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信仰之爭
穿在苦境的日子 by 默默挖坑
2019-11-14 01:54
羅浮丹境,疑思未解。魔佛殿上,卻正演繹一出怪劇。與客同行而回,辟界戰神腳步如常,全無向三體致敬的意願,只在路過迷達身前之時,平平淡淡開口:“我已毀去一片龍鱗。烽火關鍵目前不再是威脅。”
“毀去?你為何不將之帶回?”
濃濃不信任的氣息,游離在肅殺的空氣中。寒氛迫人,辟界戰神卻是鎮定自若,回復迷達質問:“如果你有能耐,大可從一頁書手中奪物,何必冒著信任的風險呢?”
“這種態度,聞人然你太逾越了!”
魔佛迷達伸手直攔。辟界戰神停步側視,冷漠以對:“我沒有義務向你這三靈武力最下者行禮。想要使喚我當然可以,只要你能贏,我不介意俯首稱臣。”
“你?!”
針鋒相對的態勢,與雲谷雷鋒並肩齊戰時生死共存的大相徑庭。但縱怒火中燒,迷達卻未失去理智,轉首一望黑罪孔雀,忽而心思一動道:“喔,地擘見證了此戰?”
“唔……”
冷眼旁觀著欲界內部詭局,弁襲君心思倏轉,登時明悟因何對方執意將其帶回,思忖著隱瞞下辟界戰神毀物的事實,改口包庇道:“吾趕到之時,只見當時一頁書先全力以赴,貴界戰神迫不得已應招,方未能將龍鱗保留。”
“果真如此?”
“來此的為尋求合作,吾又何必妄言欺騙?”
“合作?”
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迷達暫放下懷疑辟界戰神,但仍不信黑罪孔雀,慎思問詢道:“是失了聖魔元史,利用欲界焦點吸引火力的計畫難成;又被奪走主導權,才讓你改變主意?”
“逆海崇帆並未脫離我的掌控。天諭令人失望,並不意味你可小覷地擘。”
“是嘛。”
沉霸詰問脫口,隨見惡風襲入。魁梧身影抬掌急贊四幡魔能向地一擊,霎時沙浪若驚濤怒流,龍吟虎嘯直撲地擘。深知閻達先聲奪人,是為印證彼此實力,黑罪孔雀縱明不可直面其鋒,欲爭話語權也唯有奮力提元,雀指交疊手掌橫前一攔。
深厚邪力盡凝氣牆守前,惡爆掌氣卻是更勝預期。閻達出手素來狠辣,饒是試探之舉,同令弁襲君身承巨壓。就在邪元潰散一瞬,浩蕩魔威長驅直入。地擘心思巧變不予硬碰,任之將其推後十餘丈隨後稍一仰面傾瀉餘勁,示弱間且化且退頹而無損!
“哼,你之能耐,倒也不凡。”
示威一式結束,閻達即刻收手止步,地上滾落的頭顱,卻宣告著惡體甫從血腥殺戮中歸來:“天佛原鄉治下,五方古刹臨江悟北、深闕護法龍吟法問、琵語僧律,以及叛徒遣彌勒,都已授首就戮。可惜裳瓔珞跑得很快,一時不知去了哪裡。”
“這幾人雖是除了領導之外,天佛原鄉殘存的中堅分子,卻也遠不如你。有你與女琊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
有心在女琊稱謂上著重口氣,強調三體無可分化。迷達漫不經心回答了閻達,接著一瞥辟界戰神,道:“從現在開始,吾將推進毀滅苦境佛宗的進程,你有意見嗎?”
“我當然反對。”
不假思索地給出自身答覆,理所當然換來閻達怒目瞪視。辟界戰神猶自漠然無懼,安定回視惡體、智體,質疑道:“光靠殺人,怎麼能讓別人誠心來投?”
“不降則殺,我們已給了他們機會。”
“所以,委曲求全的投靠者,欲界需要嗎?”
“可惡,像你一般的頑逆,難道欲界就需要了嗎!”
“且慢,閻達……”
“閃開!”
眼看一言不合殺機起,迷達卻不願讓外人看了笑話,匆忙趕上前去說和。無奈四幡惡體遠非迷達可阻。兼之迷達本也不滿聞人然動向,半推半阻瞬被閻達震至一旁,索性踩在女琊進路之上,制止了拔劍欲動之人,勸說道:“罷了,有些矛盾提前梳理一番總是好事。而吾亦認為,女琊你也不希望禍起蕭牆,不是嗎?”
“吾無干涉之意。”
蔥白的握劍之指緊了又鬆開,霽無瑕見場見鬥局無從逆阻,略一思忖終按捺下躁緒,率直雙眼反看向迷達,冷言敦促道:“迷達,你不該被閻達的態度衝昏頭腦。”
“喔,你此言何意?”
“當初菩提界征戰之時,欲界雖對佛宗屠戮無情,也未要殺到所有抵抗者視之如虎的地步。難不成你認為連番折損精英要將,以後欲界的攻伐都要靠你我執行嗎?”
“這……”
雖說欲界人多勢眾,精英悍將終已折損的八九不離十。而縱魔佛波旬神威所向披靡,每日都要親力親為征戰殺伐的話,那還要收攬麾下信眾去做什麼?
哪怕不類心性有變的霽無瑕,迷達再如何贊同對敵人斬草除根,到底還是三靈智體,聞言不由心思一動,語出玩味:“呵,我是不知,你什麼時候有了這等唇舌?”
“從頭至尾,我只負責執行。但,那也要你們的指令,值得欲界施行。”
“怕只怕,你會下不了手。”
“……”
驀然一陣沉默,霽無瑕冷豔眸瞳閃動似若有思,片刻後方才唇齒輕啟,碎雪宜人的爽朗之音聲回大殿:“你的擔心多餘了。就算我被聞人然影響希行俠道,那也至多是不傷及無辜。天佛原鄉,算得上無辜麼?”
“唔,能讓魔佛金身更上層樓的穢佛洗罪界,無窮無盡的孽業罪息的確是非同凡響。”
莫名一個愣神,迷達譏嘲未落突抬銀黑長袖,擋下中央二人交手餘波氣浪,口氣驟然一緩,已是看穿了霽無瑕的想法,淡淡一笑有心開解,道:“果斷乾脆,清醒坦誠,才是我熟知的同修女琊。但——”
“嗯?”
“三靈之中,以你思維作風最為簡練。那是你的優點,也同樣是缺陷。身為同修,我們能體諒你,你卻不能瞭解我們而偏向聞人然,是不是更該我們心痛扼腕?”
痛心疾首擰眉盯視,隱藏著長年以來無處宣洩的悲憤痛恨,迷達仿佛異常不平:“在你的眼中,我與閻達,又僅僅是為殺而殺?那才是笑話一樁!”
“嗯……”
同樣的一字回應,卻已是截然不一的態度。霽無瑕愕然當口,如陷陳年往事。迷達見狀趁熱打鐵,道:“吾不諱言,如今的我與閻達主張滅殺一切反抗者。然而從頭細想,當年你我三靈天降同修共建欲界,苦境佛宗又是怎樣對待我們?異端,從頭至尾不過異端二字。他們以欲界培養逆倫死士為由,對魔佛波旬百般攻訐指責。時間太過久遠,我都快記不清,當初的苦境佛宗又是怎樣的‘光明坦蕩’,才將你我三體逼至那種地步?哈,若論藏汙納垢,吾欲界拍馬難及苦境三教!若論罪,他們的罪就不能清算?”
“因惡而惡,不亦愚蠢?”
“蠢,確實是蠢。女琊,你太讓人失望。信仰之爭,何來善惡?閻達所求得殺天殺地殺父母,就真正是以殺止殺嗎?!”
“我……”
茫然不知放下泰若山劍,霽無瑕不自覺地撿起中斷不曾修復的波旬魔劍,耳聞質問不禁將目光投向其上。
救,為何而來?
殺,為何而生?
斑駁血跡,一片赤紫。原為辟出郎朗乾坤,緣何血色越斬越稠,光明大道墨染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