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遊艇

　　卡當先生宣布隔天早上出發前往孟買，要大家在開工前，盡情享受在陸地上的最後一天。我們睡得很晚，等我終於打開臥室門時，發現阿嵐已等在門外了。

　　他笑說：「我想妳大概會想一起吃飯，要吃早餐嗎？」

　　「好啊。」我害羞地笑了笑，「那就吃巧克力片花生奶油香蕉鬆餅。」

　　他眨眨眼，「我喜歡那些東西嗎？」

　　「我們花過很多時間討論你對鬆餅的喜好了。走吧，老虎兄。」

　　廚房被我們搞得像颱風掃過，不過看到阿嵐吃第一口時，那種狂喜的表情，一切都值得了。

　　「就算之前沒愛上妳，光憑這個，也會讓我投降。」他含著滿嘴食物說，「我要怎樣才能報答妳？一定有在下能效勞之處吧。」

　　「好好吃哦。你真的該好好報答我。你知道我想念什麼嗎？你的按摩，你的背部按摩無人能及，不過現在會弄痛你，也許我會請季山幫我，他也是按摩高手，我昨晚脖子好像睡落枕了。」

　　阿嵐放下叉子皺著眉說：「我不想季山碰妳，我可以忍。」

　　「別這樣，季山很厲害的。」

　　「季山內行的事可多了，其中又以橫刀奪愛，搶人女友最行。」

　　「我算是你的女友嗎？」

　　阿嵐盯著我，「妳不想當嗎？」

　　「我以為你還沒打算這樣界定我們。」

　　「貼標籤遠不如知道自己的感受重要，我知道自己想跟妳在一起，季山離得越遠，我就越放心。」

　　「你是因為季山對我有興趣才防著他，怕搶不到我嗎？」

　　「有一點那個味道，」他坦承說，「但先發制人地追求妳，並不表示我有錯，妳在各方面都很對味。」他咧嘴一笑，「妳願意再當一次我的女朋友嗎？」

　　「我一直都是你的女友，也一直屬於你。」

　　阿嵐露出令人心跳停止的迷人笑容說：「這就是我想聽的。」他親吻我的手，然後又開心地埋頭吃著鬆餅。

　　我憂愁地拿叉子攪著糖漿說：「我得跟季山談一談。」

　　「妳什麼時候要跟他說？」

　　「越快越好，說不定他還在氣我昨晚放他鴿子。」

　　「好吧，一小時後回到這兒跟我會合，我來清桌子，妳去跟他談。」

　　「為什麼？我們一小時後要做什麼？」

　　「我已經安排好要跟妳消磨一整天了……以白虎之姿，因為沒有任何副作用，如果妳想摸我的背，搔我的耳朵和吻我都行。」

　　我大笑：「好呀，就像從前一樣。待會兒見。」

　　我啄了一下他的頭，然後跑去找季山。

　　我用手機追蹤器找到季山，他在屋後的林子裡，對著樹幹練習飛輪。飛輪呼呼地橫飛回來，我本能地低下頭，季山頭也不回地問。

　　「妳跑來這兒做啥？阿嵐讓妳不開心嗎？」

　　「你在生我的氣。」

　　他嘆道：「我沒生氣，我只是……很不安。」

　　「我們能談談嗎？」

　　他終於肯轉身看我了。雖不開心，他仍點頭攙著我一起靠坐到圓木邊。

　　「首先，很抱歉昨晚不辭而別，因為阿嵐費盡心思準備了厚禮。」

　　季山將石子擲到樹上，石子咚地落在軟地上。「想也知道。」

　　我接著說：「但是跟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凱兒，別再說了，妳不必解釋什麼，妳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才離開，就這麼簡單。妳從沒對我做過任何承諾，所以不必覺得有罪惡感。如果我心懷希望，那是我自己的問題，不能怪妳，是我自己會錯意了。」

　　「什麼意思？你會錯什麼意？」

　　「當妳將燈籠投入火中對我微笑時，我以為妳心裡想的是我。」

　　「你不算想錯呀。我沒把燈籠放入水中，因為我知道將來娶我的人，就在此地。」

　　「對啊，是阿嵐。」

　　「我希望是，我們昨晚談過了，他說他愛我，想要破鏡重圓。」

　　「所以你們又在一起了？」

　　「盡量在一起而已。放燈籠時，我的確想著他，但也同時想到你。」

　　「想到我什麼？」

　　我嘆了口氣，曲膝說：「我知道若命運弄人，無法跟阿嵐在一起，那麼我一定會選擇你。」

　　「所以我是妳的備胎嘍？」

　　「我並沒那麼想，你不是備胎或是錯誤的選擇，而是不同的選項。我已把你當成家人了，我屬於這裡，我是你的一部分。」

　　季山咕噥說：「那倒是真的，如果阿嵐放妳走，我鐵定不會讓妳離開。」

　　我點點頭，「我深信我與雙虎註定要在一起。」

　　「妳屬於雙虎。」季山將我攬近。

　　「我不知道以後會如何，我說過會讓你有個開心的結局，我們能有個好的結果。」

　　「我想不太可能了，不過謝謝妳給我希望。」

　　「只怕我沒幫上什麼忙。」

　　「妳有的，妳那樣掏心對待我們，無論妳跟著誰，反正都會在我身邊，那就夠了。」

　　「我也將永遠擁有你們二位。」

　　我靠到他胸前，吃痛地揉揉脖子。

　　「我昨晚落枕了。」

　　「我可以幫妳按摩。」

　　「阿嵐會生氣，他不要你碰我。」

　　「他不知道就不會氣了，轉過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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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頸部徹底按摩過後，我回屋找到在圖書室裡等著我的阿嵐。他依約化成白虎，舒服地賴在我腿上，我逼他答應不許亂舔，但他還是舔了我的手臂。我為他揉背讀詩，看他三不五時地打盹。

　　阿嵐一直維持虎形，後來甚至跟季山和我去視聽間看電影。我席地坐到他旁邊餵他吃爆米花，讓他舔食手上的奶油點心。後來我把頭靠在季山膝上睡著了。

　　半夜醒時，發現我人已躺回自己的床上，蓋著奶奶的拼布被了。我摸黑踢開被子，雙腳跨到床外時，撞到地上一個毛茸茸的軀體。

　　「阿嵐嗎？」

　　老虎呼嚕回應，是阿嵐。

　　我微笑親吻白虎的頭，然後進浴室刷牙換睡衣。回床時，看到一對黃金眼從陽台上望著我，我拉開門拍拍黑虎。

　　「謝謝你抱我上床，晚安。」我也吻了黑虎的頭，然後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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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晨，我聽見有人敲門低聲說了幾句話，又迷迷糊糊躺回去，阿嵐只好輕觸我額頭，將我喚醒。

　　「起床了，瞌睡蟲，我們要去遊艇了。」

　　我翻身貼住枕頭囈語：「再五分鐘嘛。」

　　「我很想再給妳五分鐘，可是卡當已經準備出發了。」

　　我哀吟著搖頭，阿嵐幫我撥開臉上的亂髮，「妳撒嬌時好可愛，走了，iadala （小公主），我們得上路了。」

　　「阿嵐？你很久沒喊我iadala了，這證明我還在做夢。讓我睡啦。」

　　「那喊妳strimani好了。」

　　「不要，我比較喜歡iadala。」

　　「OK，樓下見。」

　　等我淋完浴穿好衣服拿起袋子後，大夥都已經坐進車裡了。卡當先生坐在駕駛座上，季山在一旁，阿嵐坐後座，我不解地看看季山，他無奈地笑了笑，要我坐到後座。看我跳進車裡，阿嵐樂到嘴都歪了，他在我頭上啄一下，變成白虎，把頭枕到我腿上。

　　卡當先生回頭看看我們說：「都準備好了嗎，凱西小姐？」

　　「當然，你有沒有準備早餐？」

　　「黃金果就在我袋子裡，」季山說，「想點什麼？」

　　我為自己點了杯藍莓冰沙，阿嵐虎視眈眈地盯著。

　　「休想，阿虎兄；上次被你舔得到處是口水，你有沒有別的想吃？」

　　他輕吼一聲垂下頭。

　　「好吧，待會兒餓了再告訴我。」

　　卡當先生、季山和我一路熱烈地討論預言內容，等車子鑽入孟買的車陣時，我才驚覺已經到了。睡在我腿上的阿嵐發出輕呼，能再次撫觸他真好，即使只是頭老虎。我將手探入他頸上的絨毛裡按揉，讓他睡得更香。

　　我搖下車窗，嗅著海洋及孟買的氣味。卡當先生開車穿過漁市，看到幾名小販朝龜速行進的車子靠過來時，我立即將車窗搖上。

　　「頭放低，阿嵐。」

　　他輕聲回應，緊貼住我的腿。我們穿越市場來到港邊，經過一處處碼頭和幾艘大船，我問卡當先生哪艘是我們的。

　　「都不是，凱西小姐，我們的船在更遠處。」

　　「噢。」

　　車行越遠船體也越大，應該很快就會到了吧，碼頭都快走完了。

　　卡當先生終於在門口放緩車速，讓季山在警衛亭邊刷卡。門開了，車子經過一棟漂亮的大樓，數個穿制服的工人在維護偌大的庭院。

　　「那是什麼？」我問。

　　「遊艇俱樂部。我們的船快到了。」

　　我們沿著大樓周邊的環道駛向大海，開到一條架在水上的車道。車道的設計猶如死巷，兩旁散射成小碼頭，每個碼頭各泊著一艘大船。

　　我張大嘴：「你們有自己的郵輪哪？」

　　卡當先生聞言大笑：「那叫巨型遊艇。」

　　「你是說比一般的遊艇還大嗎？」

　　「是的，遊艇分大小等級，玩家們公認，需要工作團隊的船就叫遊艇，超級遊艇約七十五到一百五十英尺，巨型遊艇有兩百五至三百英尺長，任何更大的船，就很少會是私有的了。」

　　我眨眨眼，半開玩笑地說：「卡當先生！我很訝異你的遊艇竟然不是億萬級的。」

　　「我有考慮過，但對我們來說太大了，這艘船接近最小型的億萬級遊艇，我覺得應該夠用了。」

　　「你覺得？」

　　他完全不理會我的反諷，嚴肅地點頭說：「我想是的。」

　　卡當先生左轉到第三個碼頭，順著船身開車，我張嘴望著窗外那漂亮潔淨的巨型遊艇。雪白的上半船身上布滿窗子，看起來有三層甲板，頂端有個矮矮的白塔。黑色的下半部船體窗口較小，猜想水線底下還有一兩層甲板吧。

　　我們經過船尾時，我抬頭看到用印語寫的船名。

　　「這艘船叫什麼名字，卡當先生？」

　　「黛絲琴。」

　　卡當先生將吉普車開到船側堅實的斜板上，把車子停入巨船的車庫裡。阿嵐再次化成人形對著我擠眼，大夥全都下了車。

　　卡當先生立即指派工作：「阿嵐，季山，麻煩你們將裝備拿到房間裡，並通知船長我們已登船，可以盡速出發了。如果凱西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想先為她做導覽。」

　　我默默點頭，把背包交給季山，他握了握我的手，然後跟著阿嵐上樓。兩名壯漢從樓上下來移開斜板，趁他們檢視遊艇外門時，我跑去參觀燈火通明的車庫，原來裡面還大到可以輕易停下另一部車子。除了後牆邊，幾項用油布覆蓋的物品外，你會覺得自己站在一般住宅的乾淨車庫裡。我眨著眼，無法相信我們會把車直接開進本人此生見過的最大船隻中。

　　「可以開始了嗎？」

　　卡當先生要我先走，我便往樓上走。

　　「我只知道bow是船頭，stem是船尾，另外兩個詞我怎麼也記不起來。」

　　「Starboard跟port。Starboard是右舷，用小飛俠去記就行了。」

　　「小飛俠？」

　　「是的，小飛俠的新樂園是右邊的第二顆星星──star，這樣就能記住Starboard是右舷了。船體稱為hull，整個船肢的上緣叫gunwale，這個就好記了，因為戰艦上的槍炮就架在gunwale上。請走這邊，凱西小姐。」

　　我跟著卡當先生走到船中央的玻璃圓形電梯前，我繞圈問：「你們遊艇上有電梯啊？」卡當先生咯咯笑道：「船上本來就有，很方便的。要不要先從wheelhouse開始看？」

　　「那是什麼？」

　　「就是舵手室，妳可以見見船長。」

　　我們走進「黛絲琴」號的復古電梯，裡頭有旅館男侍使用的古控制桿，我們位於六樓的第五層。卡當先生將桿子推到頂，電梯便開始上升穿過客廳、圖書室、健身房，然後在日光甲板停住。我們走出電梯後，又爬了一小段階梯才來到舵手室。

　　卡當先生解釋說：「舵手室裡現在已沒有舵了，大部分人都稱之為駕駛艙，我還很老派地沿用舊稱。船長室在駕駛艙的尾部，他在角落裡還有間很棒的辦公室。」

　　「船上有多少員工？」

　　「有船長、他的助手、三名工作人員、一名廚子、兩位女傭，最後還有我們的潛，水教練。」

　　「這樣不是有很多人嗎？你不能自己開船嗎？我們的任務十分機密，既然有黃金果，何必需要廚子？」

　　「相信我，凱西小姐，這些人跟我做事很久了，妮莉曼徹查過他們的背景。他們的忠誠度、信賴度和技術都無可挑剔。唯一新來的是潛水教練，但他的背景也都查明了，我相信他是個正直的人。我們需要廚子，因為員工也得吃飯，如果沒有補給，憑空生出食物，他們一定會起疑。」

　　我低聲說：「可是萬一我們要面對龍群之類的東西呢？他們不會嚇壞嗎？萬一他們全逃走，我們得自己駕駛這艘巨船呢？」

　　卡當先生哈哈笑說：「萬一船員真的叛逃，妮莉曼和我也能將船開回岸邊，凱西小姐，妳別太擔心，這些人在面對危難時絕不會退縮。我們去見船長，讓妳安點心吧。」

　　我們走進駕駛艙──一座白色不鏽鋼打造的簡潔窗房，一名男子拿著望遠鏡看向窗外。

　　「凱西小姐，這位是迪翁瑞‧狄克森船長。」

　　男人放下望遠鏡轉身笑道：「啊！卡當，我的老友，這就是你常跟我提起的那位小姐嗎？」他走上前拍拍卡當先生的背。船長穿著寬鬆的白長褲和綠色夏威夷衫，我立即聽出他的鄉音。

　　「你是牙買加人嗎？」

　　「是啦，凱西小姐，可愛的牙買加島就是我家，但這個大海等於是我的女人啦。」他朗聲大笑，令人立刻產生好感。我猜船長年約六十五，有點胖，皮膚微黑，臉頰和額上長了點黑斑。船長蓄著白鬚，厚厚的白髮往後梳整。

　　我熱情地握住他的手說：「很高興認識你。」我很快瞄窗外一眼，「我們離水面有多高？」

　　狄克森船長表示：「目前應該是在水面上五十英尺，來，我來介紹駕駛艙。」

　　屋中平台設有兩張大皮椅，俯望布滿按鍵和旋鈕的控制台。台子上方有一排播放各種畫面的監視器，一個顯示天氣，另一個是水深，還有一個展現各種我無法識別的測量結果。身後牆面有兩面隔在玻璃箱裡的大儀表板。

　　「沒想到僅用幾個按鈕，就能控制這龐然巨物。上面這裡好漂亮！」

　　「是啊，景觀很棒！妳以前坐過遊艇嗎，凱西小姐？」

　　「沒有，這是第一次。」

　　「啊，那我會盡量讓妳的第一次遊艇之旅舒適愉快的。」

　　卡當先生插嘴說：「來吧，凱西小姐，船長準備出航很忙的，我們還有別的地方要參觀。」

　　狄克森船長笑道：「很高興認識妳，希望妳旅途愉快，想過來隨時請便。也許我們可以讓她開一會兒船，你覺得如何，卡當？」

　　「我相信凱西小姐只要下定決心，什麼都能做，我待會兒再來找你，狄克森。」

　　「太好了！下回見，凱西小姐。」他點點頭，轉頭望向窗口。

　　我們離開船長，卡當先生帶我下樓參觀其餘地方，邊走邊介紹。

　　「黛絲琴號船長兩百一十英尺三吋，寬四十一英尺十吋，吃水十二英尺五吋，可裝三萬零五百加侖的燃料和七千五百加侖的水，船內有三千五百一十六馬力的柴油引擎，船速可達二十節，但通常航速定在十六節。」

　　我正想告訴卡當先生我聽不懂那些數據，他卻說了一件讓我終於能懂的事。

　　「這裡叫日光甲板（註：即最上層的甲板）。」他帶我到船頭一處更令人驚豔的地方，我看到觀景座位區和會客室。

　　會客室美極了，看來宛如設在船頂的豪華客廳。牆邊擺了一張沙發和兩張雙人椅，兩側各有一片打開的艙門，通往後方室內。沙發過去，有個鋪著軟墊的半圓形黑白色座椅區，中央擺了一張橢圓形的小餐桌，極適合在星空下享用浪漫晚餐。

　　我們走入艙門繼續前行，日光甲板上還有一間室內客廳可觀賞電影，卡當先生表示船上有衛星碟，能收看世界上所有的頻道。上層甲板的船尾有酒吧和餐台，可供十二人戶外用餐。卡當先生說，我們多半會在那兒用早膳。

　　樓下一層稱為景觀甲板，設有落地窗的豪華休息區，可飽覽海景。船尾有一大片大理石噴泉泳池、一間設備齊全的大健身房和運動區、一間設了淋浴及廁所的更衣室，以及果汁吧。我們快速瀏覽下一層甲板後，又走下一層。

　　「工作人員的房間就在這裡。」卡當先生解釋道：「除了船長，員工全住在這裡，沒有妮莉曼的允許，他們不准到我們房間所在的主甲板層。總不能讓他們瞧見雙虎吧？」

　　員工艙房環著中央客廳，每個房間都有包含淋浴的小浴間。

　　「這邊也有幾間不錯的客艙，潛水教練會住其中一間。洗衣房和廚房也在這層樓。」

　　卡當先生帶我走到裝滿食品的廚房，食物儲量足以讓一小隊軍團飽餐一個月。裡頭有個大食品間，兩張員工用的餐桌和餐台。

　　他帶我參觀其中一條貫穿船身的員工走道，然後往下一層走。「這是井甲板，車庫就在這裡，穿過那扇門就可以看到吉普車了。」他走過艙門說：「這邊是我們的船庫。」

　　「為什麼稱作井甲板？」

　　「有些船的井甲板可以像井一樣注滿水，停泊其他船具。我們不會在這裡注水，但也會拿來做類似用途。」

　　我低下頭，鑽入一片奇境中。有面牆掛著釣具、拖曳環及帆板。另一面牆上是大大小小的滑水板，四輛覆蓋油布的水上摩托車靠在牆邊，還有兩艘快艇放在看起來像斜板的東西上。

　　「船裡面還放了船啊？」

　　「那是Boston Whaler運動快艇，一艘長二十二英尺，另一艘十八英尺。」

　　卡當先生指著漂亮的水上玩具時，變得異常興奮，以前我都不知道這位酷愛名車的商人，竟然還喜歡船隻，不過黛絲琴號和裡面所有的一切，帶給他的樂趣，顯然不輸他的豪華跑車。

　　接著卡當先生帶我參觀一處有長木椅和儲物櫃的地方，「這是準備潛水的地方，我們有浮潛設備、氧氣筒、潛水衣、浮力調節和控制器，我不清楚這些設備怎麼用，因為我從沒潛過水，我打算跟你們一起學習基本技巧。」

　　我呻吟說：「我並不特別想學。」

　　「我倒是迫不及待地想探索七寶塔的廢址，唯一的辦法就是潛到水底。」

　　我點點頭，「如果只是去看廢墟，我也會喜歡，但迄今的尋寶經驗，都會遭到巨獸追殺。」

　　「我看最好先確認妳在水底也能發射雷心掌，我們先把主甲板參觀完好嗎？妳應該會喜歡妳的房間。」

　　我們搭電梯來到一間漂亮的客廳，深綠及酒紅色的房間裡，有軟厚的椅子和堆滿了書籍的油亮櫻桃木書架。掛著窗簾的大窗俯望著大海，腳步踩在厚毯上，幾近無聲。我們在第一個房前停駐，那是季山的房間，他從房裡出來，大略帶我參觀了一下，房間裡有私人浴室及一張大床。

　　「你能帶凱西小姐參觀這樓層剩餘的部分嗎，季山？我想去準備出航的事。」

　　「沒問題。妳覺得我們海上的家如何？」

　　「這艘船好棒！你以前來過嗎？」

　　「來過一次，卡當、阿嵐和我在妳離開兩周後，來看過一次船。我們沒出海，但在船上過了一夜。」季山指道：「這是我房間，這邊是卡當的房間，妮莉曼住這裡，然後是阿嵐的，妳的在這邊。」

　　季山打開我的艙門，房間大到可以把小里的整個道場塞進去了。

　　我驚道：「怎麼比你們的大那麼多。」

　　「我們把主套房給妳了。」他從後抱住我，輕語道：「我們的女孩應該得到最好的。」

　　我想到阿嵐的願望──我想將最好的一切給她。我握緊季山的手，「我已擁有最棒的了，我擁有你們大家。」

　　季山鬆開手，兩人一起走入我那富麗堂皇的艙室。空中飄來熟悉的樂聲，靠牆的大床鋪著米色與金色的床單枕頭，面對一大片落地全景窗。奶奶的拼布被就摺在床尾。

　　「這裡是床尾吧？」

　　季山點點頭走往浴室，我經過通風口時，感覺冷氣徐徐吹送。我有自己的電漿大螢幕電視，和已經擺滿衣物的衣櫃間。漂亮的浴室有按摩浴缸和淋浴間，磨亮的櫻桃木櫃子裡放著一疊米色毛巾。回到寢室後，發現我的筆電已擺在桌上了，還有一具新的iPad和幾本我正在研讀的書。

　　「船上能上網嗎？」

　　「可以，網路、e-mail、傳真一應俱全。」

　　「訊號夠強嗎？」

　　「有自己的衛星就沒問題了。」

　　「你們有自己的衛星？太空衛星嗎？」

　　「是的。妳餓了嗎？」

　　他才說，我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妳顯然餓了，要不要去突襲廚房？」

　　看到季山那種炫富的得意勁，我忍不住大笑，「那樣不會太叨擾員工嗎？」

　　「不會，我們一定可以討到東西吃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