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3：咪嗚的生日（2）

　　
　　咪嗚的生日，阿梨期待了好久，也準備了好久。終於來到了這一天。阿梨幾乎要坐不住了。
　　
　　在生日前一夜，阿梨一個人躲在客廳裏，偷偷摸摸將謄好詩集的筆記本按照原樣包裝好。只可惜原來的禮盒太過精細，阿梨摸索半天也沒能將緞帶還原，只要揉巴揉巴團成一坨，意思意思就夠了。幸好那只漂亮的絲帶花還好好的，用膠水黏一黏，可以好好地粘在禮盒上。
　　
　　請起來還像模像樣的呢。
　　
　　阿梨的兩隻手沾滿了膠水，臨睡前洗漱時怎麼也弄不乾淨。
　　
　　辛勤一邊幫他洗手一邊困惑，你偷偷幹什麼了？
　　
　　阿梨得意地抿嘴，一點都沒有透露。
　　
　　只等天一亮，他要唔哈一聲，將禮物亮在咪嗚面前，嚇他一跳。咪嗚一定會覺得超級感動。想想就覺得有趣。
　　
　　什麼時候天亮呀？
　　
　　晚上睡覺時，阿梨翻來覆去沒睡好，迷迷糊糊中，將大半的被子都卷走了，後來又嫌熱，一腳踢下床。辛勤被他攪得沒睡好覺，半夜起來給阿梨蓋被子。
　　
　　折騰了半天，阿梨倒是睡得還可以。第二天早晨他是自己醒的，睜眼後就覺得精神滿滿。他惦記著自己的禮物，連早安都沒說，掀開被子扯了一件外套就跑到樓下去了。
　　
　　咚咚咚，等他帶著禮物跑上樓時，咪嗚居然還在睡懶覺。阿梨抱著禮品盒，爬上床尾，鑽進被子裏。被子裏暖烘烘的。阿梨抱著東西，動作不方便，像一隻海豹一樣用肚皮聳動著，一點一點挪到床頭。他貼著咪嗚，從被子裏鑽出來，一頭亂糟糟的頭髮。
　　
　　「早上好呀咪嗚！」阿梨輕聲喊道。
　　
　　辛勤緩緩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阿梨，笑了笑，問道：「你抱著什麼東西？硌人。」
　　
　　「你猜猜。」阿梨眨了眨眼睛。
　　
　　辛勤有點頭暈，四肢無力，一時竟然爬不起來。他心道不好，該不會是發燒了吧。他得有十幾年沒生過病了，不只是大病，平常連感冒發燒都沒有，身體一直很好。忽然一下子被陌生的病意擊倒，辛勤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阿梨倒是先一步察覺出不對勁來。他迅速將硬殼的禮品盒從懷裏掏了出來，擺到枕頭邊，整個人陷進辛勤的懷裏，將下巴貼上他的肩窩，小聲道：「你怎麼了？」
　　
　　辛勤稍稍側頭，額頭緊貼著阿梨的，靜靜待了一會兒，問道：「覺不覺得我燙？」
　　
　　阿梨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是有點。」實際上，他還覺得這種問題挺舒服的，不由自主地又往辛勤懷裏縮。
　　
　　辛勤張開手臂抱住他，用手心輕輕拍著阿梨的後腦勺，輕聲道：「你去樓下幫我把藥箱拿上來好不好？我量個體溫。」他猜測是這幾天溫度變化大，他因為店裏的事情忙也沒休息好，有些發燒。
　　
　　一聽見藥箱兩個字，阿梨整個人明顯緊繃起來。作為一隻曾經在醫院吃過大虧的貓咪，阿梨對於任何藥品和醫療用具都不抱有期待。「做什麼要拿藥箱？」他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
　　
　　「我可能……有點不舒服。」怕嚇著阿梨，辛勤沒有直接說自己生病了，換了種更溫和的說法，「你幫我拿下藥箱，我看看溫度是不是真的有點高。」
　　
　　阿梨抱著辛勤沒鬆手，整張臉都埋進他的肩頸裏。
　　
　　辛勤輕聲笑著，用手指捏了捏阿梨的耳朵尖。「別怕，不會有事的。不過你要幫助我，行嗎？」
　　
　　「行！」阿梨肯定地說道，挨著辛勤又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爬起來，趿著拖鞋咚咚跑下樓去了。
　　
　　阿梨在客廳裏翻了一圈，終於找到藥箱。他捧著藥箱，又小跑回樓上。等他進入臥室後，辛勤已經穿好外套坐了起來，手裏拿著阿梨精心準備的禮品盒。
　　
　　「這是什麼？」辛勤問道，看向阿梨。
　　
　　阿梨忽然紅了臉。剛剛被打斷了，他本來準備了很長一通好聽的話，想要說給咪嗚聽的呢。現在忽然被問起來，反倒什麼也不好意思說了。阿梨扭捏著走進，將藥箱放下，猶豫了半天，小聲而含糊地說道：「送給你的。」
　　
　　辛勤怔楞片刻，倒是有些驚訝。「是給我的生日禮物？」阿梨對於時間沒有太明確的概念，他倒是沒想到，阿梨會記得他的生日。
　　
　　阿梨點點頭，忽然撲過去，抱住辛勤，直接滾進他懷裏。他害羞起來，不敢看辛勤拆禮物時的表情。
　　
　　辛勤覺得好笑，全然忘了他身體的不適。他墊了墊禮品盒，裏頭有哐當的動靜，應該是個硬的東西。辛勤低頭，用手指輕輕摸了摸阿梨柔軟的臉頰，問道：「怎麼忽然這麼害羞？我可以拆開嗎？」
　　
　　阿梨仍舊沒有抬頭，但是用力點了點頭。
　　
　　綢帶大概是阿梨自己系的，好幾處都變成了死扣。辛勤單手沒辦法解開，只好暴力拆卸。去掉填充物後，最後，一本褐色的硬皮筆記本掉落下來。辛勤笑了笑，封面上有一隻圓滾滾的貓腦袋。
　　
　　「你拆開了嗎？」阿梨依舊埋著頭，甕聲甕氣地問道。
　　
　　辛勤應了一聲，上下翻看著筆記本，說道：「謝謝你，我很喜歡。」他俯身，想要親親阿梨。
　　
　　沒想到阿梨毫無預警地猛抬頭，兩人最堅硬的部位砰地一聲相撞。
　　
　　「唉喲！」阿梨捂著後腦勺喊疼。
　　
　　辛勤被這麼一撞，頭更暈了。這才想起來，他本來是要量體溫的。他先幫阿梨揉好後腦勺，然後靠在床頭緩神。見他這幅虛弱的樣子，阿梨忽然慌了，黏過去，著急地問道：「你難受嗎？」
　　
　　辛勤本想隱瞞，但轉念一想，又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幫我把藥箱拿過來吧。我一會兒再看你的禮物。」
　　
　　阿梨不再多言，一把奪過辛勤手中的筆記本，拋到一邊，聽話地將藥箱勾了過來，塞給辛勤。
　　
　　辛勤翻出體溫計，見阿梨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笑了，問道：「你要不要幫我？」
　　
　　阿梨不解道：「我能幫你嗎？」話音剛落，他自己又興奮起來，坐直身體，提高音量，應道：「好呀，我來幫你吧！」
　　
　　「當然可以，你還記得你以前不舒服或者做體檢的時候，也會給你量體溫。體溫是用來評估你身體狀況的一個指數，我們平時的體溫會穩定在一個數值，過低或者過高都是不正常的。」
　　
　　阿梨終於笑了，顯得興致盎然。「我記得！」他拿過辛勤手中的體溫計，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情，有些為難，「不過用這個東西很難受呢。你要乖哦。」屁屁會有點痛呢。阿梨同情地看了一眼咪嗚，學著他以前安慰自己時候的樣子，用手掌揉搓著辛勤的脖子。
　　
　　辛勤已經忘了餅餅和人類平時測量體溫的部位是不同的，放心地任由阿梨擺弄。直到阿梨掀開他的睡褲，開始往裏伸的時候，他伸手截住他，不解地問道：「你做什麼？」
　　
　　「給你量體溫呀。」阿梨睜大眼睛。
　　
　　辛勤盯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忽然意識到阿梨的意思，一時哭笑不得。他將阿梨的手掏出來，溫柔地指導他普通量測體溫的方式。
　　
　　阿梨聽完後，撇了撇嘴，有些不甘願。「那為什麼貓咪量體溫的時候得用那麼難受的方式呢？」
　　
　　「因為貓有皮毛呀，體表的溫度不好測量。再說了……」辛勤笑了，忽然發力，一把將阿梨的胳膊拽過來，「你們有咯吱窩嗎？」說罷，他上手，作勢要撓阿梨。他手還沒碰到阿梨，阿梨就笑得喘不過氣來了。
　　
　　「我有，我有的！」阿梨拼命掙扎著要逃離，像一隻缺氧的魚。
　　
　　阿梨怕癢。這是他沒有毛毛後遭遇的又一奇妙的事情。
　　
　　等阿梨笑夠了，再次平靜下來，辛勤才放開他的手。他拿過體溫計，自己動手測量。38.5，體溫偏高，可能是著涼了。
　　
　　阿梨趴在他膝蓋上，像一隻貓那樣彎曲折著身體，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體溫計。「你生病了嗎？」他輕聲問道，似乎是怕被人聽見。
　　
　　「有一點。」辛勤笑了笑。為了確保準確性，辛勤換邊又測量一遍，確定自己發熱了。燒沒有那麼厲害，但辛勤仍舊感到四肢乏力，意識混亂。「今天不出門工作了。」他摸了摸阿梨的腦袋，「在家陪陪你。」
　　
　　阿梨總算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咪嗚能在家陪他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雖然他本來就打算今天說服咪嗚不要工作了，咪嗚自己能自覺提出來，這樣很好。阿梨點點頭，歪頭，用臉頰輕輕蹭了蹭辛勤的手心，表示開心。
　　
　　辛勤心想著等到下午，如果還不見好轉，就吃點藥。他一邊打算起身穿衣服，一邊問阿梨早飯要吃點什麼。
　　
　　沒想到阿梨制止了他。「不舒服需要躺著休息的。」阿梨說道，他想起自己以前生病時，咪嗚也是這樣照顧他的。如果咪嗚生病了，那他就不應該亂跑，也不應該再幹活了。阿梨信心滿滿，自己作為一隻成熟的、有擔當的、會寫詩的、還在網路上連載貓咪世界第一本自傳體小說的傳奇狸花貓，照顧一隻人類，不在話下。
　　
　　辛勤看著好笑，故意逗他，問道：「我不起床，你的早飯怎麼辦呢？還有午飯和晚飯。」
　　
　　阿梨堅定地搖搖頭，「我自己可以搞定。我不僅能讓自己吃飽肚子，我還能喂你呢。」
　　
　　「事先說好，我不吃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得吃人吃的東西。」辛勤生怕阿梨突發奇想，重操舊業，跑到外頭打獵去。
　　
　　「當然啦，你當我傻嗎！」阿梨不滿地抗議道。他已經很能幹了，不能總是以陳舊的眼光去看待新鮮事物。做人類，要往前看，要有發展的眼光。
　　
　　辛勤上下打量了一眼阿梨，心道，以前那些老鼠，麻雀，蟑螂也不知道是誰往家裏拖的。但他並不打算揭穿阿梨。既然阿梨有心想要照顧他，辛勤也決定好好配合他，滿足下阿梨的好奇心。
　　
　　「你幹活照顧我，那我要做點什麼呢？」辛勤問道。
　　
　　「你……」阿梨皺著眉頭，遲疑片刻，忽然一拍腦袋，「對呀，你就好好躺在被窩裏，看我給你的禮物呀。」
　　
　　「禮物？我剛剛看過了。」辛勤不解。
　　
　　「你好笨哦，禮物當然是要仔細地翻開來看的。」說到這，阿梨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事先說好了，我在這裏的時候你不許看。等我出去了再看。你一定要看得很認真哦，我回來要考你的。」說罷，他倏地一下沖到門口。
　　
　　辛勤喊他：「你幹什麼去？」
　　
　　「我去給你弄人吃的東西。」阿梨應了一聲，一轉眼人就不見蹤影。只聽見樓梯傳來咚咚咚的聲響。
　　
　　辛勤情不自禁微笑起來，按照阿梨的指示，認認真真檢查了一遍筆記本。從外觀上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他翻開封面，這才發現裏頭寫著字。
　　
　　致我的月光
　　
　　作者：非著名地下詩貓餅餅
　　
　　辛勤認出這貓爬一樣的字跡是阿梨自己的。每一顆都很圓，就像一塊小魚餅。他平時很討厭寫字的，怎麼忽然想到給他寫東西？
　　
　　最開始還有練字熱情的時候，阿梨曾經纏著辛勤買了厚厚一遝練字用的硬紙。也不要字帖，硬是讓辛勤寫了一頁做描本。結果只寫了一頁半，阿梨的熱情消散，很快就不耐煩了，剩下的紙一半被撕碎了當玩具，另一半則被辛勤折成紙飛機。那段時間，家裏滿是白色的碎屑。
　　
　　沒想到阿梨也有主動寫字的一天啊。辛勤有些詫異，寫的什麼？他定了定神，這才往下翻。
　　
　　《天氣》
　　
　　作者：餅餅
　　
　　天空有時候下雨
　　
　　有時候下雪
　　
　　有時候下風
　　
　　咪嗚說
　　
　　這就像人
　　
　　有時候開心
　　
　　有時候不開心
　　
　　有時候開心了又不開心
　　
　　天空真的好嬌氣啊
　　
　　我就不會
　　
　　因為我總是很開心
　　
　　為什麼呢
　　
　　開心的貓是永遠不會問為什麼的
　　
　　人類應該學會這一點
　　
　　哪怕是下著巨大的雨
　　
　　我跌倒了
　　
　　我知道咪嗚會抱住我
　　
　　我們會一起仰面躺著
　　
　　所有的雨滴砸下來
　　
　　每一滴雨滴裏
　　
　　都有一隻咪嗚
　　
　　多讓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