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巫山雲雨 第九十六章 死也不會！

「總覺得……我的存在感有些微妙得低啊……」嚴淵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道，他的視線放在了一旁躺在地上的巫彭，他的雙腿淒慘地破碎扭曲，鮮血沾滿地面，看起來怎一個慘字了得。嚴淵對這種血腥的場面有著天然的抵抗力（因為見過太多了，很大一部分血腥場面還是這貨自己倒騰出來的），自然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對阮殷有什麼誤會或者偏見，不過見到阮殷心狠手辣起來這麼恐怖，甚至有點小心肝顫顫地喃喃自語道：「我以後對這傢伙是不是該小心翼翼一點啊……她可能比我想像的還要恐怖一些一點呢……」

「是有點狠啊！」就在這個時候，一旁一直在冷眼旁觀的瑤姬小姐姐忽然饒有興致地湊到了嚴淵身邊，小聲地說道：「你說待會兒如果那個女孩抓住了巫咸的話，會對他做什麼呢？嘻嘻，莫名有點期待呢！」

「……」嚴淵一臉驚恐地扭頭看向了瑤姬，「難道說瑤奶奶你是個病嬌？！」

「嗯？」瑤姬蹙了蹙眉頭，「瑤奶奶？」

「不！瑤姐姐！不！姑奶奶！不！我是說……」

「嗨，你別解釋了，本來我當你奶奶都嫌小了。」瑤姬忽然笑了起來，對嚴淵擺了擺手，「沒什麼的，我不在意年齡……我又不是人類，我可是瑤草精呢！如果你說我年份大，那可是在誇我喲。」

「這……這樣的嗎……」

——對於植物成精的妖怪來說，說他們老原來是誇獎的話嗎？還真是長見識了呢！

嚴淵頗有些感歎地想到，不過瑤姬古靈精怪的轉了轉眼睛，然後伸出手來一下子抓住了嚴淵的臉蛋，然後向兩邊往外拽了拽，嚴淵有些驚呆了般，都沒想起來反抗，而年輕貌美的瑤奶奶則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飛快地收回了手，再度裝作了一副嚴肅的模樣，淡淡地問道：「你怎麼不去幫那個女孩啊？」

——這傢伙……

嚴淵有些愣神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然後有些沒好氣地說道：「可以幫，但是沒有必要！就讓那個瘋女人和巫咸死磕得了！我在一旁給她壓陣就行了！一起上反而有可能出事！」

「壓陣嗎？」瑤姬點了點頭，嘴角之中的笑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嚴淵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真的有點說不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稍微想了想，乾脆直接問道：「瑤姬你又怎麼不去幫巫咸呢？」

「有必要幫，但是不幫。」瑤姬學著嚴淵之前所說的句式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將視線放在了巫咸身上，然後有些出神地說道：「我……很久沒有見到他被逼入絕境了呢！」

「……你是因為能夠看到巫咸吃癟而感到開心嗎？只是想要看到他的笑話嗎？」嚴淵皺了皺眉頭，他將自己的警戒心提到了最高的程度，說實話他並不是很懂瑤姬的心理，不明白她到底是為什麼冷眼旁觀、絲毫沒有幫助巫咸的打算，他只能理解為她只是暫時旁觀，只是為了看到更多巫咸的笑話出醜，然後在更加關鍵的時候出手救下他，「瑤姬小姐，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不，我什麼都不打算做，你不要誤會。」瑤姬微笑地說道，她的視線依舊放在正在與阮殷戰鬥的巫咸身上：阮殷的進攻極為猛烈，她在晉陞到了天階之後，很多原本受限於自身能力的想法都能夠付諸行動了！她和嚴淵截然不同，嚴淵因為從未學習過地階的戰鬥方式，晉陞也不是自己的親身經歷，直接導致什麼新能力都用不出來，但是阮殷截然不同，她的境界是地階巔峰，距離天階本來就只有一步之遙，多年嘗試突破的努力也讓她對天階的境界有著超乎境界的理解，再加上家裡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叫做龍屠阮離合，讓她有一個直接的例子借鑒！也直接導致了阮殷的無縫對接！她的進攻火力異常兇猛，但是巫咸也不是什麼善茬！他並沒有再嘗試控制巫彭這種花活兒，轉而開始專注於巫術轟炸！他的術法水平是能夠一時之間壓制住樂正子煜的！雖然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直面天階武者，但是他做的還算是湊合，也靠著大量的術法轟炸，暫時與阮殷僵持住了！

——畢竟現在的巫咸胸口上沒有那個致命傷勢了！他能壓制阮殷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我誤會是因為我想不通，為什麼你會不幫巫咸呢？我覺得你們兩個之間，至少也有一些感情基礎吧？」

「的確，我和巫咸是有千年交情的至交好友。」瑤姬點了點頭，同時對巫咸與阮殷的戰鬥指指點點，「喲，巫咸他還真是沒什麼戰鬥經驗呢，這樣也能被打到嗎？霍，我這一道火焰還是挺漂亮的嘛！真是的，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笨手笨腳的，早知道我當年就不光那幾條妖龍，留下個一兩條給巫咸練練手了，那樣至少不必等到現在才丟人嘛！」

「……可是你的話語和行動驚人得不符啊！」嚴淵嘴角微微抽搐，他也能看得出來現在的阮殷和巫咸之間，是阮殷隱隱佔據著上風，巫咸似乎很不習慣阮殷的戰鬥方式，被後者那種橫衝直撞的攻擊打亂了好幾次自己的施法節奏，「我可不會對自己的至交好友見死不救呢！還是說這點上你們妖精也有不同的風俗？」

「哦，對的，是我的表達不清了。」瑤姬點了點頭，「我和巫咸本是至交好友。」

在這一瞬間，大地再度變遷！漫天滿地的銀裝素裹一瞬之間化凍，再度變成了初春的微微溫暖、萬物初醒之景！嚴淵絲毫沒有理會巫咸和阮殷那裡發生了什麼——不用看他也能夠想像到：一定是阮殷對巫咸造成了足夠多的傷害，讓後者不得不再度啟動的時間躍遷，強行治好了自己的傷勢——他瞥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巫彭，他的兩條傷腿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有了一些好轉，接著他又轉頭回來盯住了瑤姬，臉色有些嚴肅地問道：「現在不是了？」

「還是，只不過本質上發生了些許變化。」瑤姬攤開雙手，「我不認同巫咸的所作所為，而他視我……也不再是最初時候的印象了。現在的他大概已經將我當做了類似於精神支柱的東西吧？很久之前，我們之間就已經分道揚鑣了。」

「……」

嚴淵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說什麼，他心裡感覺有什麼不對，卻又說不出有什麼不對，也不好對瑤姬和巫咸的事情指指點點什麼，畢竟他本來就是外人！

「所以，如果你們能夠擊敗巫咸的話，我是不會阻止的。」瑤姬微微呼出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了遠方的方向，「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個護山大陣壞的可真是時候呢！」

「誒？這又是怎麼得出的結論？不是，為什麼你說的話做的事我都看不懂呢？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嗎？」嚴淵一臉懵逼地看著瑤姬，「說是三年一小溝，九年一大溝，這麼算算得有多少條溝渠擋在你我之間啊瑤奶奶！」

「我雖然不是人類，習俗的確和你們人類不太一樣，但是到底也在這人群之中生活了這麼多年，你別揪著年齡梗不放啊……」瑤姬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敢情你之前揪我的臉還是因為我說你老嗎？！

嚴淵哭笑不得。

「護山大陣的毀壞讓所有的故事局限在了這座靈山之上。」瑤姬擺了擺手，對著嚴淵說道：「也就是說，無論怎麼折騰都不會影響到山腳下的巫覡一族……比起十巫，他們才是巫覡一族真正的根基和基礎！十巫沒有意義，甚至十巫已經限制了巫覡一族的成長！他們早該踏上新的征程了！」

「哪怕他們停下長生不死藥的開發，放棄拯救你嗎？」

「哪怕他們停下長生不死藥的開發，哪怕我就此步入深淵真正死去！」瑤姬露出了略帶母性光輝的笑容：「真正該活下去的，是他們而不是我。我已經死了，而他們還活著，是時候放棄我前進了。」

「不！我不會放棄的！」巫咸忽然大聲否決道，「瑤姬，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你要死了，巫咸。」瑤姬臉色不變，轉而對著巫咸說道：「就是這樣，你也不打算放棄自己的執念嗎？你已經走火入魔了!」

「不！我不會放棄的！」巫咸臉色極差，但是他依舊大喊道：「死也不會！」

「那你去死好了。」

說這句話的，不是瑤姬，不是阮殷，不是嚴淵，不是巫彭。

是樂正子煜，不知道什麼時候抵達的他對著巫咸打了一個響指。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