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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伽妲的名字在九號病房門上，然而醫囑那一欄卻是空的，頭頂上的生命跡象監視器顯示毫無任何希望。丹踏進他熟悉的氣味中：空氣清新劑、殺菌劑，以及致命的疾病。最後一種的氣味強烈，在他腦中不斷地唱著，宛如只知道單一音符的小提琴。牆壁上掛滿了照片，有許多是以不同年紀的艾柏拉為主角。其中一張是一群目瞪口呆的小朋友，看著魔術師從帽子裡拉出一隻小白兔。丹確定那是在著名的生日派對上，也就是湯匙之日，所拍攝。

　　在這些照片的環繞之中，一名瘦骨嶙峋的婦人嘴巴張開著睡覺，手指間纏著一串珍珠念珠。她剩餘的頭髮如此的纖細，襯在枕頭上幾乎看不見。曾經是橄欖色的皮膚，如今泛黃。細瘦胸脯的起伏微乎其微，光看一眼丹就足以判斷護理長確實知道昏迷指數是多少。假如艾奇在此，他應該會進這間病房，蜷縮在婦人身旁，等候安眠醫生到來，好讓他能繼續在深夜巡邏除了貓才能見到的東西之外空蕩蕩的走廊。

　　丹在床沿坐了下來，注意到唯一注入她體內的點滴是生理食鹽水。現在唯一能幫助她的只有一種藥物，醫院的藥局並沒有保留。她的插管歪了，他幫忙扶正。接著他握住她的手，凝視那張熟睡的臉。

　　康伽妲。

　　她的呼吸些微頓了一下。

　　康伽妲回來。

　　在細薄、青腫的眼瞼下，她的眼球在動。她可能在傾聽；她或許正作著人生最後的夢。也許是，夢到義大利。俯身在家用的井邊，用勁拉起一桶冷水。在炎熱的夏日太陽下彎著身子。

　　艾柏拉需要妳回來，我也是。

　　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他不確定這樣呼喚是否足夠，直到，緩緩地，她的兩眼睜開。起先空洞無神，不過慢漫有了知覺。丹以前見過這種情形，意識恢復的奇蹟。這不是他頭一次好奇意識從何處來，等意識離開後又往何處去。死亡與誕生是同等的奇蹟。

　　她握著的手收緊，兩眼繼續望著丹的眼睛，康伽妲露出微笑。笑容雖然羞怯，但響在那兒。

　　「Oh mio Caro！Sei tu？Sei tu？Come e possibile？Sei morto？Sono morta anch'io？Siamo fantasmi？」

　　丹不會說義大利文，他也不需要。在他腦袋中他一清二楚地聽懂她所說的話。

　　噢，我親愛的，是你嗎？怎麼會是你呢？你死了嗎？還是我死了呢？

　　接著，稍微停頓後：

　　我們是鬼魂嗎？

　　丹朝她傾身，直到他的臉頰貼住她的。

　　在她耳邊，他低聲說話。

　　她及時地低語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