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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緩慢、謹慎地開著赫茲的福特繞到裝卸平台。路上有許多坑洞，有些很深，不開車頭燈全都很難看見。他最不希望就是讓Focus掉到其中一個洞裡，毀了車軸。到了工廠後頭，路面是裸土與破碎柏油的混合物。五十呎外是另一道鐵絲網圍籬，再過去就是無邊無際的玉米田。裝卸平台區域不像停車場那麼大，但是也夠大了。

　　「丹？我們怎麼知道在哪──」

　　「安靜點。」丹彎下頭，直到額頭碰觸方向盤後閉上眼睛。

　　艾柏拉。

　　沒回應。那是當然的，她正在睡覺。在安尼斯頓已經是星期三的清晨。約翰坐在他旁邊，咬著嘴唇。

　　艾柏拉。

　　輕微地動了一下。可能是他的想像。丹希望不只是如此。

　　艾柏拉！

　　一雙眼睛在他腦中睜開。有一瞬間搞不清楚方向，有點複視，隨後艾柏拉就和他一起注視前方。裝卸平台和煙囪破碎的殘骸驀地變得較為清楚，即使只能憑藉著星光視物。

　　她的視力比我的好太多了。

　　丹走下車。約翰也下了車，可是丹幾乎沒注意到。他將控制權轉交給了小女孩，她本人此時清醒地躺在一千一百英里外的床上。他感覺自己像個人形的金屬探測器。只不過他──他們──要找的並非金屬。

　　走過去混凝土的東西那邊。

　　丹走到裝卸平台，背對著平台站立。

　　現在開始來回走動。

　　她在尋找方法弄清楚她想要什麼的時候，停頓了片刻。

　　就像在CSI犯罪現場一樣。

　　他往左邊跑了大約五十呎，再轉向右邊，從平台往對角線相反的方向移動。約翰從行李袋拿出鐵鍬，站在租來的車旁觀看。

　　這是他們停休旅車的地方。

　　丹再突然轉向左邊，慢慢地走，偶爾踢開擋路的鬆脫磚頭或混凝土塊。

　　你已經接近了。

　　丹停下腳步。他聞到某種使人不快的味道。一股腐爛的氣味。

　　艾柏拉？妳聞到了嗎？

　　聞到了，噢天啊，丹。

　　放輕鬆，寶貝。

　　你走太遠了，轉身慢慢地往回走。

　　丹急旋過身，宛如喝醉酒向後轉的士兵。他開始朝裝卸平台的方向往回走。

　　往左邊再走幾步，慢一點。

　　他往那邊走，每走一小步就暫停一下。接著又聞到那股味道，稍微強烈一些。忽然清晰得不可思議的夜間世界開始模糊，他的眼睛充盈著艾柏拉的淚水。

　　棒球男孩在這裡，你就站在他的正上方。

　　丹深吸口氣，擦一擦臉頰，他在發抖。不是因為他覺得冷，而是因為她感到寒意。坐在她的床上，緊抓著胖嘟嘟的絨毛兔子玩偶，抖得像片枯樹上的老葉子。

　　離開這裡，艾柏拉。

　　丹，你要動手了嗎？

　　對，不過妳不需要看到接下來的事。

　　倏地那絕對清晰的視野消失了。艾柏拉切斷了連結，這樣很好。

　　「丹？」約翰低聲地喊。「還好嗎？」

　　「沒事。」他的聲音仍因艾柏拉的淚水而哽塞。「拿鐵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