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 人皮盜獵者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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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人皮盜獵者 by 麗莎.嘉德納

2019-11-18 18:28

當第一道陽光從地平線下探出頭,我便開始準備。整夜沒睡,不過憔悴的臉色跟深青的眼圈是接下來重頭戲的助力。

首先是頭髮,全部往後盤起,弄成我想像中最古板的髮型。沒有粉底、蜜粉、睫毛膏。葛倫醫師今天早上脂粉未施,向全世界展現她的真面目。以我最近承受的壓力來看,應該不會有人質疑我的新面貌。或許我一副快要崩潰的模樣,是啊,我確實遇到幾件值得崩潰的事情,對吧?

三個密封罐。放在鞋盒裡。恰好擱在我前一天才清空人皮收藏的寶庫裡。

昨天的某個時刻,玫瑰殺手好心地替我補充庫存。命案死者的皮膚就藏在我家。凶手的暴行證據就在我的衣櫃裡。

玫瑰殺手有沒有想像過我曾睡在這裡?哈利.戴伊的女兒,又一次蜷縮在珍貴的戰利品上?

我又花了十五分鐘找出針孔攝影機鏡頭,那些小小的電子眼。一個在我的衣櫃,一個在臥室,還有一個在起居室。所以凶手才會知道我把人皮藏在哪裡。凶手不只是造訪過我的住處,還從遠處監看我。要裝設如此精細的系統,那傢伙來過這裡的次數一定超乎我的認知。

我沒試關在深夜裡思考這件事,只是拿紙膠帶一層層貼住鏡頭,遮住攝影機的眼睛。然後我坐在沙發上,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是憤怒,等待凶手上門來處理這件事。

我沒有報警,也沒有通知D.D.華倫或是菲爾警探。是的,我家裡出現證據。從人皮到針孔攝影機,全都是他們追捕玫瑰殺手時最需要的東西。但已經不重要了。這場遊戲並不是單純的官兵抓強盜。

這是私人事務。家務事。

現在我仔細挑選服裝。基本款的棕色長褲,長袖黑襯衫,深棕色平底包鞋。簡單樸素。接著我打包了裝滿各種便服的行李袋,再添上現金、化妝品、剪刀、兩頂帽子。

沒有早餐。我吃不下。

早上七點,我打電話給麥克金諾典獄長,說我必須立刻跟姊姊談一談。關於我們的父親。拜託,只要她點頭……

她答應讓我在九點過後探視。

於是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開車去沃爾瑪大賣場。預付卡手機,拋棄式剃刀,其他幾樣必需品。還剩下一個多小時要打發,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所以坐在停車場裡,被每一道聲響嚇得驚慌失措。到了現在,玫瑰殺手還在監視我嗎?凶手是不是從我家跟蹤我到這裡?我試著盯住周圍的車輛,但我不是007。我只是個筋疲力盡、壓力沉重的精神科醫師,買下了通往自我毀滅的單程票。

在鞋子上動手腳耗費的時間超乎我的想像。時鐘指針終於走到八點半,我開車前往麻州監獄,握住方向盤的雙手顫抖。

進門時,我強迫自己維持緩慢均勻的呼吸。這裡的流程我已經跑過好幾百萬次了。簽名、檢查隨身皮包、叫出克里斯跟鮑伯兩名獄警的名字、跟他們打招呼。經過安檢。我的醫療手環讓機器嗶嗶作響。

獄警瑪利亞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反應,連金屬探測棒都懶得使用。

她往我身上隨便拍打幾下,結束檢查。她會不會更徹底地檢查我的隨身物品?她應該這麼做嗎?不過呢,我是這裡的熟面孔,六年來每個月都會上門探視,大家都認識我,也相信我,讓我長驅直入。

獄警瑪利亞帶我走過通往私人會客室的長廊,莎娜跟我通常都在那裡見面,近期用來偵訊的房間倒是很少使用。第二次的幸運讓我安心地迅速吐了一口氣。

姊姊正在等我,雙手依照規定綁在面前。獄警瑪利亞在外頭隔著玻璃窗監看,但她聽不見我們的聲音。這些所謂的私人會客室基本上是規劃給囚犯與他們的律師見面用的。房間外的人聽不見裡頭的動靜,這是為了保護囚犯的法律權益,但獄警還是可以盯住囚犯,這是我的第一個挑戰。

得在時限內動手。

現在,我進入會客室,走向空椅子,坐下。

看起來姊姊度過了跟我一樣的夜晚。輾轉難眠。愁思重重。心煩意亂。我們難得如此相像。

太完美了。

看到我的模樣,她皺起眉頭。「妳的新造型?一點都不推薦。」

我沒理會她,瞄了手錶一眼。差不多有五分鐘可以動手腳。

她眉頭皺得更緊。「幹麼,我已經讓妳無聊了?」

「告訴我唐尼的事情。」

她收起表情。僅止於此。毫無破綻。她抿起嘴唇,什麼都沒說。

「他也是妳的砲友?」

我的用詞引得她挑眉。「幾乎不認識那個小鬼。」很不情願的承認,但依舊是承認。

「他是信差。查理.薩奇利用他來約定見面的時間地點。」

她別開臉。

「所以妳從來沒有回過查理的信?因為他不只是記者,對吧?他比較像是妳的老相好。」

她依舊一言不發。

「妳跟他睡過。」我乾脆地繼續說下去:「還有山繆爾.海依斯。」

沒有回應。

「我去見了妳以前在寄養家庭的媽媽,戴維斯太太。我要跟妳說,妳毀了她的人生。在鄰居眼中,她跟她丈夫一樣得為唐尼的死負起責任。莎娜,她把寄養家庭經營得很好。直到妳進了他們家。」

終於有了反應。那是我萬分熟悉的倔強眼神。

「還有崔佛的人生。」我低聲說。

她稍稍往後一抽,似乎沒料到我會提起這個名字。

「五歲的男孩。」我無情地繼續說道,心中沒有半點憐憫。「他原本運氣不錯,第一次就在很好的家庭落腳。妳還記得他吧?妳跟他相處很久,念故事給他聽、陪他畫圖。他喜歡妳。他是那間屋子裡,唯一對妳有信心的人。」

莎娜咬牙。

「政府把他調到別的地方。一夕之間,戴維斯夫婦從最優秀的寄養家庭變成跟寄養體系毫無瓜葛的人。崔佛被送走,大概會落入哪個每晚挨打的地方,或是遭受更恐怖的對待。」

這不是我的幻覺;她臉色蒼白。

「莎娜,妳還記得崔佛吧?妳把內在的自我投射到他身上。妳覺得一定要努力救下那個孩子,這等於拯救妳自己。就像是以前的囚犯克莉絲緹,還有很久以前的我。」

「雅黛琳。」她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懇求。「別再說了。」

「可是妳無法記起唐尼,對吧?那天晚上。唐尼.強生碰上什麼事。妳什麼都想不起來。」

「出去。」她突然起身,椅子往後推開。惱羞成怒。「我不知道妳為什麼要來這裡。我們不是鬧翻了?妳不愛我,我感覺不到愛。滾出去,雅黛琳。離開我身邊。」

「妳他媽的智障。」

我把她用來罵我的話丟了回去,讓她一時語塞。

「妳到底──」

「坐下。時間不多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妳知道玫瑰殺手是誰嗎?」

姊姊瞪著我。她終於聽懂我緊迫的語氣。她緩緩搖頭。

「可是凶手會找到妳,對吧?更準確來說,玫瑰殺手會找上我。在那一刻,妳會宰了那傢伙。就像是那個獄警法蘭奇的下場。」

姊姊依舊瞪著我。「好吧。」

「之後,莎娜,我會給妳想要的東西。妳一直想要的那個。」

「妳怎麼知道那是什麼?」

「因為我是妳妹妹。誰會比我清楚呢?」

姊姊瞪著我。我也瞪了回去。先前我對D.D.說的是真話。面對我姊姊的訣竅就是絕對不要愚弄自己。雙方的關係全都看她能獲得什麼好處。我是希望她是出自親情而幫我。但事實上她遵守諾言應該只適為了長久以來,我終於能夠給她的一樣東西。

她再次緩緩點頭。「打勾勾。」她撕啞的嗓音一點都不像過去的她。

「打勾勾。」我向她承諾,然後,我笑了,這個承諾真是幼稚,其中隱藏著姊妹之間的密謀、夏日風光、小女孩一般的天真,幾乎粉碎了我的心。

「再過不久,外面會掀起動亂。」我以穩定的語氣說道:「到時候瑪利亞會分心。我要妳襲擊我,把我打倒,拿椅子抵在門把下,關燈。

「可是他們會衝進來對吧?」我繼續說:「受過訓練的獄警。」

「他們會從窗戶進來。這是防彈玻璃,但還是可以拿槌子敲破角落。」

「要多久?」

「他們要向應變小組示警,裝備妥當,就定位。大概五到七分鐘。」

「那我們要加快腳步。」

「雅黛琳──」

但她用不著回應,就在這一刻,叫嚷聲從走廊傳來,緊接著是淒厲的警鈴。獄警瑪利亞轉頭看向前廳。姊姊跳過桌面,以肩膀撞倒我。前一秒,我還坐在椅子上。下一秒,我跟椅子一起往後翻倒。我聽見撞擊牆面的聲音,感受到姊姊交纏的手指重重壓住我的氣管。

當然了,我沒有半點感覺。

更多叫嚷聲。離這裡更近了。獄警瑪利亞大喊,不過隔著吵鬧的警鈴,幾乎聽不見她的聲音。莎娜按下電燈開關,房裡一片黑暗。她將椅子猛然抵住門把,翻過桌子,擋住窗戶,讓外頭更看不出房間裡的動靜。五秒?還是十秒?姊姊的動作比我想像的還要快。

我已經爬到桌子後的地面上,匆忙抓起右腳的鞋子。

「快點。」我啞聲說道,方才的衝擊讓我喘不過氣。「伸手。」

「雅黛琳。」

「閉嘴、閉嘴、閉嘴。這是置物櫃的號碼。他們一放妳出去,走到大廳,去找置物櫃。密碼是這個。重複一遍。」

她複述給我聽。我終於捏住塞在鞋底跟鞋面之間的剃刀,抽出來。剛才就是它觸動金屬探測器,只是瑪利亞以為原因是平日的慣犯,我的金屬醫療手環。

現在我打量莎娜的手腕,上頭綁著厚實的塑膠束帶。頂多只能拆紙箱的小刀片稱不上是理想工具,但我已經盡力了。

我開始鋸割那條束帶,擠在姊姊身旁,與她肩並著肩,她的雙手擱在我膝上。過了這麼多年,我們第一次如此接近彼此。近到我聽得見她淺淺的呼息,聞到她滿是汗水的皮膚。我們小時候曾經像這樣挨在一塊嗎?是不是用這種姿態躲避爸爸的侵襲、保護彼此?還是說我們只是兩個無依無靠的小女生,一心只想活下去?

我聞到新的氣味。新鮮的金屬味。血。

當然了,我沒有半點痛覺,但我瞭解指間越來越溼滑的觸感代表著什麼,刀片越來越抓不穩。我割傷自己了。說不定還割下了自己的指尖、少了一整個指節。我無從得知。

我只要割斷這條束帶。接下來就要靠莎娜了。

「住手!」她壓低嗓音命令。「沒有用的。我絕對走不出監獄。這樣下去只會害妳也被關起來。」

「我什麼都沒做。」我向她保證,感覺束帶開始鬆動。「我是受害者。」

「妳他媽──」

「聽好!罝物櫃裡放了我的皮包,車鑰匙就在裡面。白色的Acura休旅車。停車場的第五排。妳之後一定要換車──找一輛警察不會追的車──不過妳得先從我的Acura開始。車上有個行李袋,裝著幾套換洗衣物、一千元現金、我辦公室的鑰匙、預付卡手機。不要打給我。我只要逮到機會就聯絡妳。」

走廊更加喧鬧。沉重的腳步聲混在一陣陣警鈴間。我要依靠外頭的騷動拖住獄警的機動性。那麼多人員往同一個方向跑,裡頭有多少人知道這裡還有一個需要同等關注的威脅?

束帶斷了。我癱軟在地,已經用盡氣力。

「脫衣服。」我命令道:「快!快!快!」

我脫掉褲子,扯下長袖上衣。內衣褲也是;我不能冒任何風險。我把全部的衣物丟給莎娜。衣料大概被我殘破不堪的手指染上血色,幸好我帶的都是深色的衣服,血跡不會太明顯。再過一會,那麼一點鮮血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莎娜也動了起來。不知道是剛從震驚或是疑惑中恢復過來,她套上我的深棕色長褲,我也試著穿起從未碰過的橘色囚衣。

「別進我家或是辦公室。」我向她說明。「他們會先去那些地方。找個地方躲起來,繃緊神經。車上那袋衣服裡面還有一些工具跟剪刀。換衣服、剪頭髮、染色,需要做什麼就做。等塵埃落定,我就帶妳回家。」

「這些都是為了逮到那個凶手?」莎娜咕噥。

「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需要妳。」

「為什麼?」

我雙手稍停。在黑暗中聞著血味與姊姊的緊張,我感覺到深刻的平靜襲來。就是這個。雙人舞的結尾。我們這輩子的終點。

姊姊跟我又湊在一塊,外頭再次響起人們叫嚷搥門的雜音。

「穿好了?」我問。

我把醫療警示手環遞給她,從我的手腕上滑向她的手腕。

接著是我的髮帶。「往後綁,越緊越好。」

然後,當她還坐在地上跟頭髮奮戰,我著手處理偽裝的最後一個細節,染血的手指摸上她的臉。輕柔地、謹慎地劃過她的鼻樑,在她的臉頰畫出褥溼的線條。抹去姊姊的形體,創造出沾滿鮮血的嶄新雅黛琳。

我突然想到這是四十年來,我第一次觸碰姊姊,真正地碰到她。我們說過話。我們隔著桌子對座。可是她五官的起伏,鼻樑上的腫塊……感覺既陌生又熟悉。血親的天性。

第一聲劈啪,窗戶開始崩裂。時間不多了。

「妳是雅黛琳。」我對她說:「妳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成功女性,剛才遭到姊姊的暴力攻擊。所以妳瞼上有血,腳步不穩。麥克金諾典獄長問妳問題的時候,簡單回答就好,盡量模仿我的聲音。就說一切發生得很突然,妳不知道妳姊姊是怎麼了,完全沒料到她會攻擊。對,妳沒有傷得很重。妳只想回家休息。不管他們有沒有注意到,盡量出示醫療手環。這是我身上的固定特徵,會讓妳的偽裝更加真實。」

「可是妳長得不像我。」莎娜拚了命地低吼,我們的鼻尖幾乎相觸。「這些衣服、頭髮、血淋淋的臉,我說不定可以頂替妳的身分。可是他們不會相信妳是我。」

「妳說得對,還有最後一步。」我舉起剃刀,刀鋒抵住右臉頰。「妳自殘的習慣救了妳。我身上沒有半點傷痕,絕對沒辦法驅過他們。但是只要我把臉割花……」

我開始滑動刀刃。沒有痛楚,甚至感覺不到冰冷,剃刀正被我的鮮血浸得暖熱。

「等等!」莎娜抓注我的手。

獄警的喊叫更加響亮,玻璃窗在他們不斷的搥打之下浮現第一片蜘蛛網般的裂紋。

「讓我來。妳經驗不夠。妳會割得太深,留下疤痕。這樣不好。」

她閉上嘴巴,深呼吸。從我手中奪過剃刀。

莎娜靠得更近,努力想在黑暗中看個清楚。我感覺得到她的視線鎖在我臉上。過了一秒。兩秒。她把刀刃搭上我的右臉。三秒。四秒。

「沒關係的。」我悄聲說:「別忘了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姊姊在我臉上劃出第一條線。我感覺得到她的呼吸吐在我臉上,悲痛與狂喜交織的嘆息。真想知道她的表情是不是跟多年前在寄養家庭拿剪刀劃傷我的手臂時一樣。還是說現在她照著剛才說過的話,試著不要割得太深,留下永久的傷害。

「可以了嗎?」割下一刀,她開口問道,嗓音濁重。

「再來。」

「天啊,雅黛琳。」

「再來。莎娜,讓他們相信。為了我們兩個好,一定要讓他們相信。」

又一刀。橫過我的鼻樑。我感覺刀鋒有如筆尖,在我臉上畫來畫去。溼意沿著我的臉頰滑落。

「額頭。」我下令。「頭部的出血量最大。」

姊姊雙眼發亮。沒有流下的淚水?不必要的情緒?但她沒有停手。我給了她自由。她為什麼要停呢?在這之後,她將以雅黛琳.葛倫醫師的身分走出這扇門。接收我的人生,滿足她最深刻的幻想。我的車、我的屋子、我的辦公室。我給了她一切。

莎娜.戴伊,本州最惡名昭彰的女性殺人凶手。她毀了戴維斯太太的人生,還有強生家、薩奇家,最後雜著一張嘴害三個男人走上絕路。

她也救了自己的獄友,還會為某個五歲男孩感傷。

我的姊姊。我正在解放這個怪物。

我伸手,指尖摸著她的臉頰,而她繼續拿刀劃破我的臉。

「對不起。」我悄聲道歉,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我給予她好處;她接受我的施捨。

然而,在這麼近的地方,我看得見她眼底的情緒,這件事也對她造成衝擊。傷害我的羞愧混雜著邪惡的喜悅,彷彿她一部分的自我正沉浸其中。她的天性與後天的教養。跟我一樣。

姊姊劃下第五刀,我唇間嚐到血味。

窗戶玻璃的最後一邊崩落,整個外框與滿地碎玻璃一同墜落。接著,他們撲到我們身旁。穿著甲胄般的黑色防彈衣的男子對我──莎娜──大吼,其他人拉著莎娜──雅黛琳──離開,我聽見姊姊尖聲呼喊,語氣悲痛。

「救命!拜託、快救她!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剃刀、我想她可能割傷自己的喉嚨。天啊、救救她!」

一名魁梧的男子站在我旁邊對我叫嚷,他頭戴面罩,臉龐模糊。「幹,手伸出來。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

我只是勾起嘴角,想像我現在究竟是什麼模樣,鮮紅的血液沾上我的白牙。

這絕對是很莎娜的一刻。

接著我被人一把抓起,粗魯地帶走。

而我的妹妹,雅黛琳.葛倫醫師踉蹌地踏入走廊,儘管還在監獄裡,但她已經走在通往自由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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