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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冠汽車旅館外面天色仍暗，還要再一小時或更久黎明才會到來，就在這時二十四號房的房門開了，一個女孩走出來。濃霧逼近，幾乎看不見周遭的世界。女孩穿著黑褲子白上衣。她把頭髮梳上去綁了雙馬尾，馬尾框起的臉蛋看起來非常稚幼。她深深地呼吸，空氣中的涼意及懸浮的濕氣大大減緩了她殘留的頭痛，卻無法慰藉她難過的心。嬤嬤過世了。

　　不過，假如丹舅舅說得沒錯，那並非真正死亡；只是到別的地方而已。或許變成幽靈人；或許沒有。無論如何，現在她沒時間思考這件事。以後，也許她會深思這些事。

　　丹問比利是否在睡覺。是，她回答他，仍然睡得很熟。透過敞開的門，她能看見費里曼先生蓋著毯子的腳和腿，聽見他平穩的鼾聲，他聽起來像艘怠速的汽艇。

　　丹問蘿絲或其他任何人是否曾試圖接觸她的腦袋。沒有。有的話，她應該會知道。她設了陷阱，蘿絲應該猜得到。她並不笨。

　　他又問她房裡是否有電話。有，有支電話。丹舅舅告訴她他想要她做的事。相當簡單。可怕的地方是她必須和科羅拉多州的怪女人說話，不過她想照辦。打從她聽見棒球男孩死前的尖叫開，始，她就有點想這麼做了。

　　妳明白妳必須再三重複說的字眼嗎？

　　當然明白。

　　因為妳必須刺激她，妳知道那是……

　　嗯，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逼她抓狂，激怒她。

　　艾柏拉站在那兒對著濃霧呼氣。他們開進來的那條路只剩一道劃痕，另一邊的樹林完全不見了。汽車旅館的辦公室也一樣。有時候她但願自己像那樣，裡頭一片純白。不過只是有時而已。在她心裡最深處，她不曾遺憾過自己生來如此。

　　當她覺得準備好了──盡她所能地準備就緒──艾柏拉走回房間，關上她這一側的門，以免她必須大聲說話時打擾到費里曼先生。她仔細研究了電話上的指示，先按九接外線，再撥打查號台詢問位在科羅拉多州塞威的藍鈴露營地，其全景度假屋的電話號碼。丹說：我可以給妳總機的號碼，不過妳只會聽到電話答錄機。

　　在客人用餐、玩遊戲的地方，電話響了很長一段時間。丹說過很可能會如此，告訴她應該耐心地等待。畢竟，那裡比這兒早兩個小時。

　　終於一個暴躁的聲音說：「喂？如果你想要找服務處，你撥錯號──」

　　「我不是要找服務處。」艾柏拉說。她希望聲音裡聽不出她急速、沉重的心跳。「我要找蘿絲。高帽蘿絲。」

　　停頓。然後：「妳哪位？」

　　「艾柏拉‧史東。你聽過我的名字吧？我就是她正在找的女孩。告訴她我五分鐘內會再打過去。要是她在，我們就來談一談。要是她不在，就轉告她她可以去死吧。我不會再打一次。」

　　艾柏拉掛上電話後，低下頭，用兩隻手掌托住發熱的臉，深長地呼吸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