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星期四早上，傑克．斯拉法尼和喬治．布萊寧再度來到艾妲．卡普蘭的公寓。

「傑德在家嗎？」傑克問。

「他還沒起床。」艾妲看起來又快哭了。「你們該不會又要搜索我家吧？我快受不了了。請你們體諒。」她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和蒼白的臉色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我們沒有要再搜索妳家，卡普蘭太太。」喬治安慰她。「我們很抱歉造成了妳的不便。

請妳叫傑德起床出來一下好嗎？我們只是想和他談一談。」

「或許他會跟你們說話吧，因為他幾乎沒有和我說一句話。」她用懇求的眼神看著他們。「傷害亞當．考利夫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她問道。「沒錯，他很生氣考利夫先生勸我把我的大樓賣給他，而傑德認為我賣得太便宜了。但老實說，如果我沒有賣給他，我也會賣給那個房地產大亨蘭恩先生的。我已經告訴過傑德了。」

「彼德．蘭恩嗎？」喬治問。「妳和他談過賣房子的事嗎？」

「當然。就在凡德米爾宅邸失火之後，他來找我談過。手上還拿了張支票。」她的聲音變得微弱起來。「他要花兩百萬跟我買。但一個月前，我就以不到一百萬的價錢賣給考利夫了！我告訴他房子已經不是我的，心都快碎了，也不敢讓傑德知道我原本可以賣到多少錢。」

「蘭恩知道妳已經把房子賣掉的時候，有沒有很不高興？」

「喔，天啊，當然。我想如果考利夫先生那時在旁邊，蘭恩先生很可能會親手把他掐死。」

「你們是在聊我嗎，媽？」

他們三個人轉過頭去，看到滿臉鬍渣的傑德站在門口。

「不是，」艾妲緊張地說，「我只是在告訴兩位警探，彼德．蘭恩原本也想買我的大樓。」

傑德立刻露出猙獰的面容。「是我們家的大樓，媽媽，妳可別忘了。」他轉頭對喬治和傑克說：「兩位有何貴幹？」

他們站起身來。「我們只想確定你還在這裡。」傑克說。「而且我們要提醒你，在我們同意之前，你最好別計畫到什麼地方去度假。只要這案子還在調查，我們都需要知道你的去處。所以下回我們再來訪的時候，你也別太驚訝。」

「很高興和妳談話，卡普蘭太太。」喬治說。

※※※

在下樓的電梯裡，傑克先開口說話：「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

「是啊。我在想，那個傑德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混混，我們是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相反的，我們可能要好好調查一下這個彼得．蘭恩。他有除掉亞當．考利夫的動機，而且他又那麼恰巧逃過了遊艇爆炸的劫難。」

他們在十一點鐘回到總部，發現一位意外的訪客已經在等他們。同事解釋說：「他的名字是肯尼．塔克，從費城來的，想要跟調查兩週前遊艇爆炸案的警探談一談。」

傑克聳聳肩。每次遇到這種知名的案子，都會碰到一些瘋子說他們有線索，或是知道該如何破案。「給我們十分鐘，我們先去拿咖啡。」

肯尼被帶來辦公室時，傑克才看到他就覺得不太耐煩，但還是忍住心裡的不悅。肯尼看起來像典型的年輕上班族，一開口就說：「我可能是在浪費你們的時間。」更讓兩位警探覺得他就是在浪費他們的時間。

「我就開門見山說吧。」肯尼說。「兩個星期前那艘船在紐約港爆炸的時候，我和我兒子都在一艘渡輪上。從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做惡夢。」

「你兒子幾歲，塔克先生？」

「班恩今年八歲。」

「所以你認為那些惡夢和遊艇爆炸有關是嗎？」

「是的。我和班恩都親眼目睹了。我們剛從自由女神像觀光回來。老實說，那整件事對我而言一晃眼就過去了，可是班恩看到了一些東西，我認為可能很重要。」

傑克和喬治互換了一個眼神。「塔克先生，我們曾訪問當時在渡輪上目睹的一些遊客，他們都說距離太遠，所以很難看清楚。我可以了解一個小男孩為什麼會做惡夢，如果他剛好看到船隻爆炸的話。但我向你保證，從那麼遠的地方，他是不可能看到什麼對案情有意義的東西。」

肯尼漲紅了臉，又靜靜說下去：「我兒子有遠視。他平時都戴遠視眼鏡矯正視力，但爆炸前他剛好摘下來。我剛說過了，他在那之後就一直做惡夢。他一直說在他的夢中，當船爆炸時，有一條蛇跳下了船，開始朝他撲過來。我們帶他去見一位兒童心理醫生，去過幾次之後，她要他畫出看到的東西。」

他把班恩最近畫的圖拿給他們看，「現在他認為他看到一個身穿潛水裝的人，手上拿著一個女人的皮包，在船爆炸的那一刻跳下船。那或許真的是孩子的想像，但我認為你們至少應該看看這張畫。我知道你們在案發之後都會接到很多惡作劇電話，所以我猜如果我把這張畫寄給你們，你們恐怕不會多理會，但我不希望是那樣的結果。或許這張畫根本不會有任何幫助，但我覺得還是應該拿來給你們看。」

他站起身來，「顯然那個身穿潛水服的人戴的面具，讓班恩無法看清他長什麼樣子。如果你們相信這張畫，我希望你們也可以看得出來，再去問他是沒有用的。昨晚是他兩個星期以來第一次晚上沒有做惡夢而醒來。當然，我們也不希望媒體來打擾。」

喬治和傑克再度互換了眼神。

「塔克先生，我們真的很感激。」喬治說。「雖然我必須先調查才能夠確定，但你兒子的畫確實可能對案情意義重大。我向你保證，我們絕對不會提到班恩的名字，我也要請你不要對外透露剛才告訴我們的資訊。即使真的有人跳下那艘船，我們知道至少有兩個人，甚至很可能有三個，死於那場爆炸意外。無論凶手是誰，那個人是危險人物。」

「這麼說我們是達成共識了。」

肯尼離開之後，傑克吹了一聲口哨。「我們從來沒有透露給媒體知道，我們找到了溫芙蕾．強森的皮包。」他說。「所以這傢伙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

「一點也沒錯。」

「那也解釋了為什麼皮包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因為跳下船的那個人拿走了皮包。」

「而且可能在船隻爆炸的時候掉在水裡了。如果那孩子真的沒看錯，跳下船的人幾乎沒什麼時間逃生。」

「你認為那個人是誰呢？」傑克問。

有個人沒有敲門就探頭進來。是之前曾審問過羅伯．華特斯的助理地方檢察官卡爾．湯普森。

「你們或許會想知道案情的最新發展。我們今天又走運了。山姆．克勞斯的首席助理在他律師的陪同下過來，承認他們在很多建築案上偷工減料，而且以不實的高價向華特斯和亞斯岱公司報帳。」

「他有沒有說華特斯和亞斯岱公司那邊的交易主導人是誰？」

「沒有。他猜應該是華特斯先生和亞斯岱先生本人，但他也無法確定。那些交易的聯絡人是溫芙蕾．強森。他說他們甚至還替她取了個外號叫『撿破爛的溫妮』。」

「她好像也是游泳健將。」喬治說。

卡爾揚起眉毛。「除非我搞錯了，她不是死了嗎？還能游什麼泳呢？」

「或許是，或許不是。」傑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