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晚上七點半，麗莎開始注意聽吉米開車回來的聲音。她特別煮了他最喜歡吃的雞肉做飯，想給他一個驚喜。

她在指甲店的最後一個客人取消預約，因此她才能提早回家，及時買好菜，並且在六點半之前讓孩子吃飽。她決定等吉米回來和他一起吃。她已經布置好小餐桌，甚至在冰箱裡冰了葡萄酒。

一整天渾身不對勁的感覺逼她不得不採取行動。吉米今天早上離開家的時候，看起來迷惘又垂頭喪氣。她腦海中浮現的都是那個畫面，而她也有股強烈的需求想要用雙臂摟住他，讓他知道她有多愛他。

現在三個孩子凱爾、凱莉和查理都在廚房的餐桌上寫功課。老大凱爾今年十二歲，很自動自發，是個好學生。十歲的凱莉則愛做白日夢。「凱莉，妳已經五分鐘都沒寫半個字了。」麗莎敦促道。

七歲的查理則裝模作樣在做寫字練習。他知道自己惹麻煩了，因為今天老師要他帶一張紙條回家，上面寫著他又在上課時多嘴了。「一個星期都不准你看電視。」麗莎警告他。

和往常一樣，吉米不在使家裡冷清許多。即使最近他不太對勁──太安靜，有時候太急躁──在他們的生命中，他一向都是強而有力的支柱和保護者。少數幾次他晚上不在家，他們都會覺得奇怪、不自在。

或許是我太囉唆了，麗莎想，總是問他是否覺得好一點，或是催他告訴我有什麼不對勁，或是逼他去看醫生。我要稍微控制自己一下，她暗自發誓，一邊檢視在烤箱中保溫的晚餐。

他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起來是如此困擾。難道是我聽錯了嗎？他是否在出門時說了一句「對不起」呢？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呢？她在心中想。

到了八點半時，她已經開始擔心了。吉米在哪裡？他應該不會還在船上吧？很快就變天了，陰霾的天空也開始轉變成暴風雨。這種天氣留在海面上是很不安全的。

他應該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她這樣告訴自己。星期五晚上一向塞車很嚴重。

一個小時之後，麗莎叫兩個較年幼的孩子先上樓去洗澡換睡衣。凱爾已經做完功課，在小起居室看電視。

吉米，你到底在哪裡？麗莎看著時鍾的指針指向十點，越來越感到焦慮。一定出了什麼事。或許你真的被開除了。如果真是如此，我也不在乎。你會找到其他工作的。或許你應該退出建築這一行。你總是說這個行業中有太多不正當的事。

十點半的時候，門齡響了起來。麗莎抱著恐懼衝上前開門。門口站著兩個男人。他們站在燈光下方，舉起身分證明給她看──是警徽。

「萊恩太太，我們可以進來嗎？」

她不經思索就提出了問題。麗莎用沉痛的聲音啜泣地問：「吉米自殺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