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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柏拉沒有完全失去知覺；她仍聽見貨卡的馬達聲，不過很遙遠，似乎來自她的上方。這令她想起她和父母親在炎熱的夏天午後到溫尼佩紹基湖，如果把頭潛入水下，能聽見汽艇遙遠的嗡嗡聲。她曉得自己遭到綁架，她也知道她應該擔憂，不過此刻她卻覺得很平靜，滿足於飄浮在半睡半醒之間。不過，她嘴巴與喉嚨的乾渴十分討厭。她的舌頭感覺好像一條積滿塵土的地毯。

　　我得做點什麼。他要帶我去高帽女人那兒，我必須採取行動。如果我不行動，他們就會像殺害棒球男孩一樣把我殺掉。或者對我做些甚至更糟的事。

　　她會採取行動，等她喝點東西之後，等她再多睡一會兒之後……

　　光線穿透她闔上的眼瞼時，引擎聲從單調低沉的嗡嗡聲逐漸變成遙遠的低哼。之後聲音徹底地停止，烏鴉戳著她的腿。起先很小心，接著用力一點。力道大得弄疼她。

　　「醒來，歌蒂拉。妳可以待會再繼續睡。」

　　她掙扎著張開眼，看到亮光不禁畏縮。他們停在某個加油幫浦旁。他們上方有日光燈。她用手遮住眼睛避開刺眼的光線。現在她不僅口渴還頭痛。感覺像……

　　「歌蒂拉，有什麼好笑的？」

　　「什麼？」

　　「妳在笑。」

　　「我剛搞清楚我是怎麼了，我宿醉了。」

　　烏鴉思考了一下，咧嘴笑開。「我想妳是宿醉了，妳甚至還沒醉到把燈罩戴在頭上、高興地活蹦亂跳就倒了。妳現在夠清醒可以聽懂我說的話了嗎？」

　　「嗯。」至少她認為她清醒了。噢，不過她的頭如遭到重擊般的劇痛。糟透了。

　　「拿著這個。」

　　他用左手拿著某樣東西伸過來到她面前。他的右手仍握著皮下注射器，針頭靠在費里曼先生的大腿旁。

　　她瞇起眼睛來看，那是張信用卡。她伸出感覺萬分沉重的手接下信用卡，她的兩眼又開始閉起，他掌摑她的臉。她的兩眼立刻張開，受到驚嚇地睜得大大的。她這輩子從來沒挨打過，起碼，沒遭成年人打過。當然她也從來沒被綁架過。

　　「哎喲！哎喲！」

　　「下車，按照幫浦上的指示加油，妳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確定妳辦得到。然後把油槍放回原位再進來。要是妳像個乖巧的小歌蒂拉做完這些事，我們就開車到那邊的可樂販賣機。」他指向商店的遠處角落。「妳可以買一大罐二十盎司好喝的汽水。或者水，如果妳想喝水的話；我用我的小眼睛看見他們有賣達沙尼瓶裝水。如果妳是不乖的小歌蒂拉，我就會殺了老人，再走進店裡殺了收銀台的那個小子，那不成問題。你的朋友有把槍，現在是我的了。我會帶著妳和我一起進去，讓妳看著那小鬼的腦漿噴濺出來。這由妳決定，知道嗎？妳明白了嗎？」

　　「明白了。」艾柏拉說。現在更清醒一點了。「我能買可樂又買水嗎？」

　　他大大咧開嘴的笑容這回顯得高傲、英俊。儘管她的處境，儘管她頭痛，甚至不管他曾打她耳光，艾柏拉都覺得他的笑容很迷人。她猜想有很多人覺得他的笑容迷人，尤其是女人。「有一點貪心啊，不過貪心不見得都是壞事，我們先看看妳如何注意自己的言行吧。」

　　她解開安全帶──她試了三次，最後終於成功了──抓住車門把手，在她下車前，她說：「別再叫我歌蒂拉了，你曉得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

　　在他來得及回答前，她已砰地甩上門，（稍微迂迴前進地）走向加油島。她不但有精氣也有勇氣。他幾乎要欣賞她了。不過，考慮到蛇吻、納特，和吉米的遭遇，那差不多已是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