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小子！”

那黑衣老者這時轉過了頭，他看著唐鋒，目光淡漠。

“你是寒煙閣的雜役弟子？”

唐鋒臉上表情一僵，緩緩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權杖，訕訕說道：“其實吧，我只是在地上撿了塊權杖。”

“我不信！”黑衣老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憑什麼不信？憑什麼不信？！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好氣哦！

唐鋒氣哼哼，心中憤憤不平，不信你問什麼問，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說吧，你和聶清是什麼關係？”黑衣老者問道。

什麼關係？唐鋒一愣。

“她是我師姐啊！”唐鋒有些奇怪的說道，搞不清那黑衣老者為什麼問這麼明顯的問題。

“我不是在問這個！”

黑衣老者目光一冷，似是有些生氣了，唐鋒頓時覺得壓力陡增，仿佛是被兇惡地巨獸盯上，有些喘不過氣來。

“額，其他啊，其他，其他關係…”唐鋒急的眼睛亂轉，絞盡腦汁地想道，“哦，對了！這次的領隊是聶師姐，她是我們寒煙閣的隊長，而我是隊員…”

“小子找死！”

黑衣老者面色陡然一冷，煞氣外露，他枯瘦如鬼爪的手指陡然點出，一道烏光瞬間劃破空氣鑽入了唐鋒體內。

“啊啊啊……”唐鋒猶如木偶般應聲而倒，痛苦萬分地慘叫起來。

一股陰毒的氣息在唐鋒體內四處亂竄，所過之處，初時冰冷刺骨，但片刻之後卻是火辣辣的疼痛，有如火毒入體，劇痛無比，仿佛一個鑽頭在唐鋒的體內肆意穿行，此乃黑衣老者的獨門絕技炎蛇指，陰毒狠辣。

片刻後，黑衣老者停止了催動炎蛇指，而此時唐鋒衣服已經濕透，他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渾身沾滿灰塵，狼狽不堪。

“這屋內被毒砂毒死的人中，有你們寒煙閣的，也有地靈宗的，唯獨你好好的，不懼毒砂，你還敢說自己和聶清沒有什麼特殊關係？”黑衣老者冷笑著說道，“難不成是你天賦異稟？！”

原來是這個原因，唐鋒心中恍然，自己這還真是燈下黑了，已經習慣了那毒砂對自己不起作用，渾然沒有注意到這在別人眼中是多麼扎眼。

草屋之中毒砂遍地，可唐鋒活蹦亂跳的，眼前這個老小子顯然是認為聶清特意做了些防毒的手段，再結合這屋內還有其他寒煙閣雜役死在毒砂之下，他也就順理成章的得出了聶清與他關係不一般的結論。

唐鋒現在很憋屈，他覺得自己這一記炎蛇指挨得很冤枉，可他偏偏還有苦不能說。

怎麼說？告訴那老小子自己還真就是天賦異稟？萬一他把自個兒解剖了研究一下怎麼辦？那老小子可不像做不出這種事的人。

“前輩目光如炬，是小子錯了！”唐鋒憋了一肚子的氣，可還是要保持微笑，做出佩服狀，“小子全部招啦，前輩想要知道什麼消息儘管來問，小子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賤骨頭！”黑衣老者冷笑著罵了一聲，“先說說，你和聶清是什麼關係？”

“呼！”唐鋒長出了一口氣，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吧，我是真的和聶師姐沒什麼關係！”

“但是！”見到黑衣老者眉頭一擰，唐鋒一下子加快了語速，“我哥認識聶師姐，這次聶師姐對我特殊照顧，其實是受了我哥的請求。”

這層關係是唐鋒斟酌再三之後敲定的，這兩人無非是認為自己與聶清關係不一般，希望借助自己找到聶清的下落，若是說的太親近則經不住盤問，容易露出破綻，若是太遠，額，那也得人家相信，而且也容易弄巧成拙，讓他們覺得自己沒什麼用處，順手處理掉。

這種隔了一層的關係就算有什麼破綻也容易蒙混過去，不容易出岔子，而且對他們而言，與聶清只有這麼一點點香火情的唐鋒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也就給了唐鋒操作的空間。

果然，聽了唐鋒的話之後，那黑衣老者難得的停頓了片刻，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皺，然後道：“你哥哥？”

“對，我二哥楊戩，人稱楊二郎，是寒煙閣的外門弟子，幫聶師姐找過幾株靈藥，有一點香火情，所以拜託聶師姐代為照看，好讓我也晉升外門弟子！誰曾想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居然出了這種岔子。”

唐鋒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神情有些懊惱，似乎是在為這意外的變故的憤懣。

接下來，那黑袍老者又問了一些細節，比如說什麼時候幫聶清找的什麼靈藥，而唐鋒則拿自己用糞澆的那些靈藥唬他。

那黑衣老者顯然有著豐富的經驗，並沒有直接質疑唐鋒，只是時不時就會回頭盤問唐鋒之前說的細節，這時唐鋒之前那番話的好處就顯露出來了。

因為從一開始就設定為隔了一層的關係，唐鋒很理所當然的對大量細節做了模糊處理，這樣一來可能出現的破綻就少了很多。

再加上唐鋒很不要臉的套用了前世小說中的設定，回答問題時就像是在背書，兩人一問一答，唐鋒倒也有模有樣的糊弄住了那黑衣老者，沒讓他抓到什麼漏洞。

且說另一邊，天風山脈之外，趙國的北地雄城天風城矗立於此已近千年，千年來歷經的風霜使得那高大厚重的城牆上滿是歲月的刻痕，顯得古老而滄桑。

周家，天風城第一大族，據說其祖先便是當年于此地建城的主要人物之一，他們自天風城建成之日便已經盤踞於城中。

時至今日，周家早已成長為天風城中的一尊龐然大物，更重要的是，周家正是寒煙閣麾下附庸勢力之一。

此時，周家宅邸的一處院落之中，十余名少年正在其中，若是唐鋒在這裡，一眼便可以認出這些人正是寒煙閣的雜役弟子，而那個背後向自己遞刀子的傢伙也在其中。

只是此時他們明顯有些焦躁不安，時不時地抬頭往天上看一眼，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俄頃，天空中劃過一道金色流光，那金色流光在天空中一個盤旋，然後落在了周家宅邸門前。

金光散去，一個白衫青年出現，但見他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行走間自有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流露。

“關公子！”這時，一位早就守在大門口的錦袍老者迎了上來，他躬身行了一禮道，“家主已在正廳相侯，請隨我來。”

“且慢！”那關姓青年並未跟上前去，“這位管事，救人如救火，聶師妹她正在危難之中，請直接帶我去門中雜役那裡吧！至於家主那邊，等我和聶師妹回來了再去也不遲。”

那位錦袍管事微微一愣，然後點頭道：“關公子說的是，那我為公子帶路。”

說完，那錦袍老者在前面帶起了路，別看他面容已老，看起來似乎平平無奇，但身為周家的大管事，他其實是鍛體境圓滿的修士，行走之時腳下生風，奇快無比。

至於那關姓公子就更不用說了，他可是一路從寒煙閣飛過來的，自然是輕輕鬆松就跟上了那位大管事，事實上若不是顧忌到禮數，他剛剛就直接落到寒煙閣雜役弟子所在的院落裡了。

“關師兄！”踏進院門，院中的雜役弟子一個個都激動的站了起來。

“你們誰願意給我指路？！”

那關姓青年顯然沒有興趣和他們溫情一番，直截了當地問道，畢竟他們只是雜役弟子，跟他的地位相差太大了，雙方本就沒什麼交集，況且他本身就是雷厲風行的性子，此時生死不明的聶清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我願意為師兄指路！”他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卻是一個青衣少年舉臂高呼，仿佛早有準備。

“好，我們走！”

那關姓青年也是個急性子，只見他一把拽住了那青衣少年的腰帶，倏地騰空而起，而後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奔天風山脈而去。

望著遠去的流光，那周府的大管事轉身朝府中的會客大廳走去。

“家主！”會客廳中，那大管事朝一位儒衫男子躬身行禮，“那位關公子急著救人，說救了人再回來拜訪。”

“嗯，我知道了。”那位周家家主輕聲道，倒也沒有發怒或是不愉。

“家主。”猶豫了片刻，那大管事又出聲問道，“那位關公子此舉會不會是在表達對我們的不滿？畢竟我們故意放走了那兩個人。”

“換做別人，我說不得也會有和你一樣的想法，不過這關山月嘛，他這般表現倒是不足為奇了，畢竟…”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可是那位李金剛的弟子。”

那大管事聞言先是一愣，接著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就理解了。

再說另一頭，黑衣老者盤問了半響，結果卻讓他有些牙疼，你說這小子有用吧，他和聶清關係又不算親近，有心把他宰了吧，可是又覺得有點可惜，不得不說唐鋒成功的成為了一塊雞肋。

沉吟了片刻，那黑衣老者長出了一口氣，嚇得隨時準備改口的唐鋒一個哆嗦，接著，那黑衣老者竟是笑了起來。

“小友，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那黑衣老者如是說道。

說著，他從從腰間錦囊中取出一塊玉玨，一張黃色符紙，朝唐鋒遞了過來。

“這枚玉玨喚作靈音玨，與我手中這枚乃是一對，我已事先留了元氣在其中，你只需要滴一滴血在其中，我這邊便能聽到你的聲音。而這張符乃是金鐘符，一旦啟動可擋住氣境修士一擊，乃是上佳的保命之物。”

“只要小友答應，找到那聶清之後將其下落告知我等，此符便作為預支的報酬贈與小友！”那黑衣老者出言誘惑道，“不僅如此，事成之後，我這裡還有一瓶上品精元丹相贈，足以助小友修煉至煉血期巔峰，你看如何？”

“這…”唐鋒有些猶豫，似乎有些畏懼，只一雙眼睛是時不時瞄向黑衣老者手中的靈符，眼中帶著些渴望。

唐鋒的表現自然瞞不過黑衣老者的眼睛，他滿意的笑了笑，然後用一種充滿了誘惑力的聲音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小友，說句實在話，你不告訴我聶清的消息，你能得到什麼呢？你什麼也得不到！”

“但是你若將聶清的消息告訴我就不同了，聶清一死，誰都不會知道這件事，你還能拿到靈符和丹藥，你還在猶豫什麼？修行之路，道阻且長，這般大好的機會，你可不要錯過啊！”

唐鋒舔了舔嘴唇，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伸手接過了黑衣老者手中的玉玨和靈符，聲音有些沙啞地低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黑衣老者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