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豁然開朗

那要讓人不斷攀登的古峰，竟然，便是海神大帝的三叉戟。他一直苦苦想要追尋的地方，其實便是他前往那小世界的入口。

「所以，我當時，其實是從三叉戟上到了岸邊？」秦銘的心頭狠狠地顫動了下，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諷刺。

起點，便是終點，那麼，武道之極，便是武道之始嗎？

秦銘陷入了沉思。

那道聲音再也沒有說過話，彷彿在靜靜地等待著秦銘感悟結束，數個時辰後，秦銘的眼眸睜開，綻放出一抹可怕的光彩，「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那襤褸老者的聲音傳出，只見一道人影從虛無空間中漫步走出，模樣未變，但身上的服飾卻不再破爛，而是穿著一襲長袍，長袍之上，赫然刻畫著三叉戟的圖案，栩栩如生。

「武道修行，切不可忘記本心。」秦銘點頭，「武道一途，倘若迷失了自我，便要回到起點看看，當初為何踏入武道。」

「你悟了。」襤褸老者，或者說此刻的長袍老者露出一抹笑意，不再詭異，反而有著一抹親切之感，使得秦銘越發好奇，對方，究竟是何人？

「閣下身披海神三叉戟圖案的長袍，難不成，是海神大帝的傳人？」秦銘試探性地問道，但總之，對方不會是冥君。

對方之所以知曉冥君的名字，多半是因為冥君以前也來過。

「傳人？」長袍老者哈哈大笑起來，旋即他的手掌拂過臉龐，瞬間換了一副臉孔，使得秦銘的目光凝固了起來，這張面容，竟與昔日天劫中衍化而成的海神大帝格外相似！

「前輩……是海神大帝！」

秦銘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老者，竟是海神大帝，這怎麼可能！

橫跨紀元而不滅，大帝強者，真的恐怖如斯嗎？

「是……也不是。」老者搖搖頭，這個問題似乎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

「敢請前輩直言。」秦銘開口道，這古路的終極，以及這整座世界，都是謎。

當日那襤褸老者告訴秦銘，這世界並非是准皇逆天一搏所化成的，而是一座絕頂帝者開闢的空間，同時還述說了一些奧秘，如若那老者便是海神大帝，那麼這些話，是否需要換一個角度來理解？

「這座小世界的主人，其實你也應該聽過的。」長袍老者，或者說，海神大帝，笑了笑後說道。

「晚輩聽說過？」秦銘神色一閃，亂古紀元初期和中期的絕頂大帝，他知道的，唯有古帝曦一人。

「是古帝曦？」

「正是！」海神大帝雙眸之中閃爍著異芒，「世人皆以為古帝曦已死，誰能想到他逆天而行，想要延續帝命，留下驚世古墳，瞞過了天地法則！」

「瞞過了天地法則！」秦銘想到碧落王去闖蕩的那座古帝曦之墳，難道說，是古帝曦為了蒙蔽天機而留下的嗎？

「古帝曦為了讓天地和世人不起疑心，將追隨他的十八皇將都埋葬了，煉製成十八尊雕像，一同留在墳墓中。」說到這裡，海神大帝輕聲一歎，十八尊武皇，皆為上品武皇，一世修行何等不易，卻因為古帝曦的私心，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那十八尊武皇雕像，竟是古帝曦親手煉製成的，難怪每一尊雕像皆蘊藏武皇意志和古皇經，只是這古帝曦也太心狠手辣，連追隨了自己多年的部眾都不放過。」

之前的秦銘對古帝曦瞭解不深，只知道他是亂古初期極其恐怖的一尊大帝強者，對他的實力有著幾分欽佩，如今，對他的觀念卻被顛覆了，古帝曦，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和他想像中驚天動地的大英雄截然不同。

「於是，古帝曦藏在了自己開闢的小世界中，想要探尋延續帝命的方法？」秦銘問道。

「不，他已經成功了，大帝強者雖說壽元充沛，但實際上也有窮盡的。天地法則，不會容許一個人真的與天長存。古帝曦蒙騙了天地法則，讓天地法則以為他已經死去，那時候，他便已經不會死了。」

「可是一旦他動用大帝的力量，不還是會驚動天地法則嗎？」

「正因如此，他所要研究的，便是修行出一種全新的力量來。斬去老我，誕生新我，重修大帝之力。」

海神大帝眸子深邃，雖說古帝曦做事不擇手段，但他的實力是真的很強大，連天地法則都能蒙騙過去，更想要在成就大帝之尊後還斬去老我，重活一世，這等念頭，常人連都不敢想。

億萬人中，都不見得能有一位大帝誕生，跨入武皇境都太難了，但古帝曦卻有膽氣在成就帝王尊後重修功力，這等氣魄，古來罕見。

可以說，古帝曦的氣魄，曠古爍今，令人驚歎。

「古帝曦最終成功了嗎？」秦銘忍不住問道，如若成功，那麼，古帝曦的實力，將會由多可怕？

「我覺得他失敗了。」海神大帝輕聲笑道，「他斬去了老我，卻沒能誕生新我，只留下一些不甘的意念，殘存在這片世界。」

「這就是前輩所說的邪惡生物嗎？」秦銘身軀輕輕一顫，所謂的邪惡生物，竟然是古帝曦殘存的意念所化！

「是。」海神大帝的神色瞬間鋒利了許多，而後卻又一歎，「不愧是古帝曦，真的太強大了，雖然沒有誕生新我，可他的意念不滅不朽，竟也擁有大帝級的戰力。我昔日誤入此界，那意念竟想要佔據我的身體重生，於是，一場帝戰爆發。」

秦銘聽的有些悚然，他不是沒聽過奪舍重生之事，但奪取大帝強者的身體重生，這等驚世駭俗之事，他卻是第一次聽聞。

「那一場帝戰，我拼盡一生修為，也都無法滅盡那邪念，最終，將這些邪念鎮封在了世界的另一端，以三叉戟布下封印，而我也已經油盡燈枯。」

「幸好，你們九幽地府當時的前輩，不死大帝，意外發現了我，並指點了我一門絕世功法，導致我雖然跌落了一個境界，卻得以長長久久地活下來。」

「本來以我的壽命，早該死了，但古帝曦以滔天法力隔絕了這一小世界，讓天地法則無法全然滲透，我竟沒有隨著歲月而朽滅，可以說是奇跡。」

說到這裡，秦銘才明白，海神大帝為何只有武皇境的修為了，當年之事，竟還牽扯到了不死大帝，太過驚人。

「為了感念不死大帝對我的恩情，我便留在這裡，替九幽地府試煉後來之人，古堡，便是這座小世界的入口。至於古堡之外，則是你們九幽地府的大帝開闢出的一方世界。」海神大帝說道。

「難怪進入古堡以後會有天劫的存在！」秦銘心頭狠狠一震，這座小世界，從亂古延續至今，又因為古帝曦的緣故，天地法則無法全然滲透進來，那麼天地法則的改變也就沒有影響到這裡，故而，還有這一紀元不曾出現過的天劫在！

一切，豁然明朗！

「這些年來，我一直留在此地，鎮守著這些邪念。這些邪念的確非常厲害，只是一縷而已，便能夠擁有傾覆諸天的力量，最近的一次，便是你遇到的黑暗浪潮，我隻身闖入，將他們鎮封。」

「哦，對了，冥君那傢伙現在如何了？」想到這裡，海神大帝的神色似乎顯得有些凝重起來。

「冥君前輩已經算是上古的人物了，如若不死，現在應當成皇了。」秦銘答道。

「糟糕！」海神大帝卻並不樂觀，反而連連搖頭歎氣。

「難道冥君前輩有什麼不對嗎？」秦銘總覺得身子骨涼涼的，他剛進入無邊海岸的時候，海神大帝告訴他，自己是冥君，這絕非大帝強者的一時興起吧？

「那小傢伙的天賦的確很強，也經受住了我的一系列考驗，武道之心極為堅定，但他，卻無法經受住邪念的誘惑。古帝曦殘存的邪念，允諾他，讓他變得更強。因此，他引入了一縷邪念入體，幫助他變得更加強大。此事，我當時渾然不知，等到將他送出去之後，才有所感應。」

「可那時的我，已經算是壽元乾涸了，無法離開這座小世界。因此，我擔心冥君會在外界引起腥風血雨，甚至逆亂九幽地府，所以，我才以冥君的面目見你，想要試探一下你的來歷。幸好，他沒有在外界作亂。」

「之後，在這小世界中的兩個月，相信你也成長了不少，能夠感悟出道意，已經非常難得了。哪怕在光輝璀璨的太初紀元和亂古紀元，我也沒有聽聞有哪位天驕能夠在天一境六重時領悟天地大勢和道意的。」

秦銘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同時心中也有著一絲凝重之意生成，冥君，體內竟有一縷古帝曦的殘念，這件事，他的師尊，九幽皇，知道嗎？

「你也不用擔心太多，一切自有定數，古帝曦此人亦正亦邪，他的邪念早已不可算是他本尊了，只不過保留了他畢生的渴望罷了。」海神大帝似是看出了秦銘的擔憂，笑著說道。

「還有，你在這裡待得時間也不短了，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