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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下一個意外 by 麗莎.嘉德納

2019-11-14 18:16

維吉尼亞州,昆西住家

「趕快離開我家。」

「皮爾斯?我不認為──」.「葛蘭達,聽我說,那人剛打電話來。他要我回去東岸我不肯,所以他打算殺人逼我回去。我幾乎可以確定,他的目標是妳。所以,拜託妳盡快離開我家。」

葛蘭達握著話筒的手一緊。她現在獨自待在昆西辦公的房間裡,瞪著那盒可能入人於罪的文具紙──其中一張已送到實驗室的文件部門化驗。她真希望……真希望當初沒接這該死的案子。

「我不認為我應該跟你說話。」她幽幽地說。

「蒙哥馬利在嗎?」

「不關你的事。」

「只有妳一個人,對不對?該死,他還好意思自稱探員?葛蘭達,那人知道我住哪裡。他對局裡的規章制度瞭若指掌,他知道有人會駐守在我的家。老天,就我所知,他對我家的格局也一清二楚,知道該如何攀越圍籬、進入我家土地……妳千萬不能小看他。」

「這個跟蹤者是個幽靈吧。」她說。

昆西沉默下來。很好。她想。驚訝吧。我在這裡已經住了三天,入耳的除了狠話沒有別的,所以,我不禁要問:這會不會只是一場變態的恐怖遊戲而已。皮爾斯,你到底是獵人還是獵物?我已經不知該如何判斷了,而且我好累。

「葛蘭達,這是怎麼回事?」昆西問。他的聲音透著警覺與不確定。她很替自己驕傲。「昆西,世界上沒有完美犯罪這樣的事,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即使所有的細節都深思熟慮過,也總有百密一疏的地方。」

「妳收到費城警方的報告了,對不對?他們知道犯罪現場的字條跟我的筆跡相符。」

「什麼?」

他再度陷入沉默。她明顯感覺到,他在電話那端深深地疑惑著。然而,跟她猛然加速跳動的心臟相比,那簡直微不足道。她對昆西犯案的可能性原本還有幾分保留,而現在……那張字條,那張浸泡在血水裡、塞在伊莉莎白挖空的腹部裡的恐怖字條,竟然是他寫的。皮爾斯.昆西,她的探員同僚,高手中的高手。天哪,聖母慈悲……

「你是禽獸,」她咬著牙痛罵。「蒙哥馬利沒說錯,你是禽獸!」

「葛蘭達──」

她啪的一聲關上手機。她任它掉落在地,接著瞪視著它,像瞪著一條蜷曲的蛇。她兩隻手臂布滿雞皮疙瘩。她已經數夜無眠,現在,她感覺缺乏睡眠的效應慢慢在壓垮她。她感到寒冷,她感到恐懼,她曾經相信這個人。老天,她再也不會認為自己是純潔的了。

她躺在地上的手機開始鳴響。

她沒去接。她不打算再讓他這樣操弄她。音樂鈴聲響了十秒,接著語音信箱接手,噪音停止。她才剛要放鬆,手機再度響起,而且響了又響,不罷不休。

該死!她憤憤地拾起手機。

「我不相信你!」她大叫。「都是你編出來的。昆西,我有槍,所以你他媽的離我遠一點。」

「我現在人在奧勒岡,我不可能傷害妳。」他說。「我怎麼知道!」

「聽我說,葛蘭達,我們沒多少時間了。那張字條不是我寫的。我知道事情看來很可怕,但那張字條不是我寫的。」

「當然是你寫的,你剛才親口說的。」

「我認得我的筆跡!天曉得,法醫助理把字條送進房間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可是,那張字條不是我寫的。這個人有我筆跡的複本,他仔細鑽研,模擬得幾可亂真。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可是字條是他寫的,不是我。」

「聽聽你自己說的:『是我的筆跡,但不是我寫的。』事情已經開始水落石出,可是你連說謊都不會說了。」

「葛蘭達,我為什麼要用自己的筆跡呢?這是我的專業。我上過分析筆跡的課,要是我那麼聰明,我怎麼會做這麼笨的事?」

「說不定你不是笨,說不定你是太自負。再說,不只是那張字條有問題。我們已經追蹤到那一則廣告的原始正本。我們知道,原稿是你用你的的文具紙發的。」

「最底下的抽屜,」他驚呼。「老天,放在那裡好多年了……」他緊接著說:「該死,那他一定進來我家過。葛蘭達,求求妳,趕快離開我家。」

「我才不聽你的話。」葛蘭達聲音歇斯底里地升高。儘管如此,她的目光瞄向那幾扇一無遮掩的窗。她突然發覺自己輕易就能遭人伏襲,孤零零一個女人,像站在透明魚缸裡。要是昆西已經來到屋外了呢?或者,是那個幽靈一般的追蹤者?還是更多的響尾蛇?天曉得。她很累了。她累壞了。蒙哥

馬利去哪裡了呢?她已經六神無主。

「葛蘭達,妳想想,」昆西不屈不撓。「妳是個聰明的探員,是個腦袋靈光的探員。我也是。所以,我為什麼要編這樣複雜的跟蹤者的故事,再用自己的文具紙去刊登那則廣告?我為什麼要在費城上演一齣慘絕人寰的謀殺戲,然後用我自己的筆跡寫張字條?還有,我犯下這些罪行到底所為何來?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為了炫耀,為了看我們笑話。說不定你的工作終於把你給逼瘋了。」

「我已經多年沒有出外勤任務了。」

「說不定你就是為此懷恨。」

「所以我就屠殺了自己的家人?還有十五分鐘。葛蘭達,拜託離開我家。求求妳,趕快離開我的住處。」

「我做不到。」她小聲說。

「為什麼?」

「我……我想有人已經在外面了。」

「噢,葛蘭達……」她聽到他帶著顫抖倒吸一口氣。他在電話那端小聲地對什麼人說了什麼。她隱約聽到一個女人回答,是蘿芮.康納。原來,他們兩個是同夥。

這一回,葛蘭達蹙起了眉頭。他們兩個是同夥?什麼的同夥呢?共謀殺害他的家人?威脅他一個探員同事?這沒什麼道理。還有,到底是什麼人拿了那張昂貴的紙去刊登廣告呢?一個犯罪主腦會笨得這樣明顯?

葛蘭達拿著手機慢慢走出辦公間。她步入廚房,這裡窗戶較少,較能看清入口的鐵柵門。她鬆開肩頭的槍袋,接著彎身去摸腳踝,確定備槍還在。昆西已經回到線上。

「葛蘭達,妳不會有事的,」他以堅定的語氣說道。「我會帶妳闖過這一關。我先放一捲帶子給妳聽,是芮妮二十分鐘前錄下來的,她現在就坐在我身邊,我們在波特蘭她的公寓裡。葛蘭達,這就是那個人。如果妳到現在還不相信,那妳自己聽聽看。」

葛蘭達聽到喀嚓一聲,一段模糊的錄音傳進她耳裡。聽完這段對話需要三分鐘,但當錄音放到中途,她聽到那人說,我會慢慢折磨她到死,讓她死前痛不欲生,她已經聽夠了。昆西說的沒錯,那些不利於他的證據過於完美,而且還是沒能解釋何以一個深受敬重的聯邦探員會突然大開殺戒,殺害自己全家。

也就是說,那名跟蹤者確有其人。這個人,一心想殺害這個探員的年輕女兒。這個人,以凶殘的手段殺死了這名探員的前妻。而更令人髮指的是,這個人綁架了這名探員罹患阿茲海默症的老父,而且說不定已經將他殺害。我的天……

「好吧,」她輕輕地說。「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妳有車在外面嗎?」

「有,不過不在車道上。我停在街尾處。」

「距離多遠?」

「三到四分鐘吧。」

「葛蘭達,妳做得到的,就當做是局裡的射擊模擬訓練。拿出妳的手槍,拚命往前衝就好。妳做得到的。」

「不。」

「葛蘭達……」

「昆西,外面一點掩護也沒有。他可能躲在任何地方;鄰居家的樹籬後面或哪棵樹上。你家前後左右光秀一片,我一走出這個大門,我就成了他的甕中鱉。不,我待在這裡要比出去安全。」

「葛蘭達,他對我的家瞭若指掌。妳在裡面就像陷在羅網裡。跑出去妳還有轉圜餘地。」

「我一出去他就能撂倒我,在這裡我至少看得到他進來。再說,我們已經更換了你家的保全系統,他必須有指紋和密碼才進得來。這會拖延他一陣子,替我多爭取一點時間。」她的眼睛緊盯著廚房的窗,一面伸出手朝配槍摸去。她兩手汗濕得厲害。她的手不安地摸著槍。

「他早有一套應付保全系統的計畫。目前為止,他對每個環節都有應對的計畫。」

葛蘭達終於把槍拿穩在手上。她逼自己深吸一口氣,讓神經安定下來。「別忘記他的慣用手法,」她告訴昆西,話說得很快。「那人靠的是操弄他人的天份,而電腦保全系統根本不甩他這套。它沒有黑暗的祕密讓他操弄,也不接受被砍下來的手指。」

「快打電話叫後援。」昆西依然心焦如焚。

「我會。」

「後援什麼時候會到?」

「五到十分鐘吧,不會更久。」

「如果那人搶先一步……記得他擅長的手法。不要讓他說話,先開槍,再發問。答應我,葛蘭達。」葛蘭達對著電話點點頭,接著去拿無線電,打算找其他的探員來支援。然而,她正要開機時,昆西的住家電話響了。她想,八成又是一個恐怖電話。此時此刻,她的神經正需要這樣一通電話。然而,當答錄機開始運轉,那人的聲音卻不陌生。是艾伯特.蒙哥馬利,聽來驚慌無比。

「葛蘭達,我的天,」他在哀號。「拜託快接電話,我一直在撥妳的手機找妳……我錯了。那個跟蹤者不是編出來的,他在這裡,在這裡,他已經來了。噢,老天,他手上有刀!」

她聽到昆西在她耳邊喊了什麼,但她已經無心去聽。她將手機朝大理石流理檯上一扔,立刻伸出右手去接電話。她抓到了昆西住家的白色無線電話……

她立時感到一股劇痛。是深深的灼痛,就彷彿有人拿燙紅的鐵棒去烙她的手。她大叫出聲,無線電話掉落在地。她緊接著聽到嗶嗶聲,有人在解除保全系統。隨著喀啦一聲,前門應聲而開。

她望著她的十厘米手槍,不遠,伸手就拿得到。她低頭看自己的右手;它受到某種酸劑腐蝕,現在正汩汩冒著水泡,五指動彈不得。

「昆西,對不起。」她輕聲自語。

接著她看到,蒙哥馬利探員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他的配槍走進廚房。「寶貝,想不到吧!是我!」

昆西最後聽到一聲槍響。接著,除了他氣急敗壞的叫喊:「葛蘭達!葛蘭達!跟我說話!跟我說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

昆西低下頭。他不斷喘氣,呼吸時快時慢。斷了線的電話從他指間滑落,跌在芮妮床上。我一定要保持鎮定,他心想。此時此刻更要保持鎮定……。芮妮雙手環住他的肩,她沒說話,但兩頰有淚。

「我得打電話給埃弗瑞特,」他喃喃說。「叫他派幾個幹員過去,說不定……」芮妮什麼也沒說。跟他一樣,她也很難相信葛蘭達還活著。

昆西做了個深呼吸,正待去拿話筒,電話鈴聲響起。他緩緩拿起它,心想他知道來電者會是什麼人。他料想自己會聽到那人嘲弄的聲音。

「我射中了蒙哥馬利,」葛蘭達.羅德曼沒有開場白,劈頭就說。

「葛蘭達?噢,謝天謝地!」

「他……他在電話上塗了一些東西。我想,是他上回進來時動的手腳,他以為這樣可以讓我失去行動能力。笨蛋加渾蛋。他應該把我的資料檔案看仔細一點。我爸以前是警察,他總是強調一個人必須左右兩手都會開槍。誰也說不準交火時你哪隻手會空出來。」

「妳沒事吧?」

「蒙哥馬利的射擊技術跟他其他方面一樣爛。」她挖苦地說。「我的右手需要緊急救護,除此之外,我死不了。」

「蒙哥馬利呢?」

「我對準他,原本打算一槍斃命的。」

「葛蘭達──」

「但我只射了他的右手跟膝蓋骨。我知道你需要答案。昆西,他說他只肯跟你談。他說他知道你父親的下落,你必須儘快回到這裡。至少要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免得我又開始拔槍射人。」

「葛蘭達,」他欲言又止。

「不客氣。」她說,隨即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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