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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蘿絲正坐在地球巡洋艦的方向盤後喝咖啡，雙腳擱在儲放精氣罐子的祕密隔間上，突然門上傳來輕敲聲。這麼一大清早的敲門聲只意味著更多的麻煩事。

　　「喔，」她說。「進來。」

　　進來的是長腿保羅，身穿上頭有賽車圖案的幼稚睡衣，外面罩件睡袍。「度假屋裡的公用電話響了起來。一開始我沒理會，想說是打錯號碼了，而且，我正在廚房裡泡咖啡。可是電話一直響個不停，所以我接了起來，是那個女孩兒。她想要和妳說話，她說她在五分鐘內會再打過來。」

　　沉默莎蕊在床上坐起身子，瀏海遮住的雙眼直眨，緊抓著圍在雙肩上的被子彷彿那是一條披肩。

　　「妳走吧。」蘿絲命令她。

　　莎蕊一聲不吭地照辦。蘿絲隔著地球巡洋艦寬大的擋風玻璃目送莎蕊赤著腳、步履艱難地走回她與蛇吻共用的邦德露營車。

　　那個女孩。

　　沒跑去躲起來，那個賤丫頭竟然打電話來了，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她自己的主意嗎？那有點難以相信，不是嗎？

　　「你一大早在廚房裡忙什麼？」

　　「我睡不著。」

　　她轉身面向他，只不過是個頭髮稀疏、高個兒的老人，鼻尖上架著一副雙焦點眼鏡。鄉巴佬可以每天經過他身邊一年，完全沒注意到他，然而他並非沒有一定程度的能力。保羅雖沒有蛇吻的催眠才能，或是已故的弗利克爺爺的探測員本領，但他具有相當好的說服力。要是他碰巧建議一個鄉巴佬打他妻子一耳光──或者陌生人的妻子──那鄉巴佬絕對會毫不遲疑地打下去。真結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技能；這是他們存活的方式。

　　「讓我看看你的手臂，保羅。」

　　他嘆口氣，將睡袍及睡衣的袖子拉到布滿皺紋的手肘上。那兒有紅疹。

　　「什麼時候發的？」

　　「昨天下午看見了最先兩顆。」

　　「有發燒嗎？」

　　「有，一點點。」

　　她凝視他誠實、信任的眼眸，想要擁抱他。有些人逃跑了，但長腿保羅仍留在這裡。其他大多數人也是。肯定足夠對付那個賤丫頭，要是她真的蠢到跑來露臉的話。而且她很可能這麼做。哪個十三歲的女孩子不蠢呢？

　　「你會好起來的。」她說。

　　他再嘆口氣。「但願如此，要是沒好，至少這輩子過得非常好。」

　　「別再說那種話，每個堅持留下的人都會沒事的。這是我的承諾，我會信守承諾。現在我們來聽聽看我們的新罕布夏小朋友要為她自己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