁沒時間了，大夥兒跟著前面的單兵機甲追吧！先向北、再向西、再向南，沿著蘇澎滿江走。東面的防線已經被突破了，後面被人堵著呢！﹂
田行健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高速奔跑讓他的肺部感覺開始充血，每吸一口氣都熱辣辣的。這麼幾句話，足足讓他吞了五口唾沫才說完。
﹁胖子，真的假的？﹂
機甲兵們半信半疑。
﹁我操！老子是特訓隊的偵察兵！﹂胖子吼道。
機甲兵全體沉默，並立即開始執行田行健的計畫。
在戰場上，偵察兵是戰鬥人員最願意相信的人，甚至作戰計畫也要經過偵察兵的確認才能執行。
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偵察兵也往往是戰鬥人員最依賴的對象。
如何在戰場中分析形勢，並選擇正確的撤退方向，這是偵察兵的必修課。所以，沒有時間爭論的機甲兵，立即毫無保留的相信了田行健，加速向北推進。
等胖子跑到叢林邊緣時，他呆望著以時速一百五十公里滾滾而去的聯邦機甲……
﹁完了！﹂
田行健將槍往地上狠狠一扔，哭道：﹁你們他媽的倒是帶上我啊！﹂
打起來不讓走，讓走的時候又走不了，給人指了條生路之後，還被拋棄在這裏。
田行健只好撿起槍，掉頭就往叢林深處跑，敏捷的動作，就像隻肥胖的兔子。
只要這些帝國機甲不進叢林，胖子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逃回去。如果帝國軍跟著聯邦機甲追下去就更好了。
必須先找個藏身的地方，如果那些重型機甲到達戰場後並不向北追擊，而是就地收攏潰散的單兵機甲，那這片林地將成為他們的駐紮地。
胖子幾乎能想像自己被剝成白羊吊在樹上，被人用鞭子猛抽肥肉的樣子。
實在太悲慘了。
他一路狂奔││要增加存活下來的機率，他必須去拿幾樣工具。
聯邦裝甲部隊原先的駐地就在這林中不遠處。
胖子很快抵達了營地，一陣翻箱倒櫃，他找到了幾枚單兵手雷、一大塊壓縮固體能量塊，還有一把被換下來的能量機關炮。
最重要的，是一隻機械維修兵所使用的自動機械臂。
有了它，胖子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利用任何零件，組裝出千奇百怪的交通工具。
之前的二十次逃跑中，有十五次他都是這樣跑掉的。這次的物資，看來比此前都要充足的多。
胖子用機械臂迅速挖了個洞，分批將除手雷以外的東西全都埋了下去。然後胖子毫不猶豫地放了一把火，爬起來就跑。
當大火依照田行健所排定的次序，引發彈藥爆炸的時候，胖子已經到了林地中央的一個臭泥塘。
只花了幾分鐘，他就把自己完全埋了進去，只留下一根空心管通到泥塘邊的草叢中。
要躲過紅外線和生物雷達的監測，光靠身上這件反探測戰鬥服可不夠。
胖子把呼吸和心跳降到了一個危險的水準。這是偵察訓練營中那位狗熊教官傳授的，千奇百怪的技巧之一。
田行健對這些奇怪的技巧，有著非比尋常的天賦。如果能就這樣待到戰爭結束，他不介意把自己埋得更深一點。
林外的帝國機甲小隊，如同胖子所預料的一樣，他們開始收攏部隊。按照他們的作戰計畫，這裏將成為他們進攻新羅馬市的一個前進基地。
這意味著，胖子要想等他們離開後、再從泥塘裏爬出來的話，還不如直接給自己刻上一個墓碑。
可憐的田行健並不知道這一點。一放鬆，倦意就如同潮水般襲來，他很快在泥塘裏睡著了。
這時，勒雷聯邦的統帥部已經亂作一團。
電話聲此起彼伏，中央電腦處理著上萬條前線資訊，作戰參謀們面若死灰，把一個個即時資訊輸入虛擬沙盤。
懸浮在大廳正上方的米洛克星，已經千瘡百孔；象徵著帝國軍的紅色，在這個虛擬的星球圖像上蔓延著，速度快得驚人。
六十多個移民城市中，已經有四十多個被包圍。其中十六個已經被攻陷，還有一個城市成了灰黑色，那是被完全摧毀的標誌。
聯邦的地面防禦部隊，在空中力量喪失殆盡的情況下，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一大塊一大塊象徵著聯邦兵力的虛擬圖示，被紅色的帝國軍分割開來，並迅速的消失著。
統帥辦公室內，負責指揮的米哈依洛維奇上將，正在向親臨統帥部的總統彙報戰情。
﹁到目前為止，聯邦已經完全喪失了五個移民星球的控制，駐紮在加里略星系的第十一和第十二太空部全軍覆沒。
﹁能逃出來的，只有一艘﹃獵戶座級﹄戰列艦、幾艘輕型巡洋艦，和一艘泰坦級航空母艦。
﹁駐紮在牛頓星系的米洛克地方艦隊，由於與敵人的力量對比過於懸殊，在損失了百分之五十的戰艦後，經統帥部同意，已經撤出了亞特蘭帝斯星域。﹂
米哈依洛維奇上將的聲音有些沙啞。
從加查林帝國的不宣而戰，到現在已經半年了，聯邦至今都無法組織起足夠的防禦力量，更無論反擊了。
擁有三大星域、八個星系的勒雷聯邦，正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嚴峻的考驗。
現在勒雷聯邦需要的，是﹁時間﹂。
全民總動員令已經下達。工廠和船塢也開足了馬力，趕造新的機甲和戰艦。一批批新兵正源源不斷的走進軍營接受訓練。
時間，會給勒雷帶來勝利的曙光嗎？
﹁由第四、第六、第七太空艦隊組成的太空第一混合集團軍，已經在勒雷中央星域集結完畢。
﹁由於空間跳躍點已經被加查林帝國的太空艦隊封鎖，強行跳躍增援牛頓星系已經不可能，所以，統帥部下達了封鎖勒雷與亞特蘭帝斯星域之間的跳躍點，第一混合集團軍就地防禦的命令。﹂
看看皺著眉頭的總統沒有任何表示，米哈依洛維奇繼續道：﹁由百幕達星域抽調的第一、第二、第八太空艦隊正在後方集結，艦艇的維護和彈藥人員的補充仍然需要一段時間。
﹁第三、第九太空艦隊已經奉命出發，繞道公共星域，尋找新的通往亞特蘭帝斯星域的跳躍點。第五、第十太空艦隊仍然負責拱衛首都主星的安全。
﹁各地方艦隊已經開始全面改組，在補充了艦艇和人員以後，預期可以擴充五到六個混編艦隊。﹂
總統漢密爾頓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揮手，道：﹁說說你的困難，需要我做些什麼？只要是軍部需要的，我都會無條件支援。﹂
頓了頓，總統接著道：﹁現在國內的局勢很不安定，五個移民星球，近三百個城市，數億人口，說丟就丟了，民眾要求反攻的呼聲很高。
﹁在野黨也推波助瀾，如果米洛克星再丟掉，我們就會完全被動，戰略反攻也沒有了前進基地。﹂
見米哈依洛維奇張口要說話，總統擺了擺手止住了他，站起來踱到窗口，背對著上將。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們沒有退路。如果不能保住米洛克星，我就會成為聯邦歷史上第一個引咎辭職的總統；而你，也會成為第一個被撤職的將軍。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就算是賭，我們也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搏上這麼一把。﹂
轉過身，總統示意秘書將一份檔案遞給米哈依洛維奇，接著道：﹁這是三個月內，聯邦全民總動員所能積蓄的全部力量。
﹁我相信，只要撐過這三個月，我們就能進入戰略均勢，依靠我們比加查林帝國高出近一倍的資源和生產能力，我們能在一年內全面反攻。﹂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米哈依洛維奇反覆的咀嚼著這句話。
﹁哪怕只有一個城市，一支武裝力量，我們都要抵抗到底！米洛克星絕對不能完全落入加查林的手中。
﹁民眾需要勝利，我們就給他們勝利！輿論需要英雄，我們就給他們英雄！﹂
總統的目光，遠比語氣平靜。
﹁搶攻跳躍點，迅速增兵米洛克，統一地面抵抗力量，塑造聯邦英雄，爭取局部勝利。我說的，你明白嗎？﹂
米哈依洛維奇沉重的點了點頭。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個純粹的軍人，對政治上的需要，他考慮的比軍事上更多。
﹁希望我們做的選擇，都是正確的。﹂
望著大步離開的總統背影，上將心中默默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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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3 14: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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