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妮雅，我可以感覺到妳很困擾。」

兩個女人坐在房間中央的桌旁，邦妮握著妮雅的手。

邦妮的手很冰冷，妮雅想。

「妳想問亞當什麼呢？」邦妮輕聲問。

妮雅試圖將手抽回，可是邦妮卻抓得更緊。她很害怕，妮雅想──而且很絕望。她並不知道我曉得或懷疑亞當和爆炸案的關聯。

「我需要問亞當關於溫芙蕾的事。」妮雅試圖用平靜的口吻說。「我認為她可能還活著。」

「妳為什麼這樣認為呢？」

「因為有一個搭渡輪參觀自由女神像的小男孩目睹了爆炸。他說他看到一個人從船上跳下來，一個身穿潛水衣的人。我知道溫芙蕾是游泳健將，而我猜那個小男孩看到的可能就是她。」

「那孩子可能看錯了。」邦妮低聲說。

妮雅環視四周。房間裡非常陰暗，百葉窗被拉了起來。她唯一能聽到的聲音，除了她們的呼吸聲，就是雨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我不認為那個孩子看錯了。」妮雅堅持道。「我認為確實有人在爆炸前從船上逃脫。我也認為妳知道那是誰。」

她感覺到邦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雙手也抽搐起來。妮雅趁機將自己的手抽回。

「邦妮，我曾經在電視上看過妳。我相信妳真的有通靈能力。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有那種能力，但我知道我自己也有那樣的經驗，而且都非常真實，卻無法用常理來解釋。我知道我的葛蒂姑婆也有這種經驗。

「可是妳和我們不同。妳是天賦異稟的，而我認為妳誤用了這份天賦。我記得葛蒂在多年前告訴過我，只能把通靈能力用在好的地方。如果用在壞的地方，擁有那份能力的人可能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邦妮聽妮雅說話，眼睛緊盯著，眼珠隨她說的每一個字變得越來越深沉，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妳跑去找葛蒂，說亞當和妳聯絡。我雖然不相信通靈，但由於他的死讓我難過不已，所以我想要和他聯絡。當我媽媽和爸爸死的時候，他們來和我道別，因為他們愛我。我以為亞當沒有來和我道別，是因為我們吵架了。所以我想跟他聯絡，想要和解。我需要帶著愛和他說再見。所以我才那麼想要相信妳。」

「妮雅，我相信亞當在另一邊──」

「聽我說完，邦妮。如果妳真的和另一邊的亞當聯絡上了，那麼，妳告訴我的那些他說的話就都是錯的。我現在知道他並不愛我。一個愛他妻子的男人不會和他的助理搞婚外情。他也不會和她用假名另外偷開保險箱。我確定亞當不愛我，因為他做了那樣的事。」

「妳錯了，妮雅。亞當是真的愛妳的。」

「不，我沒有錯。而且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妳在幫亞當或是溫芙蕾取得那把鑰匙，那把不小心留在亞當外套口袋裡的保險箱鑰匙。」

我說中了，妮雅想。邦妮左右擺著她的頭，不是在否認，而更像絕望。

「那把鑰匙只對兩個人有用。不是亞當就是溫芙蕾。我希望跟妳串通的是溫芙蕾，而已經死的人是亞當。因為我不敢想像，過去三年和我一起生活、呼吸、吃飯、睡覺的那個人，竟然能夠蓄意奪走三條性命，還安排了一場燒死一個女遊民的火災。

「就另一個更重要的層面來說，想到我為了一個騙子兼小偷而放棄我一輩子夢想的職業生涯，更是覺得氣餒。我現在知道，那也是亞當真實的一面。我只能祈禱他不是殺人犯。」

妮雅將手伸進口袋，拿出那把保險箱的鑰匙。「邦妮，我相信妳知道亞當或溫芙蕾躲在哪裡。

妳可能還不明白，如果妳幫助他們其中一人，妳就成了謀殺案的共犯。拿著這把鑰匙。把它交給還活著的那個人。讓他或她以為可以安全地到白原市的那家銀行去。這是妳贖罪的唯一機會。」

「妳說『以為可以安全』是什麼意思，妮雅？」

她剛剛沒聽到從她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轉過身，驚恐地抬起頭來。

亞當就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