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1：光棍節

　　
　　咪嗚真是可憐呢。
　　
　　這是阿梨聽完系統對「光棍」的解釋後，唯一的想法。
　　
　　光棍節馬上就要到了，淩葶告訴阿梨，光棍節是人類最重要的節日之一。
　　
　　這是阿梨變成.人，和咪嗚在一起後，過的第一個光棍節。貓咪系統說，光棍一般指代雄性人類，指的就是到了可以求偶年紀之後卻沒有妻子的男性人類。人類設立光棍節，表面上看起來是用於慶祝。但實際上，光棍並不是一個褒義詞。
　　
　　什麼是褒義詞？
　　
　　褒義詞就是好的詞，比如好看漂亮英俊都是帶有褒義色彩的詞。相對的，非褒義詞的語義就可能帶著嘲諷和不尊重。
　　
　　阿梨點點頭。
　　
　　他不明白的是，光棍一詞在現代人類語的實際使用之中，其詞義和用法已經有了較大的改變。大概是系統更新無法做到及時，有時候，阿梨通過系統瞭解到的人類知識是不全面的。但對於一隻前貓咪而言，完全夠用了。
　　
　　這麼看來，咪嗚也到長大了，他也沒有妻子，那他也是光棍呢。
　　
　　嗨呀，人類真的很可惡的，居然還要特地設立一個節日，用來嘲笑欺負像咪嗚一樣的光棍。
　　
　　阿梨頓時覺得憤懣不平。
　　
　　光棍節這一天，很往常一樣。一大早，單陽準備好早飯就出門去了。斯巴達小館和俱樂部還有事情要處理，單陽叮囑阿梨自己吃飯。看他的神色，只將今天當做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似乎並沒有特別的安排。
　　
　　辛勤出門後，阿梨托著腮幫子自己琢磨了半天。
　　
　　要不，我給咪嗚過節吧。
　　
　　那，什麼才叫過節呢？
　　
　　阿梨認真回想了一番之前咪嗚給他過的節日，他只記得有好吃的和禮物。有時候，他們還會出發去去別的地方，或者是看月亮，或者是看海。
　　
　　阿梨想了半天，把自己想餓了，去廚房找了點零食，塞了半飽之後，終於想出一個完美的計畫來。
　　
　　阿梨的手機是辛勤給他新買的，智慧手機，功能齊全。辛勤還手把手教會他怎麼使用手機網上購物。阿梨的支付寶帳號是辛勤給設置的，他還教會阿梨將支付方式設置成親密付①。阿梨並不知道親密付是什麼，只知道，他用這個奇妙的小軟體，就可以像王叔一樣憑空買好多好多的東西。那些東西會在某天盛著突突突的三輪摩托，飛到家裏來，可神奇了。
　　
　　就像不要錢一樣。
　　
　　不過阿梨現在能自己賺錢了，偶爾買買東西，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雖然他掙得不多，不過他花得也不多。這樣一下來，每個月還能省下好多錢來，越攢越多，很快就成一處小金庫。辛勤會定期幫他整理金庫，有時候會再添一筆進去。
　　
　　淩葶以前和阿梨說過，最好的禮物就是錢，噓寒問暖不如打筆鉅款。這個建議很不錯，有了錢，咪嗚就可以自己去買好吃的了，錢是最好的東西。因此，阿梨打算給辛勤包個紅包，就像以前過年他收到的那樣。
　　
　　阿梨還沒有學會怎麼從ATM裏頭取現金，不過他知道怎麼從櫃檯取錢。只要把自己要錢的願望告訴給裏頭的工作人員，他就能拿到錢，可方便了。人類真的是很厲害，居然可以信任地將錢交給別人保管。儘管仍在學習，阿梨漸漸地已經可以自如地使用人類視角來看待問題。錢對於人類而言，是相當重要的物品，沒有錢，這只人類就無法在人類世界裏生存。能夠將這種重要的東西交付出去，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就好像是饑餓的貓咪擁有唯一的一隻小魚乾，他想將小魚乾留到明天再吃。那他會選擇將小魚乾交給另一隻貓咪保管嗎？
　　
　　不可能的！
　　
　　所以，人類非常神奇，他們幾乎是擁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這股力量，成為無形之中的約束，讓他們能夠在相安無事之中，巧妙地維持著彼此之間的社會關係。而正是這樣一種力量，讓大部分人類都盡可能地去做普普通通的好人，雖然並非他們之中的所有人都是如此，但已足夠讓這個人類世界成為一個還不錯生活的地方。
　　
　　自從阿梨成為人類之後，這種認知上的發現總是令他驚歎。
　　
　　做一隻人類，有時候還是蠻有趣的呢。
　　
　　阿梨去的是家附近的一個小營業網點。雖然是週末，卻意外的沒有什麼人，很快就輪到阿梨。
　　
　　阿梨將自己的銀行卡和身份證交給櫃員，張望了一眼四周，緊張地湊到麥克風口，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告訴你密碼，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櫃員是位年輕的小姑娘，聽見這話，哭笑不得，本來想辯解幾句，一抬頭，卻見對方是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看起來還一臉認真的模樣。她頓時失笑，一時也沒說什麼話，反倒配合地點點頭。
　　
　　阿梨很滿意。
　　
　　櫃員問他取款金額。阿梨盯著十隻手指頭，報了一個他目前知識範圍內最大的數目。
　　
　　不久之後，阿梨出了銀行，懷裏藏著一遝錢，足足有一萬塊。他警惕地盯著四周的行人，縮著腦袋，飛快地竄回家裏。
　　
　　一萬塊錢比較厚，阿梨嘗試多次，依舊沒能將所有錢都塞進紅包裏。最後，他只好放棄，從衣櫥裏找了一件紅色體恤衫，將壘得整整齊齊的錢裹起來。
　　
　　然後，阿梨上網，在系統的幫助下，打算訂購一束玫瑰花。他挑選得很認真，找了一家圖片處理得最好看的店鋪下了單。一共是九十九朵紅玫瑰，同城快遞，下午就能送到。
　　
　　于此同時，辛勤的手機收到提示，阿梨用親密付付了一筆錢。數目雖然不算大，但相對阿梨平時花費的金額，還是很不尋常的。這只摳門貓，居然也知道什麼是花錢了。不過，辛勤只是疑惑了一會兒，很快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不一會兒，他又收到一筆扣款提示，同樣也是兩百多塊錢。
　　
　　辛勤忽然有些好奇，阿梨自己在家琢磨什麼呢。他查詢自己的支付寶帳號，找到阿梨用親密付消費的兩筆記錄。辛勤有些困惑，又是花又是蛋糕，今天是什麼日子？他看了眼日曆，忽然笑了起來。
　　
　　阿梨從蛋糕店回來時，玫瑰花剛好送到家了。九十九朵有一大捧，看起來倒是壯觀。他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番，覺得真花沒有圖片上展示的那麼好看。老闆居然是騙人的！阿梨有些嫌棄，但時間已經不多了，只好作罷。
　　
　　好在蛋糕很不錯。阿梨去了店裏才被告知，當天來不及預定，只能買店裏現成的。好在這家店的蛋糕製作用心，真材實料，隔著盒子也能聞到芒果和奶油香甜的氣息。阿梨吸了吸口水，小心翼翼地將蛋糕塞進冰箱裏，隔五分鐘就忍不住要打開冰箱門去看一眼。
　　
　　做完這一切，阿梨心滿意足。他攤在客廳的地毯上，醞釀了會兒情緒，然後給辛勤打電話。
　　
　　「我肚子疼呢。」阿梨這樣說著，努力將自己的眉毛擠成一堆，做出痛苦的樣子。儘管他知道電話那頭的咪嗚並看不見他的表情。
　　
　　咪嗚的聲音聽起來倒是很冷靜。「怎麼忽然肚子疼呢？中午吃了什麼？」
　　
　　阿梨脫口而出就想報菜名，才說了兩個字立刻又閉上嘴。差點就被咪嗚岔開話題了。他暗道好險，立刻整理表情，繼續投入到表演之中。「不知道呢，就是覺得好疼。」為了加重情緒的表達，阿梨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咪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一會兒，他的聲音再次傳來。「那你要我做點什麼？」
　　
　　「我想你回家陪陪我。」
　　
　　咪嗚頓了頓才繼續說話，他的聲調拉得很長，聽起來很猶豫。「可是我這裏也走不開。我也不是醫生，你確定我回去陪你，你就會好起來嗎？」
　　
　　阿梨並沒有意識到咪嗚的表情和平時很不一樣，還自以為他已經成功騙得咪嗚的注意力。他沾沾自喜，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他趕緊捂住嘴，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無力一點。「我覺得你陪我，我就會好。」
　　
　　咪嗚的笑聲也從電話那頭傳來。
　　
　　不一會兒，辛勤果然回家了，速度比阿梨預計的還要快。聽見門口的動靜，阿梨才著急忙慌地將自己隱藏好。
　　
　　辛勤推門進來的時候，特地放慢腳步，還在玄關處等了片刻。果然，阿梨從門口頭撲了出來，嘴裏怪叫著，一下子掛到了他身上。
　　
　　辛勤忍著笑，摸了摸阿梨的後腦勺，問道：「你不是肚子疼麼？怎麼這麼精神？」
　　
　　「我當然是騙你的啦，你是不是傻？」阿梨得意地說道。
　　
　　「哦，原來你在騙我啊。」辛勤配合地感歎道。
　　
　　阿梨牽著他的手，帶他來到客廳裏。茶几上擺著一大捧紅色玫瑰花，像一團無名的火焰。
　　
　　儘管已經事先瞭解到阿梨的意圖，看見這樣一大捧花時，辛勤仍受到一定的衝擊。他定了定神，側過頭，問阿梨：「這是什麼？」
　　
　　「這是玫瑰花啊，你不認識嗎？」阿梨好奇地反問道。
　　
　　「我是說，你為什麼要買玫瑰花？」
　　
　　「當然是送給你的。」阿梨大大方方地揮了揮手，「光棍節快樂哦！」說罷，他沖過去，緊緊抱住辛勤，狠狠地搖了兩下。
　　
　　辛勤反抱著他。
　　
　　「我知道你是一隻光棍，但這沒有什麼不好的，不要擔心。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去打架。不要傷心啦！」阿梨像辛勤平時安慰他那樣，輕輕地拍了拍辛勤的背。
　　
　　誰要是欺負你，我就去欺負他。
　　
　　辛勤忍不住問他：「你知道什麼是光棍嗎？」
　　
　　「我當然知道啊。」阿梨瞥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嗯，我知道你很聰明。不過以後如何和別的人提起來，不要當面說他是光棍。」
　　
　　阿梨重重點點頭，「我知道的，因為光棍不是一個褒義詞。」
　　
　　辛勤有些詫異。「你這也知道啊，果然很聰明。」
　　
　　阿梨驕傲地仰著下巴。片刻之後，他又困擾地眉頭糾結。「那如果不說光棍，要怎麼表達這個意思呢？」
　　
　　「你可以說別人單身，也可以說他現在是一個人。」
　　
　　阿梨想了想，點點頭。
　　
　　辛勤笑了起來。他對阿梨問道：「你覺得我是單身這件事情，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嗎？」
　　
　　其實阿梨說不上來當光棍是不是不好的，不過從別的人類的反應上來說，大概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吧。他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看著咪嗚，一雙眼睛又大又亮。
　　
　　辛勤伸手揉了揉他軟軟的頭髮，繼續說道：「單身並不是不好的，這只是一種生活方式罷了。有些人是特地選擇這樣的人生方式，有些人是暫時想這樣生活。人類想過光棍節，是因為他們生活幸福，有各種各樣值得慶祝的理由。你不要替我難過。」
　　
　　阿梨皺了皺眉，不確定地問道：「你是在安慰我嗎？」
　　
　　「是，也不算是。」辛勤說道，見阿梨仍舊不解，他似乎笑得更加開心，「因為，首先，單身並不可悲。」
　　
　　阿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其次，因為我不是單身。」
　　
　　阿梨張著嘴，看起來很驚訝。
　　
　　「我不是單身，因為我有你呀。」
　　
　　誒，是這樣的嗎？
　　
　　阿梨瞪著眼睛，呆愣了片刻，忽然晃過神來。
　　
　　對呀，我就是咪嗚的老婆餅，所以咪嗚不是單身。嗨呀，我真是好笨啊哈哈哈。
　　
　　不過這個小小的誤會並沒有帶來什麼不好的結果。相反的，阿梨還借機吃到了超級美味的蛋糕。雖然誤會解除，阿梨還是按照計畫，將一萬塊現金當做禮物送給了辛勤。
　　
　　辛勤拿著厚厚一遝錢，覺得既感動又好笑。之後還得找ATM幫阿梨重新將錢存起來。現在電子錢包的運用太廣，一下子收到這麼多現金，反倒不知所措。不過，辛勤還是小心翼翼收下禮物，認認真真地感謝阿梨。
　　
　　「你這次怎麼不送我金鏈子了？」辛勤好奇地問道。
　　
　　阿梨重重甩了甩頭，嚴肅地說道：「老師說，東西只有唯一才珍貴。我已經送過你金鏈子了，不能再送，否則你就該不知道選哪只做你的傳家寶了。」
　　
　　辛勤也不知道阿梨的腦袋整天都在天馬行空想些什麼奇妙的東西。他點點頭，說道：「好，那我們就把那條做傳家寶。」就是不知道要傳給誰。
　　
　　阿梨聞言，低頭摸了摸自己大金鏈子。這只是我的傳家寶呢。
　　
　　「謝謝你給我過光棍節。為了表示感謝，我也有東西要送個你。」辛勤笑著說道。
　　
　　阿梨猛地抬頭。這麼好的嗎，我給你過節，我還能收到禮物！
　　
　　阿梨本以為辛勤會送他好吃或是好玩的，沒想到，他的人類從口袋裏變出兩隻金燦燦的小圓環，放在手心裏，遞到他面前。
　　
　　「這個是什麼？」
　　
　　「這個叫戒指。」
　　
　　「戒指。」阿梨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好看嗎？」
　　
　　「好看，金色的，會發光。」阿梨點評道，說罷又加了一句，「還很粗，看起來很貴。」非常符合他的審美觀。
　　
　　「喜歡嗎？」
　　
　　「喜歡的。」
　　
　　「喜歡就好。」
　　
　　「真的是送給我的禮物嗎？」
　　
　　辛勤點點頭，將那枚耀眼的金戒指套進阿梨左手的中指上。
　　
　　阿梨的手指上不習慣戴東西，他有些彆扭地伸了伸手指，又低頭自己欣賞了一番，點頭肯定道：「好看的。」他看了一眼辛勤手心裏的另一枚戒指，有些糾結，戴兩枚手指會覺得很重呢。「另一隻也是送我的嗎？」他問道。
　　
　　「這枚是留給我的，這個叫情侶款。」
　　
　　阿梨釋然。他知道什麼叫情侶款，他和咪嗚有一套情侶睡衣，還有一套情侶衛衣。穿情侶款可好了，大家都會覺得他和咪嗚很般配。般配就是天生一對的意思，就像貓要抓老鼠，他天生就要和咪嗚在一起，聽起來有道理極了。
　　
　　「要我幫你也戴上嗎？」阿梨主動提出來。
　　
　　沒想到辛勤反而猶豫了一會兒。他沉吟片刻，說道：「我是想讓你幫我戴上，不過今天不著急。」說罷，他自己將戒指戴了起來，同樣也是左手的中指。
　　
　　阿梨將自己的左手和辛勤的拜訪在一起。戒指在柔和的光線下閃著迷人的光澤，就像無聲的敍述。
　　
　　他們擁有了一款情侶對戒。
　　
　　一段時間之後，阿梨才瞭解到戒指對於人類的含義。
　　
　　得知這個新知識後，阿梨飛快地撲到辛勤的背上，開心地晃了晃。
　　
　　嗯，他心滿意足地想到，我果然是咪嗚的老婆餅呢。這樣一來，咪嗚再也不用過光棍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