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就此別過

在卞若萱的嚴陣以待中，門口的波動越來越大，眼見著門就要開了。

危機之下，榮瑾收集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可算在門被徹底打開之前收完了東西，只剩最後一個握在手裡還沒來得及收進去的大刀。

這裡的門是被暴力破拆開的，所以能直接看到外面走廊上的情況。

不僅門裡的兩個小修士錯愕，門外開門的人也是驚訝的，這門裡怎麼還有人，還是這樣的雛兒？

卞若萱掃了門外的人一眼，有點後悔自己收蒲團的動作太快了，但裝小孩的本能立刻占了上風。

榮瑾還提著刀在手裡，就迎來了卞若萱突如其來的一個飛撲。

“小師兄小師兄，我們終於可以出去啦！”

不知道該怎麼配合的榮瑾完全沒有接受到卞若萱的暗示，又怕自己接錯了話，所以只能有點懵地“哦”了一聲。

“小師兄，這些都是前輩，你快把手上的刀收起來，別讓前輩們誤會了。”

“前輩們好，我和師兄在裡面被困了好幾天了，帶來的食物也快吃完了，真是多虧了你們，要不然我們可就困難了。”

“我和我師兄剛才實在是失禮了，先給你們諸位陪個不是。”

一邊說話，卞若萱一邊拉著榮瑾往門口移動。

“前輩們，要是沒有別的事，能讓我和小師兄先出門嗎？”

由於門口被他們炸開了，所以，雖然門口人並不少，但還是給兩人留了走出去的餘地的。

見兩人走進，門口的人群並未移動，似是篤定她二人不會也無法強行突破。

“小傢伙，在跟我們玩心眼呢？想出去？可以啊。先把你們在這裡面得的東西給我們過過目，我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放你們出去。”

卞若萱瑟縮了一下，強笑道：“前輩們說笑了，這就是個空房子，哪有什麼東西啊。”

“沒有東西？不管有沒有，你們都得拿點給我們過目。要不是我們破了門，你們說不定就要在裡面被呆到死，救命之恩不值點辛苦費？”

抬頭看了一眼扮演木訥師兄角色的榮瑾，卞若萱問道：“師兄，這？”同時做了個鶴符的嘴型。

榮瑾會議，垂眸斂目，所在袖口裡的手中立刻攥了張鶴符。同時勸道：“前輩們言之有理，你就把之前師傅給你的東西拿出來讓前輩們看看吧。”

卞若萱老大不情願地掏了一把符籙握在手中，均是極品的符籙。

門口的幾人明顯不滿意：“就這些？你可考慮清楚了，別為了這些個身外之物自毀前程，最後問你一遍，還有沒有別的？”

白霧彌漫，幾人的視線被遮擋，一同受到阻礙的，還有他們的神識。

“做你們的白日夢去吧，有沒有關你們什麼事，一群垃圾。”

已經趁機上了鶴符逐漸飛遠的卞若萱喊道。

地上是她特意留下的兩張改良火球符。

進了秘境以後，她越發地覺得經那位不知名前輩改良後的火球符格外好用了，就算她找不出正確的配比也沒有關係。

雖然這東西被引動的反應時間十分短暫，十分容易傷到自己，但是，入秘境之前她已經摸索出了合適的延時引動方法，配合那個不記得名字的能產生迷霧的符籙用來炸人，真是一炸一個准。

想到之前堵門的那幾人可能出現的情況，卞若萱忍不住笑出了聲。

目前在這秘境裡打劫她的，還沒有一個撈著好了。

當然，她並未放鬆警惕，對方既然能強行破開那個門，肯定是有些本事的，當中站位靠後的那個，應該是金丹及以上修為的，能突圍出來也不過是占了奇襲的優勢而已。

演戲的時候和榮瑾因為沒什麼默契，逃跑的時候步調倒是統一。

這層倉庫的位置倒和傳送陣所在地不算太遠，在後方明顯是追擊他們而產生的破風聲靠近之前，兩人憑藉時間差順利進了房間，傳送至下一目的地所在樓層。

至於那幾個追擊而來的人是如何對著一片空蕩蕩的走廊氣到跳腳，就不在他倆的關心範圍之內了。

因為卞若萱已經提前開心過了。

今天的首個目的地是卞若萱之前去過，但因當中有人而鎩羽而歸的那個藏經閣，去完這個，所有的藏經閣她就全部進去掃蕩過一遍了。

一天半多的時間過去，這個藏經閣裡面早就沒人了，而那些人不知是什麼原因，還剩了一部分的玉簡沒有帶走，或許也存在儲物空間不夠這種情況，所以不得不儉省著點？

不管怎樣，裡面東西沒有全被帶走，卞若萱已經很滿意了，她和榮瑾一起分完剩下的玉簡，然後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剩下的目的地就全是倉庫了，不得不說，倉庫的防禦程度大概是沒有藏經閣好，兩人所去倉庫，裡面基本上都已經有人在了。

中間有兩個倉庫裡面的人和榮瑾熟識，或者說是和他的師兄熟識，賣了他師兄一個面子，沒有趕他倆出去，而是在自己取完所需之物後，留他倆在當中挑剩下的東西。

被人挑過一遍的東西自然不會有多好，但對準備拿著換靈石的卞若萱而言，品質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意外之喜還是有的，在這倉庫裡，有支她現在能用，且品質還不錯的符筆。

其餘的倉庫，有兩個是進去之後發現裡面待著的人是和太一宗有罅隙的宗門之人，幾乎是一進去兩人就出來了，畢竟榮瑾身上還穿著太一宗的制式道袍呢。

另外幾個則是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暴力破拆的，對後來者沒有任何阻擋能力，裡面已經有不少人馬在挑挑揀揀，不是有小型衝突發生，已經收穫不小的兩人，也就沒有去湊這個熱鬧了。

這樣一圈轉下來，沒耽誤多長時間，兩人就到了卞若萱之前給的最後一個目的地，位於核心區域的那個走量的倉庫。

這倉庫也已經有人來過了，而且是應該不止一隊人馬，但在這麼些人都來過之後，裡面剩下的東西依然數目龐大。

卞若萱之前去過的那個倉庫雖然是由四層的數個房間合併而來，這倉庫雖然也只有四層，但每層占地都達到了當層的一半甚至更多。

另外，之前那倉庫裡的東西是按件數的，這裡的東西是按堆摞的，不是丹室器室那兩層中的倉庫那種因為禁制的消失而失去之前擺放規律的堆，這種一看就知道是一開始擺放的時候就把同一品種的東西摞在了一起，然後在統一設下禁制進行防護，當然這也和這層的東西是非植物類的靈材有關。

這裡面的東西這麼多，兩人是不可能全帶走的，必然有所挑選，沒急著動手，榮瑾提議先去下面幾層看看。

第二層按理來說放的應該是植物類靈材，但卞若萱卻沒有看見任何一個玉盒，想反，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密密麻麻幾乎與樓層同高的大櫃子。

隨意拉開一個抽屜，裡面居然還另有玄機。

首先是這櫃子就完全替代了玉盒和禁制的保護作用，而且又不與宗門的禁制相連，所以這會兒並未與其他倉庫內的東西一樣，這裡面的東西保存得還是基本完好的。

其次這櫃子居然還有一定的空間法則，這抽屜看著只有一點點大，但裡面的東西被卞若萱取出來三個抽屜那麼多的東西之後，居然還有剩餘。

這時候卞若萱就陷入了一種糾結的境地，她有點想把這層的櫃子都打包帶走，奈何她沒有這麼大的地去裝，只能有所取捨。

知道這層是怎麼回事之後，兩人也就啟程往下走了，下層還是一排排櫃子，擺放密度比上層稀疏，但整個樓層的面積擺在這，所以依然是個多到誇張的量。

這層的櫃子和上層的大概是一種櫃子，但裡面放的東西並不一樣，抽屜拉開，能看見裡面是放得滿滿當當的小瓶子，不用打開卞若萱也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全是丹藥。

這層依然是讓卞若萱想連櫃子一起打包帶走的一層。

最後一層則是放的器、陣、符，依然是喪心病狂地按堆擺放，法器保存完好，陣圖稍有失活，保質期最短的符籙受影響最大，整個宗門整體禁制受影響而消失後，這些原本等階就不高的符籙在時間的侵蝕下，已經化為了一堆廢紙，只是因為紙張的緣故而沒有消失而已。

摒去了一開始因為量大而受到的震撼，卞若萱反而能冷靜地思考問題了。

平心而論，這裡面的東西雖然量大，但真要折合成靈石，可能並沒有她之前去的那個核心倉庫裡的東西多。

真正值靈石的東西，哪怕是大宗門，也是沒辦法走量的，就好像她之前找的那個一百五十年份的赤虹草，這類的靈材即使是在大宗門，存貨也不一定多，而且，還有可能躺在各長老的私庫裡。

從產成品的品質其實也能看出來了，就拿法器來說，那倉庫裡的法器都是有些獨到之處的，而這倉庫裡的法器則基本是制式的。

至於靈器，這倉庫裡是沒有的。

卞若萱不吃丹藥，上層的低階丹藥她拿著只有賣了換靈石這一個選項，法器在搜刮了那個倉庫後也已經屯了不少，怎麼都比這裡面的制式的好。

這樣一算，下兩層的東西對她個人沒什麼幫助，來的要是某勢力的人，說不定就會特別開心，因為集體和個人的需求方向還是有所差別的。

當面臨同等價值的偏高階物資與低階物資二選一的抉擇時，單個修士往往回想選擇是偏高階物資，而勢力則大多選擇低階物資。

對於個人而言，自身修為的提升幾乎是唯一準則，且同等價值的偏高階物資占地較少，更易於攜帶。

對於家族而言，催化個別領頭羊的實力固然能提升勢力整體實力，卻容易產生各種隱患，修為再高的修士都不能保證自己不會發生意外，投資個人等同於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並且，在個人的實力發展遠超了勢力平均水準時，個人和勢力的聯繫就會變得薄弱，也會去尋找更適合自身發展的環境。

這與做出選擇的個人是否忘恩負義無關，池塘中的魚再大也有限，雞群中的佼佼者永遠不如鶴群中的佼佼者，哪怕它本就是誤入雞群的鶴。

所以，歷經時間考驗過後的勢力往往會選擇低階的材料，用於鞏固提升勢力基層修士的修為，長遠而言更有利於勢力的發展。

想到這，卞若萱回頭問了一句：“榮瑾，你有辦法聯繫到太一宗的人嗎？”

既然都是要給某勢力的，不如給太一宗，便宜了自己以後要去的宗門總比便宜了旁人要好，雖然做了很多年的散修，集體發展好了個人才能得到更好保障這事她還是明白的。

至於家族，這直接就被她劃出考慮範圍之內了。

卞家一個小家族，基本上沒什麼競爭力，大部分人進來不過見見世面而已，整個家族來的人，都不一定帶了足夠的儲物器具來把這些東西裝進去。

榮瑾算了算時間，然後回道：“入秘境之前有約定過在秘境大開三日後可陸續去秘地開啟處集合，現在應該是有長老在那了。”

“這樣啊。”然後便轉移了話題，“下兩層的東西你若是也沒有什麼需要的，咱們就上去吧。”

卞若萱原本是想在第二層的一排排大櫃子裡挑一些靈材的，這裡的低階材料應該有她畫符用得上的，省的她以後再出去買了。

仔細觀察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想的不現實，這櫃子的每個抽屜上居然沒有標識內裡放的到底是什麼種類的靈材，這難道要讓她挨個兒打開看？想想都是件令人絕望的事。

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不如直接去買來得合算。

話雖如此，她還是收了兩個櫃子在長槍內的儲物空間裡，倒不是為了櫃子當中的材料，而是為了這個櫃子本身，這東西的收納可比玉盒要方便，保存功能也不錯。

最上一層的材料她也沒什麼興趣，稍微撿了點能用於畫符的材料，她就和榮瑾一起出去了。

至此，她之前在榮瑾給的那一疊紙上畫的地點，兩人就全都去過了。

出了門，榮瑾下意識回頭問了她一句：“之前你給的地方都去過了，接下來去哪？”

卞若萱似是奇怪榮瑾為什麼會這麼問：“接下來去哪？你不去和你們宗門的人匯合嗎？這倉庫的事情可以和你們的長老什麼說說。”

“哦對了，這幾個身份牌也給你吧。”卞若萱拋了幾個身份牌過去，“這幾個都是可以用的，你到時候可以帶著幾個帶了大儲物器具的人來把這裡面的東西收了，有身份牌能省了開門的功夫。”

“這東西的用途你也知道，這秘境裡所有的公共地點都可以憑牌進入，之後要怎麼用就隨你支配了。”

“不過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個忙，從秘境出來之後，你能不能幫我在卞家人面前露個臉？”

“你的意思是，在秘地打開之前，咱們就此分別了？”榮瑾沒說同不同意，反而發問了。

卞若萱答得理所當然，“對啊，你去和宗門的人匯合，我跟著算什麼事，我現在也不是太一宗弟子。”

“能說說你為什麼要讓我和你一起在卞家人面前露個臉麼？”

“當然，找你幫忙這事肯定要和你說清楚。我在秘境當中不是得了不少東西麼，有幾件需要給你看見的那位帶我來的家族長輩。他也進秘境了，自然能看出我給他的東西是從哪得來的。”

“我師傅不讓我和家族說我拜了她為師，所以我沒辦法跟他們解釋這些東西的來歷，所以需要你的幫忙。”

榮瑾算是明白過來了，問道：“你這是一開始就打算拿我做伐子啊。”

雖然是有這個意思，但被人拆穿後卞若萱還是準備掙扎一下：“這不也是因為趕巧了麼，我進秘境之前也沒想過會遇到你啊。”

榮瑾不可置否，也沒說自己到底答不答應，反倒重複了一開始的問題：“你之後打算去哪？”

卞若萱也不好按頭讓他答應，只能默許著跳過了這個話題，“之後去哪我也沒寫想好，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了，大概會去這宗門裡到處逛逛吧。”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最終還是卞若萱主動結束了所有話題：“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了，太一宗要是來的話，你們最好快點，這裡之前就被人打開過，不排除有其他人抱有同種心思。”

說完，她沖著榮瑾揮揮手，跳上紙鶴，就往傳送陣的方向去了。

“卞若萱”，還未飛遠，榮瑾忽然喚住了她，“我答應你了。”

“啊？什麼？”卞若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我答應你了，幫你去卞家人面前露個臉。”榮瑾重複一遍。

卞若萱笑道：“謝啦兄弟！那麼，秘地開放時再見。”

“秘地開放時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