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張裕

　對於劉傑評論劉璋的話，法正沉默不言，再怎麼說劉璋也是他的主公，不過別人當著他的面說也沒有解釋，足以證明劉璋在法正心目中的地位。

　有一句話劉傑沒有說錯，劉璋重德而不重才，以法正的能力不僅沒有成為益州高層，反倒被排斥在外。

　若不是家業都在益州，法正早就出去投奔明主了。

　之前張松投靠劉備後，也曾到到法正這裡試探過口風，想要知道自己這位一直感歎懷才不遇的好友有何想法。

　法正雖然沒有鬆口，但在張松看來，只是文人固有的矜持罷了，只要多說幾次，法正就會同意。

　實際上，張松猜的不錯。

　法正的確準備轉投劉備，不僅是因為跟著劉璋沒前途，更是因為和劉備一對比，劉璋簡直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不值得法正為其效忠。

　劉傑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離開法府，只不過在路上，他卻被人攔了下來。

　「可是荊州玄德公的公子？」

　馬車上，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

　「在下正是，不知閣下是張別架」劉傑抱拳，表情凝重，隔著馬車，君之將魂的探查不起效果，而且，和上一次遇見徐夫人相似，《荊州星占》又一次開始異動。

　從呂布口中，劉傑已經知道了《荊州星占》的作用，可以幫他抵擋一定層次的天機占卜，而這一次的異動，劉傑明白，這是遇到了能夠勘破天機的高人，甚至連《荊州星占》都阻擋不了。

　並非《荊州星占》無用，而是劉傑不懂天機，只能靠《荊州星占》本能的遮掩天機，一遇到此道高人，那點遮掩根本無用。

　對於馬車裡的人，劉傑有些猜測，此時在蜀地，而且擅長天機占卜的只有那幾位，最後可能的就是張裕和周群。

　而其中周群善觀天象，張裕擅長推演面相，周群年輕，張裕年老，所以眼前這人應該是張裕。

　「果然是個精明的小伙子，既然你知道我，那就進來吧。」馬車裡傳來張裕有些沉悶的聲音。

　劉傑猶豫片刻，隨後進了馬車。

　馬車內並不寬廣，但容納兩人還是夠了，還剩下一大片寬敞的空間，張裕躺在一旁，面前擺放著一桌小酒，正獨自飲著。

　「張別架居然有如此雅興？」劉傑有些驚訝道。

　「不過是老頭子最後的一點消遣罷了。」張裕放下酒杯，開始打量起劉傑的相貌，劉傑知道這是在給自己看相，也不阻止。

　只打量了片刻，張裕就埋下頭，重新倒了一杯酒開始喝。

　劉傑有些忍不住，開口問道：「先前張別架是在給在下看相嗎？」

　「不錯。」張裕點頭。

　「那我面相如何？」

　劉傑有些好奇，精神世界的張裕能否真的看清他的命運？如果命運能被看清，那麼還有努力的必要嗎？

　「跟劉玄德一樣。」張裕頭也不抬的說道。

　劉傑心中冒出來一個疑問，和劉備一樣，這算什麼回答。

　不過看張裕那一副不想開口的模樣，劉傑也沒有逼問，只是將疑惑藏在了心裡。

　君之將魂掃過，果不其然，傳說級！

　「不知先生找我何事？」劉傑謹慎道，哪怕是傳說級人物也是有區別的，有的人能夠自我覺醒，知道自己已經死去，也有人不自知，依舊按照生前的模式行動。

　而面前的張裕明顯是前者。

　「我因劉玄德而死，如今劉玄德想要入川，你說我該如何？」張裕低著頭說道。

　劉傑沉默。

　對於歷史人物從來就不能用善惡來評價，哪怕是劉備也是一樣，更何況，張裕死的的確冤枉。

　建安二十三年，劉備想要跟曹操爭奪漢中，問周群，周群回答說：「攻打漢中，將能得到漢中的土地，而得不到漢中的百姓。如果派出偏軍，一定會不利的，您一定要謹慎這件事啊！」張裕也勸諫說：「您不可以去爭奪漢中的，大軍前去一定會遇到不利的。」劉備最終沒有採納張裕的勸諫。果然，得到了漢中而未得漢中的百姓。派遣去攻打武都的吳蘭、雷銅二位大將也都全軍覆沒，一切都如周群所說的一樣，劉備封賞了周群，舉薦他為茂才，而對於張裕不曾封賞。

　之後，劉備更因為自己對張裕的不喜，將張裕斬於鬧市。

　「先生昔日為何要將大漢將亡的消息說出來？」劉傑反問道。

　劉備對張裕雖然不喜，但一開始並沒有殺心，直到張裕自己作死，私下裡對人說「歲在庚子，天下當易代，劉氏祚盡矣。」

　而且張裕觀面相，用鏡子觀察自己的面相知道自己會受到死刑被殺，偏偏這樣，他自己還是跑去作死。

　人要作死，就算會相術，也救不了。

　「天意不可違。」張裕眼中閃過一絲憧憬，知道的越多，越清楚自己的無知，在相術上鑽研的越久，越能明白天意的不可測，芸芸眾生，任他風流倜儻，任他舉世無雙，誰有能逃得過天意的束縛？

　劉傑看著張裕，他似乎明白張裕的想法了，不由得搖了搖頭。

　「何為天意？」

　「蒼天已死。」

　這是劉傑從第二個人口中聽到這句話，但和之前相比，劉傑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蒼天已死，天意尚存？」

　「天不死，意可存。」

　「為何？」

　「人為天，蒼天既死，人當不存。」

　劉傑怒極反笑：「天意雖無窮，但我始終相信人定勝天。」

　「人可勝天一時，天可輸人百年。」

　人或許可以創造奇跡，來勝過天意，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對於天意而言，百年不過一個彈指，讓給你又如何？

　等你死後，一切還不是任由天意操控？

　張裕搖了搖頭，兩人理念不同，說的越多，矛盾也就越多，他此行的目標可不是為了和劉傑鬥嘴。

　「玄德公可入蜀，然不可居九年，否則漢室不可興。」

　聽到這一句話，劉傑心中一動，剛想詢問是什麼意思，眼前的張裕包括馬車就忽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他自己依舊站在街上，之前的一幕彷彿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