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她好難過父親死了。」艾凡斯太太說。「今天她上課上到一半就突然哭了起來。」

星期三下午在上班時，麗莎．萊恩接到凱莉的輔導老師艾凡斯太太打來的電話。

麗莎立刻感到心痛不己，說：「我原本以為三個孩子裡面她最能夠接受。她在家的時候看起來都還好。」

「我試著跟她談，可是她不肯說太多。」艾凡斯太太說。「不過，對一個才十歲的孩子來說，她已經算很成熟。我覺得她只是不想讓妳傷心，萊恩太太。」

凱莉不該顧慮我的，麗莎想。應該是我要顧慮到她才對。我只想到我自己，而且太擔心那筆該死的錢。好，我一定要想辦法趕快把它處理掉。

她在皮包中摸索一下，找到她想找的電話號碼，然後走到公用電話前面。她的客人不悅地看了手錶一下，她便匆匆走進辦公室，告訴店經理她必須取消今天最後兩個客人的預約。經理表示抗議，她則坦白說：「我今晚有點事需要處理，是很重要的事。而且在我去辦事之前，我必須先弄晚餐給孩子吃。」

「麗莎，我們已經給了妳一個星期的假去處理私事。妳可別養成習慣了。」

她匆忙走回她的工作檯，用帶著歉意的微笑對客人說道：「對不起。孩子的學校剛打電話給我。我的一個孩子在班上哭了。」

「真糟糕，麗莎，但可不可以請妳幫我弄完？我自己也有一大堆事要辦耶。」

※※※

摩根．克倫七點要過來幫忙看小孩。五點半，麗莎就準備好晚餐。她聽從葬儀社的人建議，搬動了飯廳的椅子。現在這個家只剩下四個人，她便把餐桌的一角拆掉，桌子再度恢復成圓形。過去一直都是這樣的，直到查理長大不再坐高腳椅之後才有改變。她心痛地回想起那時他們還因此大肆慶祝了一番。

現在，她將注意力稍微轉移到孩子所經歷的痛苦，這才看到凱爾臉上煩惱的表情，以及凱莉眼中深深的哀傷。她也明白了小查理的沉默有多麼不自然。

「今天在學校過得如何？」她間，試著露出愉快的聲音，也沒有刻意在對誰說話。
「還好。」凱爾僵硬地說。「妳知道我們班男生下週末要去過夜旅行的事嗎？」

麗莎的心一沉。凱爾說的旅行是班上的父子之旅，要去綠林湖畔他一個同學的家過夜。「怎麼了呢？」她問。

「我知道巴比的爸爸會打電話來，說他真的想帶我和巴比一起去，可是我實在不想去。求求妳，媽媽，請不要逼我去。」

麗莎好想哭。因為如果凱爾去了，會是在場唯一沒有父親的孩子。「你就算去了也不會玩得開心。」她同意道。「我會告訴巴比的爸爸說你這回就不參加了。」

她想起葬儀社的人給她的另一個建議：「讓孩子有東西可以期待。」多虧了布蘭妲，這一點她可以做到。

「我有好消息。」她興奮地說。「今年克倫家要在微風角租一棟大一點的房子，因為他們要我們每個週末都和他們一起度假。你們知道最棒的是什麼嗎？這棟房子就在海灘上呢！」

「真的嗎，媽媽？那真是太棒了。」查理說。

查理最愛玩水了，麗莎想，看著他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她不禁歡喜起來。

「那真是太好了，媽媽。」凱爾顯然也放鬆了些，看起來相當高興。

麗莎看著凱莉。凱莉似乎對這個好消息無動於衷，彷彿沒聽到，她面前的義大利麵也幾乎完全沒動過。

不過現在不是給她壓力的時候。麗莎知道，她需要多一點時間來面對這樣的失落。而且麗莎現在也沒有時間處理這些事，她必須趕快清理餐桌，讓孩子們開始做功課，然後自己在七點半趕到曼哈頓。

「凱爾，」她說，「一吃完晚餐，我要你幫我從爸爸的工作室拿兩個包裹上來。那些東西是他以前公司的，我要拿去給一個小姐，請她想辦法轉交給原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