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禍起蕭牆 第九十五章 上朝

——等我再見到嚴淵，我要把他殺了！

崔昂咬牙切齒地想到。

他為了那個混小子完成他那見鬼的任務，假裝和自己恩愛的老婆吵架，一直追到了老婆的娘家！本來以為能幫到嚴淵的忙，結果一轉頭回來，看到自己家被炸沒了，自己當妹妹相處的貼身侍女被當做刺殺太子的刺客抓起來了，甚至自己的身份也有可能被皇兄識破……

——見鬼！等我再見到嚴淵，老子一定把那混小子手撕了！

他狠狠跺了跺腳，接著便被身邊的王子雲拉住：「別激動！」

「……」崔昂砸了咂嘴，決定聽自家老婆的話，「好的好的……小雲，等會怎麼辦？」

「不知道。」王子雲看著自家這個「廢柴皇子」，露出了絲毫不擔心的美麗笑容，「就交給你了，崔昂。」

「誒？誒？！老婆你別鬧啊！你不要當甩手掌櫃啊！」

「嗨，等到朝堂之上，還有小女子我什麼事情啊？」王子雲退了一步，對崔昂恭恭敬敬做了一個女子禮，然後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吐吐舌頭說道：「我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啦！所以就交給你了，老公。」

「嘖……」崔昂看著這個可愛的女人，翻了翻白眼。多年夫妻的他還能不知道自家媳婦心裡打的壞主意？她的地位的確不足以讓她在朝堂上發言，但是她的真心多半只是因為懶得收拾這爛攤子於是乾脆將所有事情全都推到自己身上而已！說白了，王子雲與自己其實是同一類人，他們有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懶散，儘管在關鍵時候他們還是會使出全力，但是若不是這種情形，他們乾脆都懶得動彈懶得思考！

崔昂對權力的不爭不奪，大抵也是如此的原因，不過如今的情況不足以讓他們兩個人同時懶散，而作為丈夫的他，不得不站出來擋在自家懶婆娘面前，自己一個人收拾爛攤子了。

他搖了搖頭，然後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唉……」

「怎麼了，二弟。」身後響起了打招呼的聲音，崔昂挑了挑眉毛，接著轉身無比自然地張開雙手，對著那個人毫不猶豫地抱了上去：「大哥！你沒事吧！」

「呵呵，我沒事。」崔湛同樣輕笑著，回應了崔昂的擁抱，然後鬆開雙手，向對方展示自己並沒有受傷，「說是被刺殺，但那個刺客僅僅只和我對了一招而已。他估計只是想來偷聽偷聽我的私生活而已，未必是真的想刺殺我，我沒事，身上毫髮無損。」

「那太好了。」崔昂鬆了一口氣，隨後又略帶著苦笑地看向崔湛，「大哥，那個刺客真的是小翠嗎？」

「我只能說，我見到的刺客的臉與你家小翠的臉一模一樣。」崔湛搖了搖頭，「至於是不是小翠，我也不知道。」

「唔……」崔昂瞇起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說……」

而崔湛微笑地看著自己的二弟，他知道崔昂並沒有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麼愚蠢不堪，但他更清楚崔昂並沒有什麼野心，他伸出手來在崔昂面前打了一個響指：「易容。」

「易容？！」崔昂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就好像真的經過崔湛的指點之後，才明白這一點一樣，「易容啊！！！」

「呵哈，好了，那我先進去了啊。」崔湛點到為止地點點頭，隨後指了指面前的金鑾殿，慢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嗯……」崔昂看著崔湛走進宮殿，微微瞇起眼睛，輕聲對自己身邊的王子雲問道：「你說他真的看不出我的本事嗎？」

「太子殿下他看得比誰都清楚，他又不是三皇子殿下。」王子雲搖了搖頭，「就是因為他看清楚了我們倆的本質，他才會認為你不會成為他的敵人的，崔昂。說白了，如果沒有師匠大人的事情，你我會參與進來嗎？」

「當然不會，只要造反造不到我們腦袋上，我為什麼不當個清閒王爺？我管他邪教亂世還是暴君當政？！」崔昂嗤笑道，接著伸出手來挽住了王子雲的手，「走吧，我們該進去了。」

「嗯。」

王子雲微笑。

……

「父皇！武林大會之事是當前大梁最重要的事情！距離大會召開沒有幾天了，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兒臣痛心啊！痛心啊！到底是什麼人在擾亂秩序？到底是誰在暗中謀劃反叛之事？！到底是誰想要做大梁的敵人？！」崔湛露出了與他平日裡那種清冷的樣子截然不同的神態，他慷慨激昂，他每一個字每一個音調都恰到好處而富有感染力，「兒臣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宮殿裡，坐在紫禁城裡！那刺客竟然敢於深入紫禁城內部，他能潛入東宮來刺殺兒臣，豈不是還能潛入紫宸殿對父皇您老人家……父皇，兒臣現在一心只想將那該死的刺客千刀萬剮！」

聖上坐在龍椅之上，平古無波地看著崔湛的表演，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是擺擺手，示意太子繼續。

而崔湛也沒有停止的意思，他站直了身子，用他那一雙凌厲的眸子掠過了身後的百官，又掠過了一眾皇親近臣，最後停留在三皇子崔燁恆臉上幾息，隨後才收回目光，重新欠身對聖上說道：「而昨日，與兒臣被刺的同一日，甚至幾乎同一時間，兒臣的好友，鑄劍山莊的少莊主邵子高在城外官路上迎接故人，卻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了刺客截殺！子高與鑄劍山莊在武林大會之中擁有極高的中樞作用，而這樣的人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截殺？！這豈不是對武林大會的直接破壞？！豈不是讓我們大梁朝廷威嚴掃地？！同一時間，發生了這樣兩件惡性、事件，兒臣倒想質問質問相關人士……胡將軍！你們禁衛軍怎麼守護的紫禁城？！鐵心總捕頭，你們六扇門又是如何確保京城安全的？！」

「雖是官路，但遠在京城城外。」鐵心淡淡地說道：「六扇門人手有限，武林大會期間暫時僅能京城自保，沒有餘力顧及京城之外……若是太子殿下怪罪六扇門，屬於毫無道理的遷怒。」

「太……太子殿下……」胡將軍滿臉大汗，跪在地上說道：「我們已經抓到了刺客，她現在正被關押在大牢之中……」

「你好還意思說？！」這個時候，崔昂彷彿一個愣頭青地嚷嚷起來：「胡將軍！你們抓的是我家的侍女！哪裡是什麼刺客？！你在血口噴人！」

「可是殿下，那刺客就是你的侍女啊，太子殿下都已經看清對方的臉了……」胡將軍對崔昂擠眉弄眼，希望他能夠了事，用一位侍女讓自己過關，到時候還能結交一個朋友，但是崔昂對胡將軍的暗示絲毫不理：「你放……咳！你就是在血口噴人！就不許那刺客易容成我的侍女混入紫禁城嗎？！你們禁衛軍連這麼一個簡單的障眼法都看不穿，追不到刺客本體，就想嫁禍於我無辜的侍女？！我告訴你，做夢！！！」

「昂兒。」

聖上輕輕地出聲，而崔昂臉色大變，立刻俯身向聖上示意：「父皇，兒臣有些激動，可兒臣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刺客不是兒臣的侍女！」

「無妨，說吧。」

「是！」崔昂毫無城府地笑了起來，接著對胡將軍和百官，惡狠狠地說道：「兒臣前日與賤內相爭，小雲她回了王府，我昨日一大早便前往王府找尋小雲。因為前去得早，我只見到了小翠一人，便把她帶走了。可到了王府之後沒多久，與兒臣同路來到王府的『小翠』忽然不見了！我和小雲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而等我回來之後，才聽說發生了如此噩耗！我回到紫禁城問過我宮裡的人，真正的小翠一整日都在他們身邊處理著宮內雜事，而跟著我一起出宮的那位小翠，正是刺客！而關於刺客身上所穿著的服裝，我之前也前去大牢詢問過小翠了！她說她昨日一大早便遇到了我問她索要衣著——但我並沒有這樣的記憶！現在想來……那刺客定是裝成我的樣子索要了小翠的衣著，接著又易容成小翠，跟我一起來到了王府，接著又不知為何，回到了宮裡，刺殺了皇兄！」

他一口氣說完了這一大串他所認為的真相（雖然是他自己編出來的），這過程勉強算是邏輯自洽，而胡將軍的臉色極差，哆哆嗦嗦地說道：「那……那我們抓到了兩個『小翠』……」

「還有一個是我的另一個侍女小玉！」崔昂狠狠地罵道：「你都沒看出來她身上的衣服與她自己有多麼不合身嗎？蠢貨！」

耿直的二皇子終究還是沒忍住，在這朝堂之上罵出了髒字。

「可……」胡將軍還想掙扎一下，「哪有這麼神奇的易容術？」

「有的，劉良平就能做到。」站在他身邊的鐵心總捕頭補上了最後一刀。

「……」

「哼。」聖上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不過他仍然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說道：「武林大會能如期召開嗎？」

「能的，父皇。」崔湛冷靜地說道。

「這兩件事情先按下，在武林大會之後徹查出來！」聖上淡淡地說道：「現在……現將武林大會完成！」

崔湛瞳孔微微收縮，他還沒來得及借此兩件事情對三弟發難，父皇竟然就做出了決定……這有些奇怪。

「好了，繼續吧。」聖上嘴角稍稍翹起，「對了，胡威，官降三級，並且在武林大會前，你得一個人去查到那個刺客，希望你能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