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成長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對於托尼·斯塔克而言，其刺激程度不亞於他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時光——被綁架、胸口開了個天窗、生不由己的那幾個月。

　　剛才他的手機收到一條短訊，只有一個單詞「撤回」，是羅迪發過來的。

　　想必是尼克·弗瑞方才與什麼人談成了什麼條件吧？

　　托尼·斯塔克也懶得去猜。

　　一天之內，父母之仇的兩位兇手，先後償命。托尼·斯塔克受到的精神衝擊一點也不小，此時已精疲力盡。

　　但是，他還是振作了一下精神，用濕漉漉的手心抓著王倫的手腕道：「索科維亞的大屠殺是怎麼回事？」

　　「我還以為你會暗中調查。」王倫放下酒杯看著他道。

　　「我把你當朋友，當救命恩人，抱歉，你的長相我沒辦法把你當長輩。」

　　托尼·斯塔克激動的道：「不要搞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要知道什麼才是真相！」

　　「真相就是，的確是我幹的。」

　　王倫看著他的眼睛，首先是承認了這件事，他立刻感覺到托尼·斯塔克抓著自己手腕的左手一下抓的更緊了。

　　他並不是故意要挑逗對方。

　　王倫接著道：「那個基地是一個超能力人體實驗基地，雖然掛著神盾局的名字，實際上應該是歸屬於九頭蛇的秘密武裝。」

　　他能感覺到，托尼·斯塔克的手稍微的鬆了鬆，但還是握的緊緊的。

　　「對了，我在那個基地收養了三個孩子，其中一個的情況不比他好多少。」

　　王倫說著，朝沙發另一端的克林特·巴頓看了一眼。

　　「另外兩個孩子是雙胞胎，一個像是弟弟的哥哥，一個像是姐姐的妹妹……」

　　隨著他溫情的描述，托尼·斯塔克的手漸漸的從他的手腕上鬆開了。

　　王倫這時卻忽然下了一劑猛藥：「他們視你為仇人。」

　　「為什麼？」

　　托尼·斯塔克一顆心猛的懸了起來。

　　「他們的父母，死於一場爆炸，證據是一顆印有斯塔克工業集團名字的啞彈。

　　炸彈穿過了屋頂，插在地板上，孩子們躲在床底下看的一清二楚。」

　　王倫轉過身看著托尼·斯塔克的眼睛：「你應該能體會那種絕望。兩個幼小的孩子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炸彈，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爆炸，什麼也做不了。」

　　「後來？」

　　托尼·斯塔克嗓音沙啞的問。

　　「後來，過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他們的身體覺醒了超能力，為了復仇，他們主動把自己送去了基地，自願參加人體實驗。」

　　王倫幽幽的道：「你應該知道這種人體實驗是多麼殘忍的，尤其是掌握這個實驗室的人實際上還是九頭蛇。」

　　托尼·斯塔克只感覺到自己彷彿赤身裸體的站在西伯利亞的寒風中、又有一桶冰雪從頭頂上徑直澆了下來。他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遍體生寒！

　　「那是在多久以前……集團生產的武器良品率是百分之零點一以上……」

　　托尼·斯塔克語無倫次的辯解著，他一臉蒼白。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只能決定生產，決定不了這些武器被用到哪裡、被什麼人用。」王倫安慰道。

　　「你？你不準備幫他們報仇嗎？」

　　托尼·斯塔克怔怔的道。

　　「要報仇也是孩子們的事。」王倫道：「我只會盡量化解你們之間的仇恨。」

　　「為什麼？」

　　托尼·斯塔克今天親自手刃了仇人，冷不丁遇見一件彷彿是異曲同工的事情，在他看來，如果王倫口中的雙胞胎孩子來找他復仇，也是天經地義的。

　　「你不覺的這就像是一個輪迴嗎？」

　　王倫當然不會這樣開口。

　　他只是道：「你是我的朋友，他們是我的孩子、學生和家人，如果你們之間發生戰爭，任何一個人死去的結果都是我不能接受的。」

　　王倫看著托尼·斯塔克的眼睛，後者的眼神有些漂移，但是，他的目光很快就堅定起來。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傷害那兩個孩子，哪怕他們要殺死我！」

　　托尼·斯塔克鄭重的道。

　　「好啦，沒那麼嚴重的。」王倫把他豎起來的手給拽下來，接著道：「我其實一直在跟他們講述一些道理，勸他們能放下心中的陰影，走向陽光。

　　兩個孩子從小就背負這樣的壓力，對他們的成長不好，身心都不健康。所以你也不用介懷，哪怕不是為了你，我也一樣會這麼做的。」

　　說著，他笑了起來：「他們很聽話，也很懂事。對於這麼可愛的孩子，我還是有一點把握的，將來，他們最多揍你一頓出出氣，不會要人命的。」

　　托尼·斯塔克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血色，他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話來：「你是對的。」

　　他從茶几上拿起麥卡倫1939，沒用杯子，而是仰著頭、直接就著瓶子往喉嚨裡灌了一大口。

　　隨著他的喉結做出的吞嚥動作，瓶中的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王倫不經意間看到，順著托尼·斯塔克的臉頰，竟然有一行熱淚滾落下來。

　　「好了，別喝了，你需要休息了。」

　　王倫從他手中將酒瓶奪了過來。

　　托尼·斯塔克沒有反抗，任由王倫將酒瓶奪走。他往後一仰，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龐，悄無聲息，只有肩頭稍稍的聳動了幾下。

　　「哎……」王倫也不知為何歎氣。

　　只是瞧著眼前這一幕吧，說什麼都不太合適。罷了，讓他自己冷靜吧。

　　王倫便從茶几上拿了另一瓶酒，也沒看名字，把瓶蓋撬開，往杯子裡倒了約三分之二，然後將之一口喝了下去。

　　漫長的夜終將結束，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王倫喝完酒以後，竟覺得意猶未盡。

　　他轉過頭，看了看托尼·斯塔克，他似乎睡著了。王倫又看了看克林特·巴頓，此人依舊昏迷不醒中。

　　想想尼克·弗瑞當初是如何強勢、故作高深，再想想他今天差點小命不保，王倫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又多了一層。

　　神盾局未來會何去何從，王倫並不關心。他也不介意這個世界未來的發展會因為自己的介入而導致劇情大變，與記憶不符。

　　手裡掌握著強大的力量，王倫足以自傲。他一直以來的態度也都是以不變應萬變，套用老家的一句話：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至於今天之後，要不要改變？

　　王倫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