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多瑪姆的神奇之旅

　　黑暗空間。

　　多瑪姆那擬人化的形象——足足有一顆星球那麼大的眼睛中，閃過一絲不妙的警惕之色。

　　此前，由於結結實實吃了一發『元氣彈』的緣故，他好懸沒有死在此招之下！

　　完全是憑著與黑暗空間的聯繫，多瑪姆才支撐到了『元氣彈』被磨滅至無。

　　即便如此，這也是一次前所未有過的重創。

　　如果把他的靈魂或是意識形容成一張布，此刻，多瑪姆已經千瘡百孔，甚至大小、形狀均與之前有著天壤之別！

　　除被驕陽化雪般融掉的損失外，多少也有部分是化整為零，或逃開，或於衝擊時自主體中逸散了出去。

　　等到匯攏完整、捲土重來的多瑪姆習慣性的張牙舞爪時，黑暗空間中卻感覺不到那個闖入者！

　　這不謹令他小心起來，唯恐不慎又重蹈覆轍。

　　如此這般，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多瑪姆愈來愈精神之餘，「膽量」也逐漸放開。

　　他肆無忌憚的嘲諷，宏大的聲音和動作使得黑暗空間內部似滾筒洗衣機般翻湧，又似雪崩、海嘯、地龍翻身。

　　若說上述還只是小兒科般的動靜，那麼，接下來的彷彿超新星爆發，演化出的波瀾壯闊的景象，則令人目眩神迷，陶醉在波光詭譎、星河絢爛之中。

　　然而，多瑪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一番所為，全都是給瞎子拋媚眼，作了無用功。

　　於此時，正值王倫吞吃黑暗空間的時刻，身處其中的多瑪姆尚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縮小，除了因為之前受傷，以及王倫的「食量」、速度原因之外，他自己亦有一份功勞，做了貢獻。

　　而這一部分，隨著王倫理清思緒，開始專注於這項浩大工程之時，才漸漸被他察覺。

　　「嘶！好狠！」

　　意念一動，多瑪姆聲浪滾滾，挾著滔天的實質音紋散發出去：「古一也只是巧取暗奪，你竟敢！」

　　他聲音驀地一滯，卻是說話間，黑暗空間的體積又少了一截！

　　「！」

　　多少年了！

　　自捨棄了肉身，選擇與黑暗空間融為一體之後，從來只有自己吞噬其他宇宙的份，反過來這幅畫面又該從何談起？

　　怒不可揭的多瑪姆瞪著星球那麼大的眼睛，「住手！」

　　「吧唧」一口！

　　多瑪姆於腦中形象的補充了配音。

　　「住嘴！」

　　「吧唧」，又是一口！

　　「夠了！」

　　只不過區區幾句話間，令多瑪姆心疼至無法呼吸的損失，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發生著。

　　「拜託！」

　　眼見自己的威嚴失去了作用，他將退化了不知經年，專屬於生物體的態度掀翻出來，並寄了一縷希望在其中。

　　「……」

　　但是，令他難堪的是，黑暗空間被吞噬的一幕並沒有停止下來。

　　「*******」巫師語。

　　翻譯過來，大致意思便是：

　　我詛咒你巴拉巴拉……

　　天可憐見，多瑪姆是真受了刺激，以至於將多年不用的前身語言都撿了出來。

　　接下去，他嘗試著用各種語言，包括各種傳遞形式——以防是交流出了問題，內容不被理解……

　　若是古一在此，見到這一幕，卻不知會作何感想。

　　然而，她卻是見不到了……

　　緯度夾縫中，王倫的速度只見快，不見慢。

　　於多瑪姆而言，猶如死緩被改為了即刻執行，眼下，不過是斷頭飯的時間。

　　他的情緒在不知過了多少年之後，終於又有了一絲「人味」，七情六慾重新啟動，對應其黑暗空間主宰者的身份，卻是醜態畢露。

　　當然，這一幕是策略？是有意為之？旁人不得而知。

　　他唯一心心唸唸的觀眾——王倫，對他不理不睬，是真沒看到，還是假裝不見，他心中亦沒有答案。

　　不過，在交涉的過程中，多瑪姆也並不老實，或者說，他並未對交涉寄予厚望，而是更願意相信自身的實力。

　　於是，在宏觀角度上，黑暗空間所代表的黑巧克力，不時這塊鼓起、渾身長刺，不時又那處融化、蔓延……

　　他的各種嘗試行為，均不能緩解自身被吞噬的命運。

　　而動作和交涉通通失效的過程也像是雙生子一般互相影響——動作愈激烈，語氣越溫柔，反之亦然。

　　一無所獲的多瑪姆面臨著人生最大的危機：

　　與黑暗空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自己，一旦失去了立身之本，結局……

　　形勢如累卵之危，偏偏又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多瑪姆堂堂黑暗空間主宰者，名符其實的大佬，這一刻，在用盡了所有手段，展現出各種「風采」之後，徹底麻瓜。

　　概因，原本浩瀚無垠的黑暗空間，已經逐漸縮減至尺寸之地，猶如大江大河，一眼便可看見隔岸，逼仄之感頓生。

　　多瑪姆改頭換面，順勢拋棄了「星球」般大小的身體形象，以一副類人姿態來適應當前的變化。

　　充斥著地獄火焰一般的軀體由內而外在熊熊燃燒著，彷彿他的心情，暴躁而又無處發洩。

　　其質如石，如銅汁，如岩漿，如焦土，如煉獄，好不猙獰可怕。

　　大約是一瞬之後，他全身火焰盡失，轉而化為一臉疾苦，膚色黝黑的非洲老農狀，悲天嗆地起來。

　　未果，黑暗空間驟減至一畝大小，多瑪姆再度搖身一變，便是連性別都一概換了，以一位袒胸露乳，閃耀著黑珍珠般光澤的肌理，如瀑浪般及腰長髮的女子形象，赤足，傲然屹立於半空之中……

　　環顧左右，她眼神冰冷，貝齒卻緊咬下唇。

　　這一刻，用窮途末路來形容她的處境，再貼切不過。

　　黑暗空間喪失殆盡，與之一體兩面的多瑪姆，實力自然墜入谷底。

　　這還不算完。

　　等到這最後一畝黑暗空間也被吞噬之後，又該何去何從？

　　她顯然比之前更清晰的意識到了這個從未準備、也從未面對過的問題——死亡！

　　更準確的說，是自身會死亡的概率！

　　因為，死亡的概念，早就隨著拋棄肉身之時一併被拋棄了。

　　多瑪姆成為黑暗空間主宰以來，賜予了無數人死亡或長生，唯獨沒有考慮過自己。

　　她一刻不停的壯大，毫無敵手，直到有一天卯上了古一，遇見了挫折；又過了一段歲月，以為擺脫了古一，能夠洗刷恥辱，直抒胸臆，不想，卻又遇見了王倫……

　　在手段盡出之後，敵人仍連個影子都沒看見，一如過去的時光中，被自己吞噬的那些世界——只不過，今次角色互換。

　　至此，多瑪姆走馬燈一般回顧了自己的前半生，也將一切的情緒都沉澱了下去。

　　她閉上眼睛，屈體抱膝，長髮將身籠罩成圓，僅有的餘力全都用來護持這具形體，靜靜的等候最終時刻來臨。

　　如琥珀般，最後一塊精緻的黑暗空間被王倫一口吞下，徹底宣告了覆滅。

　　「嗝！」

　　他很沒形象的拍了拍肚皮，儘管胃部並沒有實質的待消化的食物，他仍然有種飽脹的感覺。

　　緊接著，下一剎，王倫便察覺到小世界中多了一個生命體。

　　不出意外，其必是多瑪姆。

　　腦海中盤亙著其他念頭之餘，王倫閃身進入小世界中看了一眼。

　　他本待打算看一眼即走，誰知，這一眼便令他腳步遲滯，留了下來。

　　概因，此刻於小世界中存在的生命體——多瑪姆，只是一團無色無味，只存在生命波動，而沒有具體形態的這麼一個怪物形式。

　　這種感覺很奇怪。

　　在王倫眼中，多瑪姆就像是被淨化了一般。

　　是除了生命力，其餘一切都被剝奪後閒置在這裡的一團精粹。

　　王倫好奇的用手指對其戳了戳。

　　與途經空氣時的觸感不同，多瑪姆——如果此時仍然可以稱其為多瑪姆的話——雖然身體無形，其觸感卻有如膠質，頗具彈性。

　　王倫順著感知中的生命輪廓撫摸過去，一團「便便」狀，又或是「史萊姆」般的果凍體，便形象的取代了之前的印象。

　　另外，在此過程中，其並未有過任何智慧生命的體現，別說是語言交***神波動這種嘗試，就算王倫加大力度，將它如橡皮泥般搓揉捏扁，其也一點反抗都無，溫順的感覺就像是對一具硅膠玩偶在任意施為。

　　「可以吃的嗎？」

　　王倫驀地產生了一縷疑惑的念頭。

　　當前的順利早就顛覆了其最初的打算——不論是黑暗空間還是多瑪姆，即便前者的結局是在計劃內，可是，多瑪姆如今的狀態，卻出人意料。

　　彼時，他的解決辦法是將多瑪姆這種難纏的生命體拋到其他宇宙中去，令其自生自滅。

　　而眼下，其竟然以這種形式被消滅了，這……

　　順應之前的想法——這又是盒子外的套路？

　　王倫若有所思的低頭瞧了它一眼。

　　如此，這份「食物」應該別具他途才對，是吃了以後，會對自己強化增幅，還是有某種意外好處？

　　是欣然笑納，還是該拒絕這份「默契」？

　　帶著上述疑問，王倫陷入了沉思之中。

　　外界，馬裡布街10880號別墅。

　　「先生，紐約上空的『黑窗』已經消失了。」

　　賈維斯的聲音於溫馨氣氛的室內響起，打破了無聲靜謐的甜蜜時光。

　　「問題解決了。」

　　托尼·斯塔克在佩珀·波茨耳邊溫柔的低語：「你看，其實拯救世界也可以很輕鬆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