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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下一個意外 by 麗莎.嘉德納

2019-11-14 18:16

維吉尼亞州,威廉.傑恩辦公室

「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

「戒酒無名會的精神就在於不具名,我們不能透露這樣的資訊。」

「好。管他名字不名字,反正八成也是個假名。告訴我那人的長相。」

「我再說一次:戒酒無名會的精神就在於不具名,我們不能透露這樣的資訊。」

「傑恩先生,我是在調查一起命案。你要嘛現在就悄悄把資料告訴我,要嘛日後就得依照正式調查程序去警察局作證,然後這事就會被新聞媒體知道。所以,你是要私下告訴我這人的長相作為我保證不說出去的交換呢,還是你希望風聲傳出去,說有個殺人狂在利用戒酒無名會挑選他的受害者?」威廉.傑恩,曼蒂所屬的戒酒無名會的分會會長,終於遲疑了。這人是個大塊頭,六呎一吋高,體重兩百四十磅。他穿著一套讓銀行家也豔羨的西裝,渾身散發出一種習慣別人對他言聽計從的氣勢。芮妮猜想,他起碼有三任下堂妻,曾有一段時間是狂嗑古柯鹼的大毒蟲。理論上,他現在已戒絕惡習,還把戒酒無名會經營得有聲有色。哪天她一定會寄一張漂亮卡片給他,恭喜他洗心革面得如此成功,但此時此刻,她只想知道曼蒂在戒酒無名會裡那位「朋友」的名字和長相。

現在是星期四下午六點。再過不到十二小時他們就要啟程,前往相對安全的波特蘭。不知何故,芮妮越來越擔心金柏莉。換句話說,她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威廉.傑恩嘆了口氣。他一聽到曼蒂的車禍被當作命案重新開啟調查就答應會見芮妮,現在,他顯然很後悔這個決定。他從座椅上起身,將他令人印象深刻的壯碩身軀移至門邊,緊緊關上這間漂亮辦公室的門。

「妳必須明白妳這樣要求的後果,」他說。「戒酒無名會之所以能有效運作,關鍵就在於它的簡單原則:我們對任何有戒酒意願的人提供支援,並且保守祕密。我們對法院、警察或任何人都沒有提供資訊的義務。我們是個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支援組織。對很多人來說,我們是他們唯一的救生索。」

「亞曼達已經不再需要救生索了。」

「可是妳要的不是亞曼達的資訊,妳要的是現任會員的資訊。」

輪到芮妮嘆氣了。「傑恩先生,說來也真諷刺。我是戒酒無名會的會員。我承認,要不是它不具名,我不可能走進第一次聚會;要不是它不具名,我在成為警官之後也不會繼續參加聚會。所以,事實上,我完全了解你的意思。可是,這人殺害了亞曼達.昆西。他設了一個局,讓她以六十公里的時速撞到擋風玻璃,她的臉因此面目全非。接著,他又以殘酷的手段殺害了她母親。你要不要看看犯罪現場的照片?」

「不用不用。」傑恩先生猛搖他白皙如蓮花的手,面色又多了一絲蒼白。除了他的三任下堂妻,芮妮又為他添加了一個想像的畫面:他帶著一盒古巴雪茄,在分娩室外頭走來走去。她心想,不知道他替小孩換過尿布沒有。

「傑恩先生,我在找一個殺人凶手,」她繼續進逼。「你想當一條救生索,就當其他女人的救生索吧,因為這些女人注定會死,除非你幫我阻止這傢伙。你是未來的受害者的救生索,因為此時此刻,你是我找到這傢伙唯一的機會。」

「或許吧,」傑恩先生終於說。「但不能公開。絕對不能公開──」

「一言為定。請坐,傑恩先生。我們談談。」

傑恩先生在他的大辦公桌後面坐下。芮妮拿出筆記本。

「你記得亞曼達.昆西嗎?」她問。

「記得。她是大約一年半前加入我們聚會的。」

「她有介紹人嗎?」

「有,但我認為沒有必要說出這人名字,除非絕對必要。」

「好啊,請你看看這張照片,這是人的腦袋撞到擋風玻璃金屬外框之後的模樣──」

「賴瑞.坦茲,」傑恩先生說。「很好的一個人。」

「亞曼達怎麼會認識賴瑞.坦茲?」

「他是餐廳老闆,她在他的餐廳工作。賴瑞參加我們聚會十年了,這期間他介紹了不少員工進來。」傑恩先生瞄了她一眼。「妳不知道酗酒的酒保有多少。廚師也是……」

芮妮翻了個白眼,在筆記上振筆疾書。賴瑞.坦茲,曼蒂工作地點的經理,這表示他也是瑪麗.歐爾森以前工作時的僱主。有意思。

「曼蒂和坦茲先生之間有沒有什麼關係?我的意思是,除了介紹人和被介紹人的關係之外?」

「我們的章程建議會員至少要加入一年後再談感情,」傑恩先生立刻說。「我相信妳也清楚,一下子戒除酒癮是很難的,所以最好不要增加風險,以免你認真付出了感情,結果戀情破滅,造成額外壓力。若是這種情況,即使是最堅強的人也可能再度拿起酒瓶。我們不建議初入會的會員約會,直到他們順利度過第一年以後。」

「聽來非常浪漫。所以曼蒂有跟賴瑞睡覺還是怎樣?」

傑恩先生表情僵硬地說。「我想沒有。」

「為什麼?」

「第一,賴瑞是個好人。第二,他雖然對亞曼達的車禍傷心沮喪,甚至感到內疚,但在我看來,他並沒有就此一蹶不振。她的死固然悲慘,可是對他來說並不悲痛欲絕。」

「這個賴瑞可真豁達。其他人呢?她在聚會中有跟什麼人比較親近嗎?」

「她跟很多人都是好朋友──」

「有沒有什麼跟她同時期入會的新會員看來跟她特別親近的?」

傑恩先生顯得遲疑。芮妮盯著他看。他拿起一個雷射印刻的紙鎮,是他去某個異國度假時買的紀念品。她的目光盯著更緊。

「呃,是有這麼一個人……」

「名字。」

「班恩,班恩.吉卡。」

「長相。」

「我說不上來。年紀不小,依我看,四十多五十出頭吧。不高,五呎十吋左右。咖啡色頭髮日漸稀薄,有地中海禿。穿衣品味不怎樣──絕對是買店裡的現成貨。」傑恩先生的手權威地摸著自己量身訂做的西裝外套。「我好像記得他說,他曾經當過警察什麼的。我相信他吃過很多甜甜圈。」芮妮皺起眉頭,又開始咬下唇。這跟她料想的大相逕庭。「年紀不小,外表邋遢?你確定他跟曼蒂在一起?」

「相當確定。聚會結束後他們會一起離開。後來我注意到,他們都是同一部車前來聚會。」

「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亞曼達.昆西嗎?二十三歲,身材苗條,一頭金髮,大大的藍眼睛?就算高中時期學校明星足球隊員沒跟她約會,也絕對吃過她很多閉門羹。」

「她是很漂亮。」傑恩先生說,聲音多了些溫度。

芮妮感到頭痛。「你確定他跟曼蒂是一對?」

「我不知道。你問她有沒有跟什麼新會員走得很近,他就是那個跟她走得很近的新會員。不過,老實說,他只來了幾個月,之後就沒再出現過。亞曼達來的次數多些,可是跟我們一次比一次疏遠。賴瑞.坦茲本來要打電話問她怎麼回事,結果她就出了車禍。」

「所以她是來到戒酒無名會,認識了這個人,慢慢就漸行漸遠。」

「沒錯。」傑恩先生聳聳肩,接著說:「一開始常常是這樣。承認自己有酒癮很難,保持清醒更難。我們的會員多半都是走走停停,好幾次之後才會持續下去。」

「聚會裡有沒有其他似乎認識曼蒂的人?譬如說,有沒有哪個身高六呎、穿著體面、身材健美、四十多五十出頭的男人?」芮妮描述的是貝西鄰居對警方的證詞。那個鄰居說她看到某個很像昆西的人走進貝西寓所。但傑恩先生搖搖頭。「你確定?」她不死心。

「康納小姐,妳很久沒參加戒酒無名會的聚會了,對不對?如果妳有半輩子都沉溺在酒精或藥物裡,很少會是穿著體面、身材健美的。好萊塢明星或許辦得到,可是我們這些人,我們這些一直在殘害自己的人,看來就是一副邋遢相。即使是亞曼達.昆西,也慢慢變得不修邊幅起來。」

芮妮再度皺眉。得到一個名字和長相之後,她比一開始還更困惑。她仔細打量眼前這位威廉.傑恩。他的目光澄澈,直視她的眼睛。該死,就在妳希望某人是在扯謊的時候,偏偏這人說的是真話。她瞄瞄腕錶。九點五十分,還有兩個地方要跑。她站起身,與傑恩先生握手道別。他對她即將離去顯然鬆了一口氣,而她盡量不把它放在心上。

不過,到了門口,她又想到最後一個問題。「你們聚會的時候,」她問。「會談一些非常私人的事情,對不對?」

「對。」

「曼蒂談過什麼樣的事情?」

他顯得猶豫。

「傑恩先生,別忘記那些犯罪現場的照片。犯罪。現場。照片。」

「曼蒂有自尊上的問題。曼蒂……有嚴重的自尊問題。她常說她父親多有名,說她母親多美麗,她妹妹又有多聰明。她還說,我不妨這樣說吧,她常把自己歸類成那種用過即扔的金髮尤物。」

「用過即扔的金髮尤物?」

「康納小姐,曼蒂對暴力有種無可自拔的沉迷。她喜歡看虐殺電影,喜歡讀真實犯罪小說。她告訴大家,她小時候時常偷偷進入父親在家中的辦公室,把他寫的凶殺教科書找出來看,甚至讀他的辦案檔案。那些東西讓她毛骨悚然,但她還是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做。這是不健康的。有人說你得面對恐懼才能克服它,這不一樣。她這樣做是為了懲罰自己。妳知道,大部分的人看虐殺片或讀偵探小說,認同的是最後終結罪犯的人。曼蒂不是,她認同的是那些金髮碧眼、漂亮的受害者。康納小姐,這就叫做用過即扔的金髮尤物──那些漂亮女人存在的目的,純粹是為了遭到殺人魔殺害,而且在被害之前備受蹂躪。」

※※※

菲爾.迪畢厄斯的辦公室坐落在一個小小的商用大樓區,而直到芮妮開車抵達,她心頭的震憾依然未消。雲層已經增厚。空氣裡的電流劈啪作響。一輪圓月勢必會在某個地方升起,但這個夜晚已蒙上一股濃濃的窒息感,就連蟋蟀也靜默下來。

她弓著背、像個驚弓之鳥一般步出車門,打算一看到可疑的人先開槍再問問題。九點鐘了,金柏莉應該已經回到她相對安全的公寓裡。昆西去了昆提可跟他的主管報備,現在也該談論完畢,正在回返紐約市的途中。芮妮只要完成她最後這兩樁事情,就輪到她回公寓集合了。

可是她非但沒有快馬加鞭,反而在空盪的停車場中央停下腳步,對著眼前的一片漆黑巡梭著她形容不出的一樣東西。在她的視線之外,她可以聽到遠處高速公路的汽車低嘯而過。四盞路燈映照出一汪汪的光暈,在閃亮的黑色柏油路上不斷跳動。金銀花和黑莓果的味道直撲鼻間,濃得化不開來。「這位小姐,妳好。」

她嚇一大跳,霍然轉身,右手已經準備要去拔槍。

菲爾.迪畢厄斯站在建築物入口,帶著好奇望著她。他跟他放在網路上的照片簡直一模一樣。「要進來嗎?」他禮貌地問。

她打著大大的寒顫,點點頭。

「我煮了一些咖啡,」片刻後他說,一面作手勢請她進屋。「我不懂大雷雨天氣是怎麼回事,天知道它帶來的溼氣可以淹死一隻老鼠,卻總讓我覺得非痛快喝杯熱飲不可。或是威士忌。不過,既然這是業務拜訪,我想我們還是喝咖啡好了。」

「太可惜了,」芮妮說,穿著整齊的小個子黑人回以一個大大的燦笑。「被妳逮到了。我確實有些陳年酸麥芽──」

「是嗎?」她怏怏地說。「可是我有酒瘾,我只能喝咖啡。」

「太可惜了。」他一本正經地重複她的話,她當下就確定,這個人她喜歡。

兩人先進入所有用戶共同使用的小廚房。菲爾灑了些威士忌麥芽在他的杯裡。芮妮則是直接把奶精和糖往咖啡裡倒,惹得那名私家偵探笑起來。「我看妳頗有些癜頭問題。」他評論道。「糖和脂肪是社會容許的毒品。」

「但在妳身上調和得很好。」他安慰她,毫不赧顏地朝她的身材上下掃瞄一遍,這才帶領著她進入他的辦公室。他在辦公桌後面一張絕對能誘人犯罪的紅色皮椅上坐下,留給她的卻是一張又硬又舊的長背餐椅。她暗忖,這張餐椅應該是故意設計成讓人無法久坐,以免來客停留過久吧。

菲爾舉起一只小玻璃碗。「來點M&M's巧克力?」芮妮搖搖頭,他自己倒抓了一大把。「我也有些瘾頭問題。」他一邊嚼著糖,一邊欣欣然承認。芮妮趁機打量他的辦公室。

空間不大,不過布置得恰如其分。兩排書架靠在一面牆上,放著厚重的《維吉尼亞州州法》和數疊雜誌。另一面牆有如畫廊一般,排列著幾個裱框。維州警校的畢業證書、幾幀黑白照,分別是迪畢厄斯跟不同的男人合照。那些男人都穿著西裝。芮妮心想,八成是西裝革履型的重要人物,不過她這純粹是在炫耀自己的推理能力。

「重要人士?」她隨意指著一張照片問。

「費區局長。」他回答。

「費區局長?」

迪畢厄斯咧開嘴,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聯邦調查局局長。」

「噢,那位費區局長。」芮妮閉上嘴,轉而喝咖啡。加威士忌應該會好喝點。

「言歸正傳,」菲爾說。「我按照妳的要求,一直在跟監瑪麗.歐爾森。這女人實在有夠無趣的,她昨天跟今天都沒踏出家門一步。」

「這個情報不是太有用。」

「確實,不過我在電話公司有熟人,我會調她的通話記錄出來瞧瞧。既然妳已經驚動到這位小姐,她很可能不會光靠著看電視打發時間。」

「她在跟別人聯絡。」

「一點也沒錯。我可以查到她聯絡對象的姓名、號碼和地址。接下來妳要我怎麼做?」

「看她跟哪些人通話最多,把他們的電話號碼和名字都傳真給我。我認識一個州警,可以查他們的底。」

「這我辦得到。」

「我要你繼續監視她,因為電話情報可能並不足夠。噢,這裡還有個人名,賴瑞.坦茲。他是瑪麗.歐爾森過去工作時的餐廳老闆,亞曼達.昆西發生車禍前也一直在他那裡工作。我想知道這人會不會突然上門拜訪他過去的員工。」

「用長途電話安撫害怕的女人只能短時間有效……」

「一點也沒錯。」芮妮遲疑地說。「你有槍,對吧?一直帶在身上?重型保護?」

迪畢厄斯看她一眼。「糟了,我現在不再覺得這件事新鮮好玩了。」

「我們有證據顯示,我客戶的女兒並非像原先的報告所說是死於車禍,」芮妮據實已告。「她是被謀殺的。另外,昨晚在費城……我客戶的前妻也遭到了殺害,很可能是同一個人下的毒手。手段凶殘。」迪畢厄斯挑起眉毛。他站起身,從側旁的書架上找來一份折起的報紙。他往桌上一扔,讓芮妮看到頭條標題:「高級住宅區恐怖命案」。某個攝影師真有辦法,不知從哪裡弄到一張那座凶宅的甬道和它上頭無數血手印的照片。

「我認為這種案子才叫凶殘。」迪畢厄斯說。「我說的就是它。」

「報上說她先生是個調查局幹員,不過兩人已經離婚。這麼說,妳的客戶就是──」

「我現在知道你這個私家偵探為什麼這麼成功了。」

迪畢厄斯重新落座,仔細端詳她的臉。「親愛的,讓我釐清一下。妳要我去跟蹤一個女人,因為她可能會跟一個男人見面,而這個男人目前的嗜好是挑釁調查局幹員而且專門殺害這些幹員摯愛的人?」

「只殺一個男人摯愛的人。這是私人恩怨。」

「這叫做私人?」他的目光移轉到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新聞相片。「靠,妳說的可是一個銅牆鐵壁的殺人魔。」

「所以,你在踢他之前一定要穿上戰鬥靴。」

迪畢厄斯嘆了口氣。「真希望妳昨天就告訴我,要我把氪晶石(譯註:kryptonite,超人母星的碎片,引申為剋星、超強武器之意)隨時帶在身上。」

她聳聳肩。「我太忙了。」

迪畢厄斯再度嘆氣。「好吧。看來我得請出我的TEC,DC9半自動手槍來,點三八小手槍留做備用。關於這個大魔頭,妳還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名字?年齡?長相?」

芮妮取出筆記本。「我們追到兩個化名。一個是崔斯坦.桑德林,這人近日在費城接近伊莉莎白.昆西時用的就是這個名字。另一個是班恩.吉卡,大約二十個月前用於維吉尼亞州,目的是要接近亞曼達.昆西。我還沒時間去打探後者,不過崔斯坦.桑德林已經被證實並不存在。我們透過系統一查,就知道它是個假名。」

「就算是玩臉書的人也比她們小心。」

「他利用這些假名去接近的都是警政圈外的女人。哪個正常女人會費事去做例行的安全查核呢?」迪畢厄斯點頭表示同意。「所以我的人生才會這麼輕鬆愉快。我會把電話紀錄列個名單出來,仔細過濾掉一些沒問題的人。其他有疑慮的,妳就找妳那位州警朋友去查。」

芮妮突然靈光一閃。「事實上,要去電話公司申請帳號,這人必須登記名字,而我們已經知道他亮出來一個名字過。」

「那個名字是?」

「調查局探員,皮爾斯.昆西。」

迪畢厄斯看她一眼。她不自然地笑笑。「他盜用了我客戶的身份,是兩天前才發現的,先前沒人知道。調查局特別成立了專案小組調查,但現在發生了費城命案……調查冒牌貨的事恐怕會成為漏網之魚。」

「銅牆鐵壁,」迪畢厄斯喃喃。「真格是銅牆鐵壁。好吧,我們回頭看現有的資料。此人的長相特徵?」

「有兩種。南轅北轍。」

「想當然爾。」

「化身為班恩.吉卡的這個,大約一年半前是個正在戒酒的酒鬼,別人對他的形容是:五呎十吋、禿頭肥胖、不修邊幅。戒酒無名會的會員說,吉卡自稱跟警政圈有關聯。這個情報我是兩小時前才拿到的,所以還沒去驗證。」

「其他特徵呢?」

「他在費城用的名字是崔斯坦.桑德林。一個目擊證人說,這人高大健壯,穿衣服很講究。事實上,他看來非常像個調查局探員。至少年紀相當,都是四十多、五十出頭。」

「所以,我要找的人是個中年的白種男人。就這些了嗎?」

芮妮想了想。「對,」她說。「大概就是這樣。」

「沒問題。只要看到中年的白種男人,我先拔槍殺了再說。親愛的,妳讓我今天真是開心。」

「我盡量。聽著,我必須離開這裡。你可以用我名片上的電話聯絡我,不過我會飛到五千公里外,所以不要把我列入馳援的救兵名單。要是你真遇到麻煩,打電話找文斯.艾米堤。他是個好人,正在處理亞曼達.昆西的車禍案件。還有,菲爾,不要把自己逼到火線上好吧?只要在旁監視、做做筆記就好。要是瑪麗.歐爾森和這人真的見了面,你要保持多低調都沒關係。費城凶宅我進去過,那人手段非常凶殘,那張照片顯露的連一半都不到。」

「接下來妳打算怎麼做呢?」

芮妮微微一笑。「我的客戶還有一個女兒,我打算保住她的命。」

兩分鐘後,她坐進她租來的車,發動引擎。迪畢厄斯站在門口目送她,她很感激他的殷勤。她出了停車場,開上高速公路,朝自己的旅館行進。這時天空破開,大雨傾盆而下,遠處雷聲大作。芮妮獨自開著車穿過狂風暴雨。她聽著雨刷規律的聲音,時不時就扯扯自己的安全帶。它卡得很緊。

十點十五分,離出發還有八個小時。目前為止,一切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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