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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下一個意外 by 麗莎.嘉德納

2019-11-14 18:16

維吉尼亞州,昆提可

「第一通電話是星期二下午兩點三十二分打進來的,」在地球的這個隱密基地,昆西以他最快的速度向組長查德.埃弗瑞特報告昨晚發生的事件。這位主管邊點頭邊凝神細聽,他頭頂上的一枚冷光燈炮發出不祥的嘶撕聲響。「到了晚上十點十八分,我親自接到米蓋爾.桑雀斯的一通來電,之後又有多通電話陸續打來。因為是這種情形,我就沒再去接,只讓答錄機代勞。」昆西將才出爐的案情檔案發給群集在房間裡的幾個探員。他們接過文件,繼續神色凝重地望著他。

「各位會在裡面看到一份完整的來電者名單和目前被牽連在內的監獄機構,」他也繼續說。、「有八名獄官跟我聯絡過,各位可以看到裡面有標示。其中幾位告訴我,我的私人資料正在各個監獄裡廣為流傳,不過最有意思的是最後那兩位獄官,他們指出我的私人資料源出於幾則印刷廣告,目前正刊登在他們當地的獄中通訊刊物裡。其中一份刊物裡我化身為一名製作人,因為要拍一部關於監獄生活的紀錄片,想找幾個囚犯進行訪談,有興趣的人歡迎以這個電話號碼直接跟我聯絡。另一份刊物裡我則是急著交個獄中筆友,同樣也是歡迎以這支電話聯絡我。」

昆西扯開嘴角,現出一抹苦笑。「我還在等幾個消息來源回報,不過看來至少還有六份刊物已經刊出類似的廣告,包括《獄友聯會》、《今日自由》,還有我個人最喜歡、每個月發行超過三千份的《獄界新聞報》。除此之外還有網路,例如prisonpenpals.com,顯然有人付費要它把我的廣告電郵給數十個『尋找新朋友』的囚犯。看看我,我現在就跟追星族沒有兩樣。」

昆西闔上檔案,面無表情坐下。每一雙眼睛依然盯著他看,但他沒有任何補充。這是他的生活,現在已經被人侵入。電話一通又一通,留言一個接一個,都放話要讓他死得痛苦而緩慢。他已經想不起他上回睡覺是什麼時候了。

至少調查局處理這件事情很慎重。埃弗瑞特召集了一個專案小組到他辦公室開會。特別探員藍迪.傑克森年紀甚輕,一頭沙黃色頭髮像掃把一樣,代表科技服務部門,專門負責監視監聽。女探員葛蘭達.羅德曼來自國家暴力犯罪分析中心,年紀老大不小,總愛穿一身深灰套裝。另一位探員叫艾伯特.蒙哥馬利,光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和獵犬般的臉就讓昆西看了不舒服。這傢伙不是昨晚搭了夜班飛機就是灌了一肚子酒,說不定兼而有之。話說回來,昆西自己不也一臉憔悴,哪有什麼資格評斷別人?「照理說,有哪些人知道你這支私人電話號碼呢?」埃弗瑞特組長問。羅德曼探員聞言坐得更挺,一枝筆已經豎立在她黃色的記事簿上。

「我的家人,」昆西立刻回答。「一些專業人士,包括我們的探員同僚和執法人員。幾個朋友也知道。我已經盡可能詳細列出名單,就在檔案裡頭。坦白說,這支電話我用了五年,連我都驚訝竟然有這麼多人知道這個號碼。」

「你積極參與的案子超過兩百九十六件,」葛蘭達開口發言。

昆西點點頭。老實說,這個數字沒有更高還讓他頗感意外。心理分析探員扮演的是諮詢角色,手上同時有上百樁案件待處理是常有的事。

「所以應該有很多人認為他們大有理由對你不爽。」

「這是假設他們知道我有參與的話。」昆西聳聳肩。「誠實點,葛蘭達。大部分的案子,我們都是接到電話查詢、以郵寄方式拿到檔案,然後以傳真或快遞把報告傳送出去。既然是這種情形,我相信犯行者只會把帳算在那些真正在偵查案件的凶殺組警探頭上,不會把其他的人當成焦點。」

「所以,如果把這類案子剔除掉……」她催促他說下去。

昆西在腦中迅速算了算。「已經罪行確定逮捕歸案的大概有五十六個。」

「還沒結案的呢?」

昆西搖搖頭。「我已經有六年沒有真正參與辦案了。」

「去年,」她提醒他。

他輕聲回答。「亨利.霍金斯已經死了。」

蒙哥馬利屈身向前,手肘撐在自己膝頭上。他的長褲皺得像酸梅。燈泡不斷閃爍,照得蒙哥馬利的臉像是得了黃疸,昆西腦中再度浮現這個疑問:這名探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蒙哥馬利一臉的陰沉表情,活像是不情不願被人逼著來的,問題是,哪門子的探員在其他同僚有難的時候來幫助卻像是滿肚子的委屈?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們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呢?」蒙哥馬利惡聲惡氣地說。「你收到了一堆電話,又怎樣?隆地隆咚嗆。」

組長埃弗瑞特臉色一正,回答道:「探員的私人電話號碼被散布到二十幾所監獄,這個事實是夠嗆沒錯。除此之外我們不需要敲鑼打鼓慶祝。」

蒙哥馬利轉頭去看埃弗瑞特。昆西心想,這個不修邊幅的探員既然得了便宜總該閉嘴了吧。他想錯了。「狗屁,」蒙哥馬利勃然怒起,所有的人都錯愕得眨眼。「如果這件事涉及私人恩怨,如果這個主謀非常『認真』,他不會只把私人電話號碼傳給一堆關在牢裡的蠢材。他會親自跑到你家裡去,要不就是找個人到你家去。打電話?媽的,小孩把戲。」

埃弗瑞特臉色暗沉下來。身為效命調查局三十年的老將,他活脫就是昔日聯邦探員的縮影:穿戴整齊、說話禮貌、行為有節有度。聯邦探員是好人,是打擊幫派份子、銀行搶匪和猥褻小孩的惡徒的最後堡壘。探員不會穿著皺得像酸梅的西裝來上班,不會動不動就說「媽的小孩把戲」這樣的話。「蒙哥馬利探員──」

「等一下,」昆西舉起手,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也讓蒙哥馬利少聽了一頓對他事業不會有幫助的訓斥。「你再說一次。」

「問題,」蒙哥馬利慢吞吞說道,彷彿眼前這些人都是弱智。「不在於什麼人打電話來,而是為什麼要打電話。」

葛蘭達.羅德曼往椅背一靠,點頭表示同意。蘭迪.傑克森打了個哈欠。

「蒙哥馬利說的對,」這位科技專家附議。「如果這是駭客所為,要從電話公司查到你家地址就跟查到你這支未公開登錄的電話號碼一樣容易。如果只是無意中得知你的號碼,這人還是可以去電資訊中心,從登記名冊裡倒查回去,拿到你家地址。不管哪種方式,拿到電話號碼就等於拿到了你的住家地址。」

「太好了,」昆西說。不知何故,他無法將這些事實拼湊起來,最近的他很不像他,這又是一個明確指標。他的太陽穴深處隱隱作痛;早上痛,中午痛,晚上也痛。悲傷像一場他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的宿醉。

為什麼打電話?答案顯而易見:有人正在追殺他。或許是舊案結下的梁子。變態殺人犯像鯊魚,對他們來說,他女兒的死或許就像水中的血,因此追蹤而至,打算大開殺戒。那為什麼不乾脆一點呢?長驅直入,出手突擊,一舉了結他。憑他現在這副模樣,根本不可能有對抗的力氣。

難道這就是他去找芮妮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孤立無援?或者,是因為他想讓自己回憶起如何好好打一場仗?芮妮從來不懂得退讓,就算被逼到角落也不。就連她應該退讓的時候也不。

專心點,昆西。為什麼是電話?

「此事非同小可,」埃弗瑞特發出指示。「立刻追查那些通訊刊物和相關網站,確定廣告是什麼人拿去刊登的。還有,我們必須確定目前有多少個囚犯知道這支電話號碼,這樣應該可以查到一些東西。」

昆西閉上眼睛。「這麼多刊物,」他低聲自語。「有大有小,據我們所知,他在所有這類刊物上都登了廣告,真的是大費周章。所以,為什麼……」他眼睛驀然張開。他想到了。該死,昨晚他就應該想到的。

「障眼法。」他說。

「你說什麼?」

「障眼法。」蒙哥馬利替他重複一遍,接著咕噥一聲。他布滿紅絲的眼睛瞪著昆西,像是佩服卻又心有未甘。「沒錯,有可能。假設這傢伙已經拿到你家地址──沒錯,十之八九他已經拿到手;要是他明天找上你,我們可以透過消去法逮捕到他。可是,他卻把號碼傳布到二十幾個監獄,那些犯人又把它傳布到更多的監獄……這樣一來,我們不但要盯超級重刑犯甲、乙、丙,還要盯他們在牢獄外的狐群狗黨,外加這些狐群狗黨的狐群狗黨。媽的,就像一張犯罪蜘蛛網。我們得一直追查這些爛人,就算你已經下葬了幾百年還在追個沒完。」

「噢,多謝你喔。」昆西說得心平氣和。

「這是實話,」葛蘭達插嘴道,不過她懂禮貌,望著他的眼神比蒙哥馬利多了一些關心。「如果你昨天發生了什麼不測,標準程序會去調查你認識的人和你過去案子的關係人。不容易查,但絕對是做得到。但現在,每個獄中囚犯都有你的電話號碼。你可能成為哪個敵視聯邦幹員的新納粹狂熱份子的目標,要不就是哪個想在道上建立名聲的幫派份子,或是哪個因為窮極無聊而犯案的神經病也說不定。如果你現在發生了什麼不測……競技場已是大門洞開。嫌犯名單這樣長,不管派出多少幹員,我們永遠也查不完。坦白說,這是個聰明的策略。」

「此事非同小可。」埃弗瑞特二度申明。

身為被某個身分不明的跟蹤者鎖定的目標,昆西心想,這個他早就知道了。

葛蘭達翻閱著昆西整理好的檔案。「往好的地方想,」她說。「這些獄中刊物有的默默無名,有的倒也名氣響亮。這些刊物刊登廣告時,會收到郵寄過來的廣告費用和內容明細。要是他們還留著廣告主的原信和信封,我們就走運了。我們可以從郵戳查到寄信的城市,將信封拿去檢驗DNA和指紋,再把所有東西拿去化驗,看有沒有什麼化學藥劑、泥土或瓦礫殘留。話說回來……」她猶豫片刻,帶著歉意望著昆西。「監獄刊物很多都是地下刊物,光是要追查出所有刊載這些廣告的刊物,就可能花上幾個星期。再說,就算追查出來……」

她不必把話說完,每個人都心裡有數。不是所有的監獄刊物都攸關新聞報導,也不是每個刊物都光明正大。六十年代,很多人都利用香菸盒將情報走私到監獄裡去。然而,隨著毒品問題日益猖厥,全美的監獄單位嚴格戒絕所有違禁品,統一規定外界包裹一律禁止入獄,包括菸草產品。犯人只准收受金錢,要抽菸就得拿錢向監獄的福利社購買。這項規定對於吸毒問題有沒有真正發揮遏阻作用很難判定,但它確實切斷了情報的流通。

結果就演變成了九十年代的地下情報網路,以及受到憲法保護的言論自由奇蹟。監獄囚犯配有電腦,連筆記型電腦用的印刷軟體也一應俱全,導致全美的獄中刊物百花齊放,蓬勃成長。有些刊物發行量小,也有不少遍布全國。匿名廣告應運而生。想要散播什麼消息嗎?用徵求筆友做幌子,花個五元、十元、一百元,你的訊息就會出現在普羅大眾眼前。經濟有困難嗎?如今有些網站會替囚犯刊登筆友廣告甚至協助成立私人網站,一毛錢都不要你付。只因為你殺了八個人,不表示你不能在社會發聲,也不表示你不能找個叫蜜糖的金髮美女通信往來。

「這些刊物有很多都不要求付費,」昆西替葛蘭達把話說完。「而且因為獄中的規定,大部分可能早就把廣告主的原信給銷毀了。」

「《獄界新聞報》不錯,」她建議。「我們可以把重點放在那裡。」

「很好。」埃弗瑞特點頭贊同。

「我可以打電話給電話公司,」傑克森自告奮勇。「看Verizon(譯註:Verizon Wireless,擁有全美最大的4G長期演進網路,用戶人口高達全美四分之三)最近有沒有被入侵的情況。這是說如果他們肯承認的話。」

「很好。」埃弗瑞特再度點點頭,看來頗為開心。昆西卻猛揉太陽穴。「我不認為我們找得到原始的信件和信封,」他幽幽地說。「就算找到,也不可能找到任何DNA當證據,也不會有指紋。不可能有人絞盡腦汁想出這樣一個縝密的花招,卻忘了信封上的指紋、封口上的唾沫這些簡單的破綻。不管我們找的是什麼人,一定不會那麼笨。」

「你認為這人跟你有私人恩怨,」葛蘭達說。

昆西看她一眼。「哪個陌生人會這樣費事?」

「我們還有個辦法,」蒙哥馬利開口道,口氣毫無忌憚。「監視墓地。」

「不可以!」昆西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

「這是標準程序──」蒙哥馬利蒙才開口。

「操你媽的程序!」昆西冷冷地告訴他,這是他這許多天以來第二度被激得罵髒話。「她是我女兒,你們不可以利用我女兒。」

蒙哥馬利撐著笨重的身軀站起身。他的眼睛嵌在臉上阡陌縱橫的皺摺裡,顯得小而深沉。昆西不由得想起鳥的眼睛。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受害者家屬眼裡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那姿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掠食鳥,在一場殺戮後撲翅而下。

「是你說的,桑雀斯暗示過他知道你女兒葬在哪裡。」蒙哥馬利單刀直入。

「我說錯了。」

「錯個屁,他明明就知道,這表示這位不明人士想去看你女兒葬在哪裡,表示他想去她的墓地已經想了很久。那傢伙一定知道我們會監視你的家。所以,如果他想接近你……躲在暗處竊笑……」

「我女兒的墳上不准有照相機。我不准!」

可是葛蘭達已經在點頭,傑克森也是。昆西目光緩緩望向埃弗瑞特。他這位主管面色和善,充滿同情,但也點了點頭。

時光突然將昆西抽離了當下。他回想起一個他已經多年不曾想起的午後。市集裡,曼蒂和金柏莉跟在身後。這天是父女的親子時間,他很早就答應過,要讓她們盡情玩雲霄飛車,小肚子能忍受多少趟就玩多少趟。他替她們買了棉花糖,一轉頭,看見一個男人對著投幣搖搖車裡的小小孩不斷拍照。

他記得他臉上的笑容褪去,一股寒意直滲骨裡。他眼看著一個戀童癖對著歡笑的小孩拍了一卷又一卷的照片,腦裡卻只想到他就在幾呎外的女兒。他兩個甜蜜、美麗、健康的女兒,跟她們母親一樣有著美麗金髮的女兒。

他用急切、憤怒的聲音告誡她們。他對她們說,看那個人。他一面心口狂跳,一面指示她們。妳們要知道那是什麼人。要立即跑開,不要遲疑。

金柏莉嚴肅地點點頭,異常專心地把他的一字一句都聽進耳去;曼蒂卻開始哭起來。幾個星期後她還在做惡夢,夢見一個身穿惡臭大衣、帶著照相機的男人把她抓走。

「不行,」他嘶吼著。「我不准有照相機。哪個敢試試看,我發誓我會把曼蒂的墳墓移走。」其他的探員看著他,目光充滿驚奇。埃弗瑞特說話了:「也許你該請幾天病假……」

「我沒事!」昆西努力再試,但聲音聽來依然怪異,完全不像是他。他發現,他的聲音聽來氣急敗壞,那聲音活脫就是個氣急敗壞的父親。他突然泛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它像個直覺襲來,照得他心頭雪亮。跟蹤者就是希望他這樣。這是第一波的攻擊,而這位不明人士之所以這樣設計,不只是讓警方更難抓人,還兼而開心取樂。他先找出昆西最深沉的傷痛,再狠狠地撕開傷口。

昆西舔舔嘴唇,再度試著控制自己。「聽我說,這事跟我女兒無關,這個不明人士一點也不在乎我女兒。他公開她的墓地,純粹是為了得到快感。」

「這麼說,你知道這人是誰?」葛蘭達.羅德曼似乎存心把他逼到牆角。

「不,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只是根據我的認知做出推論。」

「換句話說,你屁也不知道。」蒙哥馬利大聲說。

「探員,你不可以把我女兒的墓地變成狗屁倒灶的監視據點。」

「為什麼不可以?」蒙哥馬利咄咄逼人。「你對其他受害者家屬好像就沒做過類似的要求。」

「你這個王八蛋──」

「昆西!」埃弗瑞特厲聲打斷他。昆西愣在原地,其他人也呆若木雞。帶著些許訝異,他發現自己的手舉在半空,食指直逼蒙哥馬利,一副就要出手傷害對方的模樣。

「我知道你很難受,」組長輕聲說道。「可是,昆西,你畢竟還是調查局的探員,機密資料被入侵對我們所有同仁都是威脅。請幾天假吧,調查小組會監視你的住家,一有進展就立刻通知你。你也可以趁機讓自己在附近旅館舒舒服服待幾天,或者去看家人也可以。」

「組長,你聽我說──」

「昆西,你有多久沒有睡覺了?」

昆西靜默下來。他知道自己有熊貓眼,他知道自己體重減輕。曼蒂死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他太聰明,不會讓這件事蠶食掉他。他騙了自己。

其他探員依然瞪視著他。從他們臉上他看得出他們怎麼想。昆西失控了。昆西繃太緊了。早說過他不應該在女兒葬禮過後這麼快就回來上班……

聯邦調查局和野生動物沒有兩樣,他心想。都會把弱者從自己的群體裡踢出去。「我……我會找個旅館,」他突然開口。「但我要先回家打包幾樣東西。」

「太好了。葛蘭達,妳跟艾伯特負責在昆西住所設置監視。」

葛蘭達點點頭。「我每天都會向你報告進展。」她主動告訴昆西,聲音平板,但眼神溫柔。

「感激不盡。」他僵硬地說。

「事情在我們掌握之中,」埃弗瑞特決斷地做了結論,對大夥兒點點頭。「你看著好了,昆西,很快就會雨過天晴的。」

昆西只是搖頭。他一言不發地走回辦公室。他看著白色空心磚上頭的陳舊燈泡閃爍不定,心頭再度浮出這個疑問:什麼樣的男人會選擇一個看不到天光的工作。

他走進辦公室,關上房門,立刻撥電話給唯一可能幫助他的人。這人或許還能保護曼蒂的墳墓。

他打電話給貝西。可是不知在費城的什麼地方,那支電話只是響了又響,響了又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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