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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醒來的時候，蘿絲給了她一杯茶，和她談了很久。安蒂聽見了所有的話，但她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這個綁架了她的女人身上。她的存在感十足，這樣的形容仍太過委婉。高帽蘿絲身高六呎，長腿包在窄口的白色長褲裡，高挺的乳房裹在T恤中，T恤上印著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標誌和座右銘：不計一切拯救兒童。她的表情像個鎮定的女王，安詳而平和。她的頭髮，現在沒綁，披散到背部中間。歪斜地戴在頭上的那頂磨損的大禮帽顯得不大協調，但除此之外她是安蒂‧史坦納所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妳明白我在跟妳說什麼嗎？我是在給妳一次機會，安蒂，妳不應該草率地應對。我們已經有二十年或甚至更久沒有給任何人我現在提供給妳的機會了。」

　　「那要是我拒絕呢？又會怎麼樣？妳會殺了我嗎？然後吸收這個……」她怎麼稱呼去了？「這個精氣？」

　　蘿絲微微一笑。她的嘴唇豐厚，塗著淺珊瑚色的口紅。安蒂向來認為自己毫無性慾，卻不由得想知道那唇膏嚐起來會是什麼滋味。

　　「親愛的，妳的精氣不夠，根本不用擔心，況且妳擁有的那點精氣一點也不美味，嚐起來會像鄉巴佬嘴裡堅韌難嚼的老牛肉一樣。」

　　「誰嘴裡的？」

　　「別管那個了，只要仔細聽好。我們不會殺掉妳。妳拒絕的話，我們只會消除掉跟這段小對話有關的所有記憶。妳會發覺自己在某個一無所有的小鎮外的馬路邊──也許是托佩卡，或是法戈──沒有錢，沒有身分證，沒有印象妳是怎麼到那裡的。妳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情是和那個遭妳搶劫、毀容的男人一起走進電影院。」

　　「他活該被毀容！」安蒂惡狠狠地說。

　　蘿絲踮起腳尖站立，伸展身子，她的手指觸摸到休旅車的車頂。「那是妳的事，甜心娃娃，我不是妳的精神科醫師。」她沒穿胸罩；安蒂能看見她的乳頭貼著上衣形成移動的標點符號。「不過有件事妳要考慮一下：我們會拿走妳的天賦和錢，還有妳那絕對是假造的身分證。下次妳在漆黑的電影院裡暗示男人睡覺，他會轉過來向著妳，問妳他媽的到底在說什麼。」

　　安蒂感到一股恐懼的寒意。「妳不能那麼做。」可是她想起伸進她腦內的那雙強健得可怕的手，覺得非常肯定這女人會那麼做。她或許需要一點她朋友的協助，那些在休旅車、露營車裡的人，他們的車子宛如小豬仔圍著母豬的乳頭似地聚集在這輛車四周，但是噢，毫無疑問地──她辦得到。

　　蘿絲不理會她的話。「親愛的，妳多大年紀啊？」

　　「二十八。」自從破了三十大關後她就一直隱瞞她的年齡。

　　蘿絲注視著她，露出笑容，什麼也沒說。安蒂迎上那對美麗的灰眸五秒鐘，便不得不低垂下視線。可是她的目光垂落的位置正好是那對圓滑的乳房，沒有束縛卻絲毫沒有鬆弛的跡象。當她再度抬起頭來時，她的視線最高只到那女人的嘴唇，那淺珊瑚色的紅唇。

　　「妳三十二歲了，」蘿絲說。「喔，只顯露出了一點點──因為妳過著艱苦的生活。四處奔波的生活，不過妳還是很漂亮。跟著我們，和我們一起生活，十年後妳真的還會是二十八歲。」

　　「那是不可能的。」

　　蘿絲微微一笑。「一百年後妳看起來、感覺上會像三十五歲。那是說，在妳吸了精氣之前。等妳吸了精氣，妳又會是二十八，只不過妳會覺得自己年輕了十歲。妳會時常吸收精氣。活得長壽、永保年輕、吃得營養：這些是我現在提出的條件，聽起來如何？」

　　「好得教人難以置信，」安蒂說。「好像那種宣稱妳可以用十塊錢買到終身險的廣告。」

　　她並非完全說錯，蘿絲沒撒任何謊（至少還沒有），但她隱瞞了一些事情沒說，例如精氣有時候會供應不足；譬如不是每個人經歷過轉變還能存活。蘿絲判斷這個人或許可以，而真結族湊合著用的醫生，沃爾納特，審慎地表示同意，不過一切還是未定之數。

　　「妳和妳的朋友自稱是──？」

　　「他們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我們是真結族。」蘿絲將手指交錯在一起，伸到安蒂面前。「繫結在一起的永遠不會解開，妳必須了解這點。」

　　安蒂早已知道一個被強暴過的女孩子永遠無法讓人生重新來過，因此她非常明瞭。

　　「我真的有其他選擇嗎？」

　　蘿絲聳聳肩。「親愛的，只有壞的選擇。不過如果妳真心想要會比較好，這樣子轉變會容易點。」

　　「會痛嗎？轉變？」

　　蘿絲微笑，說出第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一點也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