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在一切塵埃落定以前

阮離合：「……」

阮離合和嚴淵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作為阮殷的父親，他還能不知道自家女兒的尿性嗎？如果她真的和嚴淵討論過關於納妾的話題，那麼最終的結論一定很簡單：

——當然是永遠支持自己丈夫開後宮咯！

阮離合甚至能夠想得到阮殷這麼做的理由。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她作為嚴淵後宮之中鐵打不動的正妻，完全可以將嚴淵的後宮打造成自己的後宮嗎？！

這對於那個在喜歡嚴淵的同時依舊喜歡女孩子的百合來說，豈不是進入天堂一般？！

阮離合僅僅只是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再評估了一下最終可能實現的概率，便覺得無比蛋疼！他看向嚴淵，無比嚴肅地問道：「請問你心動了嗎？」

「老實說，有一點。」

「你真的沒意識到那樣做的話，你現在的未婚妻會將你納回家的小妾們做什麼嗎？那可是比悍婦欺負小妾更加嚴重的問題啊！」

嚴淵聳了聳肩：「無所謂啊，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不吃虧嘛！」

阮離合嚥了一口口水，無比感慨地罵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嘿嘿，開個玩笑啦。」嚴淵忽然笑了起來，「誰讓爸你炫耀你自己呢？我只是開個玩笑啦，我沒有納妾的打算，既然我打算娶阮殷，那麼就不打算將我的愛分享給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你放心好了。」

「……」阮離合看著嚴淵，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反而是皺了皺眉頭，好半天之後才幽幽歎了一口氣，「老實說，我不該管這個閒事的，對於我的立場來說就不該管這種閒事……你剛剛說明確說喜歡你的人不多是吧？也就是說的確有人向你表白過了咯？」

「嗯。」

嚴淵有些奇怪地看著阮離合。

「那麼，你有沒有好好拒絕過對方？或者說，你有沒有給對方留下過希望？」阮離合這個時候才終於像是一個長輩，打算給嚴淵傳

授一些人生經驗，「再者，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問過自己的內心，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沒有接受對方的呢？你內心之中對對方真的一點波動都沒有嗎？你關心她嗎？你喜歡她嗎？你愛著她嗎？你真的要因為阮殷而放棄對方嗎？甚至到了，你與她將會一輩子無法再相見的地步嗎？」

嚴淵愣住了，他的心中閃過了一個面孔的樣子，那個面孔很清晰，卻又變得稍稍模糊起來。

「當然，我不是在教唆你離開殷兒，去找其他人。」阮離合淡淡地說道：「我只是想說，獨佔心是一種愛，但愛不僅僅是佔有。你要好好想清楚，若是放棄，你就該果斷放棄，若是獲取，那就全力獲取，若是選擇，就做好選擇……給對方和你自己一個結果，不要躲在溫柔鄉里忘記曾經，別讓自己後悔，小子。」

嚴淵想到了崔汐瑤，自從京城一別，自從與阮殷在一起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愛憎分明的女孩。他張了張嘴，猶豫了些許，想要提起些勇氣，終究又化作一聲歎息。

阮離合是什麼意思？

——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他還有時間。

嚴淵下意識看向了阮殷，看向了自己所愛之人。她此時正坐在嚴魚雁的面前，在熱熱鬧鬧的美少女們的簇擁之中，無比開心地笑著，與週遭的女伴們聊著。她的一顰一笑落到了嚴淵的眼中，他不由得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心中也漸漸得到了些許溫暖。

「那是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他喃喃自語道，「爸，你看她多麼可愛，多麼讓人憐愛。」

「當然，那可是我的女兒。」

「嗯，但是我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選擇阮殷呢？」嚴淵的聲音漸漸平淡，一切的情感都逐漸收了起來，收到了他的內心之中，不再身旁的長輩察覺到，「我為什麼會拒絕其他所有人，唯獨接受了阮殷呢？」

「嗯，為什麼呢？」

「因為她是一位將死之人，因為她的將死，我不得不將更多關注放在了她的

身上，以免在她死後我仍然對這個可愛而有趣的人兒一無所知……但在這個過程之中，我被阮殷身上的某些特質，某些可愛之處所吸引，並且喜歡上了這位可兒。」嚴淵的聲音逐漸開始冷靜而冰冷，他身邊的阮離合默默地看著他，並沒有開口，「但我又不是缺乏情感的人，我常常被人所吸引，很多人都如同阮殷一般，有著她們各自的可愛。但為什麼我拒絕了她們呢？因為我缺乏安全感，我被危機感包圍，我覺得自己不能與任何人交往過深，以免連累對方。我當時還不知道我的對手是什麼人，但是我知道我若是執著於我的執念，就一定會將別人拖下水，所以我一直試圖獨自一人。」

阮離合盯住了嚴淵的眼睛，但後者依舊冷靜地說著。

「而阮殷……她是一位將死之人，所以我才不畏懼連累到她。甚至相反，她一開始不願與我一起旅行，也正是因為不願意她的『尋死之路』連累到我……我們之間的力場相反，而這才是她最終吸引到我的理由之一。」

「你是說？」

「我是想說，我和阮殷的關係，我和阮殷的愛，是無法複製的。」嚴淵的聲音之中漸漸恢復了溫度，他終究無法將所有的感情封印在自己胸中不洩露一絲一毫，他輕聲說道：「但是，卻不是我唯一的愛。我曾經對其他人也有過類似的感情，只不過最終被我自己否決了。我現在才發現我根本做不到一心一意，我終究也只是一個人類而已。」

「怎麼小子。」阮離合笑了，「是想學我的做法嗎？還是準備逃婚了？」

「不……不，我不知道。」嚴淵搖了搖頭，接著再度看向阮殷，後者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未婚夫的注視，於是便對他露出了一張美好的笑顏，他對她露出了笑容，接著又喃喃說道：「我們的婚禮還未定下日子吧？」

「嗯。」

「那在此之前，阮離合閣下。」嚴淵改了口，沒有再沒有稱呼阮離合為爸，「在一切塵埃落定以前，我想去確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