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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醫生 by 史蒂芬‧金
2019-11-14 18:14
史東夫婦同時醒來,兩人起初都相信他們聽到的哭聲是剛才所作的夢的殘餘。然而並非如此,哭聲在他們房內。艾比躺在嬰兒床裡,在史瑞克的風動小飾物下面,眼睛睜大,臉頰通紅,小拳頭抽動不止,嚎啕大哭。
換尿布無法使她安靜下來,餵奶無用,感覺像在走廊來回走了好幾哩的繞圈和至少哼了千遍的〈公車快飛〉也無效。最後,非常驚慌的露西──艾比是她的第一個寶寶,露西已不知所措──打了電話給住在波士頓的康伽妲。雖然是凌晨兩點,嬤嬤在響第二聲時就接起電話。她八十五歲了,睡眠和她的皮膚一樣淺薄。比起聽露西混亂地述說他們試過的所有普通解決方法,她更仔細地聆聽外曾孫女的號哭聲,然後提出適切的問題。「她有發燒嗎?有沒有拉扯耳朵?或是抽動兩腳像是在大便那樣?」
「沒,」露西說:「全都沒有。因為一直哭所以她的體溫有點高,不過我想那不是發燒。嬤嬤,我該怎麼辦才好?」
伽妲此時坐到書桌前,毫不遲疑。「再給她十五分鐘。要是她沒停,而且越來越嚴重,就帶她去醫院。」
「什麼?到布禮根婦女醫院嗎?」既混亂又心煩,露西只想得到這家她生產的醫院。「那在一百五十哩外啊!」
「不,不,是布里奇頓,跨過緬因州界,比新罕布夏中部醫院近一點。」
「妳確定嗎?」
「我現在不正在看電腦嗎?」
艾柏拉沒有安靜下來。哭聲毫無變化,令人瘋狂、害怕。他們到達布里奇頓醫院時是四點十五分,艾柏拉仍然以最大音量啼哭。乘坐本田Acura通常比安眠藥還有效,但今天清晨完全無用。大衛想到腦動脈瘤,但告訴自己他精神錯亂了。嬰兒不會中風……會嗎?
「大衛?」他們在寫著只供急診臨停的指示牌旁邊停下來時,露西小聲地問:「嬰兒不會中風或心臟病發吧……會嗎?」
「不,我確定他們不會。」
然而這時他突然有個新的想法。假設這孩子不知怎地吞下安全別針,針在她胃裡爆開呢?這想法太愚蠢了,我們用好奇紙尿褲,她甚至從來沒接近過一支安全別針。
那麼,別的東西。露西頭上的髮夾。誤入嬰兒床的大頭釘。或者甚至,求上帝保佑吧,史瑞克、驢子,或費歐娜公主身上破掉的塑膠片。
「大衛?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風動飾物沒問題。他很確定。
幾乎確定。
艾柏拉繼續尖聲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