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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動節過後，迷你鎮星期天於三點關閉。這天下午，五點四十五分，三個巨人坐在靠近迷你──克蘭默大道盡頭的長椅上，使得迷你鎮藥局和迷你鎮音樂盒電影院顯得更小巧。（在旅遊旺季，你能從電影院的窗戶窺探，觀賞迷你銀幕上播放的迷你影片）。約翰‧道頓戴了頂紅襪隊的帽子來參加會議，他將帽子放到迷你法院廣場中的迷你海倫‧利文頓雕像的頭上。「我確定她是球迷。」他說。「這邊的每個人都是紅襪隊的球迷。除了像我這樣離鄉背井的人之外，沒有人分給洋基隊一點讚美。丹，我能幫你做什麼呢？我為了這個快要趕不上和家人共進晚餐了。我太太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不過她的耐性只有那麼多。」

　　「那如果你和我一起到愛荷華州幾天，她會怎麼想？」丹問。「費用全由我出，你了解吧。我必須依第十二步驟去拜訪一個叔叔，他又酗酒又嗑古柯鹼，正在殘害自己的生命。我的家人請求我插手，我自己一個人沒辦法做。」

　　AA沒有任何規定但有許多傳統（那事實上就是規定）。最嚴格的規定之一是絕不自己單獨依第十二步驟去拜訪持續惡化的酗酒人，除非問題中的酒鬼安全地禁閉在醫院、戒癮病房，或是當地的精神病院。如果你獨自去拜訪，你很容易最後變成和他一起拚酒、嗑藥。癮頭，凱西‧金斯利常說，是持續不斷給予的禮物。

　　丹注視比利‧費里曼微微一笑。「有什麼話要說嗎？說吧，請便。」

　　「我不認為你有伯伯，我不確定你還有任何家人。」

　　「是嗎？你只是不確定嗎？」

　　「嗯……你從來沒提起過。」

　　「很多人有家人卻從來沒談起過他們。可是你知道我沒有任何家人，對不對，比利？」

　　比利沒有回答，但一臉不安。

　　「丹尼，我不能去愛荷華，」約翰說。「我一直到週末時間都排好了。」

　　丹的注意力仍集中在比利身上。此刻他伸進口袋，抓了個東西，將握緊的拳頭伸出來。「我拿了什麼東西？」

　　比利看起來更加心神不寧。他瞄約翰一眼，看出那兒無法伸出援手，只好再轉回來看著丹。

　　「約翰知道我的本事，」丹說。「我幫助過他一次，他也知道我幫過戒酒計畫裡的其他幾個人。這邊都是你的朋友。」

　　比利思考了一下說：「可能是個硬幣，不過我想是你的AA紀念章。每次你又戒酒了一年時他們發給你的那種東西。」

　　「這個是哪一年的？」

　　比利猶豫片刻，凝視丹握拳的手。

　　「我來幫你吧。」約翰說。「他從二〇〇一年春天開始戒酒，所以如果他隨身帶著紀念章，那很可能是第十二年的。」

　　「有道理，不過不是。」比利現在全神貫注，眉間浮現兩條深刻的縱紋。「我想可能是……七？」

　　丹張開手掌。紀念章上有個大大的VI。

　　「猜錯了，」比利說。「我通常很會猜呢。」

　　「你很接近了，」丹說。「而且那不是猜，是閃靈。」

　　比利拿出香菸，看一眼坐在他身邊長椅上的醫生後，又將香菸放回去。「你說是就是吧。」

　　「讓我來告訴你一點你自己的事吧，比利。你小的時候，非常擅長猜東西。你知道你母親什麼時候心情好，你可以向她多要一、兩塊錢。你知道你爸什麼時候心情差，你就迴避他。」

　　「我的確知道有些時候抱怨晚餐必須吃剩下的燜燉牛肉會是該死的餿主意。」比利說。

　　「你賭博嗎？」

　　「在賽倫賭過賽馬，賺了一大筆。後來，到我二十五歲左右的時候，我有點失去了猜中贏家的本領。有一個月我不得不去哀求房東讓我遲繳房租，這治好了我愛賭馬的毛病。」

　　「沒錯，這種才能在人長大之後會慢慢消失，不過你仍然有一些。」

　　「你的更多。」比利說。這回毫不遲疑。

　　「這是真的，對吧？」約翰說。這其實不是問題；而是觀察後的結論。

　　「你接下來這禮拜只有一個約你真的覺得不行錯過或推掉，」丹說。「那是個罹患胃癌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費莉絲蒂──」

　　「芙蕾德莉卡，」約翰說。「芙蕾德莉卡‧貝摩爾。她是在梅里馬克谷醫院。我應該要和她的腫瘤科醫師及父母親會診商量。」

　　「禮拜六早上。」

　　「對，禮拜六早上。」他驚訝地看著丹。「天啊。我的天。你的本……我不知道你的本事這麼大。」

　　「我會讓你在禮拜四之前從愛荷華回來，最晚到禮拜五。」

　　除非我們遭到逮捕，他暗自心想。那麼我們可能會在那裡待得更久。他瞥向比利看看他是否注意到這毫不鼓舞人的想法。不過沒有他留意到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呢？」

　　「是和你的另一個病人有關。艾柏拉‧史東。她和比利、我一樣，約翰，不過我想你早就知道了。只不過她的力量更加、更加強大。我的能力比比利要強很多，但是和她比起來，我就像是郡市集上擺攤的算命仙。」

　　「噢，我的天哪，那些湯匙。」

　　丹頓了一秒，但隨即想起來。「她把湯匙掛到天花板上。」

　　約翰睜大眼睛盯著他。「你讀出我心裡的想法？」

　　「恐怕是比讀心術要平凡一點。是她告訴我的。」

　　「什麼時候？何時？」

　　「我們會說到那兒，不過還不到時候。首先，我們來試試正宗的讀心術。」丹牽起約翰的手。這麼做會有幫助；接觸幾乎總是有用。「她還是個學步幼兒的時候，她的父母親來找你。或者也許是嬸嬸或她的外曾祖母。甚至在她用鍍銀餐具裝飾廚房之前，他們就開始擔心她了，因為在那間屋子裡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心靈現象。有一個是和鋼琴有關……比利，幫我一下吧。」

　　比利抓起約翰空著的那隻手。丹握住比利的，形成一個連接的圓圈。在迷你鎮的迷你降神會。

　　「披頭四的音樂，」比利說。「是用鋼琴彈奏的，而不是用吉他。那是……我不曉得。那讓他們著迷了一陣子。」

　　約翰睜大眼睛看著他。

　　「聽著，」丹說：「她允許你談論這件事，她希望你說出來。相信我，約翰。」

　　約翰‧道頓考慮了將近整整一分鐘。最後他對他們說出一切，只有一件例外。

　　所有電視頻道都在播放《辛普森家庭》的那件事實在太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