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欲成仙，快樂齊天！

　　「……」

　　托尼·斯塔克怔怔的看著他，心裡也在快速的消化這一消息。

　　「別想了。」

　　王倫似有所指道：「這件事說給你聽，慢慢消化就行了，我這邊暫且還不用勞動你這尊大神，好好享受你的假期，才是你當前最應該做的事情。」

　　「可是……」

　　「沒有可是。」

　　王倫道：「你應當知道，我還有保留。」

　　他看著他，看著他為了今天剛剛刮過又冒出來一點的青茬，看著他眼泡裡的紅色血絲幾乎要佈滿整個眼仁，看著他透支精神後不經意間就會露出的疲態……

　　「接二連三，長期以往，會把你壓垮的。」

　　王倫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欲速則不達，現在地球上諸事已定，剩下的瑣碎亦不過是水磨功夫。

　　慢慢來，節奏應該由你來掌握，而不是反過來，否則的話，豈不是變相的成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放寬心，等到了合適的時間，一切我都會告訴你。」

　　「真的？」

　　前面的話，也不知道托尼·斯塔克有沒有聽進去，但從他這句疑問句中明顯可以看出，他關心的卻是最後一句。

　　「當然，不然是煮的？還是炒的？」

　　王倫笑了笑，岔開話題道：「還記得這裡嗎，那天傍晚，第一堂格鬥課。」

　　「記得，不過，不是在這裡吧？」

　　托尼·斯塔克左右看了看，「我記得某人出爾反爾，明明是要給我當沙包出氣的，結果反過來把我打的渾身是傷。」

　　「拜託。」

　　王倫道：「地點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需要，隨時可以開第二堂課。」

　　「免了。」

　　托尼·斯塔克不由翻了個白眼，「我可不想被一群狂熱的信仰者看見，他們的神被一副鋼鐵機器逮到了一頓暴揍，什麼形象都沒了。」

　　「哎，你就這麼肯定我會讓著你？」

　　王倫打趣道：「你現在一身裝甲和以前相比，又不在一個檔次了吧，如果我不下狠手，說不定還真拿你沒辦法。」

　　「謝謝噢。」

　　托尼·斯塔克道：「你這頂高帽子我可承受不起。」

　　頓了頓，「對了。」

　　他想起了什麼似的，道：「科爾森之前有跟我提過，在復盤那天的戰鬥一直到後來你……總之，瓦坎達雖然消失了，但仍然有部分整體保留了下來，就是原振金礦洞那一塊。」

　　「怎麼，你想把振金打撈出來？」

　　王倫道：「送你一個人進去沒問題，送很多人集體進去？算了吧，沒這閒功夫。」

　　他向旁邊走了一步，看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大海，「那片空間將會永遠的保持獨立性，免得影響了整個地球的生態系統。

　　而振金這種材料，一旦氾濫，後果你不僅看見了，也親身經歷了。

　　所以，你覺得還有必要嗎？」

　　「我暫時也沒這個打算。」

　　托尼·斯塔克側身，面朝大海，看著他的側臉道：「只是剛好想起來這件事，就跟你說一下。」

　　「流傳出去的振金都回收了嗎？」

　　王倫道：「地球上的常規武力基本上都對你們無效，各國的核儲備也在統一銷毀的過程中。

　　日後，我不在的時候，這種唯一可能會對你們造成威脅的武裝，必須要掌控在你們自己人手中，這樣我才放心。」

　　「這件事正在處理。」

　　托尼·斯塔克道：「另外，按你剛才說的，難道地球上要永遠留著這塊傷疤？」

　　「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對後人極其有效的警惕和教育性質的景觀嗎？」

　　王倫回過頭，帶著一絲戲謔的口吻說完這句話，見托尼·斯塔克臉皮緊繃著，便補救道：「開玩笑的，我也在想辦法。」

　　似乎是怕他不信，王倫言之鑿鑿道：「真的，沒騙你，方案我都想了好幾個。」

　　「你不會是剛想出來的吧？」

　　托尼·斯塔克狐疑的看著他，「如果問題不好解決，我能理解。

　　畢竟破壞比建設容易。

　　不過你剛才那一句，如果不是玩笑，這種心態我暫時還無法接受。」

　　「不是臨時，當然是玩笑。」

　　王倫口不擇言道：「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沒準備的事？

　　在出手之前，對於會造成的後果我就已經有了充分的預計，不然也不會特意將空間獨立出來。

　　當時我就想著未來要怎麼善後了。

　　然後，剛才那句玩笑話，隨口無心的，你別當真了。」

　　「呵……」

　　托尼·斯塔克笑了笑，「如果你不畫蛇添足補充這樣一句，也許，可信度還能更高一點。

　　說實話，王倫，你好好想想，自從我們認識之後，你做的哪件事是事先有過準備的？」

　　「……」王倫一臉尷尬。

　　「至於玩笑話，我反倒覺得你真是在開玩笑，而且，也是出於你那令人不敢恭維的惡趣味。」

　　托尼·斯塔克道：「但是！」

　　「嗯？」

　　王倫看著他，沒想到被抓包了，竟然還會有轉折？

　　他期待的聽著，聽到：「我很欣慰。」

　　托尼·斯塔克目光炯炯的看著王倫，「我欣慰，即便到了現在，與過去相比，發生了翻天覆地形勢上的變化，你似乎還像以前一樣。

　　我欣慰，即便是為了圓一個慌，而去圓更多的慌，善意也好，試圖減輕我的心理負擔而做的努力也罷，你願意使出渾身解數。

　　我欣慰，即便披上的神的外衣，你跳動的心臟依然流動著人類的血液，雖然更純粹（指對外關係）了，可是初心（指對內關係）不變。」

　　迎著他真摯的目光，聲入肺腑般令人動容的深切感情，王倫低聲淺吟：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

　　「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閒。」

　　「既然不是仙，難免有雜念。」

　　「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

　　吟至此處，聲音漸漸弱不可聞。

　　王倫將音色一收，轉言道：「遲早有一天，我也許會達到某種高度。

　　不，不是也許，而是必然。

　　你可以認為這是一種追求和野心，也可以理解成生命形態的進化和昇華。

　　總之，當這一切發生之時，塵埃落定之時，我想，我一定不能再以人類這個身份自居，而是非人類……」

　　頓了頓，他接著道：「此刻，僅以目前能看到的、狹隘的思想去看，去讀取——

　　仙，或者神。

　　生命躍遷的下一階段，都是拋棄了人類情感，走向某一個極端，剝離了人類因素，變成了自我、唯我、無我一類的存在。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我不想有朝一日，看你，看旺達，看皮特洛，看托比，等等，看你們和看那些隨手被我殺死的如草芥一般的人沒有絲毫區別。

　　無情，或是忘情，我都做不到。

　　而有情便成了我唯一的選擇。

　　但是，我這個人，很明顯，也不具備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奉獻和犧牲精神。

　　說我自私也好，冷漠也罷。

　　我的感情……」

　　「我知道！我知道！」

　　托尼·斯塔克不得不連聲高呵，用於打斷和喚醒。

　　概因從王倫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一陣高過一陣，逼的他向後退去。

　　其精神，似乎是陷入了一種封閉狀態。

　　托尼·斯塔克聽的認真，看的分明：

　　與其說這段話是被說給自己聽的，不如說這番話，是王倫自己說給他自己聽的，他不是在對自己解釋，而是在說服他自己！

　　這一刻，托尼·斯塔克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這是與非洲陸沉、十幾億人口死亡帶來的沉痛截然不同的一種感受。

　　做為地球上最強大的男人，誰能想到王倫竟然還有這一面？

　　在某些人客觀的描述他是一個給這個世界帶來毀滅的肆無忌憚的大魔王的同時，這位大魔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恐一不小心就摧毀了心中僅剩的美好，乃至於毀滅整個世界……

　　那些分佈在六大洲之上的人們，難道不應該感謝大魔王的心裡還存在著一片淨土，因此才倖免於難？

　　難道不應該為能夠自由呼吸、能夠繼續活在陽光之下、甚至能發出各種聲音而感到慶幸？

　　難道不應該……

　　「王倫！王倫！王倫！」

　　托尼·斯塔克急促的呼喊著他的名字，想要將他驚醒過來。

　　為此，他還做了武裝的打算。

　　「呃，怎麼了？」

　　王倫迷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跑那麼遠幹嘛？」

　　「呼……」

　　托尼·斯塔克鬆了口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欲張口。

　　不過，話到嘴邊，他卻臨時改口，沒有將剛才的事情說出來，而是道：「天色已經很晚了，我看你詩興大發，一時半會又停不下來的感覺，就準備先溜了。」

　　「靠，你不講義氣啊。」

　　王倫吐槽道：「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吹冷風，這種事情你也幹的出來啊。」

　　「哼，你也知道是冷風啊。」

　　托尼·斯塔克道：「你不想想，我們的體質是一樣的嗎？」

　　「……」

　　王倫總感覺這句話怪怪的，可是一時半會又不知道哪裡怪了。

　　見托尼·斯塔克轉身就走，他恍然大悟，追上去邊走邊道：「喂，好像是你拉著我出來散步的吧？」

　　「呵呵。」

　　托尼·斯塔克言不由衷道：「你記性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