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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西習慣於居間調解。他愛好反諷，總喜歡告訴人那是他賺六位數的鉅額年薪的理由。

　　首先他聆聽丹的說辭。接著聽比利抗議他根本沒辦法離開，在已經有人排隊準備搭乘八點的那班利文頓號的繁忙時節，他完全抽不開身。更何況，時間這麼倉卒，不會有醫生肯替他看診。因為這也是醫生最忙碌的季節。

　　「你上次做健康檢查是什麼時候？」比利終於停下來後凱西發問。丹和比利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凯西坐在辦公椅上往後搖，頭靠在牆上的十字架下方習慣的位置，十指交握架在肚子上。

　　比利一臉防備。「我想是〇六年吧。不過我那時很健康啊，凯西。醫生說我的血壓還比他的低了十個單位呢。」

　　凯西的目光轉向丹。他們抱持著猜測、好奇的想法，卻絕不懷疑。AA的成員在與外界各方面互動時大多口風很緊，可是在戒酒團體內，大家相當無顧忌地談論──時候是八卦。因此凱西知道丹‧托倫斯幫助臨終病人安心死去的才能並非他唯一的天賦。根據小道消息，丹有時會有某種極有助益的洞察力，無法確切解釋的那種。

　　「你和約翰‧道頓關係很好，對不對？」此刻他詢問丹。「那位小兒科醫生？」

　　「對，我和他大多在星期四晚上北康威的聚會上碰面。」

　　「有他的電話號碼嗎？」

　　「事實上，我的確有。」丹有整份AA的聯絡電話號碼，記在凯西給他的小記事本後面，至今他仍隨身帶著。

　　「打電話給他。告訴他這個粗魯的傢伙必須馬上看醫生。我假設你應該不知道他需要看哪科的醫生吧？以他的年齡肯定不是小兒科醫生就對了。」

　　「凱西──」比利開口。

　　「嘑，別吵。」凯西說，將注意力轉回到丹身上。「天哪，我想你的確知道。是他的肺嗎？那似乎是最有可能的，依他抽菸的方式看來。」

　　丹判定他現在已無法回頭了。於是他嘆口氣說：「不，我想是他的腸胃出了問題。」

　　「除了有點消化不良以外，我的腸胃很──」

　　「我叫你別吵。」說完，再轉回去和丹說話：「那就找腸胃科醫師。告訴約翰‧D。這件事很重要。」他停頓片刻。「他會相信你嗎？」

　　這是丹十分樂意聽到的問題。他待在新罕布夏的期間幫助過幾位AA的成員，雖然他要求他們全都別說出去，但他非常清楚有些人說了，而且仍然不斷向別人透露。他很高興知道約翰‧道頓不是其中一份子。

　　「我想他會。」

　　「很好。」凯西指向比利。「你今天帶薪休假，算病假。」

　　「那利文──」

　　「這鎮上有一打的人會開利文頓號。我會打幾通電話，然後自己去開前兩趟。」

　　「你的髖關節有問題──」

　　「去他媽的髖關節有問題！離開這間辦公室對我有好處。」

　　「可是凱西，我覺得──」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健康到可以參加比賽，一路跑到溫尼佩紹基湖呢。你要去看醫生，這話題就到此為止。」

　　比利憤恨不平地看著丹。「看你害我惹上什麼麻煩！我連早晨的咖啡都沒喝呢。」

　　今天早上蒼蠅不見了──只不過牠們其實仍在。丹心知倘若他集中精神，就能再次看見，如果他想要的話……但是到底誰會想要呢？

　　「我了解。」丹說。「沒有重心，生活就是糟透了。凱西，我可以借用你的電話嗎？」

　　「請便吧。」凯西站了起來。「我想我該閒晃到火車站，在幾張車票上打洞了。比利，你有適合我的司機帽子嗎？」

　　「沒。」

　　「我的可以。」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