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告別
白虎之咒4:最終命運之浴火鳳凰 by 柯琳.霍克
2019-11-11 17:58
錐心之痛淹沒了我,我像被掏空似地崩潰癱頹,所有關於尋寶的疑問,以及卡當先生的異常言語,全都從腦海中遁去。
我拉起卡當先生垂軟的手,不斷撫摸著,希望能感受到他的回握,但他的手指動也不動。季山溫柔地抱住我,試圖安慰我,我卻只能木然僵坐,愣愣地望著卡當先生的身體。
阿嵐拔出卡當先生胸口的長劍,憤慨地將那可惡的武器擲入叢林裡,然後雙膝一跪,摀臉痛哭。三人便如此坐著,直到天際傳來呼呼之聲。
我困惑地想,該不會是希臘神話裡的食人怪鳥吧,但突然颳起一陣強風,樹林搖晃,一片聚光燈照在地上。我抬起頭,看到直升機停降的影廓,聽到腳步聲朝我們狂奔而來,接著妮莉曼撲跪在我身邊地上,放聲慟嚎。她將爺爺的頭抱在腿上來回搖著。良久之後,黑夜才又恢復寂靜。
季山和妮莉曼用印語低聲交談,在營地裡四處走動,把大夥的東西收拾好,放到直升機裡。季山從我們的背包裡拿出聖巾,輕手輕腳地將卡當先生的手擺放到胸口,撫摸他前額,然後對發亮的聖巾輕聲吩咐。
聖巾緩緩扭動,射出黑絲,包覆卡當先生的遺體。我茫然地看著聖巾編造壽衣,完成後,季山搖了搖阿嵐,要他回神,並對他用印語說話,然後兩人合力抬起卡當先生。
我聽到直升機的引擎再度發動,我知道該走了,卻辦不到。阿嵐跪到我跟前,眼裡閃著淚光,我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我環住他的脖子,阿嵐一把抱住我,陪我哭了一會兒,然後才抱著我上直升機。情緒激動的妮莉曼調整好儀器,擦乾眼淚,起飛出發。
直升機飛入夜空中,我頹喪地望著放在腳邊的裹屍,阿嵐抱著我,為我按揉背部,但他的觸碰完全無法平息我的顫抖。在回家的漫漫長路上,他一度化成虎兒,把頭枕到我的大腿上,不時悲聲輕吼。我把臉埋在他的絨毛裡,抱住他的脖子,來回不住地撫摸虎兒的背。在安慰虎兒的同時,我也找到了心靈的慰藉。最後,我終於不支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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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屋子附近的練習場降落時,已是凌晨兩點。阿嵐和季山將卡當先生的遺體安置在道場中,我和妮莉曼則往樓上走。我像個破碎的娃娃似地,頹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妮莉曼送來冰檸檬水時,我又哭了起來。
門鈴響了,兩兄弟剛好回來。站在門前的,是曾經載我們飛越拜賈族營地,卡當先生的老飛行員墨菲。
「很抱歉那麼晚了還來打擾,但是卡當先生要我在這時準時過來。」墨菲解釋道:「幾個星期前,卡當先生給我詳細的指示,要我飛來送一封信。並且在你們看完信後,載你們到別處。你們一切都好嗎?」
「請進來吧。」妮莉曼表情呆滯地表示,「卡當先生已經……已經去世了。」
墨菲臉色一垮,顫著手交給阿嵐一封信,上面有著卡當先生熟悉的筆跡。
大夥坐在客廳裡,阿嵐很快讀道:「我希望安置在樸素的木棺中,葬於阿嵐和季山的父母身旁。門口旁的衣櫃裡有一套燙好的西裝。」阿嵐頓了一下,「他竟然如此平淡地談論自己的後事。」
妮莉曼拍拍墨菲的手。
他握住妮莉曼的手說:「請節哀,小姐。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務必讓我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人。」
「他的確是。」妮莉曼啞聲說,大家默默哀坐。
時間凝滯不前,我心情沉重地茫然呆坐,哀慟得無心聆聽信件其餘的部分。季山蹲到我的椅子旁,撫摸我的臉頰,我抬起頭。
他溫柔地說:「墨菲會帶我們去我們初次見面的那片叢林,卡當在信上說,他的木棺已擺在那兒了。他希望葬在黛絲琴的花園附近,這樣在我們的生命圓滿之時,他就會在此地。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們會尊重他的遺願。妳若不想去,可以留下來,妳想待在這兒嗎?」
我搖頭說:「不,我想去,但我得找件適合穿去他葬禮的衣服。」
我上樓清洗手臉,走進衣物間,扔掉幾件衣服,憤怒地東翻西找,把衣服從衣架上扯下來,瘋了似地擲過房間。我撕破罩在新衣上的塑膠套袋,把裙子揉成一團摜到牆上。
這樣還不夠,我又拿鞋子出氣,撿出最重的鞋子猛力摔砸,在牆上重重擊響。等彈藥用盡後,我又握拳不停地捶擊牆壁,直至指節脫皮為止。淚水簌簌滑下面龐,我癱倒在鞋堆裡。
一道陰影罩在我身上。「我能做些什麼嗎?」阿嵐坐到衣物間的地板上,將我抱到腿上問。
我吸著鼻子說:「我找不到合適的衣服。」
「看得出來,我們離開時,有人毀了妳的衣物間。」
我先是一陣哭笑,接著哽咽起來,「我……有沒有跟你提過我爸媽的喪禮?我想念悼詞,想談談我的爸媽,結果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為我擦淚,「對一個心靈受創的青少年而言,那樣的要求太高了。」
「但我好想說點什麼,我想讓每位參加喪禮的人知道,我的父母有多棒,我要他們知道我有多麼需要他們,他們何等重要,我要他們知道我好愛他們。」
阿嵐為我撥開黏在臉上的濕髮,掖到耳後。
「可是到了當場,我怯縮了。我站在那裡,望著兩具棺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爸媽應該得到更多的懷念與愛,讓人們得以悼念,我讓他們失望了。」
「我相信他們不會那樣想。」
「那是我能孝敬他們的最後一件事,我卻搞砸了。我不想同樣的事也發生在卡當先生身上。」
「凱兒。」阿嵐嘆道:「妳每天都在彰顯令尊令堂,無需靠一段演說來表達妳對他們的愛,他們絕不會希望妳一直背負這個包袱,因為他們愛妳。卡當也愛妳,妳不必說什麼,或做完美的打扮,只要好好地活著,繼續當一名優秀的女性,就是榮耀了他們。」
「你總是能說出個道理,不是嗎?謝謝你。」我握著鞋子低聲說。
阿嵐輕撫我的下巴,然後轉身離開。
我快速沖個澡,搓揉浮腫而滿佈淚痕的臉。換好裝後,我在項上梳了個髮髻,然後朝樓下走去。阿嵐和季山也已梳洗換裝了,兩人都穿著襯衫,打了領帶,雖然我們的目的地是叢林,但這身正式的打扮,感覺非常得宜。
季山開車載大夥到離豪宅幾英里處的私人機場。
一行人坐上老式的螺旋槳飛機,駕駛盤上的墨菲彎身說:「卡當很喜歡這架老飛機,這是二戰期間的洛克希德Electra 10E,他告訴我說,愛蜜莉亞‧厄爾哈特(註:Amelia Earhart,美國女飛行員及女權運動者。)最後一次飛行,就是駕駛這種機型。」
這則逸事令我莞爾,想起卡當先生最愛分享他的機械玩具的各種細節。然而當我窺見對面的妮莉曼後,笑容便消失了。卡當先生的死,顯然對妮莉曼造成嚴重打擊,她糾結的頭髮披散在淚痕交錯的臉上,漂亮的白色上衣沾著污漬。妮莉曼仰躺著頭,閉著眼休息。
墨菲帶著大夥平順地飛入空中,在飛機引擎的催眠下,經過二十四小時情緒起落的我,不久便沉入黑暗懵懂的夢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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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年輕的羅克什站在一名僧侶面前,對他嚴刑逼供。
「告訴我護身符的下落,老傢伙。」逼急了的羅克什威脅道。
僧侶尖吼說:「求求你!饒了我吧!」
「只要你說出我想知道的事,就饒了你。」
衰軟無力的男子點頭說:「在我師父出生前的幾世紀,世界發生過一場大戰。亞洲諸國聯手對抗一名邪魔,結果一位雙面女神出現了:其中一張臉黧黑而妖豔,另一張臉則明亮光鮮,美麗更甚太陽。女神率領亞洲諸國聯軍,抵抗惡魔的部隊,最後亞洲聯軍獲勝,女神並賞賜每個國家一份禮物。」
「此事與護身符何干?」羅克什不耐煩地咆哮,殘酷地折扭男人的手腕。
「聽我……聽我解釋。」男人喘道,「女神從頸子上取下護身符,將之分裂為五片,每位王國各得一片。女神告誡他們必須對護身符的源由守密,但可以符片的神力協助保護人民。他們也接到指示,護身符得傳給家族中的嫡長子。」
「參加大戰的國家有哪些?」
「五國聯軍來自……」
阿嵐把我搖醒時,夢境霎時中斷。
「我們就要降落了。」他輕聲說。
我望向窗外,僅見到底下綿密的叢林。「我們要在哪兒降落?」我問。
飛機打了個彎,阿嵐指指窗外說:「就在那裡。」
清晨的陽光很刺眼,害我一時無法看清,接著飛機向右一傾,我便看見河水的閃光,以及下方一條泥地跑道了。我知道那條河會通向我們的舊營地,就在阿嵐的瀑布附近,但我不記得曾經看過這條跑道。
「這條跑道是怎麼來的?」我問。
「我也不清楚。」季山答說。「我對這片森林瞭若指掌,之前沒有這片空地,更別說是能讓飛機降落的跑道了。」
「大家坐好了。」墨菲警告道:「落地時會有些顛簸。」
他又繞著林子飛了一圈,然後開始降落。機腹在下降過程中擦過幾株樹梢,機輪著地時,老舊的飛機豨隆隆地劇烈抖動,彷彿即將解體。但墨菲載著我們安全落地,一行人先後下了飛機。
阿嵐和季山依照卡當先生的遺願,在花園裡為他掘墳。他們哀戚地抬著卡當先生的裹屍到山坡下,墨菲、妮莉曼和我則在陰涼處等待。
「這是我聽過最怪的事。」墨菲表示,「他為什麼想葬在如此荒僻的地方?我實在無法理解。」
我同情地拍拍墨菲的手,但沒說什麼,我哄著妮莉曼,要她喝點果汁。天氣炎炎,即便時值十二月,但叢林裡的溫度比奧瑞岡的夏天還熱。我們在二十四小時內,從喜馬拉雅的嚴冬,來到了熱帶地區。
墨菲繼續滔滔說著,似乎一個人便能撐起全場對話,這樣也好,因為妮莉曼跟啞了沒有兩樣。
「妳們知道,我第一次遇見卡當,是在第二次大戰的中國嗎?當時我是海軍飛虎隊的成員,我們在美國還沒參戰時,便以美籍志願大隊的名義到中國去了。卡當在大戰期間,幫我們解決了一些難題,偶爾也充當我們的指揮官陳納德將軍的翻譯。我們的飛機──寇帝斯P-4G,是卡當的公司生產的。他來訪問我們好幾次,詢問飛行員的看法,並據以改進飛機的設計。有一天我們的翻譯官不在,卡當便臨時幫了忙。從此以後,每次他來訪時,都一定到總部跑一趟。
「他老笑說,我是地獄使者,因為我所屬的中隊番號叫地獄天使,當然也因為我是個瘋狂迷戀飛行的十八歲少年。我們兩人都酷愛飛行,我從未見過比他更熱愛飛行的人。」
「你真的認識他很久。」我低聲說。
「沒錯,是很久,我們有深厚的情誼。戰後我回到美國,妳可以想像,卡當在幾十年後又找到我時,我有多麼震驚,他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卡當說他在為新成立的航空公司──飛虎航空──招募飛行員,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那麼長的時間裡,卡當連一天都沒變老,我老是問他有何祕方,但他從來不肯說。」
我抬頭看著墨菲,擔心他到底想說什麼,但這位親切的飛行員只是自顧自地大笑著繼續說。
「噢,我很早就學乖了,不能問卡當太多問題。他是個神祕的人,卻也是最光明坦蕩的君子。我一直以為自己這身老骨頭會比他更早歸天。」
墨菲講得愈多,我便愈懷念與卡當先生的種種。墨菲的喋喋不休,似乎令妮莉曼心情稍緩,不知不覺中,阿嵐和季山回來了。
季山拉著我的手將我扶起,他黯然說:「泥土很鬆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挖好了,實在非常奇怪。」
阿嵐和季山抬著卡當先生的棺木,一夥人慢慢走向墓地。我先是注意到那間小屋,小屋以前應該很美,粗壯的樹幹上,離地架起一條通道,將小屋與另一棟建築相連接。通道已經破損,屋頂上坑坑洞洞,林鳥已在其中築巢為家,但看得出來當年曾細細鋪上瓦片。
小花園四周芒果樹環繞,猴子在樹上吱吱喳喳吵鬧不休。在植物休長的冬季裡,仍可見乾癟的瓜藤,甚至找到一叢過熟腐爛的南瓜。
小徑一彎,一行人在墳穴前停腳,我重重嚥著口水。阿嵐和季山已拆去屍布,將卡當先生的遺體安置在簡素的木棺中了。穿著西服的卡當先生看來高雅安詳,我心頭一凜,發現那是我們在馬戲團初識時穿的西服。我無法再面對他的遺容,便走向旁邊,撫著幾個巨大的墓碑。碑上爬滿了藤蔓,地上生著茂密的蕨類,高聳的綠蔭遮蔽了古老的墓地,這是個安寧靜謐的地方。樹蔭下空氣爽涼,一陣微風沙沙拂動頂上的葉片。
「這是家父的墳墓,卡當一定是最近才換上的,因為舊墓碑上的標記,幾百年前便已蝕毀了。」季山說著蹲了下來,描著上頭的梵文。
「上面寫些什麼?」我小聲問道,一邊欣賞刻在上面的蓮花。
「上面寫著:『羅札朗,摯愛的丈夫與父親,被遺忘的穆珠拉因國王,他以智慧、毅力、勇氣與慈悲治國。』」
「剛好和你的徽章一樣。」
「是的,妳若仔細看,會發現這個標記一模一樣。」
阿嵐跪到母親墓前讀道:「『黛絲琴,最親愛的妻子與母親。』」
兩名男生默默追思母親,我則想起自己的父母。我回首望著山丘上的小屋,不知黛絲琴與羅札朗的靈魂,這些年來是否守護著他們的老家和孩子。想到卡當先生能長眠於這美麗的祕境,心裡便略感安慰。他屬於這裡。
「這裡好美。」我低聲說。
「是的。」季山回應道,「不過我們在挖掘時,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虎骨。」阿嵐輕聲補充。
虎骨?我得記著去問卡當先……喔。我竟然忘了。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深吸口氣,知道時辰已至。
阿嵐碰碰我的臉頰。「準備好了嗎?」
「好了。」我細聲說。
阿嵐帶領著大家,首先問墨菲有沒有什麼話想說,墨菲搖搖頭,拿手帕擦拭鼻子,大聲擤著鼻涕。
「他……他已經知道我對他的感受了。」他說。
妮莉曼也揮手拒絕,一對悲傷的眼眸望著我們默默地搖頭。
季山往前站一步說道:「你奮戰而亡,為了你的君王、國家和家人犧牲性命。今天,你已光榮成為我們的先祖先烈。我們蒙受你完備的教誨,這是你遺留給我們的寶貴遺產。你是我們的顧問、典範、最信賴的戰士,更親如我們的父親。你的磊行、忠誠、慷慨,令人崇仰。能與你並肩作戰,是我們的尊榮,願你疲憊的靈魂獲得安息,免除人世的困苦。你雖已不在人世,但我們不會孤苦無依,因為你將永駐我們心中。」
季山退回原位,阿嵐捏一下我的手,輪到我說話了。我擦乾臉上的淚水,開始誦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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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亡戰士
──丁尼生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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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帶回她那陣亡的戰士,
她既未昏厥,亦未嚎泣,
所有旁觀的侍女都說,
她若不流淚,便將死矣。
❖
然後人們輕聲細語地讚頌他,
說他得人敬重,
待友忠實,對敵高尚,
她卻不發一語,也不稍動。
❖
一名侍女悄悄挪移,
輕步走到戰士前,
將他臉上的覆布掀開;
然而她既不動彈,亦未哭喊。
❖
九十歲的奶媽站了起來,
把他的孩子往她膝上一擱,
她的淚水霎時如夏日暴雨般。
我的心肝啊,我要為你而活。
❦
妮莉曼站在季山身邊輕聲哭泣,我接著說:「我跟詩裡的女孩一樣,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卡當先生,你對我恩同父母,我與你親如骨肉。」我哽咽地說:「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真的好想你,我會盡最大努力去協助你的王子,也會永遠感懷你。我愛你。」
季山攬著我的肩,我倚到他懷中,摟住他的腰。阿嵐踏前一步,最後一個發表感言。
「季山說出對一位戰士的頌悼,我也有自己的話要說。我敬你如友如父,你在苦難中堅定不移,支持著我們,理當接受英雄的追思。我們謙恭的向你致上我們的讚佩、尊崇與愛。」
阿嵐朗讀他帶來的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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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宅
──丁尼生男爵
❖
生命與思緒
已並肩離去,
留下洞開的門窗,
好個粗心的租戶!
❖
屋內漆黑如夜:
窗內見不著一線光影;
門口再無輕語,
以前鉸鏈經常鈴鈴。
❖
門扉緊掩;百葉窗閉合;
否則,我們應能透過櫺窗
看到翔暗被棄的荒宅,
裝飾盡除,蕩蕩空空。
❖
走吧:此處歡樂不再
笑聲沉寂。
屋宇既以泥土砌築,
便應復歸塵地。
走吧:因為生命與思緒
不再蟄居此處;
它們遷至一座繁華的城都──
一個遙遠宏大的城都,並早已購置
牢不可毀的宅邸。
他將永遠與我們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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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的死令我們哀痛逾恆,我們只能祈求我們的作為能顯耀你,希望你已找到那座牢不可毀的宅邸,你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住在那裡。」
我顫抖地看著阿嵐和季山即將放下棺蓋,突然想起叫聖巾幫我織朵白絲玫瑰。絲線在我手中纏繞,玫瑰就此成形。我小心翼翼地把玫瑰花放入棺木中,棺蓋合起,永遠封住了摯愛的卡當先生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