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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醫生 by 史蒂芬‧金
2019-11-14 18:14
那天早上凱西‧金斯利八點十五分到達辦公室時,看見他新來的雇工坐在辦公室外頭並不感到十分驚訝。他也不意外看見托倫斯兩手中握著的酒瓶,先扭開瓶蓋,再放回去,重新旋緊──打從一開始他就有那種獨特的神情,凱皮平價烈酒專賣店的熟客那種茫然、空洞的眼神。
比利‧費里曼擁有的閃靈比不上丹自己的,還差得很遠,但是比小閃光多一點。在他們碰面的第一天,丹一走向街對面的鎮公所,他就立刻從設備倉庫撥電話給金斯利,告訴他有個年輕人在找工作。他很可能沒有太多的介紹信,不過比利認為他是幫忙到陣亡將士紀念日的合適人選。金斯利以前就體驗過比利的直覺,而且是很好的經驗,因此他同意了。他說,我知道我們必須雇個人。
比利的回答很特別,不過一方面比利本身就很特別。兩年前,他曾在小孩子從鞦韆上摔落、撞破頭蓋骨的五分鐘之前打電話叫救護車。
他需要我們勝過我們需要他,比利說。
如今他在這裡,身體向前彎地坐著,彷彿他已經搭上下一班巴士,或坐上吧檯椅,而且在十二碼外的走廊上金斯利就能聞到酒味。他有個美食家的鼻子,對這種氣味特別敏感,能正確說出每一種的名稱。這是雷鳥,就是在過去的酒館短詩中的那種:那個字彙是什麼?雷鳥!……價格是多少?五十乘以二!可是當這名年輕人抬起頭來看他時,金斯利看見他的眼中只有絕望。
「比利叫我過來。」
金斯利不發一語。他看得出來這小伙子在努力自制,內心在掙扎。這顯現在他眼裡;在他嘴角下彎的方式;以及最主要的是在他抱著酒瓶、對酒既恨又愛又需要的模樣。
最後丹說出他這一生都在逃避的話。
「我需要幫助。」
他用一隻手臂擦過眼睛。他擦眼睛的時候,金斯利彎下身去抓住那瓶酒。小伙子緊抓不放了一會兒……最後鬆手。
「你很不舒服而且很累,」金斯利說。「這點我看得出來。不過你厭倦了不舒服和疲累嗎?」
丹抬頭看他,喉嚨動了動。他再掙扎一下子,然後說:「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厭倦。」
「或許我知道。」金斯利從他寬大的褲子中掏出一個巨大的鑰匙圈。他將其中一把鑰匙插入門鎖中,門上的毛玻璃上漆著弗雷澤鎮務服務。「進來吧,我們來談談。」
第二章‧不祥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