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星期三下午離開醫院之後，丹尼．邁諾直接到康納里．麥克德莫的辦公室去。之前他打電話去約時間，就聽說妮雅已經跟她祖父提過他的事，所以他們知道他會打電話來。

麥克禮貌地和他打招呼：「我聽說你和妮雅一樣都是喬治城大學畢業的。」

「是的，不過我比她早了六、七屆。」

「你住在紐約還習慣嗎？」

「我的祖母和外祖母都是在這裡出生，我母親也是在曼哈頓長大的，在她十二歲之前都一直住在這裡。然後他們就搬到華府附近。我總覺得自己好像一半是紐約人，一半是華盛頓人。」

「我也是。」麥克附和。「我是在這個家出生的，當年這裡並不是什麼高級住宅區。人們還開玩笑說，光是聞到傑可伯．魯伯特酒廠傳出來的味道就足以讓你醉醺醺了。」

丹尼微笑一下，「比花錢去買啤酒便宜多了。」

「可是沒有喝酒那樣令人滿足。」

聊著聊著，麥克覺得自己非常喜歡丹尼．邁諾醫生。還好他跟他父親一點也不像，麥克想。過去麥克曾在華盛頓一些不同的場合見過丹尼的父親，覺得他虛偽又無趣。丹尼顯然是腳踏實地的。換成是別人，早就不會理會一個遺棄他的母親，尤其這女人還是無家可歸的酒鬼。然而，兒子卻想要找到她、幫助她。我欣賞這種男人，麥克想。

「我會想辦法讓這些官僚動起來幹活，逼他們好好去找你母親昆妮。」他說道。「你說最後一次有人看到她是在湯普金廣場南邊的非法空屋，而那是九個月前，大約去年九月的事？」

「是的，不過她那裡的朋友都說她很可能已經離開紐約了。」丹尼解釋。「根據我搜集來的一點資訊，最後一次有人看到她的時候，她的情緒非常低落，而每次她那個樣子，她都不想和人打交道。顯然她只想找個地方自己躲起來。」

丹尼每說一個字，就越感覺母親應該不在人世了。「如果她還活著，我想照顧她，但我知道她可能已經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被埋在公墓，那麼我想找到她，把她帶回家族位於馬里蘭州的墓園。無論如何，如果能讓我的祖父母知道她不是在街上遊蕩、生病甚至意識不清，對老人家來說總是一種安慰。」他停頓一下。「而且對我來說也會是一種安慰。」他承認。

「你有她的照片嗎？」麥克問。

丹尼打開皮夾，拿出一直隨身攜帶的照片。他將照片遞給妮雅的祖父。

麥克看著照片，感覺到自己的喉頭哽咽起來。在這張泛黃的黑白照片中，美麗年輕女子和她懷中小男孩之間的愛，顯得栩栩如生。他們兩人的頭髮都被風吹亂，臉緊貼在一起，而他細小的手臂緊緊摟著她的脖子。

「我還有另一張照片，是從七年前公共電視播出的一個遊民記錄片截取下來的。我找人用電腦程式做了年齡老化預測，然後技師又根據她朋友們對她去年夏天外貌的描述做了修正。」

麥克知道丹尼的母親今年大概六十歲，但在這張照片中，那有著及肩灰髮的憔悴女人看起來卻像八十歲。「我們會複製這張照片，做成海報四處張貼。」他承諾道。「我也會叫那些沒事幹的傢伙去翻閱舊檔案，看看從去年九月以來，是否有符合描述的女人被埋在公墓。」

丹尼站起身來，「我該走了。我已經占去你太多時間，眾議員大人。我真的感激不盡。」

麥克示意他坐下，「我的朋友都喊我麥克。對了，已經五點半了，這表示雞尾酒時間到了。你想喝什麼？」

兩人又喝著馬丁尼聊天，突然莉琪沒有敲門就走了進來。他們都注意到她看起來不太對勁。

「我離開邦妮的公寓後先回家了一趟。」她輕聲說。「我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麥克從椅子上跳起來，「妳怎麼了，莉琪？妳的臉好蒼白！」

丹尼也站起來說：「我是醫生……」

莉琪搖搖頭，跌坐在椅子上，「我沒事。麥克，請替我倒杯葡萄酒，那會有幫助的。只不過麥克，你也知道我去之前是抱持懷疑態度的，但我必須告訴你，她讓我改觀了。我很確信她是真的有通靈能力。這表示，如果她警告妮雅小心彼得．蘭恩，那麼妮雅就必須把她的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