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凱倫．瑞弗很喜歡坐在中央公園，尤其是靠近綠野餐室的一張長凳上。她的東西都放在身邊，她享受著陽光，來往的直輪排溜冰者、慢跑的人、推著嬰兒車的保母以及觀光客。她尤其喜歡那些觀光客，他們張大了嘴看著四周的景觀。

屬於她的景觀。屬於她的紐約。這裡是全世界最棒的城市。

凱倫在她母親死後，在醫院裡待了一陣子。「留院觀察。」他們這樣說。然後他們就讓她出院了。房東太太不想要她搬回來。「妳總是惹麻煩。」她說。「妳和妳的那堆破爛。」

可是那並不是破爛。是她的東西。她的東西讓她心情很好。她的東西是她的朋友。兩個推車中的每一個袋子──一個推車用推的，一個則用拉的──對她而言都很重要。

凱倫深愛她的家當、她的公園以及她的紐約市。不過今天不是她最喜歡的那種日子。今天公園裡幾乎沒有半個人。因為雨下得太大了。凱倫拉出她的塑膠套，蓋住自己和她的推車。她知道等一下警車開過去的時候，他們又會把她趕走。不過在那之前，她打算好好在她的公園享受一番。

甚至連下雨天她都喜歡。事實上，她真的很喜歡雨。因為那有一種很乾淨、很親切的感覺。即使是下得這麼大。

「凱倫，我們想找妳談一談。」

她聽到一個沙啞、陽剛的聲音，於是從塑膠套下方抬起頭來。

有一個警員站在她的推車旁邊。他可能是要罵她為什麼不到收容所去吧。或者，更糟的是，他又要逼她住進那種爛地方，和那些瘋子住在一起。

「你要什麼？」她生氣地問，但她知道，她不得不跟他走。

那個警員不像其他人那樣凶。他甚至還幫她拿東西。然後他把她的推車放進他的箱型車後座。

「你要幹嘛？」她尖叫。「那是我的東西。你不准碰！」

「我知道是妳的東西，凱倫，可是我們必須帶妳到分局去問一些事情。我們問完之後，我保證會載妳和妳的東西回來這裡，或是任何妳想去的地方。相信我，凱倫。」

「我有別的選擇嗎？」凱倫憤憤地問，緊盯著那個警員，確保他沒有弄掉她的寶貝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