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防不勝防

「我叫嚴淵。」嚴淵站直了身子，同時開口詢問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孩道，「丫頭，你叫什麼？」

「小瞳叫小瞳！」小瞳眨了眨眼睛，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奶聲奶氣地說道：「嚴淵大哥哥，為什麼爸爸他們都站著不動看著我們啊？」

「小瞳你先別管這件事情，你先給我指一指哪一個是你的爸爸呀？」

「誒？那邊那個高高的！」

嚴淵順著她的手指看了過去，被小瞳指出來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消瘦的中年男子，眉宇之間的確和小瞳有些相似，說是父女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只不過這位小瞳爸爸此時那一雙血紅的雙眸讓他看起來有些不似真人，與天真可愛的小瞳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小瞳，你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這樣嗎？或者說你見過他們變成這個樣子過嗎？」

小瞳歪了歪頭：「什麼樣子？」

「血紅著雙瞳，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

「沒有見過！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這個樣子！」

「……」嚴淵皺了皺眉頭，他並沒有感覺到危險，因為眼前的這些紅眼病人們完全沒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危險！但是他又有些窩火，因為此時的他根本沒有時間處理這種詭異的事情，他必須要盡快脫離危險，「這樣吧，小瞳我帶你離開這裡。」

「誒？為什麼啊？」

嚴淵沒有回答一臉懵逼的小瞳，只是伸出手來一把抱住了她，將她抗在了肩膀之上，接著腳下一踏升空而起，便抱著小瞳一起越過了那些面無表情的詭異存在，踏上了周圍建築的屋頂，準備先帶著這個小傢伙離開這附近再另做打算！然而，當他抱著小瞳躍起之時，那些詭異的人們一個個動了！他們一個個竄了起來，前仆後繼地撲向了嚴淵，不讓他離開！他們狀若瘋魔，不僅手腳並用，甚至還幾個撲上來打算用牙齒啃咬嚴淵！

然而這些傢伙實力卑微，根本不是嚴淵的對手，他只是隨意地踢打幾下，便將他們踢開！他甚至都不用拔刀，便足以從這孱弱的包圍圈中殺出去！而就是這詭異的包圍讓嚴淵有些警覺，他十分謹慎，並沒有奪走任何一個敵人的生命，傷得最重的那一位也不過是從屋頂跌落下去，摔斷了腿而已。

——這些傢伙不會就是原本的父老鄉親們吧？之所以攻擊我是因為我打算將小瞳帶走？

——不過就算如此，為什麼忽然變成了黑夜？！是時間流速不同嗎？還是只是單純的障眼法而已？

嚴淵心中閃過了好幾個念頭，但他根本來不及進行進一步的確認，他決定擱置爭議，先離開此處再說！於是他輕輕地說道：「光之羽。」

光之羽應聲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璀璨的光輝羽翼照耀了週遭漆黑一片的深夜！他一抖羽翼，整個人沖天而起，眼看著就要離開此處，離開那些紅瞳之人的包圍！而就在這一瞬間，一道璀璨的劍光亮起！

嚴淵臉色大變，趁著還沒有飛離地面太高，先是毫不猶豫地將小瞳扔了下去，接著拔出黎明，一刀橫斬擋在了那劍光面前！

「茲拉——」

激烈的火花

迸開！

嚴淵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炸裂在自己的刀刃之上，將他一下子從天空之中砸了下去，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他狼狽地咳了一口血，接著從地上砸出來的小坑之中爬了起來，抬頭狠狠地瞪了上去！

那道身影嚴淵永遠都忘不了！

——劍仙杜白！！！

「你居然打贏紀曉年了？！」

杜白沒有開口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天空之中，並且再度抬起了自己手中的長劍！而在他舉劍的同時，一身勁裝的紀曉年忽然出現在了杜白的身邊，手中沒有抓著他那塊木製鍵盤，而是攥著一柄折扇。瞬間移動過來的紀曉年並沒有攻擊杜白，反而站在了他的一邊，將手中的折扇折起，指向了嚴淵，似乎打算對嚴淵發起攻擊。

嚴淵嚥了一口口水，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而耳邊又響起了小瞳的尖叫聲：「咿呀？！叔叔你為什麼要打我！大哥哥，救命呀！」

他看都沒有回頭看小瞳一眼，也沒有將注意轉向可能正在醞釀攻擊的紀曉年，而是死死地盯住了杜白！

——小瞳還不會死，紀曉年的攻擊還沒準備完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杜白！

就是杜白！

杜白面無表情地看著嚴淵，握劍的右臂發力，整個人如同一顆流星一般朝著地面墜落而來，同時，璀璨的劍光如同熾熱的太陽所發出的光芒一般，充斥了嚴淵整個視野！一瞬間來到了他的面前！

嚴淵嚥了一口口水，接著，出刀！

黎明光刃同樣亮起！

「懸崖一線天疑裂！」

一線刀光一線天！

一刀極亮的刀光斬碎了流星墜地！

杜白驚愕地後退，他的胸口位置被淺淺地砍出了一道血痕，而嚴淵則臉色慘白地連連後退，整只右臂鮮血淋漓地迸開了數道傷口，相比之下他彷彿才是剛剛比拚輸掉的那一個！但是，他贏了！

滿盤皆勝！

「你不是杜白！」嚴淵一邊後退，一邊斬釘截鐵地說道，「而你不是杜白，他也就不是紀曉年，而這些父老鄉親們也就不是真正的父老鄉親們！」

他連退數步，接著一把撈起了正在從父老鄉親們攻擊下逃跑的小瞳，將她抱在了懷中，同時光之羽再度亮起，但是這一次他不再起飛，而是用光之羽低空飛行，朝著原定的方向全速離開！

那個「紀曉年」皺了皺眉頭，抬手凝結出了一道黑色火焰，那漆黑的火焰化作了一隻長著翅膀的巨大蜥蜴，咆哮著朝著嚴淵和小瞳俯衝而來！

嚴淵回頭看了一眼，差點沒把小心肝兒嚇出來！他之前可是見識過紀曉年那漆黑神火的凶悍的，這可是一種以異火為食的恐怖異火，嚴淵可不覺得自己這小身板會比異火強到哪裡去！他絲毫不敢停留，在空中連續數個高難度轉體，擦著那俯衝的火焰巨龍而起。漆黑火龍一時停不下來，便越過了嚴淵，而嚴淵在這一瞬間，極度冷靜地抬起了刀。

黎明光刃附加在黎明的刀鋒之上，但是它也可以根據使用者的控制變化成全新的形狀，而此時嚴淵一口氣將

它加上了三倍以上，甚至比薛清的長刀還要長上一大截之後，反握刀柄，全力刺擊！

黎明光刃的刀尖穿透了漆黑火龍，接著光刃彷彿一朵薔薇一般綻放開，在那火焰巨龍的體內爆開了大量能量的刀刃，一瞬間將它從內部打爆！

嚴淵沒有做出任何停留，在以最快速度打碎了火焰巨龍，並且躲開了它爆開的漆黑火焰之後，他抓著小瞳繼續自己的逃亡之路！但是很快，全速飛行的他就撞到了一面不可視的牆壁之上。他撞得好慘，躺倒在地上滿眼裡面都是金星，而小瞳也因為這過於突然的剎車而晃得有些懵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半天之後，嚴淵才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坐了起來，他還有些暈，暈暈乎乎地罵道：「我就知道……我就該知道這鬼地方有邊界……哪怕是靈魂石內部的世界都有邊界，這種臨時佈置出來的幻境怎麼可能沒有邊界？該死啊……」

假的杜白和紀曉年還在趕來的路上，假的父老鄉親們也步履蹣跚地靠近過來，嚴淵卻已經無路可逃，從旁觀者視角來看，他已經陷入絕境了。

但嚴淵自己可不這麼覺得，他看著這一面看不見的邊界之牆，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同時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傻了吧？自從潭州灰鼠戰之後，小爺我就補習了對付這種幻境、幻覺的辦法！要破解幻境，最好的辦法是找到它的核心並且破壞它，這種辦法是對所有結界都有效果的通解，但是我又不會佈置結界、陣法，也沒有像是小謳歌的真實之眼，所以我暫時找不到核心……但我可以從幻境的邊界入手啊！從某個角度來說，邊界與核心本質都是幻境的基礎結構，只不過邊界對幻境整體的影響遠遠不如核心……但聊勝於無了！」

他說著，同時高高地揚起了手中的長刀黎明！

「疑是銀河落九天！」

李詩仙豪邁的詩句從嚴淵的口中慷鏘有力地念出，與此同時，他狠狠一腳踩在了那看不見摸得著的幻境邊界之上，整個人就這麼一腳一腳登天而起！一連踏到了數十米的高空之後，長刀下劈，重擊邊界！

銀河般璀璨的黎明光刃在試圖撕裂邊界！

嚴淵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與此同時，他的刀刃光芒也越來越璀璨！

「茲拉——」

直到最後，幻境的邊界終究支撐不住這麼野蠻的攻擊，被生生撕開了一個口子！

「搞定！」嚴淵安然落地，接著嘿嘿一笑，轉身看向了小瞳，「小瞳，我們走了！」

接著，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他面前凝結，嚴淵的笑容轉瞬即逝，但整個人朝著一旁毫不猶豫地翻滾半圈，隨後從地上快速彈起，一劍刺穿了小瞳！

鮮血迸出！

而嚴淵則完全脫力地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罵道：「媽的！好好老子早有防備……」

話音未落，黑夜褪去，白日重歸。

嚴淵只覺得自己依舊站在最初的原地，而同時，他的後腰一痛。

「呵，你有防備什麼？」

李書雪嘲諷的笑聲從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