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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預言

白虎之咒3:勇闖五洋巨龍 by 柯琳.霍克

2019-11-11 17:56

  我靠坐在樹邊,厭倦了逃避感情的紛擾。理性告訴我,阿嵐有十足的理由蓄意將我遺忘,但另一股聲音卻更強烈地質疑他。心好痛。若有人在阿嵐被捕前問我,是否信任他,我一定表示全心信賴,絕無絲毫懷疑。

  然而總有個負面的聲音啃噬著我,說我配不上阿嵐,失去他只是遲早的事。我向來認為阿嵐完美得不盡真實,我好希望自己錯了,但事實就是如此。

  而阿嵐主動離棄我,更令人不堪。我怎會如此錯估他?我太天真了,我不會是第一個心碎的女孩,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竟然會相信他所說的愛。

  在拜訪斐特之前,我可以告訴自己,阿嵐的失憶是羅克什造成的,不能怪他,他其實還愛我。現在我才明白阿嵐是刻意遺忘我,順水推舟地將我拋開了。

  將錯誤一筆勾消一定很棒吧。挑錯女孩了嗎?沒關係,只要連根拔除,那些討厭的回憶便不會再干擾你了。若能賣這種藥,必能大發利市,畢竟很多人都幹過儍事,交過不堪的對象啊。徹底地遺忘吧,擦掉記憶!買一送一!逾期不售!

  自傷自憐了一個小時後,我拖著步子回到小屋,進門時,所有談話聲戛然而止,兩兄弟看著我,斐特則忙著磨香料。

  阿嵐起身朝我踏前一步,我木然地看著他,阿嵐便止住腳了。

  「所以你沒什麼能幫我們的了?」我問斐特。

  斐特歪著頭靜靜對我說:「很抱歉,這事斐特幫不了。」

  「好吧。」我告訴季山,「我想現在就離開。」

  他點點頭,動手打包行李。

  「凱西,」阿嵐伸出手,發現我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又抽回手,「這事我們得談一談。」

  「沒什麼好談的。」我搖搖頭,拉起斐特的手,「謝謝你的盛情與所做的一切。」

  斐特站起身來抱抱我。「別擔心,凱西兒,莫忘了水與大地會彼此相融。」

  「我沒忘,只是這回我比較像月亮,不像水。」

  斐特搭住我的肩說:「凱西兒是水,月亮會把潮水帶走。」

  「好吧。」我回抱他,向他保證說:「謝謝你這麼樂觀,我不會有事的,別替我擔心。再見了。」

  斐特表示:「等將來心情好點,再來看我呀,凱西兒。」

  「但願如此,我會想你的,很抱歉突然離開,不過我等不及想破解魔咒,完成任務。」我抓起背包朝門口走。

  季山立即拾起自己的家當趕上來。

  「凱西。」季山喊道。

  「我們能不能安靜走一段路?我不想說話。」

  他盯住我,最後表示:「好吧。」

  我僅走踏數步,白虎已跟到身邊,用頭頂住我的手了。我拒絕看他,緊抓住背袋的帶子,故意走到季山的另一側。季山看看繃著臉的我,再看看白虎。虎兒退到我們後頭,不久便落在我的視線之外了。

  我稍稍放鬆,不吃不歇地默默走到力竭為止。待聖巾搭好帳篷後,我躺到睡袋上,略過晚餐,讓兩兄弟自己去張羅。他們沒來吵我,令我既慶幸又失望,接著便陷入了沉睡。

  ❦

  醒時天仍黑著,這是我數天來首次檢查手機,卡當先生沒來過電。時間是凌晨四點,我已了無睡意,便將頭探到帳外。火堆快滅了,阿嵐和季山都不在附近,我添入兩根薪柴,等火勢重燃後,為自己點了杯熱巧克力,看著火焰慢慢啜飲。

  「做噩夢了嗎?」

  我迅速回身,阿嵐倚在樹邊,只見得到白襯衫,臉部卻被陰影掩住了。

  「沒有。」我再次凝望火焰,「我只是睡飽了。」

  他踏入火光中,坐到對面的粗木上,搖曳的火焰讓他古銅色的皮膚泛出柔光。我克制著不去看,沒事長那麼帥幹嘛?阿嵐用一對藍眼瞅我。

  我吹著熱可可,死也不肯看他。「季山呢?」

  「去打獵了,他現在沒什麼機會打獵,想去盡情享受一下。」

  我怨道:「休想我幫他拔刺蝟的刺,萬一被扎,他得自己去想辦法。」我又喝一口熱飮,「你幹嘛不跟他去?」

  「因為我得看護著妳。」

  「你真的不必費心,我是大人了,想去打獵就去吧。你應該去的,你還是太瘦了。」

  「幸好妳還有在關心,我好怕妳把我全忘了。」

  我抬眼看著他,氣到開罵,「把你全忘了?我?忘記你?我……你知道嗎?你真的很討人厭!」

  「很好,妳需要好好發洩一下。」

  我放下杯子站起來,「你喜歡那樣是嗎?喜歡看我為情所苦,好嘲弄我是吧!」

  他也站起來,「我沒有嘲弄妳,凱西。」

  我揮手說:「儘管笑吧,你奪走了我所有珍愛的事物!將我的心捏碎了扔給猴群耍弄。我錯不該信任你!白癡才相信你真的愛我,在乎我,以為我們彼此相屬。你只是……只是一顆方枕。我最近才知道,原來我喜歡的是圓枕。」

  阿嵐笑出聲來,惹得我更加怒不可遏。

  「我是方枕?此話怎講?」

  「意思就是我們不該在一起。我早該料到你會傷透我的心,你說的那些話,寫的那些詩──對你根本毫無意義。等我們回家後,我就把你寫的每首詩都還給你。」

  阿嵐一僵,「這話什麼意思?」

  「那些詩都無所謂了,乾脆扔進火裡,至少燒了還能給我一點溫暖。」

  「我不信妳會這樣做。」

  「等著看啊。」

  我回帳篷,抓起日記快速翻到〈無價的珍珠〉那首詩,衝到火堆邊撕下紙頁,然後盯著它。

  「凱西。」兩人四目交接,「不要。」

  「有差別嗎?寫這首詩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騙子。」

  「妳錯了,我現在不記得妳,並不表示以前的愛是虛情假意。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故意忘記妳,這實在說不通,但我跟妳保證,我並沒有死,我還活著,而且就站在這裡。」

  我搖頭否定他的說辭:「對我來說,你已經死了。」我將紙一拋,望著它在空中旋轉,紙角著火時,淚水也流下了我的面頰。

  阿嵐迅如疾雷地從火堆中搶回紙頁,握拳將紙角的火捶熄。他喘息粗重,顯然十分激動,阿嵐手上的燒傷隨即癒合,我只能無言地望著詩頁的焦痕。

  「妳一向如此執拗冥頑嗎?」

  「你是在罵我笨?」

  「沒錯,只是措詞比較委婉!」

  「委婉就不必了。忘了吧!」

  「我已經忘了!這點還不明顯嘛!為什麼妳看不清眼前的狀況?」

  「眼前是什麼狀況?一個變成老虎的王子?一個痛恨我,以致故意用魔咒將我從記憶中消除的男人?一個無法忍受與我同處幾分鐘,碰都不想碰我的男子?那就是我該認清的狀況嗎?如果是的話,我已經看得夠清楚了!」

  「錯了,妳沒看清楚的是這個,儍女孩!」

  他抱起我激情狂野地吻住,一對熱唇幾乎化在我唇上。我尚不及反應,阿嵐已抽身彎腰,顫抖著手扶著樹幹重重喘息了。

  我交疊著手臂看他慢慢復原,「你到底想證明什麼?」

  「如果妳得用問的,顯然我還沒表達清楚。」

  「好吧,你吻了我,那又如何?這又不表示什麼。」

  「那表示了一切。」

  「怎麼說?」

  他深吸口氣靠在樹上,「那表示我開始愛上妳了,如果我現在有這種感覺,以前的感情只會更強烈。」

  「若是真的,那你就別攔著自己呀。」

  「我辦不到。我根本不知道觸發點是什麼,我原本希望吻了妳之後,能觸動記憶,但顯然無效。」

  「所以……什麼?你以為吻了母蛙,母蛙就會變成公主?我很不想潑你冷水,可惜你只能得到你所看到的。」

  「妳到底要怎樣才會相信我不在乎外貌?」

  「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我們以前早就吵過了,雖然你不記得。不過就你目前的記憶而言,你大概還記得你說過妮莉曼很美吧。」

  「沒錯,我的確說過,那又如何?我說她美,就表示妳不漂亮嗎?」

  「重點在於你說話的方式,『可惜我當時愛的不是妮莉曼……她好漂亮。』言下之意就是本人不美。難道你一點都不懂女人嗎?絕不能在女人面前稱讚別的女人美麗。」

  「我又沒在妳面前說,是妳偷聽到的。」

  「重點還是一樣啊。」

  「好!我就實話實說吧,若有半點虛言,就咒我沒飯吃!妳很漂亮。」

  「很抱歉,這位大哥,火車已經開走了,而且你沒有車票。」

  他氣到猛搔頭髮,「我到底要怎麼講才能補救這件事?」

  「只怕救不了了。」我扠著腰說:「我只是不懂,你若真愛我,為何選擇忘掉我?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並不愛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妳是什麼意思?」

  「這是你對季山說的,你說無法想像自己會愛上我這種人。明白了吧?連你都知道我們並不相配,你是天鵝,我是蛤蟆,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從你被救出來後,就是那麼想的。」

  阿嵐苦笑道:「相信我,我不是天鵝,妳也絕非蛤蟆,我說那些話時幾乎不瞭解妳,而且妳根本誤解了我的話!」

  「哪裡誤解?」

  「我……我的意思是……我當時說的是……聽我說!妳跟我當時想像的那個人不一樣。」

  「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不是,我當時避著妳,不瞭解妳,我──」

  我撕下另一張紙。

  「凱西!」阿嵐衝上來搶日記,卻因靠近我而忍不住呻吟。「別鬧了!不許再燒了!」

  我用力扯著日記,「這是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

  他把日記扯過去,「妳不能再用我剛回來時說的話批判我!我重創未癒,腦子不清不楚,等後來有時間瞭解妳後,我就……我喜歡妳!」他大聲喊道,「非常喜歡妳,我知道以前為何會愛上妳了,雖然妳真的很難搞!」

  我扯回日記:「你非常喜歡我……喜歡我!哼,喜歡對我來說還不夠。」

  他再次爭奪日記:「凱西,妳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不肯放手:「我要以前的阿嵐!」

  他身子一僵,低聲說:「我不知道該跟妳說什麼,以前的阿嵐也許再也回不來了,而……這個新的阿嵐並不想失去妳。」他慍鬱地握住我的手腕拉近說:「何況,妳說過,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不可能了。」我又扯了一下,阿嵐鬆手,我趁勢退開幾步。

  他頹手握拳,沉聲警告說:「那就讓它變成可能。」

  「你期望太多了。」

  「不,期望太多的是妳。」他踏近一步,「妳不講理,妳得給我時間啊,凱西。」

  我抬頭與他對望,「斐特沒點明是你自己的選擇之前,我已給過你太多時間了。」

  「『沒有耐性的人何其可悲!傷痛如何能夠痊癒?』」

  「這回莎士比亞也救不了你了,超人先生,你的時間用完了。」

  他皺眉說:「也許我應該去讀《馴悍記》!」

  「很好,我來為你上第一課:『我不高興便有話直說;門在那兒呢,先生;要走請便。』」

  「我不需要上課,我已經知道結局了,男主角贏了。『妳以為幾句難聽的話就能傷害我的耳朵嗎?』」阿嵐勾指要我過去,「『過來吻我吧,凱撒琳。』」

  我瞇起眼,「你改詞了,我不會像凱撒琳那麼容易討好。」

  阿嵐臉色一繃,生氣地揮手說:「罷了,算妳贏,妳若堅持把詩全還給我,那就還吧,可是別燒掉。」

  「好!如果你答應接下來的行程都不來煩我,我就不燒。」

  「行!順便告訴妳,我還以為妳溫柔心慈、感情豐富!結果妳跟刺蝟沒兩樣,任何接近妳的男人,都會被扎到滿臉刺!」

  「沒錯!女生需要一些防護,免得被男人當午餐吃掉,尤其那些猛虎般想找麻煩的男人。」

  阿嵐睨眼抓起我的手,輕扣住我手腕吻了一下,我看得出來他在忍住疼痛。

  「妳還沒見識過我的凶猛,subhaga jadugarni。」我誇張地擦掉他的吻,「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可愛的女巫』。」

  「拍馬屁沒用,亂拍馬屁更沒用,我已經知道你很會耍嘴皮子了。」

  他頑皮地笑了笑,故意盯住我的唇,「耍嘴皮應該還是有用的吧,否則妳的日記就不會寫滿詩句了。」

  「你幹嘛不去打獵?」

  「好啊,我會讓妳先跑。」

  我怒目瞪他,「這輩子休想,老兄。」

  他將手疊到胸前,衝我咧嘴一笑。

  「不准笑,否則我會更生氣。」

  我撒了謊,阿嵐的笑容並不會激怒我,反而讓我更思念他。悲意悄悄升起,化去了盛怒。

  「你以前從沒那樣喊過我。」

  「什麼?Subhaga嗎?我對妳有別的暱稱嗎?」

  我頓了一下,慢慢答道:「是的。」

  「我怎麼喊妳?」他歪著頭逗我說:「也許稱妳是頑固如牛,急躁討厭的──」

  我氣到很想戳他一刀。「夠了!」我按住他胸口奮力一推,阿嵐卻不動如山地訕笑我那可悲的力道,於是我電了他一下。

  「哇!好吧,小貓,既然妳對我漲牙舞爪,那我也不客氣了。」他將我兩手拽到背後鎖死,兩臂像鐵箍般地將我扣在胸前,吻著我的頸子低聲說:「我就知道妳等不及想抱我。」

  我氣到舌頭打結,「你……你……不要臉!」

  「妳是希望我把妳當點心吃嗎?我會好好考慮,當然了,我得先幫妳加點糖才行。」他哈哈笑著又去吻我脖子。

  我推開他,氣到全身抖顫──至少我覺得是氣出來的。我真的很想把電灌進他體內,電到他頭髮豎直,笑容盡失。這時季山從林子裡跑出來了。

  「你們在嚷嚷什麼?」季山問。

  「麻煩你隨便編個藉口告訴你老哥,說我再也不要跟他說話了。」

  ,季山笑道:「沒問題。她再也不想跟你說話了。我還在擔心你們兩個處得太好哩,我真是想太多了。」

  阿嵐斂住笑意,皺眉看著他老弟,然後睨眼瞧我。「不跟妳說話也好,至少不必聽妳嘮叨。」說罷彎身行禮諷刺道:「既然沒別的要說了,我就欣然接受妳投降吧。」

  「我才沒有投降,五馬競技王子,我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聽我的!」

  「是百馬競技冠軍。」

  「好吧!冠軍王,你何不回吉普車後躺著?」

  「走就走!」

  我氣到快炸了:「很好!別在叢林裡走丟了!」

  阿嵐瞪著我,大步從我身邊走過,氣到連呼吸都忘了。而我,竟然只想撲上去吻他。

  阿嵐輕聲對怒瞪他的我說:「我很同情季山,還得陪妳走回去。」

  「我相信他可以活得很好。」我回嗆了一句。

  阿嵐瞄著季山,冷冷地將他從頭打量到尾,「當然,我在吉普車上跟你們會合。」

  季山點點頭,阿嵐卻遲疑起來。

  我扠起手說:「怎樣?在等什麼?吻別嗎?」

  他瞄著我的唇:「請小心許願哪,mohini stri。」

  我慌亂地以為他會接受挑釁,卻見他斜著頭,露出令人生厭的會意笑容,然後躍過火堆離去了。

  季山望著阿嵐鑽入叢林的缺口,轉頭搭住我的肩說:

  「我從沒看妳這麼生氣過。」

  「我還能說什麼?他激發了我的潛能。」

  季山皺眉道:「好像是吧。」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Mohini stri嗎?意思是『誘人的女妖』或『女巫般的女子』。」

  我哀吟道:「他藉機損我。」

  季山不解地看著我,「我不覺得他是在損妳。」

  「他就是。還有,我警告你:我沒心情再跟老虎抬槓了,你若想跟他去,請自便。」

  「凱西,我絕不會丟下妳一個人,而且我也不想跟妳吵架。」

  「至少你們有一個是紳士。」我咕噥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我拿起皺掉的詩頁,心疼地將紙撫平,把扯得亂七八糟的日記放回背包裡。

  「凱西,不管妳怎麼想,阿嵐也不會把妳丟下不管,若不是我在這兒,他一定會留下來。」

  「是喔,我就算掉下懸崖他也不在乎。你幹嘛幫他說話?你不是希望他走開嘛!」

  「其實……不完全正確。」

  「噢!我懂了,原來錯的是我,是我誤會大家的意思了。我問你,你到底還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他蹙眉說:「妳明明知道答案。」

  「很好,現在你的機會來了!吻我。」

  季山審慎地打量我後搖頭說:「不行。」

  「不行?你不想吻嗎?」

  「我想吻,但我答應過,除非知道妳和阿嵐徹底斷了,否則絕不吻妳,我不認為妳已對他忘情。」

  「哈!我認為我們已經分了。」

  「沒有,事實上,妳剛才講了一大堆,就證明了妳還沒忘情。」

  我盡可能踮高腳尖,跟季山頂著鼻子,「很好,那麼你們倆就都不必送我回去了。」

  我抓起背包,丟下錯愕的季山,大步穿越叢林,氣呼呼地走了一陣子,然後才掏出手機,在地圖上尋找阿嵐的標點。我看到季山的標點在後方遠遠跟著,他離得夠遠,讓我看不見也聽不到,但必要時距離又夠近。

  在叢林裡獨行真是獲益良多,讓我有時間冷靜下來。雖然我還在生氣,且一路嘟囔,但至少血壓漸漸正常了,所以不必擔心中風。當我意識到黃金果和聖巾都在我身上,那兩個人得餓著肚子或被迫打獵時,便忍不住發出獰笑。事實上,我邊走邊為自己弄了一大筒冰淇淋,用巧克力布朗尼和溶岩冰淇淋為自己消火。

  ❦

  幾個小時後,我看見阿嵐靠在樹蔭下的吉普車邊,望著踩過矮叢的我,說不定他十分鐘前就聽見我的聲音了。阿嵐看看我後頭,詫異我竟然一個人,便生氣地化為白虎,走入矮叢間不讓我瞧見。

  我故意不理他,坐到地上,靠在吉普車邊喝了一大口水壺裡的無糖檸檬汁。其實我寧可喝水,但我們的水喝光了,黃金果又造不出純水。

  季山從叢林裡冒出來,諱莫如深地望著我,然後打開吉普車。阿嵐從矮叢裡出來,默默跳到後座。我不想坐到阿嵐旁邊,便選了前座,扭開冷氣,挑顆枕頭,將椅子往後傾。回家路上,眾人靜默。

  吉普車一停到家門前,我便跳下車重重甩門進屋。

  「我們回來了,卡當先生!我要去洗澡了!」我大喊著逃入自己房間。

  幾小時後,終於感覺又有點人樣了。我弄了碗綜合水果和雞肉沙拉三明治,跑到孔雀室找卡當先生。

  「卡當先生?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跟紳士在一起──」看到他跟剛洗過澡的阿嵐在一起時,我頓時住嘴。

  「凱西小姐,請進。」卡當先生對我張開雙手說。

  我尷尬地踏前一步,擁抱卡當先生,順便瞪了阿嵐一眼。他的濕髮後梳,穿著合身的寶藍色V領衫和名牌直筒斜紋灰長褲。阿嵐疊著手,臂肌更加凸顯。我凶狠地看著他。

  「我先告退了。」阿嵐一臉燦然,離開時還故意碰我一下。

  「痛死最好。」我低罵道,阿嵐揚著輕笑走入廚房。

  卡當先生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我們的互動,「凱西小姐!過來陪我坐,我有東西要給妳看!」

  「什麼東西?」

  「我終於解出第三份預言了,我想聽聽妳的看法。」卡當先生把譯文推過桌面。

  我讀著俊逸的字跡:

  ∮

  黑色的珍寶

  曾是她柔膚上的華光

  惜哉橫遭掠奪;

  沉入深海

  藏於淵底;

  唯勇者能使其重見天日。

  凶殘的妖物咬噬螫刺──

  萬夫難敵。

  然三叉戟、卡曼達水壺

  與編絲的女士

  將指引你們,置

  花環於乳海之中。

  見得五大洋的龍群,

  依羅盤潛游:

  紅龍的星宿在星界移轉;

  藍龍的山會指引方向;

  綠龍助爾穿越風浪;

  金龍之城在浪濤之下;

  白龍開啟通往冰光之門。

  拉住她的雙臂,

  善用她的聖物。

  以甘露攫取生命的懸絲;

  再次歸鄉。

  用珍貴的露珠為印度消暑;

  讓雨水注滿江川溪流。

  乾涸,的大地和心靈煥然一新,

  其他療能則尚待彰顯。

  ❦

  紙頁滑到我腿上,我驚恐地看著卡當先生喃喃問道:「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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